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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04 06: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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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城荒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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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梦中醒来

她从梦中醒来试读:

她从梦中醒来宁城荒 作品版权信息

她从梦中醒来

宁城荒 作品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第一章 梦与现实

苏文雅看到了那个男人。

挺拔的身姿、端正的五官、眼眸深邃如海,他的模样清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仿佛触手可及。

他就站在高架桥的外部边缘,高架桥的下方,是暗沉沉的江水,深不见底。

这条江很宽很长,分割城市,蜿蜒流向入海口。

男人凝神看着下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身形却已如风中树叶,摇摇欲坠。

有只手在暗中推了男人一把,男人的身体忽然前倾,上半身已经探了出去,然后以45°角的姿态顿在了半空。

苏文雅惊讶地感觉到,这一刻,时间似乎突然停止了。桥上的车,桥下的水,耳畔的风,一切都静止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向前奔跑,跑向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

有人要害他,或许只有她能救他。那种奔向他的冲动仿佛源于她的内心,或者说是一种她无法解释的本能。

她把手伸向男人,准备拉住他。

可是指尖相对的刹那间,耳边忽的响起近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像是在警告她触碰到了她不该碰的东西。

而后,时间定格在那一刻被解除。

苏文雅的手捞了个空。

男人的身体仿佛铅坠一样,向着翻腾的江水中坠去。

她努力地站在高架桥边缘向下伸着手,可她能摸到的只有略微凝滞的空气,她眼神无助地看着,眼底映出男人下坠的身姿和绝望的表情。

水花溅起,男人沉向深渊一样的水底,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挣扎一下。

苏文雅猛地惊醒,背上全是冷汗。

她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出门时叫到的那辆出租车后排座上,而这条高架路,已经堵了快一个多小时了。

上班迟到,这个结果已成必然。

但是她此刻脑子里面想的,全都是那个男人。

精致的面孔,深邃的眼眸,绝望的神情,以及坠入河水中的姿势。

这个梦,她做了不止一次,而且梦里这的一切太过清晰了!

每一次看着男人落水,梦里那种无助悲恸的情绪就会被带到现实中来,久久不能平复。

前排司机大叔正在听着一首经典的广场舞名曲,手指敲着方向盘,跟着打节奏,可能是因为知道苏文雅睡着了,便把声音开的很小,但这阻止不了他陶醉其中。“大叔,外面什么情况呀?”她轻声问。“不知道,每天可没这么堵,也许是前边出事故了吧!车这么多,磕磕碰碰是难免的。”车中后视镜内映出老司机微微皱起的眉毛。

苏文雅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嘴里,然后整理起自己的半丸子发型来,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她蓦然发现自己清秀素净的脸庞此时显得有些苍白,眼周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这几天为了去老城区跑调查采访任务,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今天要准时回报社报道,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沧江流经沧海市之后,将新城区与老城区分割成两段。而这座横跨沧江的高架桥,是连接两城区的唯一枢纽。

所以就算堵车了,她也只能就这样等着,别无他法。

车里的空气太闷了,苏文雅推门下车,决定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站上桥边的路肩,踮起脚尖向前眺望。

闪烁着应急灯的车流如长龙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来徒步走出去的想法也不太现实。

苏文雅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收回来。

视线扫过桥面,蓦然停在了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身影上。

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在她梦里出现过的男人。

挺拔的身姿、端正的五官、眼眸深邃如海,他的模样清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仿佛触手可及。

他站在高架桥的外部边缘,望着下方暗沉沉的江水。

眼前的景象,简直就像梦境倒映而出的现实一般,如出一辙。

苏文雅一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分钟后,他将被人从桥上推下去,坠入深渊一样的水底。“不,不要!”

苏文雅突然惊慌起来。

她大步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跑去,似乎跑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就在他身体前倾之际,她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腰带。“不要跳……”苏文雅大口喘着粗气,供氧不足让她的面色看起来更差了。

男人冷冷地回头,正准备发火。但是看到身后那个神情紧张的丸子头姑娘时,他的脸色竟稍稍缓和了几分,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打量她。

他扳开了死死抓着他腰带的那只手,朝她笑了笑。而后,双臂在头顶合十,他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苏文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扶着桥边围栏,看着他的身影从十几米高的高架桥跃下,一头扎进冰冷的江水里面。

还是……没拦住么?

那个梦她做了许多次,也难过了很多次,可现实中这个男人终还是从桥上跳了下去。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苏文雅不甘心,她转过身来朝高架路上喊,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有人跳下去了,你们看到了吗?快点救人呀!”

周围的司机都探出头来,目光中带着诧异的神色,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苏文雅急的直跺脚,可他们就是无动于衷。

这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她亮出了证件。“小姐,我们是警局的,正在抓捕嫌犯,希望您不要妨碍公务。”

苏文雅一怔,“警察?那刚才跳下去的……”“那是我们分区支队长唐泽。”“前一阵子报纸报道过的那位精英刑警?”苏文雅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以为他要轻声,所以……”“放心吧,我们的唐警官水性很好。”中年男人站在桥边,望着浮出水面的两个人影,掏出通讯设备喊话,“嫌犯已经落网,请求水面支援。”

早已等候在江边的快艇闻声出动,向着水中人影靠近。

苏文雅这才搞清楚状况。

原来高架路堵车是因为警察追嫌疑犯追到了这里,对峙之后,嫌犯畏罪跳进了江中,唐泽是为了救人和抓人才跳下去的,而自己却把他当成轻生者,险些妨碍公务。

怪不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傻丫头一样。苏文雅心里嘀咕着,摸出一块糖来,塞进嘴里,以此掩饰尴尬。

高架桥下。

唐泽把嫌犯丢上快艇,自己随后爬了上去。

他的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索性把上衣全部脱掉,结实的腱子肉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快艇上的同事递过来一套制服,唐泽接过并穿好。抬头的时候,他恰好看见了那个大眼睛的丸子头姑娘还站在桥边向下眺望,嘴角不禁滑出一抹笑意。

他笑着转过身去,将手铐紧铐在犯人手腕上,凌空打了个响指,“收队!”第二章 反向预言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以后,苏文雅一直笑意难掩,心中大呼庆幸。

高架桥上遇到警察办案,导致上班迟到,但她也因此捡到了一条新闻。她把现场素材和新闻稿件交给了主编,结果不仅没有受到批评,反而得到了夸奖。《沧海日报》是沧海市最大的新闻媒体之一,苏文雅大学毕业后,在就业大潮中几乎是挤破了脑袋才成功进入到这家报社实习。

前几天的外派社会调查,她完成的很出色,现在又加了一功,眼看转正在望。

苏文雅抱着文件夹回到座位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她的休息质量太差了,不然早晨也不会在车上睡着。

她把文件夹展开,上层放着一张照片,快艇上男人挺拔的身姿映入她的眼帘。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和白天的经历。

梦与现实在脑海中交织,苏文雅沉吟片刻,拿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了两个字:凹,凸。“凹”,指代她的梦境。“凸”,指代现实生活。

她感觉自己做过的梦境和遇到的现实很相似,但是结果却又截然相反。难不成真的应了那句老话,“梦都是反的”?

