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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01 23:3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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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谭五昌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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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江西诗歌精选

21世纪江西诗歌精选试读:

阿斐的诗

阿斐,男,原名李辉斐,1980年生于江西都昌。执行主编《2004-2005中国新诗年鉴》,于2006年、2010年举办两次个人专场朗诵会,受邀参加“珠江(国际)诗歌艺术节”等活动。著有纸质诗集《青年虚无者之死》,电子诗集《以垃圾的名义》《英雄梦》,随笔集《善神与恶灵之斗》。现供职于南方都市报。诗观:生存之诗,观万物返照自我之诗,激情之诗,灵魂之诗。

所谓繁衍

我不认为我的往昔带着火的颜色那些兽纹掩映的光阴是我的祖先为他们的后辈洒下的一片漆泪现在我过着无能拒绝的生活坐在我的时间中央感受平滑的河水流过我的尾鳍扇不出一丝我要的色彩多年以后我成为祖先的一员看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嘴把我这些乏味的旅程改编成轰动的传说那缕曾经从我身上轻拂过去的风带走他们呵出的感慨我咽下想要表达的祝福在虚空中迎风流泪

他们问我为什么写诗

同事们问我为什么写诗我笑而不答有些言辞说出来就是毁灭我以“沉默”名之那些所谓的孤独那些所谓的爱情那些所谓的死亡、沉沦、虚无、萎靡比风比光阴比一片成语中的羽毛比一条乱世的人命还要轻在这个传说中的诗歌之国写诗比阴谋更像秘密我视它为性天命之谓性视它为道率性之谓道内心之道灵魂之道自救之道自由之道无由之道

所谓健康

我的颈椎病又患了朋友从远方发来短信告诉我健康第一长命百岁人之所欲,我所欲也青丝变白发至少是一程浪漫之旅而我抑制不住消耗自己像消耗一盏灯油使用自己明知有害的方子那么多焦炭在内心燃烧身体已成火炉如何还能完璧归赵

他想活

我堂妹的外公那个轻言细语、瘦高矍铄的老头那个做了一辈子中学教师的老知青那个写完《红尘逸事》便歇笔养生的老文人过世了清明节,我接到电话心怀不安在我的高中时代他就像我的亲外公我曾陪他下象棋被他杀得丢盔卸甲他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只用目光安慰我堂妹说他走得很安详89岁高龄也算寿终正寝而我却听奶奶说他在病中不断地抱怨家人不断地旁敲侧击释放想继续活下去的信号我曾以为经历过一辈子苦难经历过一辈子世态沧桑的老家伙是求速死的而我错了人这种东西哪怕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痛不欲生仍想活着活得再艰难,再无耻再低声下气再孤独寂寞唯有活着是真理

痴心妄想

你的隐者之梦又开始发作万里河山梅鹤安在?我只见遍地枯草枯草中哭泣的蝴蝶仙境是有的顺着我指的方向遥远地走过去走到终点那里叫做死亡也有人称作仙逝或者驾鹤西行

艾龙的诗

艾龙,1972年生,江西临川人。主要作品有《快雪十八帖》《五弦:中外五行诗歌研究》。现供职于某报社记者部。诗观:诗即是筐,筐有种种分别,而其所能涵盖者则全因作者而异。五行诗中有宇宙,五弦者,无限也。

快雪十八帖(节选)

沧浪之水濯足雪澡精神天空有多空天空有多空这边是树,那边是湖群山卧在月光下天空有多空爱人离去了,她的影子照在陌生的地名上就算我在地图上放火天空有多空她睡得安稳,只有风在奔跑高树直到半空才伸展出虬枝山冈上的高树把无数棵幼苗亲切注视夜行人啊,请停住脚步那摇曳的灯光,就算安详也让我心怀恐惧是何时我活在这幢幢黑影里不像这棵树把我安慰当风来临,它就独自承担挖土机和时光作对的永远是挖土机挖土机,伸出长长的铁臂,指甲粗钝它试了试,一下,两下,然后深深地嵌进去像一只野兽与另一只野兽温存挖土机,使土壤的表层现出裂缝马达欢腾,因为和时光作对的永远是挖土机挖土机,饥渴的铁,要以土壤为食路一段段嚼碎,残渣轰然间掷进运货车挖土机,把广场上整片的足迹扬起那沉睡已久的死者的骨片也散落在新近的土层上,让运货车拉走因此和时光作对的,不是我们,是挖土机土壤中暗含的荷尔蒙与女人的芳馨不断刺激着挖土机铁的中枢土壤中流淌着男人与女人亲吻时的蜜每深入一尺,马达都叫得更为欢腾它就这样饕餮着时光的芬芳,由此上溯至一座遗址挖土机,不以诗篇,而仅以颠覆的名义长安街落日向东望一片空阔,向西是长安街落日长安街落日与长河落日有何不同?长江沿岸是城镇集市,群山绵延而长安街两边,建筑的经典不适合孤魂野鬼登临但你看这城楼,它的轮廓是黄鹤楼的它的资历,比起黄鹤楼,似乎还要老些只有落日展开同样的命运长江边上,他的背影已步入苍茫而沿着街道:向东,是二十四桥运河向西,易水寒凉去不返在秦皇岛海近了,海浪借着礁石的力蹬踏弹跳巨大轰鸣,细碎喘息一时月光清凉,露湿了看海人张若虚也经过这样的夜晚无须灵感,他信手写出《春江花月夜》就像曹孟德横槊赋诗那又如何,在浩瀚的盛唐之世?人们信心十足,自己的大作自有歌女传遍天涯他们沉迷于做梦的古老能力而时代仅存留薄薄的影集千年之后,我看到他们投身的这片海域脏污、阴冷,一副厌世表情梦想破灭了,变换人间!虎,虎,“我反对象征的老虎”“噗通”一声青蛙在池塘拼命拍打,抓起一把水草……桔黄色的月亮,生病的月亮只有你还能回忆那些凄美、朴直的即兴之作那被忽略的作为背景的海但在这海风强劲的夜晚一种宏伟庄严的事物使那条银光闪闪的水路高出了过去和未来我重新燃起勇气,却找不到语言不管是反省失败还是表达神往唯有波浪层层叠叠波浪只和波浪作无尽的欢歌

凹凸的诗

凹凸,原名王小荣,1988年生,江西吉水人。在《中国诗歌》《青年文学》《散文诗》等全国数十家杂志发表大量作品,部分作品入选《2009:中国年度大学生诗选》《中国当代网络年度诗选》等多种选本。曾担任《80后文学选》编委。2010年获“丁玲文学奖”优秀奖并在《人民文学》《诗刊》等杂志举办的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中获奖六十余次。现居南昌,自由职业。诗观:我是生活的游子,诗是生活。

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可以巧妙地度过一生(组诗节选)

1.一条河流穿过故乡一朵白云,在清晨里飘向远方剩下的村庄,只有母亲在其安身在一条河流里,逆流向上一直到炊烟最舒适的位置再向上,到我能够喊出我的母亲—她在泥土上正把故乡的草木扶起一滴水接一滴水我要用十几年我异乡胸膛的一口气喊出我的母亲,和她湿透的背影喊出她中年后,干瘪的乳房喊出她苍茫的芦苇里:美人迟暮喊出她的腰她的背,喊她在故乡的草木间,比往年扎得更深2.羞涩爱上缓慢,青春的路我想会走得更远没有人告诉我,一个人可以活多久我们出生成长,接受祖国接受世俗的傲慢与偏见接受一个人以老的方式—告诉大地:我们不过是一粒尘埃那好吧!接受一粒尘埃的小,和它的真和它对美与爱的渴求在雨中,随流水远去在晴天,在阳光照耀的一刻—简单,安静一场风里的苍茫,一粒尘埃变成沙……来不及转身,变成了大地3.四月,四月四月的天空代代相传落日的余晖里,只剩这单薄、细小的草在轻轻蠕动着黄昏一朵花没有呼喊一个人把天空推得又高又远。我们无法舍弃穷困、伤痛、衰老与死亡在广博的大地上,我们的泪水缔结着血一样的亲情一方墓地被沙吹碎了孤单与疲惫他们累了,躺下来在这之前他们跳动的心,跟你一样12.跑向远方的火车大地的铁轨是远方的抒情跑向远方的列车—在河流与土地之间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在故乡与远方之间向着敞开的远方,我的火车突然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行走在梦的路上跑向远方的火车,推动着我的大脑,手臂,大腿我被一些欲望折叠、抛弃粗砺的刹车声,划开一道故乡的伤口我理解一辆火车的宿命,归去归来我躲在时间的缝隙在夜里,我枕在蛙鸣声中在白天,我坐向家的方向跑向远方的火车,我的心透亮的,闪烁的,晶莹的,滚烫的故乡薄了乡愁厚了13.我为青春剖白我有足够的时间老去青春悸动的血脉,我要赶在死亡之前携一把优雅的古琴在叶芝的炉火旁,将爱情的火花点旺在平仄的词,押韵的诗里跟李清照谈论一下绿肥红瘦的秘密和李白斟一壶小酒,对吟几句诗行我还有一些时间,把千里之外的口音用故乡的方言,重复一遍我有足够的时间老去,死之后请让我的双眼沾上黄土的黄让黄河与长江的水在生命的血脉抱住我的爹娘

白勺的诗

白勺,原名曾睿智,男,江西瑞金人。作品散见《大家》《诗刊》《星火》《诗歌月刊》等刊物。诗观: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是用什么方式都无法呈现的,除了用诗歌。

孩子

他们从小手上发现了阳光那微弱的抚爱 和叶子生活比鸟迹更浅牛群在陌生的村庄他们误入歧途抽打四溅的泥巴而经过春天的人看遥远的风筝像露水照料光荣的花朵

秋天

风带着树叶在天上翻飞它们超在鸟的前头,阳光照着村舍石阶上,一位母亲肩背越冬的柴火这是漫长的秋日,河水枯了牧笛声渐渐远去不再有云团,动物不再出动兄弟们接受了那种空茫像打扫过的心灵,回家时他们只带上谷种而恋人们的足迹,布满树丛也堆积月光的碎片和情语草尖支起两滴晶莹的泪珠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被秋天收藏,被时间原谅分享大地无边的梦境

田园

朴实的田园一直走向生存的深度而我们无理回顾,关于收成青草间,我们踩响了千年的春雷请看,爱情的夜晚还有灯火风中抛弃了许多失意的身骨,在明天劳动者孤单、平安且积极向上活在泥土,死于秋天我们的祈祷声向田园的一角倾斜如此选择好了努力的地方热爱雄壮,当歌声洗净了生者的尘埃当一位乡村妹妹走漏了消息大雪中,我们取走了最温暖的部分想象起田园的风景,谁不永远啼唱与我们一道坚守,最终说“一天,她带走了时光,秘密和美丽。”

布衣的诗

布衣,原名温云高,男,汉族,生于1960年代,江西瑞金人。有诗作入选《2000中国年度最佳诗歌》《2009中国年度诗歌》《中国诗歌精选》,曾在《人民文学》《诗刊》等期刊发表诗歌作品。诗观:诗歌是自在之物。

丘陵

我故乡的丘陵是大地的一部分秋风之下,它们成群地倾斜着如果在月光下撞见它们我常常以为那是在静默中奔跑的人群

鸟迹

在山地的斜坡上,我依然能找到乌鸦或鸫鸟栖息过的痕迹……三十年!飞翔的心被肉体裹住飞翔啊!沿着大地无边的梦想……露水我又看到了深秋荷叶与草尖上的露水故乡啊,像童年一样我轻轻地坐下来对你说:“别哭泣!”

