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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3-31 08: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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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刚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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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档案 第四季

犯罪心理档案 第四季试读:

人物简介

韩印性别:男年龄:32岁职业:某警官学院教授,犯罪心理学教研室副主任外貌性格:斯文俊朗,亲和沉稳,惯常一抹浅笑挂于嘴角擅长:犯罪侧写经历:因在多起恶性系列案件中表现卓越,被任教学院破格授予教授资格,并被任命为该校犯罪心理学教研室副主任。但韩印清醒地认识到,成绩只代表过去,未来他仍将穷尽所学,出现在与恶魔搏斗的战线上。他通过微表情解读,识破谎言;通过行为证据分析,洞悉心理动机;通过犯罪侧写,让罪犯无处遁形。顾菲菲性别:女年龄:34岁职业:刑事侦查总局特邀刑侦专家外貌性格:知性冷艳,厌弃世俗,言语直白,有“冰美人”之称擅长:法医鉴证,物证鉴证经历:法医学、心理学双博士,曾在国外知名法医实验室深造多年,尤为精通尸体解剖、DNA检测、指纹提取、骨骼检测、颅相重合等技术,是国内少有的在法医领域以及物证鉴定领域皆具深厚造诣的全能型专家。杜英雄性别:男年龄:26岁职业:刑事侦查总局外勤侦查员外貌性格:高大硬朗,性格憨直,品格坚忍,清爽帅气擅长:近身搏斗,枪械,野外生存经历:曾接受过特警部门的地狱式特训,有重大贩毒集团卧底经历,功夫硬朗,枪法神准,意志品质过硬,唯独缺乏谋杀案办案经验。作为刑侦总局重点培养的刑侦人才,被委派于顾菲菲领导的重案支援小组中。艾小美性别:女年龄:24岁职业:刑事侦查总局外勤侦查员外貌性格:青春靓丽,古灵精怪,生性直率,清新脱俗擅长:情报搜集,网络技术经历:标准菜鸟刑警,警校毕业直接进入刑侦总局,情报学、网络执法专业双学士,专业成绩突出。作为刑侦总局储备的技术型人才,被委派于顾菲菲领导的重案支援小组中。由于容貌身材出众,追求者众多。吴国庆性别:男年龄:71岁职业:刑事侦查总局特聘首席顾问外貌性格:已届暮年,壮心不改,甘愿将整个人生奉献给祖国刑侦事业擅长:刑事侦查经历: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刑侦专家,几乎参与过所有刑侦总局挂号的大案,有“当代福尔摩斯”之称。年届退休,退而不休,每有震惊四野之大案,其身影必会出现。日前,受命组建重案快速反应部门——重案支援部。第一卷丝袜杀手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柯南·道尔《福尔摩斯侦探集》楔子

审讯室,灯火通明,烟味混杂着汗味弥漫在逼仄的空间里,气息潮湿而又混沌。两名中年模样的警察抱着膀子坐在长条审讯桌的一端,脸色阴沉、目光凛凛;对面的受审对象则是一个长相周正、气质儒雅的男子,只是眼神中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的疲惫和惶恐,暴露出他也许并非那么问心无愧。

此刻,男子身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令人侧目的视频影像,从画面像素和长宽比例判断,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的,场景是在一间朴素的民居中,准确点说是在这间民居的客厅中:

镜头先是拍了一个客厅的全景,看起来只有十多平方米的样子,家具陈设相当简单,一张深棕色长沙发、一只原木色茶几、一个原木色落地电视柜;随即镜头对准了沙发下面的地板,上面散落着长裙、胸罩、内裤、丝袜等女性衣物;镜头晃晃悠悠逐渐偏移,最终聚焦到客厅中央,一位女性雪白的裸体便呈现在画面中。

女子身上一丝不挂。她双眼微闭,面部又红又肿,眼角和嘴角挂有几道血痕,额头中间一块大大的紫色淤青格外醒目。本来面容已很难辨清,只能从其臃肿的身形和卷曲的黑发间夹杂的几缕白丝,大致推测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

拍摄者似乎意犹未尽,围着裸体女子从各个角度进行拍摄。须臾,镜头定住,拍摄者把手机放到女子身体的一侧“摆拍”,腾出一双戴着奶白色乳胶手套的手,将地板上的丝袜捡起来缠于女子颈上,使出全力做出绞杀的动作。最后,似乎在确认女子已完全死亡的情形下,将丝袜留在女子的脖颈上,并系出一个漂亮的“结扣”……“够了……够了!”马拉松式的对峙、视频反复播放的心理压迫,似乎让受审男子情绪濒临崩溃,他耷拉着脑袋,双手神经质般用力地揉搓着脸颊,高声吼着,“求你们不要再放了!这案子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才能相信!”“那你怎么解释我们发现的证据?”对面两名警察中的一个,瓮声瓮气地问道。“我说了,我不知道……”男子拖着长音强调着自己的无辜,停顿一下,仰起头努力克制着情绪,“那好吧,你们说说,我作案动机是什么?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老女人做出这么龌龊残忍的举动?”“很简单,”另一名警察身子向前凑了凑,一字一顿,冷冷说道,“因为你是变态!”“你们……竟敢这么侮辱人……”男子忍不住霍地站起身,面容狰狞,显得异常恼怒。他怔了怔,又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哼了下鼻子,以一副豁出去的口吻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破不了案想拿我垫背,可没那么容易!我要见一个人,见到她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5月19日,床头桌上的夜视钟表显示时间已接近午夜。

黑暗中骤然响起一阵曲调轻柔的音乐,但在静谧的深夜仍显得尤为刺耳,从沉睡中被吵醒的顾菲菲,习惯性伸手从枕边摸索到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你好,是顾菲菲同志吗?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未等顾菲菲开腔,电话那端先传来一个带些歉意的声音。“嗯,是我。”顾菲菲闭着眼睛,含混应道。“我们是西州市公安局的,有个非常紧急的案子需要你来协助,你能以最快的速度来我们这儿一趟吗?”打过招呼,对方不再客套,直奔主题。“正常程序是需要你们那边先向总局支援部申请,然后我们才能过去。”顾菲菲整个人还处在不清醒的状态,语气懒懒地说。“噢,不,其实这件事主要是跟你有关……”电话那端稍微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下用词,接着说,“我们已经抓到犯罪嫌疑人,基本可以认定是凶手,只不过他提出了一个令我们不解的条件,说一定要见到你才肯交代犯罪事实。”“跟我有关?他谁啊?”大半夜接到这种摸不着头脑的电话,顾菲菲有些不耐烦,勉强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问。“他叫耿昊。”对方说起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刻意加强了语气。“谁,耿昊?!”顾菲菲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第一章莫名出征