苏文雅托着下巴思索着,笔尖在本子上重复地画圈圈。

她以前几乎是不做梦的,眼睛合上,睁开,一夜就过去了,就像喝醉酒之后的昏睡一样,大脑不会酝酿出任何的故事来。

但是长大以后,情况似乎不太一样了,她渐渐开始做梦。

起初的梦境总是很模糊,到后来愈发清晰。她梦到唐泽的时候,梦境就宛如现实一样逼真。她甚至一度自我怀疑,究竟是在身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以前梦中看到的事情,在现实中也是反过来的吗?她联想到这个问题。

她试图在大脑中搜寻曾经那些模糊的梦,结果却一片空白。那些云雾一样的梦境都随着她的醒转和时间的流逝,在记忆中消失掉了,无从查找。“算了,可能是巧合吧。”苏文雅揉了揉头发,郁闷地把本子上那页画着凌乱线条的纸撕下来,捏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午休的时间,她原本准备只伏案趴几分钟,没想到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暗淡,办公室里的同事已经离开了,只有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裙的短发姑娘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紧张地看着她。“天呐,文雅你终于醒了!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叫都没反应,我差点把你送去医院!”短发女孩关切地拉起她的手说。“已经下班时间了么?”苏文雅面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揉开惺忪的睡眼,“对了,薇薇,你不是去外地探访美食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一言难尽。”蓝薇薇叹着气说,“这一期的专题节目临时取消了,也不知道我那个老妖婆上司抽的什么疯……她如果能有你们主编一半好,我就很知足了。”“主编?”苏文雅一摸脑门,心呼“糟糕”。上班睡觉,无异于自己撞枪口,这个月她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却在日常表现上扣分了。

她推了一把沉浸在憧憬中的蓝薇薇,“你来时看见主编了?他……什么反应?”“你们主编真是人长的帅气又温柔体贴!”蓝薇薇口中冒出一连串夸奖的词汇,眼中光泽闪动,“他说你可能太累了,叫大家都不要吵闹,给你创造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天呐,这样的男人哪去找……”“关心我?”苏文雅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是不是喜欢你?”蓝薇薇忽然目光一聚,眸中光芒凛冽。

苏文雅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主编那张冷峻的面瘫脸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你可别乱说!”

蓝薇薇挑眉一笑,“瞧你那副紧张的样子。”

她的视线移动,无意间扫过苏文雅身前展开的文件夹,瞥见了那张照片。

照片中身穿制服的男子立在江中快艇之上,赤膊将嫌犯按到在地,身姿英武。“天呐,这个小哥哥……”她拿着照片激动地叫出声,苏文雅的手在下一秒堵住了她的嘴。

对待花痴患者,封口是常用必杀技。“薇薇啊,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去吃东西吧,西街新开了一家餐厅,该去拔草了。”苏文雅把照片夺过来,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拉着蓝薇薇出门。

出了报社,就是十字路口。人行路很长,两个姑娘手牵着手等红灯,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

由于两人出来的比较晚,晚高峰已经过去了,所以车道上的车流并不拥堵。

绿灯亮起的时候,蓝薇薇迫不及待地拉着苏文雅往前跑。跟在后面的她,恍然觉得此时的场景似乎曾经历过。

大脑迅速反应了两秒之后,她突然死死拉住了蓝薇薇的手,像根桩子一样定在原地不动了。

蓝薇薇动作一滞,险些摔倒,回过头来打量有些失神的苏文雅。“文雅你没事吧?!”蓝薇薇返身去摸苏文雅的额头。

这时,身后忽有庞然大物风驰电掣般的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吹得她脊背发凉,吓得躲进了苏文雅的怀里。

随后,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如惊涛骇浪,震耳欲聋。

苏文雅亲眼目睹了那辆失控的超载货车横穿过人行道、撞向路边大幅的公交站牌,表情变得无比错愕。

那辆货车翻倒在绿化带中,车头冒着黑烟,半径十米内的周边,一地狼藉。

过了许久,蓝薇薇才敢扭头去看。那宛如灾难一样的场景,使她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娇躯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如果刚才两人继续向前走,走到人行道中央,那么此刻已经成为车轮下的尸体了。

苏文雅心有余悸,将受惊的蓝薇薇抱紧。

果然是这样!

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某个猜想似乎在无意间被验证了。

在蓝薇薇到来之前,她在睡梦中预见到这个可怕场景的相反面:她和蓝薇薇开着一辆失控的车冲上人行道,将一位路人碾压致死……

那一幕在现实中变成了她和蓝薇薇走在人行道上,失控的货车从侧面驶来。幸好她们及时闪躲,避开了这场灾祸。

果然,自己做的梦在现实中反向发生了。

苏文雅眨了眨倦怠的眼帘,倒吸一口凉气。第三章 再次相遇

由于突发意外的缘故,两人的餐厅“拔草”计划泡汤了。

苏文雅和蓝薇薇打了报警和急救电话,作为目击证人,两人配合警方完成了车祸现场调查之后,各回各家。

苏文雅推开家门的时候,墙壁上时钟的指针已经跨越了十点档。

客厅里空荡荡的,今晚没有球赛看,估计老爹已经睡了。

桌上的菜肴被放置太久,已经凉透了。

桌边的玻璃杯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老爹的字迹:“都是你爱吃的菜,饿了的话,就拿去热一下。”

苏文雅将便签撕下来,攥在手心里,感觉暖暖的。她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回房。

此刻的她头大的很,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太过离奇,以至于她现在脑子里都是交织在一起的碎片化场景,梦境与现实混杂,宛如乱麻。

她放下背包,从抽屉里摸出日记本,在飘窗前蜷缩着腿坐了下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玻璃,斜斜地投了下来。她的侧脸浸在光辉中,清秀可人。

她握着笔,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两个字。

凹,凸。

她凝神端详着那两个字,良久……

翌日,沧海日报社。

男人把报纸从面前拿开,冷峻的面容忽然浮现出罕见的笑意。“关于昨夜那起车祸的报道,已经受到了交警部门重视,现在已经开始全城严查超载超速事件。身为记者,就应该成为社会现实的忠实记录者和守望者,而你做的很不错。”男人用修长的手指在头条版面上敲了敲,端起茶杯,他那张冷峻的脸庞再次被遮住。“谢谢主编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苏文雅受宠若惊。