在路上

秋天的回乡之路上我并未倾心于高远的事物我只看见一只小山雀它的鸣叫与翻飞伴随着我走过垄上的荒凉

城市公墓

从前,他们穿行在高楼大厦之间挤挤挨挨,互不相识现在,他们一起躲在草丛下谛听虫鸣,轻声交谈

灶火

因为烧的是稻草,灶火忽明忽暗母亲说:“把火烧得旺些,现在要炒辣子!”稻草灰塞满灶膛。我拨弄了几下,一股浓烟从灶口流出来。“哐当!”火叉子又敲到了锅底“死细鬼,做乜子!敲烂了锅头,我就埋掉你!”母亲在灶头怒吼。她劳作了一整天,挣了6.5个工分还要喂猪、洗衣、照顾我的奶奶和我的五个弟弟还要到河边的自留地里浇菜、除草,把农家肥赶成堆……总之,我不能再让她烦心。况且灶头上贴着“灶神旺相”四个字我不能辜负了这个美好的愿望。我只能更加小心地用火叉子翻动着稻草灰,但灶火依然忽明忽暗映照着我饥饿的童年和虚幻的面容映照着炊烟之下,我和母亲为幸福的未来所付出的劳作

程维的诗

程维,1962年2月生,江西南昌人。出版诗集《他风景》《纸上美人》《古典中国》,长篇小说《戈乱》,散文集《独自凭栏》《沉重的逍遥》等。获第八届庄重文文学奖,作品被译为英、日、塞尔维亚等多种语言,出席第四十六届贝尔格莱德国际作家会议,数度应邀印度加尔各答国际诗歌节。现居南昌。诗观:诗歌是内心的漫游,词语是它的马车。

我要到唐朝去

——谨以此诗献给热爱诗歌的人们我要到唐朝去。以梦为马:今夜就出发一日就是千里。骑着闪电的马匹我在它的速度上疾驰五千年的凤凰。五千年的车五千年的明月。五千年的诗唐朝!唐朝!一个麦穗般成熟的女子像女王一样体态丰盈品貌高洁雪山是她至大至圣的裸体女王。我从黎明的铜镜中打量着你城市。诗篇和粮食光阴浩大山河壮丽一首诗。加宽对你的想象一些词。加大你的园艺一支笔。加入你的诗歌盛世唐朝。你站在那里一群蝴蝶正追逐我的马蹄。上下五千年都是香气我要到唐朝去。唐朝。一滴血向太阳飞奔一颗大米向我露出了她曙光般的身段我的女神呀!唐朝。我要和色彩、大河、人群一起汇进你的行列我要接受诗歌的桂冠 和祭酒之司到唐朝去死。天才与美玉让河流成为痛哭的少女。在太阳下闪动:哀伤和艳丽我在她泪水的上游写诗。薰香沐浴经过她的芳唇和发丝。花朵一样向下游而去沿岸的好心人会捞起一个个干净的日子将背景斜入细雨之月。小麦和布匹我裸身涉过少女的河流美酒或土地。我要到唐朝去。把诗还给李白我是月光的儿子月亮。月亮。美男子的形象你们看见的是我用锡纸折的飞机。寒冷的火焰和冰雪上面写着我或者太白的名字唐朝的人民热爱佳酿与唐诗用诗篇建设家乡的庙堂和屋宇对酒当歌千年仰望:诗人思念故乡时题在天上的诗。把心灯祭起唐朝。我写下的诗歌我热爱的诗人只有风才能将你放逐到草原牧野流星草原上的六匹马把你拉向茫茫黑暗草原上的六姐妹长袖临风留下滚滚泪痕我要到唐朝去。今晚就出发达达达达马蹄疾。疾如莲花的开与落一排排时间与树木一排排朝天的大路或谣曲在我面前倒下。我越过它们越过历史和书籍楼台或高车。我要到唐朝去今晚就出发。先挂个长途给长安请贺知章安排食宿提起话筒。竟忘了宰相府的电话号码拍拍脑门才想起唐朝没有电话跟朋友捎个话要骑马走好一阵子路唐朝没有汽车唐朝的人。徒步上街;喝酒或赏花。艳遇到的仕女也都懂诗。唐朝的人上马构思:的的的下马写作:达达达唐朝的人马上厕上或是枕上都写写诗不写诗的时候看看风景也是文化唐朝诗人体格健壮。生机勃发当个参军合适。做个县令也成。出任宰相天下太平唐朝。唐朝。那真是个诗人的时代想起来就激动人心。夜不能寐恨不能用汽车去换马用电灯去换蜡烛。用名牌西装去换宽衣袍褂大红灯笼高高挂。饮酒赋诗当一回唐人也潇洒一把我要到唐朝去。今晚就出发扛一麻袋诗稿。投奔某位大师门下说不定我敲开的是一代天香国色她不正是姓杨名玉环的那个女孩我梦中的玩伴吗她的名字像唐朝一样大她在唐朝一定听到了我一遍又一遍呼喊她的名字和平与诗意。把她收入我的帐下我是诗中的王者点燃那支红烛。照亮今宵的夜诗三百。美丽的婚床和香叶我要到唐朝去。乘灵感的火车在诗的宫殿出入我要到唐朝去。唐朝的大名令我心往神驰唐朝啊唐朝没有美人的空间是何等孤独没有诗人的时代是何等沉寂唐朝。你拥有中国最伟大的诗人和最美丽的女子五千年的文化。五千年的月。这水中的瓷器胭脂。火焰。黏土或诗五千年的历史才真正风流了这么一次

灯具店

这么多光明的词汇,与太阳有关像是打开理想的门厅进入一颗头颅内部,思想闪闪发光让人领略黑暗的对立面如此坚定、崭新,没有商榷余地如同一场革命当我说出灯具店,已不再是一个词或一盏灯所能界定。它是众灯之母太阳底下的他人的宫殿光明收缴后盗火者无畏的狂欢光明储藏、运转销售到所有家庭。让每一个人在黑夜都能与光明对称保持精神之火,让盲人的内心也能点亮一盏圣灯。这伟大而光明的艾迪生大风中也不会熄灭和动摇它的光焰,如同一种信念。由玻璃、钨丝和电组成。使我们薪火相传进入灯具店,如进入伟大的大脑黑暗越深它的思想放射越大的光明它使一栋空洞的房屋形同午夜璀璨花园十里以外的人看见它也能把自己与黑暗分开成为光明的持有者,接近理想的门厅

海伦

世上哪有这样的女人她是幻美之母脆弱的纸上情人在神性的荒原她无助而丰盈等待英雄的摘取她的出现使战争从此转移到床上英雄活力无限仅仅只为证明压在身体下的美人是不是海伦她使神也动了凡心加入这场战争城破之日英雄最终面对的梦寐以求的情人不过是一个面如纸皱的老妪她的名字叫:海伦

被风掀开连衣裙的梦露

哦,这个女人的美稍纵即逝在你不留意时她会突然一下像梦一样打开当汽车经过一阵小风跑步而来她裙子的下摆竟似莲衣一样掀起露出不胜娇羞的美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如何能够使一朵花在春天不开抑或蝴蝶不来甚至男人不坏

池沫树的诗

池沫树,原名周云方,男,汉族,1980年生于江西宜丰。现居东莞。作品散见于《诗刊》《青年文学》《星星》等刊物。作品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东莞荷花文学奖年度诗歌奖等奖项,入选《中国新诗年鉴》《诗生活年选》《文学中国》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穿裙子的云》。诗观:诗歌是写给灵魂相通的人读的,是大自然与人类内心共振的音符。

女工

星辰已经落到了屋顶骑白马的人,点灯走过瓦砾她是那样安静地睡着在异乡的城市,在梦中她又回到了乡村一点点呼吸,像春风吹过枕巾上的草原“妈妈,妈妈!”妈妈没有听见,妈妈在有瓦砾的乡村她在城市的阴影里挤压黑暗移上了她青春的脸她的梦无人知机器的轰鸣,流水线上的时间南方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高楼,霓虹灯在日复一日的低头行走中干涸了多少泪水,换来了她多年后的坚强

无题

深夜我走过花草簇拥的小径推开一扇朱漆斑驳的大门里面的桌椅茶几清晰可见门牌上写着:暂住证40号我喊道:“里面有人吗?”没有人回答我再次喊道:“里面有人吗?”我听到月光细碎的脚步从蛛网落到桌椅上来到小径上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天空浩翰如波我看到在乔木与百花丛中竖立着一块牌子上面书写正楷二字:东莞

南方的困惑

太多的话,词语都疲惫了。那些贫乏的甜蜜的形容词成为现代工业的牺牲品。还有一些句子,滞留在流水线上。东莞,整个珠三角成为一堵破损的墙:一个缺口所窥见的灯火辉煌。虚构还是置换?哦,星星都睡了24小时运转的机器还在摇醒沉睡的婴儿。即将结束的一天,谎言在夜晚私语。周日加班加点。所有的血汗隐藏于贫民巷,下水道;所有的光荣刻在碑上,喷画在广告语中。当订单,生管,采购,生产仓库,到货柜车昂着头从高速路驶向港口我们,我们的生活难道仅仅是一种机械的肉体支配?哦,还有多少,无声的哭诉还有多少人,没有了故乡哦,还要每日早上上班高喊:好!很好!非常好!—上帝啊,生活在这一瞬间几乎美丽成真!