刑事侦查总局,重案支援部。

早晨,吴国庆前脚刚迈进办公室,顾菲菲便紧随而至,见她微蹙着双眉,面色低沉,吴国庆以为出了什么突发案件,赶紧问道:“怎么,出大案子了,都堵到我门口了?”“西州市,两起入室强奸杀人案,嫌疑人已经抓到了。”顾菲菲随手关上门,一脸谨慎的样子。“那干吗还心神不宁的?”吴国庆将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又脱掉外套挂上衣架,背着身子问。“案子似乎牵涉我。”顾菲菲咬了下嘴唇,轻声说道。“跟你有关?”吴国庆转过身坐到大班椅上,一脸诧异,指指会客沙发,“坐下慢慢说。”“昨天半夜我接到西州警方的电话,让我去一趟他们那儿,说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提出要和我见一面……”顾菲菲简单复述了电话内容。“嫌疑人你认识?”吴国庆紧跟着问。“嗯。”顾菲菲眼睛瞅着地板,回避似的点点头。“关系密切?”吴国庆追问。“曾经……算是。”顾菲菲支吾道。“前任男友?”见顾菲菲如此扭捏,吴国庆心中猜到了七八分。“对,他叫耿昊,我们在国外认识的,交往四年多。”顾菲菲轻吁口气,抬起头故作轻松道。“相处时间不短啊,怎么会分手,这小子又有别人了?”吴国庆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不,他人很正派,对我很好,问题出在我这儿。”顾菲菲似乎对耿昊人品很是认可,使劲摇着头解释说,“我当众拒绝了他的求婚,然后……”“你不喜欢人家制造惊喜,所以在众目睽睽下回绝了人家?”吴国庆哼笑一声,接下话,以他对顾菲菲性格的了解,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您果然一眼就把我看透了,其实我这人挺各色的,甚至可以说有一些冷漠,不太好相处。”顾菲菲挤出一丝苦笑自嘲道,“我和韩印老师交流过,他说我养成这样的性格有家庭环境的因素,也与我EQ不高有关——当我感到无法自如地与别人建立某种关系和沟通时,就会把自己隐藏在冷漠的面孔里,说到底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体现。”“韩老师‘一针见血’啊!”吴国庆由衷地点点头,接着又微笑道,“不过你现在性子好多了,咱这里的同事对你印象都有很大改观。”“大家迁就我而已。”顾菲菲客套地抿抿嘴,瞬即脸上又严肃起来,说道,“其实那时候耿昊条件挺好的,拿到了工商管理硕士,在一家国际知名的公关营销公司工作,算是蛮稳定的。不过总归是在异国他乡,我潜意识里总有很强烈的不安全感,有点强迫症似的希望万事都能在自己掌控的范围内,所以求婚的那个当下,在别的女孩看来是个非常浪漫的惊喜,于我来说心里面却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恼火,而那种措手不及的场景也令我十分尴尬,当然最关键的是我还没做好嫁人的思想准备。”顾菲菲面色复杂,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内疚,轻叹一声继续说,“咳,不懂迂回,恐怕是我性格里的一大缺陷吧!反正那一下是把耿昊伤透了,之后的相处便开始磕磕绊绊,隔阂渐渐多了起来,直到最后大家都觉得累了,只能以远离彼此收场。”“还是年轻不成熟,要是双方能多包容一点,不那么冲动,也许就……”吴国庆话说到一半愣是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想到人顾菲菲和韩印现在正好着呢,便赶忙转了话题,一连串地发问道,“耿昊什么时候回的国内?现在做什么?分手后你们还见过面吗?”“他回来比我早,本来也没什么消息,不过年初在一次聚会上碰过面。聚会发起人我们都认识,邀请的也都是当年一起在国外认识的朋友,我也是那次才知道些他的近况。”顾菲菲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看似很替耿昊高兴,“他老家在西州市,回国后一开始自主创业,做过几个商业项目都不太成功,后来机缘巧合下开始写小说。他文笔本来就不错,涉猎的又是他很熟悉的商战题材,据说在圈子里很快就脱颖而出,现在已经是非常有名气的畅销书作家,年初聚会时,他正好出了本新书,到北京做签售,所以才能到场的。”“事业这么好,怎么会去干那种事?”吴国庆大为不解地问。“说实话,以我对他的了解很难相信,所以想跟您告几天假,去西州弄个明白。”顾菲菲眼神直直的,内心似乎很纠结。“这好说,你带上英雄和小美,也多个照应。”吴国庆干脆地应允道。“不太好吧,毕竟是我的私事,还是别占用部里资源了!”顾菲菲委婉拒绝吴国庆的好意,倒也不是因为客气,而是不希望在更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私人生活。当然吴国庆和韩印除外,一个是她最钦佩的老师,一个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伴侣。“别,你听我的,带上他俩。”吴国庆考虑片刻,执意说道,“我当了那么多年警察,这种事还是第一次碰到,我有种直觉,案子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俩孩子你肯定用得着!”“那好,我这就去叫他们做准备。”顾菲菲抬腕看了下表,“11点多有班飞机,应该能赶上。”“注意安全。”吴国庆扬扬手,叮嘱道。“知道了。”顾菲菲简单应声,随即转身走出办公室。

西州市,地处华西平原,属亚热带湿润地区,常年云雾多、湿气重、日照不足,此时正值春夏交替时节,气温并不算高,但也让人感觉有几分憋闷和燥热。

他们下了飞机,赶到刑警支队,差不多已午后3点,与几位支队领导简单寒暄一番,便被引进会议室。虽然此行不算是一次正式的支援任务,但顾菲菲希望能够先对整个案件有足够的认识,再与嫌疑人耿昊进行对话。

专案组组长是西州市刑警支队队长张世杰,看模样已步入中年,个子不高,身材略微发福,大概是近期忙于办案劳累熬夜过度,脸色不是很好看,蜡黄蜡黄的,还有一对黑眼圈,不过说话倒还是中气十足。他配合着投影幕布闪过的画面介绍案情(因首起案件发生于本年度4月23日,故本次系列案件命名为“4·23”案):“案件一发生于本年度4月23日上午10点30分左右;案发地点为本市武顺区欣乐街道欣乐2区90号楼3单元201室;被害人叫李芳,女,56岁,退休教师,丈夫因病过世,独子成家单过。李芳为人开朗,平日喜欢在小区便民公园跳广场舞。据舞伴们回忆,案发当天她跟往日一样早晨7点多钟来的,然后10点左右走的,之后便没人再见过她。从时间点上看,李芳应该是跳舞之后回家没多久便遇害,其头面部遭毒打,有被强奸迹象,之后被一条连裤丝袜勒颈致死,由于门锁没有撬压痕迹,也未发现暴力闯入迹象,先前我们分析要么是熟人作案,要么是凶手借助某种理由诱骗其主动打开房门,趁其不备施下杀手。“案件二发生在5月7日上午9点左右;案发地点为本市武顺区欣乐街道欣乐2区75号楼2单元603室;被害人叫孙佳慧,女,54岁,退休工人,离异多年,与女儿一家同住,女儿、女婿朝九晚五上班,孙佳慧负责家务与早晚接送上幼儿园的外孙。据她女儿说,孙佳慧平日都是早上7点40分左右把孩子送到幼儿园,接着会到附近早市买菜,回到家差不多也就9点钟了,其被害过程与上起案子差不多,同样也遭到强奸……”