她今天化了淡妆,眉目俊秀,整个人气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懂得努力就好,我这边有一个新案子交给你。”主编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其实他长得很年轻,所以做起这番姿态来,难免显得有些老气横秋。“新案子?”苏文雅眼睛发亮。“今早得到的消息,本市一位女富豪被人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我和那边沟通好了,你可以直接过去做这起案件的现场跟踪。”“不对呀,法制类的新闻不是一直由娇姐在跟的吗?”苏文雅一愣。“她出差了,报社人手不够,就由你来做吧。”主编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的能力。”“好吧……”苏文雅心中发慌。这位年轻有为的主编对她如此器重,该不会真的如蓝薇薇所说,对她……“你还有其他事情么?”面瘫主编突然打断她的幻想。“没、没有了。”苏文雅尴尬一笑,准备出门。“没有事情就直接去现场吧,这是地址,警察已经在那边了,去了以后提我的名字。”主编把一张卡片贴着桌面推到苏文雅面前,架势中似有一种“妹妹你大胆的去,哥罩着你”的气概。

苏文雅点点头,接过卡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

鸿都逸墅。

这是整个沧海市最大最贵的别墅区,三面被青山绿水环绕,终年常翠,推开窗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沧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苏文雅还以为售楼广告上的画面都是假的呢。

别墅区内是清一色的欧式建筑,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庭院,圆形拱窗加上转角的石砌,尽显浪漫与雍容。

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女富豪的家已经被警戒线封锁,苏文雅找到看守现场的警察,把名片递出去,对方打量了她几眼,带她进入别墅中。

华丽的水晶吊灯悬垂在厅中,周边繁复的灯饰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投下冷洌的光。

宽敞的长廊两边,挂着古今中外画家的名作,每个转角处都摆放着一尊素白的雕塑艺术品。

苏文雅的视线在这些陈设上一一扫过,却觉得这些装饰纵然奢华,依旧无法掩饰偌大别墅中的凄清感。

她跟着引路的警察来到女富豪的卧室,这里是案发现场。

尸体已经被装进尸袋中带走检验,地上只留有一个白色的人形痕迹。

苏文雅拿起相机,对着现场拍摄了两张照片。

身后忽然探过来一双大手,把她的相机夺了过去,清朗的声音随后响起。“案发现场的中心照片和细目照片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拍摄的,这个,你不懂么?”“对不起!我是新来的……”苏文雅循着那声音转身,看到手持相机的男人,瞬间愣住了,“是你?”

唐泽展颜一笑,眉目棱角分明,“喔,是你这丫头,昨天抓我腰带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又跑来捣什么乱?”“谁是来捣乱的?我是沧海日报的记者,来办正事的!”苏文雅撇了撇嘴,把自己的工作牌举给他看。

唐泽低眸,“实习记者苏文雅”几个字样映入他眼中。“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和性格有些不符啊。”唐泽摸着下颌,再次审视苏文雅,“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要死死地抓住我的腰带?以为我在自杀是吗?”

苏文雅尴尬得面颊泛红,她环顾一眼周围,小声说,“我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梦到了你被人推下桥淹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你真的在那里,我怕你会死,所以跑了过去……”

听着苏文雅平静的讲述,唐泽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梦见我被人从桥上推了下去,所以跑过来救我?”他盯着她清亮的眼眸,“你这个丫头可真有趣。”

她知道他无法理解,也没再纠缠下去。“唐警官,我是来做现场调查跟进的,以便第一时间在头条板块刊登案件结果。我希望你不要用这种哄小孩的口吻对我讲话。”苏文雅挺了挺傲人的胸脯,以此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一些,“还有,请把相机还给我。”

唐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失笑。“那么,也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相机里面的现场照片一定要删掉。”他把相机塞到她手里,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如果想搭讪我的话,随时欢迎。千万别再给自己找做梦这种傻乎乎的理由了……”第四章 案发痕迹

冷色调的卧室装修风格,让人倍感压抑。

瓷白的地板上残留着半干的血迹,初步判定死亡时间是昨天夜里。

白色人形的左手边,丢着一把刀刃沾血的匕首。

唐泽蹲下身来,对着案发现场看了许久,扭头问身边正在提取物证的警员,“死者是个左撇子?”“割腕的伤口的确在右手手腕处,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了解,死者并不是左撇子。”警员回答。

唐泽凝神思索,苏文雅站在他身后听完两人的对话,拿出笔,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咔——”

对焦后的相机发出拍照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如针坠地那般清晰可闻。

唐泽猛地回头,瞪了一眼拿着相机的苏文雅。“我不是说过了么?现场不允许拍照!”“你别生气啊,我没拍现场照。”苏文雅委屈地说,“我拍的是……”

不等她说完,唐泽已经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身边,再次夺过相机。但是看到她所拍摄的照片时,他忽的愣住了。

因为定焦的缘故,照片的背景都被模糊化了,取景框内,是一张英俊的侧脸,那个凝神思索的人,正是他。“对不起。”唐泽把相机轻轻放回她手里,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下次要拍这种照片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们做记者的要实事求是地报道,所以照片一定是要抓拍的,摆拍太做作了。不过你人长得帅,不怕拍的。”苏文雅莞尔一笑。

唐泽的面颊上忽然浮现一抹红晕,他竟然有些害羞了!“好吧,我们继续。”他转过身去,尽量背对着苏文雅。

下属递上白手套,唐泽戴上之后,将地上的匕首拾起来,反复端详。“带回去检测一下指纹,这可能不是凶器。”

这栋别墅虽然布置奢华,但是卧室却简单的很,现场留下的可供查找的证物并不多。“死者自杀,是否是因为抑郁症呢?”苏文雅忽然发问。“你有什么看法?”唐泽盯着她面容姣好的脸庞,微笑。“房屋装修采用的是亮度很低的冷色调,地板又是白亮的,整体会增加房屋的压抑感,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很难不抑郁的。”苏文雅表达自己的观点。“去查一下。”唐泽扭头吩咐下属。“是。”

唐泽在房间中踱着步子,视线被床头柜上的照片吸引。那是一张夫妻合照,照片上的男女彼此依偎,笑容甜蜜。“试想,一个女富豪,事业顺利,物质富有,又有一个爱她的丈夫,还有什么事情能够使她抑郁呢?单纯因为居住的环境而已么?”唐泽摇头。“你并没有走进那个女人的内心世界。”苏文雅凑到他身边,指着床上说,“表面看起来夫妻很和谐,但是从这两只枕头的使用情况来看,这个房间平时应该只有死者一个人住,他的老公并不经常回家。”

唐泽眼中神色一亮,伸手摸了摸那两只枕头,果然薄厚不一。“还有。”苏文雅转身,拿起夫妻二人的合照,“这个照片应该是很多年以前拍下的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拍照了,据我之前的了解,这位女富豪的真实年龄为三十七岁,因为不孕症,至今没有生过孩子。所以说,她应该是一个很孤单的女人。”“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呀!”唐泽说,“你的思维逻辑性很强。”“读过几本心理学,仅此而已。”苏文雅笑着摸了摸鼻尖。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这栋别墅的男主人赶了回来,在警员的陪同下,脚步匆忙地上楼。