从南丫村到牌楼村

一个人可以选择居住的村庄但不可以选择出生的村庄一个人出生在两千五百年历史的牌楼村是他的福分,是他的血脉与根一个外地的女人嫁到牌楼村是她的命一个山青水秀土壤肥沃的村庄将她叫作媳妇让她生儿育女,她的骨头将埋在牌楼村一个浪子居住在异乡的南丫村是他的人生一个东江边上却没有耕地的工业繁华的村庄收留他,却互不相识。他只是过客众多打工者中的一员,他只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知道死亡在地图上,在黎明前口含露珠的转身中我把这两个村庄,都叫作故乡从牌楼村到南丫村,只是一张车票的距离从南丫村到牌楼村,需要多久的飞翔才能落叶归根

褚兢的诗

褚兢,男,汉族,出生于南昌,省直机关公务员。从事小说、诗歌、散文写作,参与文学评论的客串。诗观:诗歌潜藏在生活的底层,它和生命一起呼吸。

乞儿

他像家族里走失的一头羊来到城市远离村庄一个破碗一件烂衫以及一个凄凉的微笑是他的全部家当黢黑的脚趾头像两只探头探脑的甲虫露出鞋嘴手背上长满新鲜的蘑菇一样的冻疮这孩子就那样跪在地道口以头抵地给人以忧伤的缅想在繁华的都市里他像一粒砂硌疼了我们的思想

酒店迎宾小姐

亭亭玉立站在门口像一副姣好的招牌假如是一边一个则更像一副对联“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她们声音温柔却苍白得像一张没有内容的纸她们的旗袍开叉很高你想象那是老板赠送的一道菜肴穿过大厅来到包房顺着她的手势你就走进灯红酒绿的世界在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中你寻找下箸的地方想象门口迎宾小姐的笑容像啤酒杯上的泡沫正在泛黄

古典音乐(组诗选二)

十面埋伏一种血腥的沉默 在等待人呼出的气体也截然凝固战争的阴谋是一张比无边的暗夜更辽阔的网将:朝阳 大江 士兵的血和王者的雄风与梦境一网打尽急骤的琵琶声洒落在历史的风尘里溅起一片金戈铁马的光芒十指铮钅宗舒展一面猩红的旗拔山举鼎的巨手挥动那柄 比生命更沉重的剑将一场残酷的战争了断连同那 倾国倾城的佳人追风踏燕的良驹一齐化作史记的文字 古曲的旋律进入我们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 胸臆因此而净化的灵魂将永远拒绝战争广陵散大音希声因此 广陵散注定要从邈远的星空中消散这首古曲只能用无弦之弦 无指之指演奏它的音色弥漫在大千世界让所有的爱乐者颤抖竹林里的七位贤人以诗为心以酒为性完成了心性合一的旅程而嵇康先生 以曲为神一声裂帛惊扰千年的世魂

辰岸的诗

辰岸,原名智勇,男,汉族,出生于江西南昌。出版的中文诗集有《心路天涯》(广州花城出版社)。诗观:诗是原始自然的语言,保持着语言的内在生命。在诗中语言从现成意义和语法中挣脱解放出来,以其原始的生命活力为新的意义和语法开辟道路,发现并实现语言自身的意志和创造的力量。从感性出发,形象的系列和情绪的色谱成就抒情诗,诉诸理性,概念的推演可成哲理诗。进入诗的更高境界,情景和哲理交相融合,现象和本质浑然一体。

清明

你独自从远方来想要去哪已无人知晓你孤零的脚印留在雪地又被大雪覆盖春天你踏着荆棘和野草走过的地方成为一条小路路的尽头便是你的坟墓墓碑只是旁边一棵松树夏天的雨水侵蚀了坟上的土秋天的落叶掩去了你最后的痕迹新修的路经过你过去的坟冢后来的人从这里走过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你的魂魄常回到这里眺望你未完成的路护佑继续前行的人们

夜空

用一支铅笔挪动天上的星星把所有的星辰移到银河的一边腾出一半的天空好写新的诗篇

狗和我

我有一只黑毛的狗狗有一个黑发的我我比他多两只手他比我多两只脚我是一根狡猾的骨头他是一团聪明的毛茫茫世界两个老朋友这种原始的友情常让我回想那钻木取火燧石穴居的时代我俩的祖先在篝火旁结交从此朝夕相守九千年共走天涯十万里一起狩猎共享猎物尾巴,那快乐的旗帜永远向世界招摇摇去人心中的烦恼我们一起在天地行走他探索道路我把握方向

诗的颜色

你在诗集中夹一枚红叶告诉我那是诗的颜色雨后你轻轻走近垂下的彩虹用诗的七彩编一条发绳万紫千红你在春雨中独舞通体染上诗的光谱月光下拉我的手在银滩上飞奔纵身融入诗色的透明碧水蓝天我们在大海游泳不小心喝了一口诗的墨水茫茫雪地你用足迹画字把心声写在洁白的诗笺星空下你凝视熊熊的篝火用手去触摸那诗的火红你走了,晚霞里有纷飞的彩蝶曾记否,你说过那是诗的颜色独自行走在夕阳的晚风是什么让诗永不褪色?一个声音在心海激荡胸中的惊雷就是诗的呼唤

蔡诚的诗

蔡诚,1976年生于江西九江。至今已在《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文化报》《新京报》等发表诗歌、小说各类文学作品百万余字。著有作品集《流浪者诗选》《这个时代的作家们》《旧书寻思录》等。现暂居北京,无业。诗观:诗是我情感的投影,我的焦虑、怀疑、欢愉尽在其中。

诗章(节选)

1没有进展,我的梦想在北京,哪怕黎明时分也只见一派冬天的景色这过于载满青年的城市我这株乡下来的小草找不到自己的土地只有寒风知道我无情地吹着,我的航向不能控制,夕阳也任其枯萎2我不再做梦,梦死了成了书中的字句只捧在青年人手中但,我留下过印迹那时,我的爱漫游文学上,想延续自己如今,我唯有呼吸生命,显得空旷有自由,这无上的权利心灵,我从不低看自己3现在,我尽管孱弱但健康,看梦想也心境恬淡。以前,我总是郁闷爱抱怨,一张嘴都是形容词。就这样,顺其自然我活着,和家人毕竟还有时光消遣。4我注视着人群上上下下的脸在地铁,潮涌这里通向那边一路上,命运焦虑、怀疑、欢愉心思无声沸腾大家都疲倦吧我相信,我们认为乡村美好5以这种方式,爱上你在两个城市,这网络巧妙地通过我们的心此外,什么也没发生不见云雨形状。静止是我们的生活。陶醉的确如此,不曾停歇像我们相信的梦。当勇气成真,爱更美好6从白天,到黑夜我的北京,这张纸十年的历史书写的,是幻象在料峭的风中像柔软的传说总体的零,在北京只有痛饮清风的现实只有寂寞。如此漫长震动我的哀愁而中年正在降临那些……永不再来

曹卫平的诗

曹卫平,男,汉族,笔名曲旦,1969年12月生于江西九江。现执教于九江学院。有作品发表于《诗刊》《诗歌月刊》《星星》等刊。诗观:认定诗是一个人的宗教,失败者的立场,悲悯者的情怀,冰与火的相依相斥,悲观论与乌托邦论的协奏。诗人面死而生:真相的揭露者,技术世界的抗争者,长梦不醒者。

虚构:出生现场

无从知晓:我出生那天子夜到底有多黑天地到底有多冷屋子里到底有多少种表情我到底有多么眷恋母亲的子宫哭声里到底有几分孤独抬头纹里到底有几多前世的愁所以,我是否出生大有可疑我不能成为自己的证据唯一的办法,就是召集现场所有的目击证人但是呵—奶奶们早去世了母亲也走了接生婆不知去向剩下一个老父亲,每天木然地望着被城市席卷的故土想不起一件旧事

在山中

一带一本书去东林寺小住封面不能性感书名不能风骚内容不能红尘滚滚关键是,要像佛门一样做减法:一句话不感觉单调一万言不感觉复杂一个人不感觉孤单一群人不感觉喧嚷一切,不多于足够不感觉不够恰好等于平静和自由这本书叫《瓦尔登湖》内容,像是某主妇的账本二从来都是说的比听的多人多嘴杂,争论从来没有结果好在这里有庙规:吃不可言睡不可语重要的是烧香磕头其实不说话真好你看那庙前的樟树不说话活了1500年佛祖也只是拈花一笑谁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此刻,我更愿意闭目止语听你欲说还休的薄愁听我充耳不闻的天籁听那些跌落进尘埃和市声中琐碎而渺小的幸福和苦难三我故土上这片净土里的人呵,你们都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见母亲,所以追寻叩问一个似是而非的地名把一句话重复百千万遍沿一条道一直走到黑哎,我的兄弟不能这样下去了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交出你自己!交出你自己!跟我走吧,或许我们可以像主人找到自己,像酒徒陷入快乐,像瞽者碰到满筐满筐的真理一切皆有可能至于幸福和故乡也许从来就没有灵魂似乎就是一种到处飘飞的东西且不管它

陈腾的诗

陈腾,男,汉族,1970年代生人,江西樟树人。诗观:诗歌是诗神对凡俗苦难人生的赐福,诗歌的发现之美,使庸常的时日有了新的意义,让别处生存无依的灵魂有了自身栖息的去处。它在记录、反映这个世界的同时,又在不断刷新、创造这个世界。

风中的歌唱

城市的风不断地吹,风中的人,摇曳如落叶飘飞,在城市的边缘吹落得一堆又一堆。我无法穿越这片时空,灵魂的引擎,牵引不起日渐沉重的肉身。飞翔成为一种梦想。我在真实的虚空中飘浮,找不到坚实的支点。风中的绯闻,明灭如过往的烟云。我肩负重物,步履蹒跚,身躯已不再轻盈。承载的重负,已嵌入肉身。我变卖青春、美貌的股本,却只能兑换贬值发霉的纸钞。打发深渊般叽哩咕噜的愁肠,还得继续在黑夜里赶路。我日渐萎缩的舌头,不再言语,如僵硬的石块,阻塞在命运的咽喉。沉默可不是我的名字。高压下扭曲的时空,事物的本性已变得模糊不清。走吧,走吧,我打点行囊,游走在边缘的边缘,享受孤寂的赐福,静静地在苇席上观看一幕幕的演出:有人举起了屠刀,在抢劫行凶,有的在合伙偷盗,贩卖良心,走私毒品和军火。我不是看客,更不是同谋。我沉默,呐喊的咽喉早已阻塞不通。无限的时空,被一刀刀地切割,灾难接踵而来,大地撕裂,沟壑纵横,炽热的岩浆澎湃而出,吞噬了一切的一切。冥河泛滥,黑水横流,柔和的光晕里,纷纷坠入轮回的亡灵,迷失了上升的通路。我在迷宫中苦苦探寻,祈求神灵的护佑,上天的指引,仰望天空,浩瀚的天宇星光依然灿烂,灿烂得让我流泪。

遗失的孩子

你的文字 如一群遗失的孩子散落在寥远的天幕上一些清晰 却记不起名字一些灰蒙蒙 看不清模样还有些笔划零落支离破碎 相互连接如同流浪的孩子 手牵着手在找寻什么而你早已在梦醒时分泪流满面