几个人正听得入神,张世杰突然停下话头,冲一旁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便心领神会操作起身前的笔记本电脑,很快投影幕布上开始播出一段视频:一名女性仰躺于地板上,赤身裸体,面部惨遭毒打……特写镜头显示,其脖颈上缠绕着一条肉色“丝袜”,结扣处被系成蝴蝶结状……“这是行凶过程,你们怎么会有录像?”一直未吭声的艾小美惊讶地问。“对,这是李芳遇害的录像,被勒死前,遭到了强奸。”张世杰脸上露出一丝愠怒,“前天下午,队里收到一份快递,里面装有一张刻录了这段视频的光碟,估计是凶手寄来的吧!”“跟咱们警察叫板这是?”杜英雄瞪大眼睛说。“差不多。”张世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够嚣张的吧?不过这家伙也算百密一疏,虽然快递源头隐藏得很好,但痕检科在光碟的外包装袋上提取到一枚基本完整的指纹,并在指纹库中找到与之相匹配的指纹。”“也就是说光碟外封上的指纹与耿昊的指纹是匹配的?”顾菲菲一脸疑惑,想象不出耿昊会有什么前科,“他的指纹怎么会被录入信息库?”“喝醉了,打架斗殴,被派出所处理过。”张世杰冷笑一声道,“对了,这次我们拘传他时,他还袭警!”“噢……”顾菲菲半张着嘴,一时语塞,在她印象里,耿昊滴酒不沾,并且总是谦虚客气、彬彬有礼,与张队口里的野蛮醉鬼很难对上号。

张世杰混迹官场多年,也算擅长察言观色,见顾菲菲脸色多少有些难看,便放缓了语气问:“耿昊在这个时候提出见你一面,想必你们交情匪浅吧?”

顾菲菲虽愣着神,大脑却在迅速地思量:张世杰的情绪不对,话里话外怎么会有一股子怨气?这不是办案人与嫌疑人之间应有的情绪,难道这里面牵涉的是私人恩怨,还是什么别的东西?顾菲菲一时难以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决定在刚刚的问题上做些保留。“早年关系不错,近几年接触不多。”顾菲菲刻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不显出任何感情色彩,“除了指纹,还有什么证据能将耿昊与案子联系上?”“耿昊年初写了本书叫《绞杀者》,你应该知道吧?”张世杰反问道。“听说过,具体不清楚。”顾菲菲说。“那好,我们就从这本书说起。”张世杰看似早有准备,举起一根手指示意说,“第一,据说耿昊这本新书销售相当火爆,近几个月他一直忙于全国各地的签售和讲座活动,在本市待的时间不多。我们通过经纪人确认了他的行程,令人生疑的是,每当发生凶案时,耿昊便于前一天飞回本市,而且没有人能证明他在案发当天的行踪,甚至连这一次队里收到快递,他也是前一天才回来,我们认为这绝不只是一个巧合。“第二,2007年本市曾发生过与‘4·23’案相似度极高的恶性系列案件,我们称之为‘3·19’案,鉴于案情特别恶劣以及某些细节对串并案件有关键作用,该案有部分情节被严密封锁,至今仍未向社会公开。而耿昊的新书就取材于这宗系列案件,某些故事情节明显是在影射我们未公开的……”“您所指的未公开的案情细节是什么?”顾菲菲打断张世杰,插话问道。“虽然当年案件死者尸体均是被家人先发现的,但所幸在给他们做完笔录之后,我们发现这些家属只大概记得死者脖子上有丝袜,却都没注意到丝袜被系成了蝴蝶结,所以我们警局内部统一思想,把这一情节严密封锁起来。一方面,认为这种变态的举动流传出去,易助长凶手嚣张气焰;另一方面,则是有利于我们甄别案件的同一性。而耿昊笔下的凶手同样利用丝袜在死者脖子上做文章,只是把蝴蝶结改为红领巾的造型,所以我们认为他其实是了解内情的,只是出于某些目的做了创作上的修改。”张世杰解释说。“我听明白您的意思了,如今两起命案实质上是模仿早年间的系列案件,而该案的某些细节至今仍未解密,原先通晓作案手法的只有凶手本人与核心办案人员,现在您认为又多了个耿昊。而偏偏在他新书出版之后,又冒出作案细节相似度极高的案件,再综合光碟上提取的指纹证据,以及未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据,耿昊便有了足够的嫌疑,是这样的吧?”

顾菲菲总算理顺了些事情的脉络,随之心里也蒙上一层阴影。张世杰这边虽说办案逻辑没有问题,可说到底掌握的都只是间接证据,甚至还有些推论,仅凭这些就抓了耿昊,还亮出底牌,实在有些冒进,不知道是太过急功近利,还是真的彼此之间存有恩怨,她开始相信造成这种局面肯定有案子以外的因素,尤其耿昊不要求见律师,而是提出和她见面,估计是有难言之隐,想到这些,她开始觉得有必要尽快见到耿昊。“现在可以谈了。”顾菲菲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仍不动声色。“到饭点了,要不先吃饭?”张世杰抬眼望了下墙上的挂钟,试探着问。“先谈吧!”顾菲菲心里清楚,张世杰不过是客气而已,他比谁都着急这次对话。第二章故人之殇

审讯室。

顾菲菲一脸淡然,稳坐在审讯桌后的椅子上,她关掉桌上的强光灯,打开照明灯,使得室内光线柔和了许多,也随之减少了几分紧张气氛。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耿昊被带进来,乍一看到顾菲菲,写满疲态的脸上即刻展露出欣喜之色。顾菲菲冲他身后的警员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接着又冲耿昊身前的椅子扬扬手,让他坐下说话。“没想到你真的愿意千里迢迢来见我,真是太感谢了!”耿昊的语气颤抖,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你要求见我,现在我来了,想说什么?”顾菲菲面如止水,语气平淡。“咳……咳……”耿昊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也许是顾菲菲的态度让他感觉有点热脸贴上冷屁股,他轻咳两声掩饰着失落,接着表情异常郑重地说,“我是被冤枉的,你最了解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杀人,还是那些老人家,我是疯了吗?”“可是证据对你不利!”顾菲菲针锋相对。“我已经跟他们解释过很多遍了:那两起案子发生时我回到本市确实就是个巧合,而且好容易有一天清闲,真的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就一个人宅在家里听听音乐、喝喝茶、构思构思新的作品,对我来说很享受,我去哪儿找证人去?”耿昊有些激动地说,“至于那个留在光碟上属于我的指纹就更莫名其妙了,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你觉得是谁,为什么?”“说来话长。”“没事,有多长说多长,我来就是听你说话的。”“好,我说!”