见到卧室中的血迹,男人一下子怔住了,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这样傻啊……”“您就是赵先生?”唐泽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身材平庸,衣着素净,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斯斯文文。

但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照片中那样神采奕奕的神色。岁月无疑是把杀猪刀,把大好的青春除干抹净。

男人缓缓点了点头,“我是。”“昨晚您的妻子于家中自尽,直到早晨临时工来打扫卫生才发现尸体,我们判断您彻夜未归,可以告诉我们您昨晚去哪了吗?”唐泽认真地问道。“昨晚……我在公司加班,月末了,很多文件都等着我批复。后来工作累了,就不知不觉地在办公室里睡着了,这一点,我的秘书和员工们都能作证。”赵先生回答道。“公司的事情一直都由您料理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妻子才是公司法人及董事吧?”唐泽话锋犀利。“是的。”赵先生把头压低,看着地上的那滩血渍,“这几年,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又总是放不下公司的生意,便交托给我照料。有时加班,我就没办法回来陪她,本来昨晚约好带她去看电影的,因为公司临时出了一些问题给推延了,这件事她也同意了。可我没想到,她后来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傻事……”

那个姓赵的男人激动的说着,竟情不自禁地抽噎起来。

苏文雅在一边做记录,看到这个大男人哭,她也有些鼻子酸。

她心中暗叹,主编为什么偏偏让她来跟这种大悲大喜的案子呢,她可是看狗血剧都会哭出声的姑娘啊……“人生,悲喜无常。”她蹙着眉,在本子右下角写出这样一句话。

相比她的感性,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唐泽显得十分淡定。

他吩咐下属把现场物证采集完整,收队之前,走到男人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赵先生,请节哀顺变。您妻子的遗体被技术队带走了,如果您想再看她一眼的话,我们可以带您过去。关于案件,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唐泽扭头盯着他,鼻翼微微动了动,“还有,白天尽量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太好。”

男人的抽泣声明显顿了一下,神色依旧哀伤,“谢谢。”

唐泽扬起嘴角微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这个看似无意间的动作,像是一份安慰,又像是某种警示。第五章 职务变动

案件需要等待验尸结果和物证化验结果,所以唐泽决定先开车送苏文雅回去。

唐泽表情深沉,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案件。

苏文雅觉得气氛有些闷,却不敢打扰他,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撕开糖纸丢进嘴巴里,打发无聊的时间。

唐泽忽然扭过头来,“你在吃什么?”“糖。”苏文雅像个偷吃被抓的小孩子,怯怯地把口袋里剩余的糖块掏出来,递到唐泽面前,“你要吃么?”

唐泽笑着摆了摆手,继续开车,“你很喜欢吃糖?”

两人的话题就此打开,车内的气氛升了几度温。“对啊。”苏文雅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偷瞄他的侧脸,“吃糖可以缓解压力,让人放轻松,我最喜欢橘子味儿的。”“碰巧,你身前的储物箱里也有一大包橘子糖。”唐泽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苏文雅将信将疑地伸手拉开储物箱,发现果然有一大包糖果躺在里面,每一颗,都是橙黄色的橘子瓣形状。“你也爱吃这个?”她惊喜地问。“不,是朋友放的。既然你喜欢,就都送给你好了。”唐泽说。“初次相识,这样不好吧?”苏文雅推辞。“就当作见面礼了。”唐泽挑眉一笑,“说真的,你可比那个叫陈娇娇的女人好相处多了,以后都是由你来负责法制新闻板块了吗?”“暂时是的。”苏文雅尴尬地挠了挠头。

看起来,这位警察小哥似乎有点不喜欢师姐那种雷厉风行性格的女孩子。

车子开的很稳,穿过市中心,前往新城区的另一端。“我觉得你之前的分析很有道理。”握着方向盘的唐泽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苏文雅一怔,“什么?”“死者是个很孤单的女人,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和谐。”唐泽重复了苏文雅之前的结论。“你也觉得夫妻情感是死者自杀的重要原因之一?”她的眼神一亮。“不,我觉得这并不是一起自杀案件,更像是一场谋杀。”唐泽面色凝重,“我们在尸体的后脑发现了钝器击伤的痕迹,不然我也不会叫技术队把尸体带走做尸检。”“你怀疑是……”苏文雅努力抑制住了那个可怕的想法。“你说,你曾经读过两本心理学著作,那么你是否也曾经读过《犯罪心理学》呢?”

苏文雅摇头。“如果把这起案件当成谋杀来看的话,在犯罪心理学角度,你的推论,可以作为一种杀人动机。”唐泽说这番话时,深邃的眸中掠过一抹寒光。

苏文雅不禁打了个寒颤。

车子慢悠悠地停下,转头望去就是报社的正门。“啊,我到了,谢谢你。”苏文雅抱着糖果下车。

唐泽把车窗降下来,对着她的背影说,“案子有结果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我就不进去了,帮我向主编问好。”“嗯。”苏文雅郑重地点头示意,朝唐泽挥了挥手,在他的目送下进入写字楼。

和唐泽一路独处,她的内心难免会漾起层层波澜。

她一路小跑着返回单位的办公区,可前脚刚踏进门,就被吵闹声给震慑住了。“那个小毛丫头凭什么能接我的位子?!”

房间正中站着一个身着蓝白职业装、烫着长卷发的女子,激昂的声调将苏文雅吓退三尺。

目光袭来,面面相觑。

眼前这个叉腰而立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文雅的师姐——陈娇娇。

陈娇娇大苏文雅两届,大学时代就是校友们口碑相传的佼佼者,毕业后因为能力突出,如今已是行业内的精英。

而她那雷厉风行、嚣张跋扈的坏脾气,同样一点没有改变。

苏文雅呆呆地立在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无意间闯入错误场合的路人,不知所措。

陈娇娇收回目光,面容有些窘迫。

面瘫主编看了看两人,缓缓开口,打破沉默,“职务变动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以后娇娇负责民生版块;法制类由苏文雅接管,从今天开始,你正式转正了。”

苏文雅怔怔地点头,虽然她心里很高兴,但是看师姐那副狮子一样盛怒的表情,觉得还是不表达出来的好。“主编……”陈娇娇仍想反对。“职务变动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工作。民生版块是报社一直以来看重的热点,只有你这位精英干将能够胜任,而且发展前景极好,上一任负责这个板块的徐姐现在已经做了电视台的副总编了,你何必粘着一个小小的法制版块不放?”主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却像个老妈子。

陈娇娇拗不过,无奈之下,只好接受。

离开的时候,她在苏文雅的身边停住脚步,瞥了她一眼,“努力把这个版块经营好,不然,我随时都会夺回来。”“我会努力的。”苏文雅轻声说。

在这个嚣张的女人面前,她只能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你的糖,哪来的?”陈娇娇突然掉转话题,眼神锋利。“唐警官送的……”苏文雅如实回答。“好你个唐泽!”陈娇娇暗暗攥紧颤抖的手。她咬牙切齿地跺了一下脚,夺门而出。

苏文雅不明觉厉地看着师姐离开,把视线转向主编大人,像是等候差遣的小卒。“随她去吧。无非就是那么一丁点儿的小心思,让她安静两天就好了。”主编幽幽地说着,转身返回办公室。

苏文雅不傻,她能听懂话里的意思。可是自己是无辜的啊,糖也是无辜的。

她把那一大包糖打开,分发给邻座的同事,剩下的部分塞进抽屉里。然后拉出椅子,等待电脑开机的片刻,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案件虽然还没结,但是记录内容汇总这种事情还是要做的。

她打开Word文档,把手放在键盘上,正准备敲下第一个字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厚重的男声。“请问,苏文雅小姐在么?”