邓诗鸿的诗

邓诗鸿,曾用名邓大群,1970年代生于江西瑞金,现供职于江西省赣州市交警支队。2005年参加《诗刊》社第21届青春诗会,诗作被译介到美国、德国、英国、法国、荷兰、丹麦等国。曾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十月》及美国、香港、台湾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文学作品1000余件。作品入选《中国诗歌年鉴》《中国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歌》等多种选集,文章被《新华文摘》等选刊转载,并多次获《人民文学》《诗刊》等刊物举办的全国性大赛奖。出版诗集《青藏诗篇》《一滴水也会疼痛》《一滴红尘》。诗观:诗歌,它又不仅仅是语言,而且是我们所渴求的生活为了无与伦比的现实的到来而发出的无声的、绝望的呼唤。诗歌的艺术本质上是灵魂的艺术,于诗歌而言,灵魂显示出至高无上的自由价值。这就是说,深入万事万物,肉眼看不见的世界,灵魂都看见了,在生活与心灵之间,诗歌,承担了一切痛苦,一切激情和忧伤。

青藏诗篇(组诗)

“我离开后请惦念我,我去了一处很遥远的静土……”——(意大利)克利斯蒂娜·罗塞蒂内心的喜玛拉雅一个异乡人,独自行走在喜玛拉雅几片浮云,低着头,在湖边饮水一座山脉,在沐浴,濯洗……我看清了它瘦削、沉郁的倒影轻轻一拂袖,一个细小而宁静的王国就要被打碎,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停下来,礼貌地待在一边怀着朝圣的心情,怀着仰望和崇敬静静地,对应着一面澄碧的镜子和一缕稀薄,而清新的空气……隔着一厘米,或者更近一个朝觐的异乡人,目睹了尘世中最巨大的山脉温柔,而宁静的一瞬—藏羚羊草在枯黄……秋天还未到,草就已经开始枯黄在藏北无人区,在可可西里草正大面积的枯黄,瘦削、孱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卷曲、凋零最终,松开了干涸的土壤—越来越紧的风中,一根草尖探出头颅,又转瞬回到泥土而泥土正在沙化,枯黄的草叶一步步向后退缩薄暮中,一只藏羚羊惊恐地抬起头,在苍茫中孤独,而茫然地走着—雪落青藏一场细雪,从遥远的地方,走了很多路吃了很多苦,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尘埃、伤口和血迹……它来到这里,举目无亲如果它不小心降落在东京、纽约,巴黎或者柏林—诗人啊,我乞求你原谅它们像原谅一首诗里,无意中开小差的标点……但请你转告它们,除了青藏苍茫尘世,没有什么地方再称得上干净—雅鲁藏布江一根2900公里长的白发,转身从喜马拉雅山—打马而过。一路狂奔,被风撕裂的伤口,一点一点,释放出隐忍的波澜—在苍茫的群山中,我多次见到过它:脆弱、克制而缓慢……在阳光下,闪着薄如丝绸的声响,仿佛微小的风吹草动,就会惊动它干干净净的灵魂东经95°,它横穿喜马拉雅山雅鲁藏布江,小小的一个转身千年的雪落下来,却没有一点回声—来自泪水盈眶的大地蓝天,白云,青山,碧水牧歌,和羊群……还有跳舞的格桑,和朝圣的人群,构成了辽阔的祖国和大地……多年以后,仍然有一片雪花,轻轻停靠在遥远的梦境,亲切的面容,拽住了一个人奔跑的内心……我可以让自己慢下来慢下来—复归于一片虚无,和静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骨骼,与黄金……却无法阻止汹涌的泪水,从打开闸门的双眸夺眶而出……在苍茫的尘世之中它来自遥远的青藏,那片泪水盈眶的大地—酥油茶依稀的薄雾,摇曳着西藏,和远方灯下的藏族姑娘,倾向于脸颊的平静内心既汹涌,又缓慢……此刻一片小小的晨曦,微笑着,喃喃自语动摇了西藏,和经轮小小的转动对应着沸腾一词,砖茶、酥油和牛奶在翻滚,沸腾……冲动的芳香能否被一首沾满夜露的小诗,轻轻按住—羌塘草原风吹草低,现出的不仅是牦牛和羊群还有玛尼堆,经幡、古塔……以及环佩叮当的,仁钦或者卓玛也呈现出诵经的藏族阿妈她忽略了青草的纠缠转动着经轮,闪着圣洁的光—轻风如果再吹,可能还会看见驰骋的野马,我来不及追赶一转身,就奔上了诗歌的斜坡—珠穆朗玛先是一小片浮云,俯下身子窃窃私语……随即又是另一小块衣袂飘逸的云朵,停在半空,盘旋着欲言又止,久久不肯离去—此刻,我恰好经过这里惊飞了它原有的白,和天空原有的清彻;也可能打扰了一堆堆原始的雪—哦,我不再乞求原谅;多年以来我备下烈酒和金鞍,以梦为马以闪电为鞭,只为让蓝天和白云清彻地倒影着,最初和最后的一个神话,它的源头叫做珠穆朗玛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如此清彻和澄明—空空的心已经打扫干净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但我只是抱着一小片轻盈的雪眼中,却蓄满了久违的泪水……而一座山巨大而干净的秘密却始终舍不得说出—残存的羊皮书一行藏文,从稠密的草丛中跳了出来,让纤细的小草,闪了一下腰又随着一阵拂面的寒风,毫无顾忌地扑向一个异乡人,缓慢的心……一张残存的羊皮书,双眸黝黑面容憔悴,目光中掩盖不住霜痕和雪迹……一行行细密的藏文沾满泥渍,密布着沧桑在时光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此刻,在稀薄的霞光中如果加入些晚风,你将聆听到千年前,经久不息的吟唱—与一头藏羚羊相遇……静谧。十米之外,一头藏羚羊一个多年未见的姐姐。如此轻盈洁净,和灵动……仿佛不堪承受的重负在一首诗的拐角处,停了下来目光中密布着惊恐、慌乱,和警戒……仿佛我的前世,和今生—……三米之外,或者更近与一头藏羚羊,猝然相遇惊惶失措、手忙脚乱的表情让一个遥远的异乡人,不由自主在我多年未见的姐姐,和一丛茂盛的小草前轻轻地,低下头来—

大枪的诗

大枪,男,1970年代出生,江西省修水县人。在各类报刊发表新诗、散文、小说、文学理论、电视剧本、绘画作品计600多篇(首)。诗观:诗歌是一场蓄聚能量的冬眠,醒来后的世界,以大于N的意识形态酣畅淋漓地书写春天。

我那负债累累的父亲

本来,我已经逐渐遗忘了我的父亲,他走的时候岁月还没有成熟妹妹同共和国都是新生儿但他还是走了我那素面朝天的父亲本来,我已经逐渐遗忘了我的父亲,他走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们还没成熟我们开始字体蹒跚在入学履历上填写单亲家庭但他还是走了我那含辛茹苦的父亲本来,我已经逐渐遗忘了我的父亲,他走的时候把年轻漂亮的妻子留给了我们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麻雀但他还是走了我那大爱无言的父亲本来,我已经逐渐遗忘了我的父亲,他走的时候他的父亲过来送别这对黑白分明的父亲啊但他还是走了我那舐犊情深的父亲们本来,我已经逐渐遗忘了我的父亲,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大堆无法偿清的债务祖父的妻子的儿女们的但他还是走了我那依依不舍却又负债累累的父亲啊

当情人已成往事

当情人已成往事她不再在一觉醒来唠叨你的不是她就是冰箱里的灯或者帝王后院的冷宫说不定什么时候打开门仍看见她亮在那里提防那些速食食物譬如花袭人过早消蚀贾宝玉的皮囊甚至绛珠草的灵魂她说多想每天往你行驶着的船头泼水呢好晒出一些盐来可以食用还可以防腐在上帝启开的窗子旁一个人在里面一个人在外面诠释着当情人已成往事

在11月面对爱情,我该说些什么呢?

11月的天空仿佛最后一次聆听枫叶感恩的声音抽象或具象的黑瀑布在11月之前支离破碎地分割着我的灵魂洪水和泪水离蝉的音符越来越远一览无遗的鸟巢如一匝一匝的厚镜片透析着整个季节的圈圈点点该是西伯利亚的檄文烧遍所有枝头的时候了杜甫也该把茅屋多添几道草吧毕竟生存不像女人的辫子和秋天的树梢那么简单信鸽的翅膀被风吹得比风还薄了在11月面对爱情我该说些什么呢

邓玉生的诗

邓玉生,1980年12月出生于江西省广丰县一个叫前樟的村庄。大学开始写诗,曾经创办过诗歌民刊《野草》,主编过《八十后诗选》,个人出版诗文集《火车,远方,红杜鹃,爱人》,系国际汉语诗歌协会理事。诗观:用最简单的语言,写出自己内心最真诚的声音。

火车,载走整个秋天

这是夜晚的最后一班火车离天堂不远远方的天灯逐一点亮它们召唤着未知的幸福这是秋天,当所有的虫儿都合上双眼土地保持它一万年的静籁而火车,这一千匹黑色的烈马它不羁地踩着祖国的身躯把距离拉成一条直线载着整个秋天走了。

2188次列车

整个下午。我被2188次列车载着在一张虚拟的地图上行驶这是十月,阳光的箭镞穿插而下打在沿途的钢轨上,发出金属的尖叫这时的火车,是一头奔跑的猛兽它划开风的阻挡。狂奔而行。这是一条历史走过的路在江西以东,浙江以西沿途的稻子熟了,谷粒折射出饱满的金黄一次前行就是一段历史在这片沃壤之上,诗歌的火种再次擦亮。

徽州

一条古道蜿蜒地通向徽州一双马蹄踏在幽暗的途中徽州,徽州,梦睡在母亲的怀里多么平静,自然,淡泊名利月光笼在路上,油菜花散落一地村前那棵古樟树张开宽大的手臂拥抱入乡随俗的子民徽州,徽州,一粒种子遗落民间一粒山风吹入大地的内核,遍野花开智慧的祖先用双手创造出历史马头墙高高,凝望远归的游子村庄雕栏玉砌,田野五谷丰登徽州,徽州,一片古老的荒凉地今夜,雨水打在白墙灰瓦上一段沧桑停在回忆里

一个人走上一条不回头路

晚霞还映在西去的天边露水渐渐缀满深晚的草叶一个少年走上一条不回头路他仰望长空,北斗在他的脚下穿行此去路途遥遥,一颗明星在黑暗中独闪大地巍峨,山麓起伏一颗星子闪烁的光照耀,它找寻另一颗在浩瀚宇宙里,何时才能得以温暖一个心间黯淡了的少年他懂得忧伤,往事刻骨铭心长一颗固执的心,日已衰败今夜,他一人走上不回头路在虚渺的天边独行

大鸟

夜晚一只大鸟从头顶飞过它发出数声凄唳的鸣叫从这座现代化的工业城市上空不带一丝留恋剩下天空孤单的身影大鸟,在黎明还没有抵达之前这片原始的处女地已落入房厂开发商的规划他们把大树砍光,一把火烧了荒野然后推土机,搅拌机,各式各样的机器都上场最后这里是别墅,钢筋水泥,严密的防盗系统夜晚,在月亮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大鸟离开了它们的故乡一片羽毛落在怀念的泥土里它们飞在烟雾笼罩的城市上空我定一定神,把随它们一起飞翔思绪收回站在冬天的屋顶之上