几番言语试探,耿昊情绪失落感更甚,对面的故人对他如此警惕,以他们曾经的关系,令他心里很不好受。他使劲眨眨双眼,生硬地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又下意识冲旁边墙上的镜子望了望,他知道镜子背后站的是谁,但眼下的情势也由不得他考虑那么多了,便语气低沉地说:“可能一切问题都源自我的新书——在出版这本小说之前,我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好听点叫蛰伏,实质上就是写不动了。我的经纪人提议不妨换换思路,尝试写点当下年轻人青睐的犯罪悬疑题材,并建议故事借鉴多年前发生在本地的一宗连环杀人案。我很早就外出求学,接着又出国,对发生在我们这座城市的那起案子是闻所未闻。随后,我上网查阅了相关信息,当中许多情节都给我很大触动,于是决定以此案为大背景,加以符合逻辑的虚构,用‘伪纪实文学’的方式把它写出来。为此我开始广泛搜集当年媒体对案件的报道,同时也通过网络搜索一切与案件有关的披露和讨论,当然自己也恶补了相当多的犯罪心理学等方面的相关书籍。“问题在于反复看过所有资料,私下接触了几个当年对此案做过深入报道的记者,尤其对杀人者做过深入研究之后,我认为,真凶另有其人,所谓凶手的认罪很有可能只是某些好大喜功的办案人员导演的一出戏,借以捞取升迁资本,甚至为掩盖舞弊行为还做过更加惊人的举动。所以,我按照自己的总结,在书中做了相关的影射,我觉得可能刺激到某些人,让他们感觉不舒服了。就说前阵子那次打架吧,跟我真没什么关系,是我朋友喝多了跟人起了争执,我其实是拉架的,结果稀里糊涂也被拘留了。还有这次抓我的时候,我当时只是一时有些发蒙,下意识挣脱一下,撞倒了一名警察,这些人便说我袭警。我觉得他们是盯上我了,故意要给我点颜色看,而现在他们得到了绝好的报复机会,那个光碟上的指纹,兴许就是他们有意栽赃我的。”“是不是当作家的,想象力都无边丰富?”顾菲菲微微翘起嘴角,语气尖锐地说,“我承认先前国内一些地区发生过几起影响甚为恶劣的冤假错案,但我仍然相信我的大多数同人都能够坚守法律和职业道德,依法办案!”“如果不是他们,那会不会是真正的凶手?”耿昊已无暇顾忌被冷淡对待,在他看来,必须得找个说法打动顾菲菲插手这个案子,否则此事对他的负面影响是无法估量的,于是他紧跟着又提出一种设想,“刚刚说了,我认为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那么在书中需要对此做个交代,于是我把凶手设置成一个有恋母倾向的变态狂,成人之后在罪恶感的纠结下出现性功能障碍,只有在疯狂变态的杀戮当中才能获取性快感,侵犯的类型便是与他母亲一样喜欢穿丝袜的中年妇女。最后我以善恶轮回终有报的隐喻,给他安排了一个患睾丸癌暴病而亡的结局,以此来表达凶手就算能侥幸躲过法律的制裁,但老天爷一定会加倍惩罚他的理念!假设,不,我觉得有可能是事实,凶手若果真逍遥法外,那么他看了我的书,可能会唤起他许多‘美好的回忆’;或者他可能很愤怒,认为我把他塑造得太过不堪,所以再度作案。一方面重温快感,另一方面对我和警察进行戏弄和挑战。”“暂且不说这个,先解释下你为什么要在书中设置将丝袜系成红领巾模样的附加作案情节。”顾菲菲直直盯着耿昊的眼睛,“据我了解,外界应该没有这样的传言。”“我说是我自己的创作思路,你信吗?”“你觉得呢?”“真的,我先前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丝袜蝴蝶结’,是他们这次审我的时候说了,我才知道。”耿昊急赤白脸地解释道,“‘红领巾’的设置完全是从小说故事丰满度去考虑的,是母亲给孩子系红领巾这样一个场景的浓缩,是为了突出‘母亲’在整个案子中的象征意义。”“哦。”顾菲菲点点头,不得不说,耿昊的解释有一定说服力。

见顾菲菲似乎被说动了,耿昊趁热打铁说道:“可是现在的情形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张队他们明显对我有偏见,我很担心他们若始终抓不到凶手,会使出更加不择手段的伎俩。我有今天不容易,我听说你和你的团队很厉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帮我好吗?”

顾菲菲默不回应,眼睛直直盯着耿昊。毕竟眼前的男人她曾经爱过,眼下他陷入这样的境地,顾菲菲不可能抛下他不管,更何况她已然对案子有了些兴趣。沉思良久,以矜重的姿态,她说:“首先,你要知道,我出现在这里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无关,我是冲真相来的;第二,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判断你清白与否;第三,如果希望我帮忙调查,那你必须承诺,假使真的查明案件与你无关,也要把这段经历咽到肚子里,不得借此炒作,给警方造成负面影响;第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经济往来、移动电话和网络通信记录等等,都会被彻底审查,你就毫无隐私可言了!”“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能还我清白!”耿昊满眼期盼道。

稳住耿昊,顾菲菲走出审讯室,紧接着便推开隔壁观察室的门,眼见杜英雄、艾小美以及张世杰正隔着单向玻璃盯着耿昊。张世杰转过身冲她微微点头,接着走到她身边,淡淡地抛下一句话:“我们可以配合你,但没有太多时间,毕竟用袭警的由头也关不了他几天。”

张世杰这种姿态也算是会做人,毕竟是他一个电话把人家招来的,现在人家想把事情彻底搞清楚,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尽管他心里并不情愿。当然,顾菲菲在整个问话中表现出的谨慎姿态和忠于警方利益的立场,也让他心里十分受用。“谢谢!”顾菲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跟着抿了下嘴唇,面露尴尬地说,“算是我一个私人请求吧,麻烦您交代下去,一定不要把耿昊被调查的消息透露出去!”“行吧,没问题!”张世杰鄙夷地“哼哼”两声,又特意深盯顾菲菲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第三章峰回路转

支队技术处,法医科,次日一早。

接待顾菲菲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法医,名字很好听,叫钟欣颖。小姑娘谦虚乖巧,一口一个顾老师叫着,对她极为尊崇。

钟欣颖引着顾菲菲进到解剖室,从一排冷藏柜中抽出一具被剃光头发的女性尸体,她轻轻扶起被害人的脑袋,将其脑后挫擦伤向顾菲菲展示之后,说:“后脑部有多处头皮血肿,皮下有出血,面部肿胀,鼻骨左翼部骨折,左右两侧耳部有不同程度鼓膜破裂,系徒手暴力袭击所致,死亡原因为丝袜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钟欣颖向前紧走两步,再抽出一个冷藏抽柜,另一个被害人的尸体便显现出来,钟欣颖指着其面部说,“这个也差不多,同样遭到徒手偷袭,挫伤部位分布于前额以及头部两侧额骨附近,有皮下出血,两侧蝶骨和颧骨都有不同程度骨折和骨裂,凶手当时应该是拽着被害人头发,将其头面部向地板上猛撞,随后翻过来,双拳左右开弓,对其正面又施以重击。脖子上发现了扼痕和勒痕,甲状软骨上角和舌骨大角均出现骨折,表明搏斗中被害人其实已经被凶手用双手掐死,可能为防范万一,凶手最后还用丝袜对其进行绞杀。两名被害人均遭到恶意性侵,但未采集到体毛和精液等可以指向凶手的物证,也未发现保险套外部的润滑剂残留,初步判断凶手应该是采用了体外射精的方式,并做了妥善清理。”“与‘3·19’案对比,你有什么看法?”顾菲菲耐着性子听完年轻法医的报告,开口问道。“我特意调出以前的报告仔细研究过,如果只是从尸检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是相同案件的延续。”钟欣颖未加思索道。“好吧,先这样,辛苦啦!”