房门并未关,循声望去可见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颀长身影正扶门而立,来者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敲门的那只手的食指上,环着一把保时捷的车钥匙。

办公区内的女生瞬间炸开了锅,小声议论起来。

苏文雅起身,神色讶然,“郁辰?”第六章 企业小开

西雅客茶餐厅。

瓷质的汤匙在咖啡杯中搅拌着,两人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对坐,沉默了良久。“你怎么会突然过来?”苏文雅把小碟里面的糖块丢进杯中。这是每次来这里,她都会让服务员帮忙准备的东西。

糖能缓解她的焦虑,尤其是在这种男女单独约见的场合。“感觉好久没见你了,就问老同学要了你的工作地址,过来叙叙旧。”郁辰慢悠悠地切开糕点,“怎么,有没有想我?”

苏文雅捧着咖啡杯,把上层的奶泡吹开,“怕是我想你,你也不会想我。你这种富二代公子哥,大学毕业以后就直接继承家族企业,做了个企业小开,每天不是和这个女明星就是那个女网红的传绯闻,哪还轮得到我惦记呀?”“娱乐八卦不能相信,那东西和你们的新闻报道比不了。”郁辰一脸厌倦世俗的表情,“有时是家族给我安排相亲,那些女网红就借着话题炒作,非我本意。”“那些姑娘一个个腿长腰细,肤白貌美,不挺好的么?”苏文雅轻啜一口咖啡,抿了抿嘴唇,又夹起一块糖丢进去。“玻尿酸、瘦脸针、整容手术之下的产物,能好到哪里去?”郁辰神色哀愁,“很多时候,我很羡慕你们的生活,平平淡淡,不活在虚荣之中。”“因为我是记者。”苏文雅顿了顿,说,“等一下,我怎么从这话里闻到一股铜臭味?”

郁辰把玩着餐叉,眼睛动了动,“有么?”

与唐逍深邃的眼眸不同,郁辰的视线就像时刻游离在世外一样,漫不经心,玩世不恭。

苏文雅把咖啡杯放下,盯着郁辰,“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让我帮你做些新闻,以此来匡正你被外界视作花花公子的形象?”“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我行我素,很少在意外界的眼光。”郁辰忽然坐正身姿,“但是,我对你……”

接下来的话,也许会很煽情,会一石激起千层浪。郁辰已经准备好了要将那番话讲出口,但是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那是一首英文歌,名字叫做《Wicked Wonderland》。歌曲节奏非常欢脱,将他的阵脚彻底打乱。“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苏文雅拿起放在桌边的电话,起身离座。

郁辰手里的餐叉摔在桌面上,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桌面。估计苏文雅连他的前半句话都没听进去,注意力就完全被来电显示吸引了。

难道,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郁辰不禁猜测。

他明里暗里,对苏文雅追了将近三年,虽然这期间也因为她的不予理睬而移情别恋过,但是心里一直没能将她真正放下过。他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成功,现在竟有人领先一步,捷足先登了?

又或者说,是自己魅力不够?

郁辰对着窗玻璃照了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忽然产生这种自我怀疑的想法。

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转身叫过来一名服务员。

小姑娘长得很白净,属于那种清秀型的,郁辰觉得她可以作为自己的测试目标。“美女,你可以笑一下吗?”

听到这话,服务员一愣。

郁辰慢悠悠地端起咖啡杯,深情地看着她,“我的咖啡,忘记加糖了,你能对着它笑一下吗?”

美女服务员的面颊瞬间涨得透红,捂着脸跑开了。

郁辰放下咖啡杯,耸了耸肩。显然他的魅力并没有问题,就连那些女网红女明星都抵挡不住,而她苏文雅难不成是绝缘体?“我才离开几分钟,你就背着我撩妹?”苏文雅笑着走回来,“瞧你把人家服务员逗的,没准那姑娘还是情窦初开呢!”“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郁辰连忙摆手,“你听我解释。”

苏文雅笑着把包从座位上拎起来,“恐怕没有时间咯,我现在要回单位处理一些事情。既然你找我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失陪了。”“才只待了十几分钟,就要回去了么?要不,我送你吧!”郁辰跟着站起来。

苏文雅摇了摇头,“不用了,几步路而已。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千万不要走平湖区的南四街道。”“什么?”郁辰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要走南四街?”“照做就是了,别走那条小路,保命要紧。”苏文雅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郁辰对此表示不明觉厉。

他随后去前台结账,那位美女服务员看他的时候,脸颊依旧带着绯红。

郁辰感觉很是郁闷,他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却把美女的春心撩动了。不仅如此,还让苏文雅撞见,造成了误会。

郁辰对她尴尬地笑了笑,离开茶餐厅。

外面的天空,颜色渐暗,夕阳西斜。

保时捷跑车穿过繁华的街区,在平湖区的Y字街口停了下来。

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红色警示灯,郁辰恍然想起来苏文雅对他说的话。

为什么提示他不要走南四马路呢?这个时间段车流比较拥堵,而南四马路是最通畅的一条街。

那句话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打开左转向灯,准备去那条路探探究竟。

但是绿灯亮起时,他还是向右打了方向盘,走了那条稍微拥堵的街道。

那一瞬间,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个念头,心中仿佛有个小人在提醒他,苏文雅不会害他的。所以他选择相信苏文雅。

一切好似风平浪静,直到夜幕降临时,新闻频道忽然播出这样一条消息。“今日17时,于本市平湖区南四马路发生银行抢劫案,嫌犯夺豪车逃跑,司机与之发生争执,遭遇枪击。目前劫匪已被抓获,豪车司机因抢救无效死亡……”

苏文雅抱着热水杯走过客厅,看见老爹正对着这则新闻大发感慨。“这有钱人,不一定运气好啊!反复无常才是人生。”

苏文雅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爹,“拿好您的保温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吧!”