董书明的诗

董书明,男,1966年出生,安徽枞阳人,长居九江,现在中铁四局五公司工作。有诗歌在《诗刊》《星星》《绿风》等纸刊上发表。部分作品入选《中国打工诗歌精选》《2004-2006中国诗歌选》等。著有诗集《给我一枚透亮的钥匙》(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诗观:简朴、纯正、呈现。

村口

村口有良田万倾。五月故乡精打细算,将种子大把大把地撒得,遍地开花刚刚经历了旱灾的田野几场新雨之后,稻田怀抱着新瓷装满青山、云影、雨水的恩泽易碎的乡村,农人捧在手心追赶节气、秧苗和收成晌午的村庄匆忙吞下了炊烟。远处通往城市的铁路像一双筷子,搁在自家的地头

我必须狠下心来。带一把刀子,深谋远虑在园子里给一些花草剪枝抹叶。剪去红杏出墙剪去长势和自由让一棵树,浑身布满伤口那些痛疼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啊!春光那么短暂宽容那么冷为了让雨水的绝望来得自然和彻底一点这些日子,我像一只蚂蚁,整天黑着脸给你看

秋天一天不如一天,心病难治。先是戒除烟酒,戒色或忙于晨练,又新添一段茶瘾。隔三差五,自己陪着自己在书房里独饮一壶星光形式往往比内容重要。挑上好的茶具名茶。煎水的耐心。任一片清茶和那年的心事在一个下午的水深火热之中安于沉浮或被,轻轻泼掉

傅菲的诗

傅菲,本名傅斐,1970年代生于江西上饶县。散文、诗歌常见于《人民文学》《散文》《天涯》《诗刊》等,作品收入30余种各类选本。有散文集《屋顶上的河流》(作家出版社,入选2006年度“21世纪中华文学之星”)、《星空肖像》(百花文艺出版社)、《怀揣植物的人-新散文八人选》(合集,作家出版社)、《炭灰里的镇》(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生活简史》(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诗观:散文是我对生活的观察,而诗歌是我对自己心灵奥义的溯源。现在的社会,诗人已经灭亡,但诗歌存在。我心中有无尽的爱,卑微的,温暖的,绝望的,我愿意把这些留下来,用墨水结成晶体,仅此而已。

甘棠小镇(组诗节选)

黄鼬之歌不要打扰我,在乌黑黑的泥土下即使饿上七天,我也要好好睡一觉。我已疲于奔跑追逐,多年听命于牙齿,听命于异性的气味让我安静地聆听雨水滑落草尖的声音:叮咚,叮咚(像催眠曲,身边有一个爱人多好)这样的情境适合恋爱也适合独自跳舞,更适合孑然故去剩下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我回到洞穴里过幽暗的生活,啃食湿土,吮吸腥气和回到胎盘里没两样。像青虫蜷缩在卷心菜作茧自缚,沉迷酣睡,风干,变黑,吹走我已倦于挣扎,倦于爬行剩下的时间,我把扭曲的身子舒展开来放松,再放松,耷拉下眼皮,纹丝不动十一月无论哪棵树都有许多枝桠每个枝桠都适合筑巢我坐在高高的鸟巢上每一条河流都适合行船昨夜没入烟波里,徐徐回望轻轻唤:扬州,扬州……时光短笺吹到脸颊的气流刻下指纹,有野谷的新鲜,荡漾不散窗烛下,阅读的信纸已灰烬,而字迹清晰如初秋露降在头上凝结成霜,拒绝融化一只,两只……仰头默数大雁南飞待雁北回,很多人已杳无影迹这些年我忍不住要说出:那是一个露天剧场它空荡荡的往昔一成不变围墙外的柳槐一蓬蓬,繁茂、简洁有多少次,我听见星空下有苍老的对白散淡、热烈、黏稠,像经年未见而今街头偶遇,手触碰对方的发丝树叶嗦嗦嗦落满肩头。剧场的灯火通明乐声四起,我是唯一的观众舞台上,独舞的人刮起旋转的大风衣襟飘动,让我以为是迫降的大鸟,拍打翅膀事实上,这些都是我坐在台阶上的幻觉每次幻觉,内心越发荒蛮月亮多年,你守身如玉多年,湖水在疲倦的时间里囤积你是留给我的。你和我有着相同的皱纹,霜色的旧事寒凉的露水一遍又一遍说出南方……噢,你照耀的南方,我所剩的青春屈指可数在最后的岁月里,你会照耀我辽阔的故园照耀我小小的心房,痛和温暖在此交织你是知道的,我日渐枯败,而你圆润如初又一年过去了夕阳缓缓沉降,你临居的河边白霜又铺了一层,山冈又换了一件外衣去年的秋风再刮一遍指尖下的脸庞被隐去忽略我热切地迷恋或向往这些:河边的耳语看星群漫溢头顶幽蓝色的光照耀着大片大片的野花馥郁的植物把旷野覆盖而这些终究都要消逝。而我终究也要衰老一切都终究会被遗忘:夜色,树林中的小路颤抖的空气流动声,窗前细密的雨丝唯独秋风在静默的山冈留下

樊健军的诗

樊健军,男,1970年生,江西修水人。有150多万字小说、散文发表,出版散文集两部,有30余篇小说、散文被转载或入选各种选本。现在修水县文联工作。诗观:诗是一个人的文学乡愁,是一个哲学上的村庄,深入内心的隐痛,抚摸生命的悲悯。

与诗有关的瓷(组诗)

12月31日晚,我阅读一只瓷最后的时间里,瓷在诉说她弯着腰隐痛直接跌落在洒满月光的地方那釉一样的孤独蔓延,像草一样覆盖那骨头里的暗伤始终醒着我要阅读的,已经撤出一片空旷霜在下碎裂那窑变的,子宫一样的瓷正在碎裂由隐隐的裂隙慢慢扩张,放弃那样的幸福掉在地上会伤着谁,会伤着怎样的夜晚它不知道它只是在碎裂,只是让那些潜藏的疼痛,温暖的忧伤像白果的叶子一样纷纷落下我在秋天的路上邂逅瓷其实瓷不是在行走她在盛开,以一朵白狐样的妩媚将自己怒放那白玉一样的皮肤,那青花一样的丝发都是隐秘的怀念我的心始终在痛,那样的灿烂会不会像秋天的枫叶红亮,而又凋落—就像霁虹我想握住一只瓷的手我想象,只有瓷的幽光了那样的冷已经被温暖蚕食那白瓷,就安静在那儿她绝望的眼神,以及凄美的微笑让我彻底崩溃我必须伸出手,向着一只纯净的瓷一种谦卑的姿态从那样的火焰中走出来,一步一步接近我的身体接近这原始的草地她可以坐着,站着,躺着歌唱或者欢笑都是我喜欢的,在瓷的面前我始终是一个支架一种谦卑的姿态就是火焰,就是水瓷是慢性子的,就像秋天的水比一个女人的眼神还从容她又是决绝的,断裂的响声从来都不会犹豫那不只是瓷也不只是白天和黑夜的慢—那就是火焰,就是水她坚守了一个朝代,又坚守了一种极端的质地那样的痛,那样的美我仰慕,而又绝望如果只是活着时间已经苍老。凝固。没有动作。她坐在那个位置并不是为了证明她的存在如果只是活着那漫长的,失去了任何意义她坐在尘埃里她在爱着。或者死去。这是一个过程我在瓷的森林中徘徊在下一个拐角处,我遇着瓷遇着北风的刀子和雪众多的瓷,相拥着群居在忧伤和沦落的街头我走过,又回来为的是一只瓷整个冬天,我做着同一件事反反复复同一只瓷告别又回到一只瓷的身边我在瓷的森林中徘徊而又徘徊青花这是我第一次写到青花,她优雅的光芒从瞳孔慢慢侵入我的心脏再由心脏过渡到我的骨骼这隔世的花朵,就像一个遥远的女人在蔓延的时光中,一点一滴,将我吞噬毁灭,什么也不让我留下后来,我的灰烬里爬满青色的纹路宁静,散漫,以及无可替代的忧伤再次生长,这燃烧的疼痛以及绝望的幸福—就是青花

范剑鸣的诗

范剑鸣,男,汉族,1970年代生于江西瑞金。在《诗歌报月刊》《诗刊》《星星》《中国诗人》等刊物及报纸副刊发表诗歌、中篇小说、散文若干,有诗歌收入《照亮中国》《谷雨诗选》等书。诗观:诗歌是学养、思想、才情、阅历的综合体,它们有机组成的比例,决定了诗歌的质感。诗人把自己与社会对立、孤立起来,是不理智的事情。诗人可以成为自我宇宙的中心,但诗人任何一个脚印都只是宇宙的一个斑点。看斑点是一件作品,宇宙中看斑点是另一副作品。

风雨

我喜欢一只伸进乌云的手隐形,却掌握着闪电这个把柄恣意搅动天地间无中生有的秩序搅动着光明与黑暗,沉闷与动荡一颗狂暴的心跳出了地面谁知道快意的雷电如何把巨响均分给每一处河谷与街巷均分给一些男人和女人的内心均分给人生中隐含的一切变数风雨来临的大地,有多少人要把心事驱入茫茫天宇让一些厌倦抵住闪电的刃口让风均分给门窗,雨均分给草木一场风雨均分给幻想的种种细节一场风雨,要是加固了原有的秩序我能否说服内心的闪电与雷鸣终生蛰伏,保持安静

墓草边天地如此之小

这一日,天地如此之小小到一个山头。一方坟茔。一块墓碑小到一个名字里的偏旁。偏旁里的笔划小到笔划间的空白。空白里的雨水小到雨水里一闪即逝的音容小到一个基因。和流过基因的漫漫长河这一日,天地如此之小千山万水,浓缩成故乡一张遗容、一丛墓草浓缩成鞋底上的一粒新泥……

启明星

这颗星辰祖父出生之前就到达了故乡的上空我相信祖父九十年的光阴擦亮了它我在少年的日记中写下:启明星它有着神奇的力量给寒窗不断带来绮丽的黎明祖父不抱这种希望他叫它的俗名:长庚星仰望几秒钟然后走向田园或梅江我错在一直没有将它视为严肃的标题而只是乡村生活的逗号直到祖父去了天堂让这颗星辰留在故乡统领了所有的岁月

斐婧的诗

斐婧,本名黄箕华,女,生于1970年代。江西省赣州市人。出版过诗集《世纪之吻》,有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诗观:诗歌是高于一切的有灵魂的东西,是精神的琼浆。