顾菲菲微笑一下,伸出手,钟欣颖赶忙迎上来握住,做出一副诚挚表情道:“您是我的偶像,今天能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

痕检科。

由于凶手作案时戴着手套,作案后又非常精细地清理过现场,所以现场勘查未发现任何有关凶手的物证。这一点倒也不出顾菲菲所料,她感兴趣的是系在被害人脖颈上的丝袜,可以说,整个作案过程中,凶手在“丝袜”上的动作是非比寻常的。当然,在她的印象里,耿昊似乎从未表现出对女性穿丝袜有特别的偏好。

这次接待她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男技术员,面相看起来也很年轻,他将两个带有编号的证物袋递给顾菲菲,紧跟着介绍说:“1号被害人丝袜有破损,上面有其指纹和皮屑以及血迹残留,从血迹走向来看,有部分滴落型血迹,经比对,均属于被害人本人,表明凶手当时是脱掉被害人穿在腿上的丝袜将之勒死的;2号被害人的丝袜则毫无破损,上面只有本人的指纹和沾染型血渍,说明她被袭击时没有穿丝袜,凶手大概是把她打晕之后,在她家中找了条洗过的丝袜。总的来说,丝袜都属于被害人本人,非凶手带入作案现场,在这一点上与‘3·19’案是一样的,将丝袜系成蝴蝶结的手法,也如出一辙。”

技术员介绍着,顾菲菲也没闲着,戴上手套分别将两个证物袋中的丝袜取出,先用肉眼观察,再用双手使劲抻了几下,仔细研究一番后把丝袜又装回证物袋中,接着便陷入一阵思索……

见顾菲菲有些愣神,似乎在纠结什么,技术员心虚地问:“怎么,您觉得有问题?”“不是你,是凶手的问题,我有点想不通。”顾菲菲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说,“纵观两起案件,看得出凶手对‘穿着丝袜’的‘老龄女性’有一种特殊情结,也就是说‘是否穿丝袜’和‘老龄女性’,是他选择作案对象时两个必不可少的考量。但从鉴定结果看,2号被害人遇害当天并没有穿着丝袜出门,凶手又为何会锁定她呢?”“可能她平时也经常穿丝袜,只是恰巧遇害当天没穿而已。”技术员用力想了想说。“首先,变态杀手都是完美主义者,只有完全符合他想要猎取的目标的模式,才能最大限度激起他作案的欲望;再一个,2号被害人平时应该不怎么穿丝袜。”顾菲菲显然刚刚就在琢磨这个问题,她指指两个证物袋,神色笃定地说,“你看这1号被害人的丝袜,材质是最普通的尼龙丝,弹性和透明度都一般,价格也很便宜,对丝袜穿着率高的老龄女性来说,是个实惠的选择;而2号证物袋中的丝袜就相对高级得多,材质是天鹅绒的,质感、触感和透明度都非常良好,对一个退休工人来说,可能只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才舍得穿,更别说每天早上送外孙和到菜市场买菜了。”“这、这方面我倒丝毫没注意到。”男技术员不自然地摸着后脑勺,想了想说,“这样看来,凶手有刻意误导之嫌,想让咱们认为两起案件都有丝袜的因素在,更主要的是想造成与‘3·19’案高度相似的假象。”“对,有这种可能。”顾菲菲点点头,四下看了看,问,“凶手寄来的光碟呢?”“光碟上面擦拭得很干净,指纹是在塑料外包装袋右侧底部提取到的。”男技术员侧侧身子,从物证柜中取出分别装着光碟和外包装袋的两个证物袋交到顾菲菲手中,然后冲着身前的办公桌上指了指,说,“指纹贴片在这儿。”

顾菲菲略微向桌上扫了一眼,随即把注意力拉回到手上,她对已经完整提取的指纹没兴趣,她急于搞清楚的是,如果真如耿昊所说,他从未见过这张光碟,那么他的指纹怎么会落在包装袋上呢?

顾菲菲同样先用肉眼打量一番光碟和包装袋,然后把它们放到身前的桌上,顺手操起桌上的放大镜,挨个观察起来……屏气凝神好一阵子,她单独拿起光碟外包装袋,沉着脸,紧皱双眉走到靠在墙边的仪表台上,将包装袋放到显微镜下继续观察。少顷,她抬起头,眉头已舒展开来,冲技术员勾了勾手指,用眼神示意他也过来看一下显微镜,技术员赶紧凑过来,将眼睛贴到透镜前……再抬起头时,脸唰的一下涨红起来,眼睛不自然地眨着,显出一副羞愧不已的样子……“袋子上好像有纸屑附着迹象,而且附近还有一小道似乎被黑色水性笔轻轻画过的痕迹。”男技术员声音很轻,显然知道自己漏掉了很关键的证据。“准确点说,在距离发现指纹部位一厘米处出现纸屑物和非常模糊的黑色线条,这也许意味着它们与指纹是一同‘转移’到光碟包装袋上的,再结合耿昊的职业特点,指纹的出现就非常可疑了,对吗?”顾菲菲直视着技术员,语气中带些前辈教导晚辈的意味。“是我工作不严谨,要多向您学习。”技术员一脸惭愧地说。“其实我们的工作不仅仅是发现证据,还要清楚证据是如何出现的,这样它才更有说服力,以后要多加油啊!”顾菲菲微笑一下,拍拍技术员的胳膊,以示鼓励,紧跟着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在顾菲菲走访支队技术处的同时,杜英雄和艾小美联系上耿昊的经纪人田霜,在她的引领下,两人进入耿昊位于市中心地段一处高档住宅小区内的住所。

房子是三居室的,客厅带着大落地玻璃窗,白色的吊顶、素淡的黄色墙壁,加之全套的白色家具,使整个客厅显得尤为大气雅致,看起来倒蛮符合耿昊的气质,阳光、有冲劲。

田霜40多岁,相貌姣好,画着淡妆,穿着白色衬衫、灰色窄裙,一身标准白领装扮,乍一看便知道是个干练圆滑的女人。她热情邀请二人落座,熟练地从茶几柜中拿出两只干净杯子,边挽着衣袖边询问二人是喝茶还是咖啡,俨然半个主人的架势。杜英雄摆摆手,指着侧边沙发让她坐下说话;艾小美则问清楚书房的位置,随即起身走了过去。“你们一定搞错了,我们耿昊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呢?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现在也有点发蒙,是不是该给他请个律师?”没等杜英雄说话,田霜先情绪激动地连着发问。