离开的时候,她禁不住瞥了一眼那则新闻。

司机因抢救无效死亡……

虽然死亡的司机不是郁辰,但是郁辰在她梦里的角色是开枪劫车的那个绑匪。

预见的事情再次于现实中反向发生,她的心弦没由来的一紧。

今晚,她又会做什么样的梦呢?第七章 无证之罪

唐泽打电话给苏文雅,通知“女富豪自杀案”有了新的进展,她便火速赶往警局。

其实如果只是按自杀定论的话,案子没必要查的这么麻烦,但是唐泽笃定是谋杀,就要找出一系列证明他杀的证据。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除了腕处的割腕伤以外,还有一处钝器敲击的伤痕。“我们怀疑是用酒瓶之类的东西砸的。凶手应该是在将受害者砸晕之后,利用那把匕首,割开了她的手腕。”唐泽嘴角叼着一根牙签,把几分检测报告推到苏文雅的身前,“但是……”“但是什么?”苏文雅快速伸手,把他嘴里的牙签拔了出来,“你要时刻保持形象,因为我会偷拍你。”

唐泽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说,“但是我们检测结果显示,匕首上的指纹,的确是死者自己的。”“那么结果就还是自杀?”苏文雅在本子上做下记录。“不。据法医说,割腕的伤口是内翻的,从切痕来看,并非自己持刀割腕的结果,而且,拿把刀的刀刃与伤口不吻合,也就是说,那并不是凶器。”唐泽说,“而且,死者不是左撇子,按逻辑讲,她不应该选择割右手腕啊!”

苏文雅停下笔,“这么说来,整个案件,现在充满了疑点。”“我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女富豪的丈夫,赵先生。可是……”唐泽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有些犯难,“我们的外勤组把整栋别墅以及周边两公里的垃圾桶都翻遍了,没有找到真正的凶器。”“你可真够下血本的。”苏文雅起身,“但是凶手不肯招认,你手上又没有证据,你打算怎么结案?我该怎么完成这篇报道?”“我理解你的工作,身为新闻工作者,不能虚假报道。我们的工作兴致也和你们一样,推论不等于证据,一切以事实为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不会让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唐泽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特别认真。

苏文雅盯着他的脸庞,会心一笑,“没关系,我相信你。群众也需要真相,那个死去的孤独女人更需要真相。”

唐泽扭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相比陈娇娇那种雷厉风行的性格,苏文雅这种很有耐心的温和姑娘,给他留下了更深的印象。以前他总是很抵触新闻记者的,但是苏文雅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忽然轻松了许多。

他送苏文雅到门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其实,之前那包糖……”“很好吃。我很喜欢。”苏文雅心里知道他要解释什么,提前打断,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职场就是这样,大浪淘沙。活在竞争中,她只能敛起锋芒,努力地踩住浪尖。陈娇娇作为她的师姐,她选择尊重她,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抢了她的什么东西。

至于那包糖,她只认为是唐泽送的。“喜欢就好。”唐泽点头微笑。

他对这个扎着丸子头的大眼睛姑娘愈发的有好感,而且那种感觉近乎是由心内自发出来的。在他眼中,她的温和开朗,她的亲和力,简直就是一道穿透冬夜的光,笔直地照进他的眼眸深处。

苏文雅离开警局,回到报社。

屁股还没坐热,一阵“嗒嗒嗒”的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

一袭蓝白职业装的陈娇娇在她面前顿住脚步,伸手扬了一下金色的长卷发。

看到那张虚伪的笑脸,她心中一怔,猜想准没什么好事情。要么是来劝她换岗位的,要么是来打探唐泽近况的。

然而结果很出乎她的意料,陈娇娇靠在她的办公桌前大秀身姿的同时,忽然问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最近的工作怎么样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师姐,我可是过来人。”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她没有一丝防备。“还好,正在熟悉工作环境。”苏文雅回答。“那个唐泽有没有刁难你呀?警局的人呢,一般都不太喜欢和我们新闻工作者接触过多,怕泄漏案情,怕这怕那的。”陈娇娇说。“其实还好吧,我觉得唐警官人很和气,办案也很厉害啊。”苏文雅漫不经心地说。

陈娇娇听到苏文雅夸他,脸色明显一沉,“得了吧,妹妹,你所见的都是表象,其实唐泽这个人很伪善的。”

苏文雅暗笑。我觉得你才伪善,你大老远从别的部门跑来跟我说这些,不就是希望我离唐泽远一点么?这点小心思,是个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当着陈娇娇的面,她肯定不能这么说。“可能是我和他接触不多,还没感觉到,不过谢谢师姐你的提醒。”苏文雅微微一笑。“嗯,知道听师姐的话就好。”陈娇娇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佯装出姐妹两人很亲近的样子,“我听说,你接手法制版块的第一个案子就有困难了?”

苏文雅不知道她哪来的道听途说,点了点头,如实讲了出来,“是啊,女富豪自杀案,唐警官觉得是他杀,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证据,案件还在定论当中。”“你瞧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陈娇娇忽然叉腰而立,“这个唐泽,就是刻意为难你。既然他破案很厉害,这么一桩小案子当然难不倒他,可是为什么没有结果呢?这件事情你要思考清楚。他所说的什么找不到证据,都是托辞,既然找不到他杀的证据,那就是自杀啊,就这么拖着迟迟不结案,这是对我们新闻工作者的不尊重,也是对有权知情的群众不尊重,更是对当事人家属的不尊重。要我说,你就应该给这个唐泽一个下马威,让他赶紧结案,自杀案就是自杀案,哪来的那么多的说法,还想找机会欺负我们的人啊?!”

苏文雅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娇娇表演出来的这一招虚张声势,擦了擦冷汗,心想师姐你还真是个戏精啊,奥斯卡欠了你不止一座小金人吧?“嗯,我觉得师姐你说的对,我会想办法让他果断结案的。”苏文雅点头附和,配合她演下去。“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和师姐说,他们就是看新人好欺负。”末了,陈娇娇还不忘卖苏文雅一个人情,然后扭动着腰肢离开。

出了门之后,她接听了一通打进来的电话,说话时,眼中满是媚态。“哟,赵总,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嘛!那么,钱款的事情……”第八章 午夜梦回

终于把这位戏精送走,苏文雅长舒一口气。

她拿起自己的工作笔记,看着记录的几个案件疑点,心中思索,“如果真的是他杀,凶手会留下什么样的证据呢?”