秋的守望

总是在不经意的转身回眸遇见你你的笑的确很美那一刻,仿佛一下便握住了秋天所有的忧伤这一切似乎都关乎你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真诚当身体开始疼痛泪水渐渐模糊相信在这世上没有谁能够像我这样一直坚守着与爱情有关的果实

愿意

没有别的理由我愿意像风一样自由像秋风一样把我遗忘尽管无数次幸福曾经从我的指缝中溜走我更愿意相信那些来自有毒的语言像灰烬一样燃烧与消失并借助这一点点火光来取暖让身体慢慢恢复自由

郭豫章的诗

郭豫章,1963年10月生,男,江西宁都人。诗歌、小说、散文在《诗刊》《绿风》《红豆》《中国乡土诗人》等报刊发表。著有诗集《南方的曼陀琳》。诗观:我从小在客家聚居的赣南农村长大,客家特有的近乎少数民族风俗的浸润为我积淀了深厚的创作底蕴,造就了我对自然、对人世朴实而真切的感受力。

拜谒太婆香姑姑墓

你清末就住在这里,是我年代久远的亲人我血脉的源头这是对江排周边风水最好的一片山坡四月清癯的风整夜抄袭我的问候,在你窗外水点桃花打开时光的长镜头那时你是岭南莲花山下最美的女人传说是一次踏青,风筝的丝线绕过五月的青梅树,最后绕进你少女的梦面对艳遇,太爷爷惊慌失措而你风情万种,石榴裙飞扬身体一寸一寸地软了,软成了客家郭氏的香姑姑2010年庚寅早春的午后,春和景明梨花开遍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姑姑,我来到你的窗外在这良辰祭奠那场美景—那场堪称完美的邂逅

一个人的秋天

你独倚斜栏看爱被半渡而击我会在日落前抵达目光清澈深情冷雨敲打梅江的寂静夜色汹涌指香收拢生命的底色在这初梦遗失的地方这是一个人的秋天一个人的黄昏我怕是等不到故事结束就要离开没有挥手,没有回眸只带走鸟啼满袖

果河子的诗

果河子,原名巢利斌,1973年生于江西。文学硕士,在《诗歌月刊》《诗选刊》《星星》《南方周末》《扬子江诗刊》发表译诗与诗歌。出版诗歌与译诗合集《流动的笔尖》(2011)。现为上饶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诗观:就语言来说,诗歌的语言应该与散文、小说有所不同,甚至可以挖掘表层下的生命,这是诗歌延续的一个动力。诗歌的形式的变化可以有多种,但传达的思想应该是大于文本本身的意义。各种尝试不管如何都要考虑到读者的接受度,但不应唯命是从。诗歌可以在语言上更多地发掘,不太接受把诗歌过于散文化,语言的洗练对于诗歌是生命,如果刻意生活化,只会留下表层的物,而精神却难以走远。

你站在秋天的麦梗上

有一道风景,你或许遗忘溪水淙淙,树林沙沙声响一道阳光捕捉一只山雀扯断它的一根羽毛:在时空中坠落麦梗上的你显得那么轻灵梦想住进了你的村庄天空,风,沙尘被关在外边你,这只精灵也许还在想四季如何听命于你

致特朗斯特罗姆

走过记忆的深处天空缓慢移动,水声在世界的边缘流淌这是一座城市酒吧和侍女漂泊的云你走过荒野灵魂从莫名的空间走出爱和恨,真与美一样的平常

胡刚毅的诗

胡刚毅,男,祖籍湖南衡阳,1960年代生于井冈山。在《诗刊》《诗选刊》《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800余篇。出版诗集《生命与大海》《每个人都是一棵走动的树》。多次在《诗刊》《诗选刊》举办的诗歌大奖赛中获奖,有诗作入选《中国诗歌年选》《中国新诗白皮书》《21世纪诗歌排行榜》等选本。诗观:我赞赏“人贵直,诗贵曲”。诗的含蓄、新颖、形象、生动、优美、真情、韵味,是我不懈追求的目标。“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我把诗看作一种韵的感觉,是多部主题的融合、意境的交汇。诗,应是气质、意境、灵气的流动,是追求思想美、含蓄美、构思美、语言美、节奏美的过程。

大地的眼睛霎时黯淡了

那朵乌云,渐渐逼近一弯皎洁的月一块大礁石要撞上一艘船!快刹车!撞上就粉身碎骨了!我的担忧多么多余!没有惊心动魄的大碰撞一切静悄无声,不知不觉月融化进乌云的怀抱大地的眼睛霎时黯淡了

一个小小的字

开始像一个花朵小铃铛摇出芬芳的轻微声音唤醒我心底一头蛰伏的小兽猛然,小铃铛的花朵蔓延为一片花海,隐藏在地下谁也看不到我青春的单相思是小小的沉默的蚯蚓,以它为食解饥解渴我多么卑微、渺小,因为这个字我的一个小指头也力抵千钧如今,这个小小的字在我眼里是一口洪大的太阳钟。我要手挽一条江河的长索才能系住那只光芒四射的太阳,一拉一拽敲响这个字的灿烂,当当当!

掏出

青山掏出一条清亮的小溪石头掏出心中沉睡的火星乌云掏出体内积郁的泪水森林掏出虎、豹、狼、兔、麂子春天掏出蜜蜂、蝴蝶、花朵……一道闪电劈破雨帘的栅栏春雷也没守住冰封的秘密一句句暖心的话被江河收录了掏出来是大地的青枝绿叶

诞生

根 仿佛一辈子见不到阳光的土拨鼠生活折叠在地下的阴影里一位根雕家化腐朽为神奇的大师为阵痛中的你来接生:一双眼 炯炯有神一只鼻 嗅春天气息一个微笑 拍打干渴的目光一张嘴 翕动细语:还要一颗跳动的心血要涌流……

冬天的木炭

乌黑黑的木炭,焦干干的仿佛戈壁枯水河般枯槁若被一星火唤醒,它将从躯体掏出爱的熊熊火焰,宛如大地从春天掏出暴涨的江河木炭乌黑的血会燃烧人们在枯草萧瑟的冬天读到血的温暖颜色

两代人的结婚床

父辈们六十年代结婚简单至极两条旧板凳架几块木板,两人的被子合放一处,散一把糖放一阵鞭炮就结婚了,就生儿育女了儿子个个壮实、女儿个个水灵旧板凳支撑的总是银婚、金婚、钻石婚如今二十一世纪了,儿辈们结婚以鸡蛋里挑骨头的目光,怀揣大把钞票走遍城市的家具城,不厌其烦地选购铁架床、钢架床,既美观高雅又经久耐用。床架没有垮,而华丽的爱情说塌就塌了,纸婚们在法院门口纷纷彼此道别:拜拜!

每个人都是一棵走动的树

每个人都是一棵走动的树,千姿百态身体内藏一盘盘唱片,一迭迭年轮堆积谁也看不到摸不着、各自心照不宣褐色、青色的树皮密封了隐秘沙尘暴也掀不动它们根须抓牢的忠贞每棵树都是歌唱家,当爱之唇如唱针吻上内心的唱片,春天就来临了青枝绿叶、百花争艳……一曲曲歌声飞扬起来,山溪般漫溢高昂的、悠扬的、舒缓的歌传来了枝条的手臂舞起来了,叶的手掌鼓起了掌,因歇不下来巴掌往往拍红,在悄然而至的秋风中

一只蓝蜻蜓死了

一只蓝蜻蜓死了,静静地死了死在黎明的玻璃窗前它从高远的蓝天飞进屋来不想,玻璃窗突然被主人关死房间,成了禁锢飞翔的监狱玻璃窗透进一缕缕温暖的阳光传送新生的希望它想,这是一个光明的出口指向蓝天的唯一通道它一头撞去,义无返顾地撞去撞在一堵比墙还坚硬冰冷的玻璃上撞在一面比乌云还具有欺骗性的玻璃上撞出泪撞出血撞得天旋地转……还不相信这是墙,不相信这是一面伪装的隔绝空气流通的玻璃窗一次次撞击,它用死写下:不!相!信!死了,合不上的大大的蓝眼睛仍痴痴地望着蜜桃般甜美的蓝天……

黄小园的诗

本名黄晓园,男,1960年出生于南昌。曾在各类报刊上发表过论文、报告文学、散文、诗歌近百篇。诗观:忙碌一天后,总习惯于感悟生活:当我感悟生活时,内心会激荡诗意;当激荡诗意时,就想着最优美地去表达;当希望如此表达时,我很自然地写诗;当我沉浸在诗的意象之中时,便会觉得生活充满诗意。从现实的生活到诗意的生活,距离很远,也很近,就看你是否能用诗意观照生活。

不惑而惑

40岁感言不经意中走进了不惑之年睡眠常在黑暗中迷路夜如砚失眠在砚磐上撒野研磨出一滴滴煎熬烦躁蘸着如汁的煎熬在梦与醒的边缘画着忧郁的唐三彩人,在悉悉索索中辗转时针,在嘀嘀答答中漫步无聊的月无聊地亮着时间成了多余和恐惧才懂得不惑而惑的真实只好无奈地对夜说你好,只要你黑着失眠也可以成为无奈的朋友

对话

孤寂时,打开相册与你对话你潮湿的眼神像初春的雨使我失水的心情朗润起来笑意栖息在你神秘的嘴角像寂静中一只安详的云雀我该怎么享受你的美丽哟是随你的美丽翩翩起舞还是让美丽沉睡于我的心巢孤寂时,翻开斑斓的记忆看你,如八月十五赏月真真切切却又那么遥远甜甜蜜蜜却又隐隐含痛但起码,面对你凝固的芳容可以不需掩饰地尽情细读细读还没来得及读懂的部分而你弯弯的眉是一柄镰刀收割着我如春笋疯长的思念

零星意象

一夜,够惬意了吧一双漆黑的手肆意地揉捏了一宿我的梦,断断续续被揉成皱巴巴的纸团清晨又被你随手一抛丢给了熊熊的太阳二云,一张漂泊的素笺风,一位辛勤的邮递员可我的思念深沉似海云能装得下么风能举得起么三和窗前的月亮聊了一宿清晨,艳阳很暖发酵了浓浓睡意本可拾回昨夜遗落的梦但没有厚厚的夜做襁褓梦就成了裸体啊

黄志红的诗

黄志红,笔名木木,江西省崇仁县人。2011年出版文集《蝴蝶兰》。诗观:与海子一心想要“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不同,我创作诗歌,只专心致力于古朴、纯自然的意象,或素淡或幽怨纠结的心境,在形式与内容上努力探索,造就自己温文儒雅、小家碧玉式的小诗。

凤凰于飞

那一天 清早你说一个人要出一会儿门久久地执着我的手天上还有上弦的月朦朦天上还有几颗稀疏的星我当镜理妆小心留下一缕青丝在发边散乱待你回来一如昨日那样细细地为我轻挽凤啸凰舞 凤凰于飞理不清的不弃不离等待 明明知道要不了多长却突然间泪下如雨分离心里头满满的是你心里头空空的为你