杜英雄并没有接话,安慰似的抿嘴笑笑,抬眼瞅了瞅对面电视柜上摆着的一排镶有耿昊照片的相框,似乎在等待经纪人平复情绪,好一会儿才拉回眼神,望向田霜问:“耿昊平日的工作计划和行程是怎么安排的?”“是由我来定的,尤其有新作品出版期间,宣传和各种活动比较密集,我通常都会在一两个礼拜前就把行程表拟定好。”田霜语气平缓了许多。“据说你们前一段时间大都在外地出席各种活动,可是中间4月22日和5月6日分别回到本市,而且只停留两天便又去了外地,干吗要这么费事折腾一趟,是耿昊要求的吗?”杜英雄接着问。“根本不是,耿昊向来在工作配合度方面都做得很好,除非出现紧急状况,才会稍微提一下更改日程安排。”田霜猛摇两下头,解释说,“你说的这两个日程我先前已经跟你们警方解释过,一个是因为隔天下午在本市财经学院有一场演讲加签售活动;另一个是因为隔天耿昊要出席朋友公司成立十周年的庆典活动。”“那几天他有特别交代让你别打扰他吗?”杜英雄问。“我们心照不宣,我们俩近几个月一直在外地跑,好容易回来有几天的空闲,我也想让他彻底放松,好好休整休整;再说我也是有家庭的人,也想陪陪老公和孩子!”田霜的解释倒也入情入理。“耿昊在近一段时间精神状况怎么样?有什么异常举动吗?”杜英雄问。“挺好的啊,今年以来状态一直不错,尤其相比去年来说。”田霜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解释说,“因为去年正处在创作期,又是第一次尝试犯罪题材小说,他心理压力非常大,经常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地钻研犯罪细节和揣摩罪犯心理等,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特别压抑的情绪中,让我感觉都有点魔怔了,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合作多长时间了?”杜英雄问。“差不多快四年了,他第一本书是我邀请他写的,当时我在本地一家出版公司做策划编辑,后来他开始有了名气,而且越来越大,需要一名经纪人帮他处理日常琐碎的工作。再有,我是她姐姐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她也特别托付我照顾他。他姐姐因工作原因现在把家安在海南,他父母觉得那儿的环境和空气好,便都跟了过去。耿昊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我拿他当亲弟弟一样,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尽量照顾好他。”田霜也把眼神投向电视柜上的相框,眼神中掠过一丝疼惜。“你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觉得他对成熟女性和丝袜有特别关注吗?”说这话时,杜英雄特意上下打量一眼田霜。“胡说,哪儿有!”田霜语带愠怒道,“不谦虚地说,我也算有些姿色的成熟女性,平时穿裙子和丝袜的时候也比较多,耿昊可从来没有对我有任何轻浮的举动。再说,先前他一直都有稳定交往的年轻对象,差点就结婚了,只不过中间出现些波折,分手了。”

与女经纪人一番交流过后,杜英雄在房间里四处瞅了瞅,没看到异样之处,然后也走进书房。此时,艾小美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赶忙收敛起笑意,装作一本正经地盯着电脑屏幕。“干吗呢,有发现吗?”眼见艾小美虚头巴脑的样子,杜英雄一脸狐疑地问。“没什么,很正常,台式机耿昊不怎么动,平时主要用的是这台笔记本电脑。”艾小美朝写字桌上指指,说,“两台电脑我都仔细检查过,没发现可疑的文件,硬盘里大多存储着一些学术资料和写作素材,上网浏览的也都是正常网站,如果耿昊没有隐藏别的电脑的话,简直太正派了,一点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阴暗面都没有。”“我怎么听不明白,啥叫我们这些臭男人的阴暗面?”杜英雄明知故问。“拉倒吧,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个电脑里没存着性感美女照片的!”艾小美故意白了杜英雄一眼,语带不屑地说。“你个丫头片子,装得挺懂男人似的,哎,不对啊,你别转移话题……”杜英雄有些醒过味来,“我刚进来可是看你小脸兴奋着呢,有什么瞒着我,赶紧从实招来!”“嘻嘻,你看出来了,别嚷嚷,小点声,别让外面听到。”艾小美吐了下舌头,嬉皮笑脸起来,然后猛按几下鼠标,将电脑屏幕转向杜英雄,放轻声音说,“我发现了个隐藏加密文件,破解开来就看到了这些照片,够劲爆的吧?”“哇!还说没有美女照片!哎,这是顾姐的照片……天哪,这还有在海滩上照的……顾姐穿着比基尼……还有这么多顾姐和耿昊的合照……看起来挺亲密的……”杜英雄不禁目瞪口呆,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才说,“原来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我说这一路顾姐咋心神不定的!”“我就说他们关系不一般吧!”艾小美撇着嘴雄赳赳地说,随即脸上现出一丝难色,“这照片的事跟不跟顾姐说啊?”

听小美这么一问,杜英雄赶紧把电脑屏幕转回去,摆着手说:“你该说说,但千万别说我看过,顾姐要是知道我看过她泳装照,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杜英雄和艾小美在书房里又待了会儿,聊了聊刚刚与女经纪人的对话,之后两人整理好情绪走出来,看到女经纪人正愁容满面地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一通乱敲,艾小美灵光乍现,走过去问:“这是你的电脑?”“对啊,是我的。”田霜紧鼻皱眉说,“耿昊不明不白被抓了,这么多商定好的活动都只能推的推、延的延,我天天都得应付好几拨合作方,跟人家要不说耿老师得重感冒了,要不脚崴了,要不就腰闪了……反正能想到的理由都用上了,也不知道瞒到啥时候是个头,愁死我了!”“把你电脑给我看一下。”艾小美冲田霜伸出手。

就在艾小美接过女经纪人的电脑时,杜英雄的手机也响了,来电显示是顾菲菲,接听一阵过后,他冲田霜问道:“耿昊是不是有专门的签名笔?”第四章洗清嫌疑

午后,顾菲菲通知张世杰,让他召集办案组骨干人员到会议室,针对耿昊身上的疑点集中做些交流,其实这样的措辞只是客气而已,至此时应该说基本已经可以证明耿昊是被陷害的。

会议开始,杜英雄打头阵发言:“我们跟耿昊的女经纪人会过面了,耿昊所有的工作计划和行程都由她一手安排,至于两个案发日前耿昊回到本市,是因为要出席商业活动,这一点我跟活动主办方也确认过,确实都是早先就约定好的。“据女经纪人反映,耿昊近一段时间精神状态特别好,新书受欢迎程度和畅销度超越他以往所有的创作,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也是应接不暇,即在事业和财务收益方面,耿昊都处在一个飞跃的上升期;至于感情方面倒是有个小小的挫折,去年年底他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分手了,不过对方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与眼下本市恶性系列案件被害人类型是迥然不同的;另外,耿昊从未在任何场合表现出对老年女性和丝袜的特别关注,他的阅读物和电脑中也未有此类资料和照片,我们也未发现他在网络上浏览畸形性爱影片和图片的痕迹。总之,从目前掌握的有关耿昊的背景资料来看,他不具备作案动机。“当然,心理畸形犯罪,也就是变态犯罪,可能不需要什么客观动机,但是对罪犯来说,必定会有一个刺激性因素,如果就这一点来说,非要往耿昊身上套,倒也能找出一个说法——也许在创作新书的过程中,由于对犯罪情节的揣摩过于投入,他心志模糊、走火入魔,想要切实体会书中所描述的犯罪快感。不过,这种推论太过戏剧化,可能我们在文艺和影视作品中会看到,现实生活中是非常罕见的,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所以从未听说过此类型案件发生。”