毕竟不是刑侦专业出身,这个问题她思索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倒是陈娇娇来“演戏”的事情,让她想起了什么。

她这个师姐,之前向来对她爱搭不理,突然过来嘘寒问暖必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娇娇的表现,让她不禁陷入猜想。

她已经交出了法制版块,但依然干预苏文雅的工作,并且催促她逼迫唐泽结案,不管怎么看,这样的做法都有问题。

苏文雅拿着日记本坐在飘窗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窗外的繁华城市,灯火通明,也很喧嚣。

睡前,老爹敲门进来,把一杯牛奶放在桌上。“还不睡?”那个容颜沧桑、但总是挂着笑容的中年男人看着她的侧影,轻声问道。“马上就睡了。”苏文雅仍旧扭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她手中的圆珠笔在日记本上一下接一下地敲着,发出沉闷的音阶。“有心事?”老爹笑问。他放杯子的时候,视线恰好扫过桌面上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侧脸英朗,眸子里似有星辰大海。

苏文雅有些出神,没有接话。

老爹拿起照片,叹了一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小伙子长得不错,还是个警察?”

苏文雅一怔,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猛地翻身从飘窗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冲到老爹身边将照片夺回,藏在身后。“不,不是您想的那样……”她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老大不小的了,不用和我掖着藏着。”老爹无奈地甩了甩手。“我……”苏文雅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这场误会,老爹已经转身走到了门口。

在房门即将闭合的时候,老爹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像个老顽童似的欣喜地探回头来,“对了,有时间带回家吃个饭吧,我替你把把关。”

那一刻,苏文雅羞得想把脚下的地板扒开一条缝钻进去。

房门在眼前轻轻闭合,空气安静下来。苏文雅的心却迟迟不能平静。

她放轻脚步走到桌前,把照片放下,端起牛奶杯。

牛奶的温热感,穿过玻璃杯,一直辐射到手心。

真糟糕,居然被老爹误会了!

苏文雅委屈着脸,但是看到唐泽英朗帅气的侧颜时,她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

这个男人的眸子异常的深邃,若有星辰一般的吸引力。

陈娇娇当着她的面,说了他很多坏话,可这并没有将她对他的好感减弱半分。

苏文雅喝完了牛奶,继续翻开日记本,在那篇日记的下面,用清秀的字迹写下这样一句话:“他如星光,惊鸿而至。”

随后,她跳上床,安静地合上眼睛,掩藏住那份小美好。

她的心中,仿佛有扇门,悄然拉开。

时钟指针爬到零点整,然后陷入静止状态。

此刻,这里,是苏文雅的梦境世界。

她仿佛进入到了时空的夹层中一样,慢悠悠地走在一片虚无当中。

她伸手触摸,眼前的朦胧忽如薄雾一样散开,周围的场景逐渐呈现在眼前,愈发清晰。

月光从窗外投进来,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房屋当中。她赤着脚,脚下是光洁的地板,反射着冷冽的清辉。

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都是冷色调的,房间里的陈设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对夫妻的合照。

苏文雅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女富豪的卧室。

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借着月光,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

凌晨,00:00。

午夜十二点整。

表盘上静止的秒针突然动了一下,仿佛某种凝结被打破,时间开始自由运转起来。

苏文雅所在的房间忽然亮起昏暗的灯光来,眼前多了两道身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她清楚地看见两个人的面孔,那是死去的女富豪,和她的老公,赵先生。

虽然苏文雅心知自己身在梦中,可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着两人在房间中对峙,像隔着橱窗,看摆在柜子上的娃娃一样,近在眼前,却仿佛身在错开的时空。

女富豪一身酒气,手中拎着一只喝剩一半的洋酒瓶子,男人委屈地指责女富豪出轨,要和她离婚。

这个画面,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辣眼睛。

苏文雅随后反应过来。

她的梦,是与现实相反的。那么,那么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就可能是,男人深夜回家,女人指责他出轨,然后两人大吵一架。

她刚刚恍然大悟,女富豪忽然对男人动起手来,用酒瓶子击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男人昏倒在地,那个倒地的姿势,正如现实中女富豪卧室中白线所画出的人形,一模一样。

女富豪暴怒地对着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口中怒骂着,“离婚,离婚是么?我叫你离!这么多年,没有我,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你能有今天的生活么?我为了你,为了公司,付出了多少?你居然要跟我离婚!好啊,我早就受够了!”

女富豪在房间中翻找着,似是没有找到称手的东西,便转身出门。不多时,她返身回到房间,手中多了两把刀。

她在男人的身侧蹲了下来,然后拉起他的右手,握紧刀柄,狠狠地划开男人的动脉,鲜血顺着手腕流淌开来。

苏文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中揪痛。她没有阻拦的办法,她把手伸出去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就像是虚拟成像一般,被女富豪的身影穿过。

她站在这个场景里,只是一个意识体。

女富豪站起身,手中握着那把刀子,呼吸急促。她凝视着地上的人,愤怒的面色渐渐冷静下来。似是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某种错误,她开始设法弥补,布置死亡现场,意图洗清自己的痕迹。

她找来了另一把刀,用毛巾裹住刀柄,在刀锋上沾了一些血迹后,放进男人的左手里。

真正的凶器,被他裹紧毛巾里,藏了起来。

离开房间前,她冷冷地俯视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用冷漠的语调喃喃道,“好了,我现在收回这不属于你的一切,你没有资格拥有它们,你也没有资格干预我以后的生活了……”

说罢,她笑了起来,笑脸狰狞地扬长而去。

墙壁上是种再次停止,房间里灯光散去,只剩一道皎洁的月光,投在地上,照着倒在地上的人影。

光洁的地板上,映出月影的清辉,淌着殷红的鲜血……第九章 手足相见

随着一阵钥匙碰撞声,监狱牢房的门被缓缓拉开。

狱警面无表情地朝着牢房里面喊了一句,“唐川,有人来看你了!”

那个背对着狱警的瘦削身影慢慢转过来,然后下床起身,行尸走肉一般地走到门口。

两边的狱警上前,将他架走。

沉重的脚镣来回摩擦,刺耳的金属质音在长廊里回荡开来。

狱警一直将他架到探亲室里,打开了铐在他手腕上的手铐。

唐川低着头把椅子拉开,坐下,伸手摸起了身前的那部通讯电话。

全程,他的视线都没抬起过一寸。“这阵子过的怎么样?”听筒中传出清朗的男声。

那是唐泽的声音。

此时他正盯着房间中瘦削的年轻人看,眼中有晶莹的东西泛了出来。

他的手掌狠狠地抓着隔在两人身前的那层玻璃,因为用力过度,致使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还好。每天都有读书。”唐川的语调十分平静,“你工作忙,以后不用每周都来看我了。”“我是你哥哥!”唐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用力,看起来像是咬牙切齿,“我就剩你这一个亲人了。”

唐川怔了怔,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玻璃后面那个面容英朗的男人。“我已经习惯这里面的生活了,你放心吧,我没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有自己的生活,如果爸妈还活着,都该催你找对象了。”“你这小子……”唐泽看着弟弟苍白的面容,不禁有些心疼。

那憔悴的神色,绝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该拥有的。他应该像初晨的太阳,而不是饱经风霜的残烛。