我的三行诗

1我拼命地握紧拳头 握紧握紧的拳头里空空。里面并没有所谓命运的东西2我梦见自己夏天穿着漂亮的裙子我的漂亮的裙子 比旁的女人的裙子都更漂亮3我在无边的黑暗中 搏击黑暗。黑暗还没有完全驱逐而显现的一丝光明已令我更加迷惘4生。生是什么东西它游走在阔大与庸常的边缘临死前才明白或更糊涂

彷徨

微弱的脉跳缓缓漫过葱白指尖指尖,已经捻不住细小的管豪彷徨—因了孤愤因了私怨因了心上那扇积尘已久的窗感伤毫尖一粒残墨无意点破云窗片白的纸面

缺月中秋

莫怪今年近中秋月缺尚如钩独自上层楼楼上有人愁心事细细如烟渺香车一去人空瘦流年似水尽罹恨万事休

贺小林的诗

贺小林,笔名林啸,1977年10月出生,籍贯江西永新县。已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青年文学》等报刊发表文字100余万字,获国家、省、市各级文学奖项50余次。有作品入选《江西文学六十年精选》《2010年度中国散文诗精选》《2010年中国散文经典》等数十种选集。著有《贺小林诗集》、散文集《走过四季》。现供职江西吉安市文联。诗观:诗歌这种文体,应是人类共同情感,这个共性的准确表达,是非常独立的东西。一个人写诗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表达的是前人已经有过的情感经历,只是作为诗人,用文字重现了这一刻。因此作为诗人,就是把人类的共同情感的共性用语言来精确地表达到位。诗要写内心的独特感受,但不能变成呓语,一定要寻求让人明白的途径。直白和朦胧其实都要有度,一切流派都是个“度”的问题,以最简单的诗句,表达最深刻的诗意,蕴藏最丰富的情感。

与母亲打电话

与母亲打电话的城市是一个离母亲很远的城市像城市和乡村一样远像晴天和雨天一样远与母亲打电话的时间是一个离开母亲很长的时间比漆黑的夜晚还长比心脏与脑袋的距离还长可母亲总不让我多说她说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向家里走来她说我的脚步一直就走在她的心间而我却总琢磨不透

失盗

由于一次失盗让我后悔了很多天原因是没有锁好门现在锁好门后我会习惯性地推一推并有好几次锁门后我还要绕一段很长的道捡回遗留在门锁里的心事有人说我已经是一张锁的影子我却在下一次开门时暗自窃喜

其实

阿炳已不再与瞎子连在一起两根琴弦成了他的眸子用另一种方式辨析光明与黑暗的意义辨析幸福与悲伤的过程琴弦成了双手打捞岁月的资本时时把波光和月色晾干留给人们用作饮酒的干菜留作脑海黄金般的记忆想起阿炳是由于我的步迹在视野里走偏十个手指开始不听使唤在一把二胡的轨迹里我想寻找

在春天

里发芽的起点是否经得起一路捡拾的苦难用流水般的语言抖落眉梢的忧郁和沧桑认识黑暗中的阳光和阳光里的黑暗

胡长荣的诗

胡长荣,1962年生。出版诗集《阳光吟》。曾在《诗刊》《星星》《北京文学》《芳草》等发表诗作1000余篇(首),曾获《诗刊》《诗神》《诗潮》《散文诗》等杂志举办的全国诗歌大赛奖,并入选多种选本。诗观:言为心声。

心迹

那些纷至沓来的不愉快的事情让我突然感到生命的苍白和寂静我的心像是很快要被那些苍白和寂静填满有那么一瞬我感到绝望带给我的可怕目光放远后信手翻开一本诗集从那些分行的文字里我是多么渴望能找到一条鸟语花香的出路

回家看了回母亲

这一天

道路又一次张开怀抱迎接为她而来的人群这一天我回家看了回母亲过去的岁月、辛酸、劳累和那比天还要大的母爱都被一句话带过陪母亲在家聊了半天空气变得越来越亲切而温暖只是我心痛母亲的岁月已经严重佝偻严重风湿痛这一天这一天,我醉了喝的是闷酒这一天,我扶着墙走路墙走我不走这一天我把痛苦像享受幸福一样在一块露天里让自己美美地睡去睡梦里还扯了一朵乌云盖在自己身上

何伟征的诗

何伟征,又名惟庄,男,汉族,1968年3月出生于鄱阳湖口双钟镇。在国内报刊发表作品160余篇(首)。著有诗集《一次步行的起始》,散文集《追忆悠远时空》,长篇小说《狼眼》等。供职于九江市庐山区档案局。诗观:为丰富生活为激烈情感为厚实想望而歌而吟,力求语言表达优美,思想纯净,富有中国古典诗词的意境,蕴藏内在韵律,表现悦耳的音乐感,跳跃性较大,留存思考与想象空间,抑或给人以情浓意远的感触。

中秋月

浑圆的情绪变红了那是睁大的眼眸审视中秋记忆里几多甘甜还停留在你舌面上好像初恋的吻无法忘却啊隔着的一道水分离了你我磨灭不了一年又一年的怀念身后的绿荫走了你的体温残存折叠在日记里想说的话装满火车化为热泪待到月儿饱满再慢慢倾诉

白蛇

在古朴药店的屋檐下,一只蛇怀抱爱恋恋爱着人间的许仙它的药剂拯救过众生还能纯粹怨恨无须多舌那本身沟通了世俗和仙界口口相传的是美丽江南烟雨迷惑击毁美梦。法海肇事多事得可恨(我不断穿梭于飞翔的第六感觉不忍目睹断肠的缠绕情思)在断桥处,那座桥的伤口依旧未见愈合还是蛇的变化跨过人间和仙境尽管可以通达神明甚至挥舞手中的斩魔之剑没法寻觅到医治伤病的药方隔着金山寺面前的河流泛滥成灾

胡晓山的诗

胡晓山,原名胡刚斌,湖南人,1967年生。曾在《诗刊》《江西日报》发表作品一百余篇,有诗作入选各种诗歌选本。诗观:追求简洁、纯正、含蓄、意境的高远,是我永无止境的目标。

战士之死

一记白光,刺目地掠过猛然一震天空渐渐倾斜缓缓压下来他感到世界顿时沉寂无声弹花,仿佛一粒粒种子像他的幻想在周围优美地绽放黄星星太阳,红红的,在东边可以听见它绽放的声音很轻,很轻他微微地笑了他听见子弹慢慢的呼啸听见战友冲杀的声浪鲜血慢慢喷溅出来像一枝喷放的杜鹃像一面飘动的鲜艳的旗帜慢慢地,他倒下去了鲜血在他身上覆盖成一面赤红的旗帜连同盛开的鲜花如隆隆的枪炮协奏曲进行着一个庄严的战士的葬礼他的血液注入了大地他感到血管根系了所有的河流他的血管拓为河床重新注入一种血液他感到骨骼渐渐隆起形成一个新走向的山脉他感到肌肉风化为土像片开垦的沃土他感觉到了黑暗太阳沉下去了却落在他心里像一粒暖烘烘的种子他的幻想像星星一样布满了夜空,千百年地闪耀

我来自早晨

我来自早晨灿烂的朝霞给我一个神奇的光环透明的露珠给我一个晶莹的睿智鲜红的光芒注入我的血管在长江黄河静动脉随着太阳的心跳勃动、呼啸盘缠纵横的血脉呵又模仿苍龙的形态在体内蜿蜒成图腾绚丽的色彩注满天空调色板我将用最丰富的色彩最魅力的线条设计和创造晴天我用白云抹去街道的积垢河流的淤塞大地都将雨过天晴碧空如洗我用画笔蘸上最新鲜的阳光涂抹大街、田野和人流让大地和人们都充满亲切的暖色调我来自早晨虽然黑夜的寒雾还笼罩着路途一万只痛苦的泪点却给了我一万只透明的眼睛让我看到阳光和希望看吧,黑夜就是我秀美的长发永远在太阳红晕后面飞飞扬扬装饰我青春的脸庞

胡粤泉的诗

胡粤泉,女,江西吉安人。作品曾发表于《人民日报》《诗刊》等报刊,并有文章入选《小学生语文自学读本》。诗观:当我将想说的话诉诸纸上,灵感便成为了一个个绚丽的梦想。诗歌创作就是一个思考与感悟的过程,在写作中享受文字带来的灵感和乐趣,精神境界的修养比物质的孜孜以求更有意义。

入夜

入夜,我的世界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接着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枯叶横飞你如一轮满月,冉冉升上了天穹风静雨宁,云消雾散一个安谧的夜来临了一枚枚树叶噙一颗颗水珠如泪,似怨似泣,晶莹剔透,欲坠未坠像谁的眼睛,欲羞还嗔,怪你姗姗来迟

冲破绿色的汁液把心涌出来给世界看鲜红鲜红的花瓣五颜六色的花朵那是草木的心藏得深深的、紧紧的深不可测的颜色莫可名状的体形我不知你在想什么那是人的心你不知道……我在内心悄悄挖出了一口井把对你思念的点点滴滴汇成一汪井水没有任何声响,你不知道有一个人默默地爱你这么清、这么深、这么纯只是当你如一弯月步入天穹我才一下子惊喜地把你揽入怀抱可你不知道,有一个人默默地爱你我不会说,即使井沿的厚嘴唇长满青苔,也不发出声音只怕有一天,一只小猴子看了看井中,惊呼“月落水了”唤来一群猴子水中捞月将我怀中安睡的月撞碎碎了是我的心,而你仍不知道

一个女子,一个有心眼的女子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面对电闪雷鸣的雨夜烈日炎炎的酷夏、大雪冰凝的寒冬她不想同流合污,不想选择了逃遁人间,一头扎进平静的水塘深深地扎下了根,手向地底掏取生命的黄金供养希冀与梦想。以淤泥为营养以苦难为琼浆,以污水为佳酿惊世骇俗地站起了一位穿绿裙的娇羞欲滴容光焕发的荷花少女

慧子的诗

慧子,80后,江西上饶人。现居广丰。在《诗刊》《诗选刊》《创作评谭》《福建文学》等发表作品若干。获泉州市第二届(2009—2010年度)青年文学奖。诗观:每一首诗都是一场日出。

让我说一说桃花

我要说的桃花,既不是天真的采茶女也不是沉静的少妇她身世不明。只是眼神流离一旦成为桃花,就怀上了羞涩和不安更多的时候,她从桃树跳到另一棵梨树上变换着言语,把一片嫩叶说成春天我要说的桃花,它有一种本领往枝头一站,信江就有了正确的流向不管是春风,还是桃枝能把她念得抑扬顿挫的,都叫书生不必翻身回到唐朝,只要手扶人间月色就有了婉约的酒,豪放的人

不辞而别的桃花

固执地抱紧枝头二月,桃花不肯给清风让路红颜娇媚,恰如其分地掩饰了骨里的痛桃花已经看出了自己柔美的一部分来自于信江的婉转而那些经久不衰的悲伤,与流动有关二月涌出来的绿芽快有些托不住了风一再吹着夜晚,老家的后山上一个清凉的女子倚在桃树下,细数着桃花一朵、两朵细数着她和他的往事直至现在我还未能做出一个判断是不是该原谅那些不辞而别的桃花?