杜英雄一番长篇大论过后,艾小美接着说道:“就我同事小杜的分析,我补充一点,关于两个案发日与耿昊回到本市时间点存在相近的情况,应该并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造成的。小杜刚刚介绍过,耿昊的日常活动是遵从他经纪人的安排,而这个经纪人通常都会提前一两个礼拜做好一份详尽的行程计划表,存档在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我对电脑做了技术测试,发现在案发前,系统被偷偷入侵过,方法很简单,也很有针对性。因为接洽各种工作和活动的关系,经纪人会把她的邮箱、电话和QQ号码等公布在网络上,而入侵者正是以联系工作为由头,通过聊天软件偷偷将木马程序植入她的电脑,从而盗取所需资料,事实也证明,入侵者确实浏览过行程计划表。我试着反向追踪入侵者的网络足迹,IP地址显示,源头为公共区域的免费Wi-Fi;至于木马软件,在一些网络商业平台上很容易就能买到,如果内行一点,在一些黑客论坛上也能够轻松下载到,很难找到源头。”

最后由顾菲菲来做重要释疑:“虽然前面已经说了很多,但各位应该更想听我解释有关指纹的问题,那就先说一下结论——指纹也是有人刻意栽赃给耿昊的。各位可以看到我身前桌上有一本耿昊的签名书,还有经纪人专门为他准备的签字笔,以及办案组收到的装光碟的塑料外包装袋。我跟咱们痕检科的同事对包装袋重新做过检查,于显微镜下,我们发现在先前提取指纹处附近有纸屑黏着迹象,并且还发现一道很难用肉眼观察到的水性笔画过的痕迹。随后通过有针对性的鉴定比对,确认包装袋上的纸屑材质与耿昊这本新书签名页上的材质完全吻合,同时包装袋上的水性笔痕迹与耿昊这支签字笔的水性墨水也是完全匹配的。说明有人通过不干胶处理法,将耿昊留在某本签名书上的指纹转移到光碟包装袋上,由于手法不够专业,连带着也把粘在不干胶上的纸屑和不小心粘到的签名笔画转移到了包装袋上。”

……

耿昊被陷害的证据相当充分,会议结果便可想而知,办案组负责人张世杰正式表态,排除他的作案嫌疑,同时也算卖顾菲菲一个面子,表示对他袭警的行径也不予追究,即刻将其释放。不过因为毕竟案子牵涉他,所以近一段时间不能离开本市。

手里没了耿昊这张牌,西州市恶性系列奸杀案便走进死胡同,对接下来的办案方向,张世杰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到底是模仿作案,还是真有所谓的“3·19”案真凶再度作案呢?这是两个极端的方向,必须要谨慎判断,否则浪费警力和时间不说,还可能会让更多市民成为被害者,因此他觉得需要通过更专业的视角来甄别,尤其刚刚近距离见识了支援小组这几个貌似经验尚浅的年轻人在办案方面体现出的专业性、科学性、实效性,令他们这些自恃是老资格的刑侦人员感到望尘莫及。

所以顾菲菲等人回到宾馆收拾行囊没多久,张世杰便拍马赶到,言辞恳切提出挽留,邀请他们加入本次案件侦办工作,并表示稍后会通过局里正式向总局支援部提出支援申请。而对顾菲菲而言,若此时甩手走人,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尤其凶手陷害耿昊的动机尚不明朗,让她对耿昊的安危感到忧虑,便表示只要支援部批准,他们这边就没问题。

接近傍晚,耿昊突然出现在支援小组下榻的宾馆。

此时的他,一身白衣白裤,自信挺拔、帅气逼人,早前的狼狈模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是已在某高档酒店订好晚宴,一来,算是为他自己压惊;二来,更是要答谢三人千里迢迢的相助之恩,请三人务必赏光。

艾小美面对耿昊这种比韩印还帅气的潮人自然是免疫力低下,显得十分雀跃;杜英雄鉴于耿昊与顾菲菲之前的关系,本能地对其保有一份警惕和排挤,便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于是两人都望向顾菲菲,等着她拿主意。顾菲菲这回倒是答应得很爽快,不过抱歉地表示,自己稍后要到机场接机,只能让两个小家伙代表了。

顾菲菲如此说法,着实很扫耿昊兴致,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便又展现出很好的风度,热络地拉着艾小美和杜英雄出了门。只是身影快要消失的一刹那,他回头瞥了顾菲菲一眼,眼神中透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有某种期盼,也有些许感伤!第五章韩印驾到

顾菲菲说去机场接人并非托词,鉴于眼下支援小组即将正式接手案件,案件性质又相当恶劣,并具有未知的延续性,韩印此时加入便顺理成章,也势在必行。不过这一次顾菲菲心里却有种从未有过的纠结,她当然愿意与韩印搭档办案,也相信以他的人品和修养,应该不会介意她过往的情感经历,令她头疼的是耿昊。这几次接触下来,她感觉耿昊对她似乎余情未了,尤其又听艾小美提到他电脑中至今仍保留他们交往时的照片,心里便更加忐忑了,她担心接下来耿昊会一厢情愿地做出令大家都尴尬的举动。可问题是眼下在西州市发生的一切,于公于私她都无法置身事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机场把韩印接到宾馆已经夜里10点多,帮他办好房间、安顿好行李,顾菲菲到隔壁自己房间捧来两盒方便面和几袋榨菜,提议晚饭就这么对付。正张罗着沏水泡面,虚掩的房门在一阵吵嚷声中被推开,杜英雄和艾小美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口袋走进来。

艾小美抢前一步,喜滋滋地说:“看,我说嘛,一定是韩老师到了,你还不信!”“没想到您这么快,我还以为您赶不上飞机呢!”大概是有段时间没见到韩印了,杜英雄显得十分兴奋,声音扬得很高。“运气不错,临时买到一张末班机的退票,一路上都挺顺利的。”韩印温和地笑笑说。“呀,还吃什么泡面,我们特意给你们打包了好多好吃的呢!”艾小美说着话,走到茶几旁,将装着餐盒的袋子放上去,顺手把泡面拿到一边的写字桌上。“对,吃这个,耿昊出手倒是蛮大方的,一顿饭花了好几千!”杜英雄附和着,也走过去,放下手上的袋子。“耿老师真是太优秀了,人长得帅,谈吐还特别幽默。顾姐你是没去,这顿饭吃得可开心了。”艾小美麻利地拿出餐盒,又拿出筷子分别递给韩印和顾菲菲,眉飞色舞地说。“请你吃个饭,讲两个笑话,弄得像要以身相许似的。”杜英雄接下话,揶揄地说。“要你管,大叔就是比你们这些幼稚鬼有魅力!”艾小美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好了,还有完没?”顾菲菲拖长语气,摇摇头,无奈地说,“就没有你们俩不能吵的话题!”“耿昊是谁?”韩印掰开方便筷,看似随意地问道。“噢,刚刚的菜太咸了,我回房间喝点水。”“我也回屋去,吃撑着了,想上个洗手间。”

韩印突然一问,顿时把两个小家伙问愣住了,屋子里热乎的气氛也瞬间冷掉,两人都瞅向顾菲菲,又转头对视一眼,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敢情顾姐到现在还没跟韩老师提过耿昊。这种事外人可不能跟着瞎掺和,两人各自找个由头,急急忙忙地跑掉了。