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变故,他现在也许会是一个成功的学者,或者……物理学博士。“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放弃么?”唐川的声音,平静如水。“我说过,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唐泽看着他,眼神坚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唐川忽然叹气,“这么久了,我已经对昭雪平反这件事情不报什么希望了,当初陷害我的人,他明显是想弄死我,而我还活着,已经算是万幸。”“人不是你杀的,你没必要背这个锅。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再给我一点时间。”唐泽说。

相比他的激动情绪,唐川显得很淡定,“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几本书吧,我想看村上春树的。”“我这次托人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你看你,这阵子都瘦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唐泽神色苦楚。“哥,你也是。你该找个人照顾了。”唐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要是谈女朋友了,就带过来见见吧……如果她不嫌弃你有个杀人犯弟弟的话。”

唐泽凝视了他良久,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弟弟脸上的豁达和毫不在意的神色都是伪装出来的,没有谁比他更渴望自由、更渴望外面的世界。“探视时间结束了,该回了。”狱警和唐泽打了个招呼,将唐川架走。

唐泽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离开,慢慢将电话机挂回原处。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拼尽所有,也一定要将弟弟救出来!

他面色凝重地走出了监狱大门。

抬头间,忽而看到了一道俏丽的身影。

苏文雅站在他的车前方,朝他摆手微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惊讶地问。“找你啊,你单位的人说你来这里了,我就找过来咯!”苏文雅笑道。“那件案子……还是没有头绪。”唐泽低下头,眉毛皱起,“限期内如果不能找到证据,就只能以自杀结案了。”

苏文雅神秘一笑,“你没有头绪,我有。”“你有什么头绪?”唐泽盯着她,“心理学著作产生作用了?”“当然不是。”苏文雅挑了挑眉,“我知道真正的凶器藏在哪里,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对于她的话,唐泽的第一反应是表示怀疑。但是看到她那副认真的表情,他又觉得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决定随她一起一探究竟。

按照苏文雅的提示,两人驱车直奔霁虹集团。

这家公司是隶属于女富豪名下的产业,但是近年来公司的生意都是由她的丈夫接管。霁虹集团的主要产业是服饰,因为沧江临近入海口,海港贸易发达,该公司大部分产品直接出口海外,随着国际贸易的日趋繁荣,进出口生意也是利润颇丰。

公司很快上市,女富豪身价跻身当地富豪榜前十。而这一切的幕后操盘手,都是她的丈夫赵先生。

那个习惯戴着金边眼镜、眼睛很小的中年男人,是整个集团的幕后核心。

亦是唐泽推断中的——杀人凶手。

车子停在写字楼前,唐泽路上时打电话叫来的警员们已经等候在那里。“你真的有把握么?”临进大厦前,他还是再次向苏文雅确定了一下她的观点。“你见过新闻记者说假话吗?”苏文雅挺直胸脯,理直气壮地走在他前面,踏进了这栋大厦的大门。

门前守卫本想阻拦她,但是看到后方浩浩荡荡的刑警队伍,登时就怂了。

苏文雅直奔前台,敲了敲桌子,“你们老板办公室在哪一层?”“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接待美女礼貌地问,眼睛机警地瞥了一下后方的刑警。

唐泽上前一步,把证件照亮出来,“警察办案,麻烦配合一下。”“老板办公室在十二层,电梯口右手边的房间。”前台接待美女怯怯地回答,看唐泽时的神色,略显花痴。“谢谢。”唐泽转身,带着大队人马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另一名前台接待美女见一队人离开,马上拿起电话,准备报信,却被一双白嫩的玉手按住了电话机。

那是返身回来的苏文雅。“我觉得应该把她们的电话线拔掉,以免打草惊蛇。”她对着唐泽的背影大声提醒。

唐泽扭过头来,对着身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那名警员走到前台处,像是岗哨一样伫立在那里,眼睛死死盯住几名接待美女。“对不起,请配合。”

几名前台接待美女面面相觑之后,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收回手。

苏文雅满意地笑了笑,跟上唐泽的步伐。第十章 水落石出

霁虹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悠扬的音乐声在富丽奢华的办公室中回荡着,赵云升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中,一边聆听乐曲,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女秘书晃着妖娆的身段走过来,径直坐在了赵云升的怀里,手中酒瓶斟出几滴红酒,洒入他的酒杯中。“赵总,刚才方总打电话过来,要和您商量合作的事情,您看?”秘书的声音娇柔至极,洁白的手臂环在赵云升的脖颈上,手指在他的下颌处摩挲撩拨。“叫他先往公司账户上打两个亿,再来和我谈合作,没有诚意,就没有生意。”赵云升笑着说,用酒杯在女秘书的鼻尖上轻轻碰了一下。“还有一个方案需要请教您。”女秘书往赵云升的怀里蹭了蹭,“今晚我陪您加班,好不好呀?”“极好,批准。”赵云升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放下酒杯,将怀中娇娃抱紧。

这时,办公室的房门忽然“嘭”的一下被人踢开。两人一惊,视线向门口望去。

在兴致正高的时候被人打断,赵云升不禁火冒三丈,刚要破口大骂,但是见到来者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却骤然僵住了。

唐泽拍着手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刑警。“赵总,您真是好雅兴啊,但愿我的冒昧,没有打搅到您。”他的手指在办公桌上的电脑键盘上轻轻一敲,音乐声戛然而止,随后是带着肃杀氛围的寂静。

女秘书慌慌张张地从赵云升的大腿上跳下来,捂着脸跑出办公室。“唐警官。”赵云升面无表情地盯着唐泽,“不打招呼就进来,确实有点不礼貌。”“当然不能和您打招呼,查案这种事情,不就是应该出其不意的么?”唐泽踱步到办公室中央,视线在房间中扫来扫去,“您的妻子目前尸骨未寒,赵总您却在此寻欢作乐,不觉得这样做更加不礼貌吗?”

唐泽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赵云升的眼睛。

目光相接的一刹那,赵云升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两个的感情问题,你们无权干预。我怎么做,这是我的自由。但是我不理解,唐警官你拖着迟迟不给结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泽走到他身边,“你们的感情我自然无权过问,可是如果你杀了人,这事,我就一定要管了。”

赵云升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身为警察,说话要讲证据,随便污蔑人,我可以告你诽谤的。”“所以你一直很自信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是么?”唐泽转过身,看向苏文雅。

苏文雅的视线朝着办公桌后方的保险柜指了指,唐泽当即会意。“劳烦您把这个保险柜打开。”

赵云升笑不出来了。

他正襟危坐,理了理衣衫,“保险柜里都是公司的重要文件,如果你想查看,应该带着搜查令来。”

唐泽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拍在赵云升身前的办公桌上,冷笑一声,“老子就是搜查令!开!”

赵云升被几个警员粗暴地从座椅上拖了下来,按倒在保险柜前。“你这是无赖!”他挣扎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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