事隔多年的桃花

在多年前的那个句子里,我站直了身子和一朵桃花并肩,在午后的风声中挺了挺胸而我要说的桃花她不过是住在桃枝上的一个女子与信江相爱一天,这个秘密被月亮说破我想让桃花更像桃花让她像我儿时的伙伴我最好的姐妹,那样隆重出嫁桃花在孕育一朵更小的花蕾时一滴露水落下来,她好像站成更小的信江也挺了挺胸事隔多年,我才知道原来信江深爱的人一直是我

蒋为农的诗

蒋为农,女,祖籍江西南昌。1980年代开始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人民日报》等报刊上发表诗歌,著有诗集《水天独语》,曾获中国首届散文诗大赛二等奖、江西省谷雨诗会一等奖等多项奖励。作品被收入《江西六十年文学精选》《诗江西》等。诗观:喜欢禅。禅是动中的极静,寂而常照,直探生命本原。作诗与坐禅一样,都是在浑沌之中练就一种内省功夫,艺术地借助文字菩提开悟自己及他人。何谓人生意义?觉者索甲仁波切所云:把心带回家。正是。写诗就是为了在滚滚红尘中恪守一方净土,让心说话。

虚境

落笔温婉敷色素净有一方小小水域正雾淡云轻疑你是桃花源里通灵走失的那一道风景无关无守任一叶杉木兰舟划着四分音符的节奏在江中作逍遥游檐飞 楼空几盏纸质灯笼挂着谁家的从容南山下何人又见陶翁

生命转弯的时刻

汶川大地震中,一位年轻的妈妈为了保护孩子,双膝跪地,双手撑地,努力将身体拱起,虽然被压得变了形,但身体下面的孩子却毫发未损。——题记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真不忍这么早就断你的奶水你这移植烟火人间才三个月粉嫩的生命但是 宝贝命运它不是妈妈总能以笑脸相迎此刻 没有出路也没有退路世界突然被压缩得这么小小得连阳光都挤不进来死神正张开血喷大口咆哮着步步逼近宝贝 别哭你要留着气力独自面对没有妈妈的时辰宝贝 别怕看看襁褓上的小黄花依然开在红色的暖调里宝贝 记住了妈妈就是最后一刻将爱字浇铸成一道永远的彩虹庇护你生命晴空的那个人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蒋斌的诗

蒋斌,男,1968年1月出生于江西共青城。1997年7月,出版诗集《曾经心动》。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诗刊》《中华诗词》《芒种》等发表作品300多篇,并有诗作入选《中学语文课外读本》《江西改革开放三十周年诗选》。诗观:诗是语言的艺术,诗是一个人修养、学识、人格的综合体现,是思想境界的展示,是灵感之鸟在精神的天空的飞翔,是人们寻求医治受伤心灵的良药……我追求诗的境界立意,追求诗的优美灵动,追求诗的真挚感情以及对人生的深切关怀、关注、关爱!诗可以是小情调,也可以是大智慧,但真正的诗必定是闪烁人生的光芒!我对诗歌充满敬畏,那些感动我和读者的诗句,必将与生命永存!

河流

我是一条疲惫的河流历经曲折、百回千转也没有见到大海的真容我在苦难的途中断流我是一条记忆的河流山高水远、咆哮怒吼只要还剩下一滴水珠我总能找到感恩的理由

武功山

每次从山里回来都是一次对心灵的洗涤高傲的金顶—不可一世它是力量的手笔快乐的云彩—经风历雨它是幸福的作品天开地阔的景象用壮观不够形容瞬息万变的画面靠精微难于传达在绿色像生命的草甸我只想变回一只羔羊

40岁,我来了

40岁我来了从硕果累累的秋天走来曾经开过的花啊绿色的盼望不正是这满目的金黄40岁我来了从岁月长河的涛声中走来像一缸老酒啊久经沧桑的窖藏已经四溢陈香40岁我来了从倔犟的信念中悠悠走来这份风起云涌啊不是苦难能够阻挡不是高山能够止步

寂之水的诗

寂之水,原名刘丽华,女,1984年12月生,汉族,原籍湖北黄石,现居江西。文字散见《诗选刊》《西北军事文学》《中华日报》等报刊。出版《寂之水的诗集》。诗观:诗为时事而作,如果词语响动,那是来自民间的声音。言为心声,文为人志。立文必须修身,重视自身的思想、品德、情操的修养,是写好文章的根本。

整洁的城市

这些风日夜不停地清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来回清除那些破坏城市整洁的不洁物并分门别类:街边小贩外来工无暂住证者流浪汉乞丐精神病疯子……仔细的搜查,包括隐蔽的地下都是藏污纳垢之所这些依附在树上的叶子飞快地扫落,并飞快地被清理城市干净了,整洁了宽阔的马路上没有了叫卖的喧哗,拥挤的人群……只有整齐的车子和行人,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只有还在不停清理的风拖长了尾音在寂静中回响像一阵阵哀伤的呜咽世界静得可怕!

一个没有故乡的人

离开故乡多年了异乡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从秋天开始冷她裸露肌肤,希望风来自故乡有着温柔的抚慰风却狠狠的抽向她抽出她的眼泪、心跳和幻想……她被卷进深处的寒里刺骨的冷,冻住了她的呼喊风吹的故乡是什么样她开始怀念像一片被回忆抛进深渊的叶子无力自拔

宝贝,生命中的绿

小宝贝,这个季节风一阵比一阵急迫日子一片片枯黄曾经的翠绿慢慢变成了回忆当冰霜将脚下变成沙漠你成了生活里唯一的绿意你的眼睛纯净清澈如水我只看着它们,那流动的模样如果它们盈眶倾泄,我会心痛你小巧的嘴巴是小小的花蕾我听到那一声声春天的语言呼唤我从沉睡中醒来

婧苓的诗

婧苓,女,汉族,1974年12月生于江西弋阳。诗观:一首好诗不仅是“思”与“境”同时在场的艺术愉悦,还应指向人类的精神困境和灵魂的高度。

那些花草

藿香、蒲公英、雏菊、筋骨草散落在秋野的低地。它们的色泽、芬香每年保持相同的变数如久别重逢的亲人有着确认的暗记一种气息的回味。携带时光的钝器严酷的想象,逼现尘世和生死当我经过它们它们窸窣、颤栗地打开了自己像一场集体的合唱顺着风向,整饬而散漫伫立于这盛大、芜杂的人世清澈分明又没入无形

早春

一定有某些东西将到来,某些东西正在复活。风浩荡人间薄欢,江山消瘦有哭喊和暗藏至福的消息仿佛疾患、死亡、腐朽,乏倦重被唤醒那滚过心头的巨垒督促我们的枝条、鸟声、波水为我们打开了它辽远的画卷痛楚是微小的。美好总过于永恒在强大的生命气场前草木不息,万顷涛声奔涌不息在春天白晃晃的油菜花笼罩在晨雾下有着神秘而不安的虚幻美这是坞寨的早春。大地沉寂潮湿,田野清冷,仿佛一切归于梦境一种安详,稳妥的生活类似于死亡,远在生活之外永远忠于我们,单薄的理想,意念。通过意识的观望,他分明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仍在浮漾,在流动隐秘的心,对未知事物的渴求“世间的美好存于永恒的虚空”一种莫名的欢欣和模糊的疼痛对于他们,活着就是不停远离,忍耐,梦境的欢颜,泪水仅是濒死的假象这春天繁盛、浩大的图景不断剥落又生长的过程只为不屈的骨骸—你那尚未获救的美德,和盲目的热爱

浮生记

茅草、羊齿叶、山桂花、杜鹃混合四月馥郁的气息阳光在自身投影下旋转,修复梦境香樟叶新鲜、赤红,柔滑闪耀如火焰这是坞寨的山林,我一遍遍徜徉这里同那些草叶、根茎共呼吸我知道万物各有生死其道它们的荣枯将成为永恒的部分环顾四野,春色辽阔而荒凉松柏之上,散落旧年的草书鸫鸟从低地发出鸣叫,带着轻怯的愿望一直,响逸云巅

刘立云的诗

刘立云,部队著名诗人。编辑之余从事文学创作,出版长篇纪实文学《莫斯科落日》,诗集《黑罂粟》《红芭沼泽》《沿火焰上升》《向天堂的蝴蝶》《

烤蓝

》等10余部,曾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中国人民解放军图书奖、《诗刊》2008年度优秀诗人奖、《人民文学》优秀作品奖。诗集《烤蓝》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诗观:写一首诗就如同做一次开颅手术,稍有不慎,就可能因弄断它的某根细小的神经而前功尽弃。我还隐约感到时间的心脏是秘密的,诗歌的心脏也是秘密的。我们在诗里呼吸、嚎啕或歌唱,其实是自己的心脏在呼吸,在嚎啕,在歌唱。因此对于诗歌这门艺术的修炼,说到底,是诗人自身对于生命品质的一种修炼。你要做个真正的诗人,就必须登高望远,独善其身,必须以巨大的耐心去观察,去倾听,去挖掘,去触摸……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滥竽充数,无病呻吟,才不至于在你的写作中扭曲某条根须的柔韧伸展,错过某次神经末梢的微弱跳动。烤蓝我要写到火写到像岩浆般烧红的炭写到铁钳铁锤铁砧写到屠杀和毁灭前的寂静而我就是煨在炉火中的那块铁我红光烁烁却软瘫如泥正等待你的下一道工序我要写到铁匠的饥饿仇恨愤怒写到一条女人的大腿从顶楼的窗口伸出来打翻昨夜的欲望我要写到比这更剧烈的冲床铣床刨床它们的打击是致命的足以一剑封喉我要写到血它们在铁中隐身粒粒饱满有着河流般的宽阔蛮野生猛但却不允许像河流那样泛滥我要写到地狱写到它与天堂的距离就像我与死亡的距离近在咫尺我要写到这块铁从高温的悬崖跌落下来迎接它的是零度以下的寒冷然后带着这一身寒冷再次进入高温—如此循环往复并在循环往复中脱胎换骨渐渐长出咬碎另一块铁的牙齿我要写到烤在这块铁上的那种蓝那种炫目的蓝隐忍的蓝深邃而幽静的蓝我要写到这种蓝的沉默悬疑引而不发如一条我们常说的不会叫的狗如一颗在假想中睡眠的弹丸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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