韩印没想到自己顺嘴说出的话,竟然一下子把两个小家伙吓跑了,心里很是莫名其妙,便纳闷地望向顾菲菲。顾菲菲一脸平静,她本就没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于是在电话里以及从机场来的路上她都没有提及。此时,她迎着韩印疑惑的目光,抿嘴淡然一笑,冲茶几扬扬下巴,说道:“边吃边说吧……”

一顿饭的工夫,顾菲菲将从深夜接到张世杰的电话,一直到支援小组正式接手系列奸杀案,原原本本向韩印做了交代,并开诚布公地解释了她和耿昊之间的关系。如她所想,韩印脸上始终挂着他标志性的浅笑,也没有过多言语,凝神听完她的讲述,便陷入一阵思索。顾菲菲明事理地没有去打扰他,默默把茶几收拾干净,又贴心地用纸杯盛了杯热水放到他身前,然后才坐下来耐着性子等他来打破沉默。“这个案子确实挺复杂,首要的是,咱们得搞清楚眼下案子是模仿还是延续早年间的系列作案。如果是后者就太难办了,还得厘清当年为什么会抓错人,而真凶又有怎样的背景,以及复出作案的刺激性诱因与心理动机等。”韩印一开口便把关注点放到办案上,他咂了下嘴,又沉吟了会儿说,“这样,明天让办案组将现在与早年间的案件卷宗资料全都交给咱们,我和英雄深入研究一下,可能还要去现场做下模拟。你和小美去找耿昊好好聊聊,让他帮着想想凶手有可能获得他签名书的渠道,看看能否从那方面找到突破口。”“好,就这样办。”顾菲菲使劲点了两下头说,表情显得极为轻快,虽然她一早便知道韩印不会太纠结她和耿昊的事,但未想到他竟会只字不提,心里便更加欣慰和感激了!

次日上午,顾菲菲和艾小美敲开耿昊的家门。见到两人,耿昊自然是喜出望外,又是沏茶端水,又是切果盘,还端上来他亲手烘烤的小蛋糕。见他颇为热情,顾菲菲也不好意思制止,只能任他忙活。“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本市,应该会耽误不少工作吧?”等到耿昊坐下来,顾菲菲关切地问候一句,毕竟他们曾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现在耿昊身上的嫌疑也洗清了,没必要把气氛搞得太僵。“没事,满世界折腾将近大半年,我也累了,正好休息一段时间,也给田姐放放假。”耿昊使劲摇摇头,接着摊开双手,语气轻快地催促说,“快、快,尝尝蛋糕,今早刚烤好的,就好像特意为你俩准备的似的。”“哇,味道好极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艾小美轻咬了一小口,语气浮夸地说。“小意思,我可不止这一手,”耿昊饶有意味地看了顾菲菲一眼,“不信可以问问你领导,有机会再给你露两手,中西餐都没问题,保证比外面大饭店做的还地道。”

这点耿昊说得没错,在国外时两人的饮食差不多都是他负责,那时他还会经常换着花样设计些特别的甜点逗人开心。仔细想想,耿昊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看着手里的蛋糕,一瞬间,顾菲菲心里一阵感慨,视线不禁在耿昊脸上凝住了,没承想正与艾小美有说有笑的耿昊也回望过来,她便赶紧把视线错开,轻咳两下,掩饰着尴尬说:“咱们说点正事,现在已基本确认,陷害你的人就是两起强奸杀人案的凶手,他通过你签过名的新书获取你的指纹,我们想知道,通常得到你签名书的渠道都有哪些。”“方式还蛮多的,主要可以通过电商平台网购,我自己也会邮寄几十本给朋友和一些多年支持我的忠实读者,当然,最直接的还是现场签售活动。”耿昊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个事我自己也琢磨过,前两种方式中间环节太多,很难保证留在书上的就是我的指纹,如果我是那个栽赃者,我会选择第三种,他可以在现场很真切地观察到我签名时手指摆放的位置。还有,张世杰放我的时候,大概说了下指纹的事,从指纹留在栽赃者手里的那本签名书上的位置来看,也符合我在现场签售时的签名习惯。”耿昊停下话,起身走进书房,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支签名笔和一本他的新书,他示范着说,“在活动现场,书迷比较多,为提高效率,田姐和一个工作人员会站在我左右两边,一个帮我接过读者的书翻到签名页,一个负责把我签好的书递回给读者。因为我是左撇子,所以我那时通常都是用右手食指或中指搭在签名页上,然后用左手紧挨着签下名字,可能就造成了凶手在作假时不慎把签名的笔画也转移到包装袋上。”“分析得有道理,确实我们提取到的是你右手中指的指纹。”艾小美接下话,有针对性地问,“你在本地搞过几次签售活动?”“应该有五场,”耿昊仰头稍微想了下说,“有四场是本地高校专场,只有大概一个半月之前——应该是4月5号,在新华书店那次活动是完全公开的。”“那就从新华书店开始查!”顾菲菲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跟你们去吧?”耿昊心里明白,顾菲菲这么说其实就等于认同他的分析,心里不禁一阵兴奋,毛遂自荐道,“那边的领导我都熟,你们查起来也方便。”“让耿老师去呗,咱能省不少口舌呢!”等不及顾菲菲表态,艾小美急着从旁帮腔道。“好吧。”顾菲菲撇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她看得出,小美这丫头彻底被耿昊迷住了。

离开耿昊家前,顾菲菲让他先给经纪人打个电话,问问活动当天她有没有注意到形迹可疑的人,但经纪人在电话那边想了半天也未想出什么来,之后三人便上了耿昊的车,用时20多分钟,就来到了新华书店。

耿昊带着两人来到大堂一角,表示当日活动签售台就设在那儿,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监控摄像头,顾菲菲和艾小美都有些失望。接着耿昊找来几个参与活动的书店工作人员,可逐个询问过后也没问出什么名堂。随后三人去了二楼文学部,当日活动用书都是从这个楼层的卖场售出的,遗憾的是,引导员和收银员每天都要面对许多顾客,并且时间久远根本回忆不出当天的情景。好在艾小美注意到收银台的上方设有监控,算是有了一线希望。

随后,耿昊带着二人去见了书店领导,由于与耿昊熟识,加之顾菲菲此行又属于警方正常办案,书店方面理应积极配合,所以领导二话没说,亲自引着三人去了保安监控室,任由艾小美用U盘将活动当日所有的监控录像拷贝下来……

刑警支队小会议室现已正式改为支援小组办公区,靠近门边立着一块白色写字板,上面贴着几张被害人照片,能坐下十几个人的会议桌,差不多堆满了案件卷宗和相关文件资料,相对而坐的韩印和杜英雄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

关于“3·19”案:

案件一。时间:2007年3月19日下午3时许。地点:西州市武顺区欣乐街道欣乐2区85号楼3单元401室。被害人:江蕙,女,61岁,退休职工,女儿在外地工作,丈夫在一家个体饭店做厨师,早出晚归,江蕙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尸检与现场勘验显示:被害人赤身裸体,头面部曾遭拳头重创,下体部位严重撕裂,生理体征反映系死前遭到恶意性侵所致,因尸体上和案发现场均未采集到相关证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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