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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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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雨试读：

从来不曾期望永久，

一个柔弱的生命，

一种无助的伤愁。

只是，

希望所有的梦，

不都浸透苦涩；

全部的花开，

不都只是一瞬间，

徒然的情钟。之二 等待

静夜中默数着，

花开的日期。

不曾抱怨迷雾，

遮掩了美丽。

只在嫩绿的枝丫间，

悄悄地寻觅。2003年 旅英剪影8月16日

第一次坐飞机，从空中看到浦东机场，灯光很是整齐。飞机到高空后就是一片黑暗了。在欧洲上空时，俯瞰下面的灯火，一片一片，煞是诱人。但很自然的，不像上海，好像刻意做出的灯火。空中的云层纯净极了，将近黎明时，黑暗和曙光的界限是那样清晰。巴黎人打扮非常时尚，也挺高傲。机场有些混乱，有口角的，还有排队不守秩序的，典型的法国风格。法航的飞机在英吉利海峡上空晃得厉害。到伦敦后，只有半小时转机，只好办理紧急手续登机。但到了纽卡斯尔，行李还是没有随机到，又没看到来接我的张老师。想打电话，买不到电话卡。好容易换了零币，又打不到中国去，很是害怕。所幸后来见到了张老师，他把我一直送到住的地方，又带我在城里转了转。

这是美丽又古老的城市。树木葱郁，河流幽静，一幢一幢的小房子，很多鸟儿，还有小松鼠。好几座教堂，古式的风格。总之，美极了。远没有上海的喧嚣，但店铺集中的地方很有品位。8月18日

昨天我去了教堂，这边教堂很多，建筑神秘瑰丽，其中最大的一个是世界文化遗产。我去的这个在市中心，教堂前的广场上还有一座骑士的铜像。去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做礼拜，于是跟他们一起唱诗、听圣经故事，还看他们吃耶稣的血和肉。总之，完整地经历了整个过程，也好好听了一上午英语，虽然似懂非懂。下午我和小虹一起去了一场免费的音乐会，音乐没听出什么，气氛却很惬意。在露天的草坪上，三三两两的英国人坐在便椅上，很优雅地欣赏，安安静静的。一曲结束，有错错落落的掌声。但同时又有很随便的，脱掉上衣，趴在草坪上，说着话，而优雅和随意这么和谐地融在一起。

很想到山里走走，周围是处美景。8月19日

宿舍门口是条街，街对面是结婚登记的地方，所以经常可看到结婚的场面。最典型的一次是上周五，一个管乐手时不时吹段音乐，走在前面，然后是亲朋好友们列着队形，簇拥着新郎新娘走过来，新娘穿婚纱，新郎穿红格裙，可能是民族服装吧。他们总是很绅士地，安静地走过来。手续办完，新娘走出来后，有人往新人身上撒花絮，伴着礼貌的欢笑声。亲友中必有小孩，有时还有玩具小孩。整个的过程安静而和谐，完全不像中国婚礼。8月22日

昨天去了生物系的花园，也是一处风景名胜，里面有各色奇异的花树，在里面散散步，挺喜欢的。然后又到了一个叫什么原野的地方，别害怕，就在校区内，稍远些，仍可步行。景致和市中心完全不同，上到小山坡顶上，四面全是旷野，天空很干净，八月底的天气，已有些阴沉，笼罩着那些有点黝黑的小山丘，有点壮观，别有一种异域的味道。

如果到系里去，要经过一两处墓地，其中一处是风景点，很静雅的氛围，经常有人在里面休息、散步，我进去过一次，一点也不可怕，墓碑上的字很美，死去的人好像和你很亲切，大不同于中国墓园的恐怖可怕。但另一处就不像这样优雅，可能稍微少人整理，显得有些荒凉。已快到秋天，天显得暗些了，有点凄冷的味道。9月3日

眼下的景色，有些暮色苍凉之感，暗暗的色调，旅游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了。但无论如何变化，此处的风景都是我最爱的。鸟儿好像不怕人，你经常离它们很近，每天他们的啼鸣伴着你度日，叫声也不甚欢快，有点像中国的布谷。苹果呀、梨呀都悬在枝头，路旁、窗外，随处可见。离自然这么近，常使我觉得犹如梦中。各种各样叫不出名的树，有的枝条很低，就伏在你的脸上，我很喜欢那种陶醉的感觉。这里是处花开，让它不长树都很难，据说修公路后，要用除草剂才能防止草啊之类长出来。这和国内多么相反啊！可惜蔬菜水果都是转基因产品，看着很漂亮，吃起来味如嚼蜡，因此觉得国内的瓜果飘香有如天堂。毕竟是农民伯伯一块土一块土地养出来的啊！哪像这里，扔到地里就不问了。2006年2月-3月 梦之断章

夜晚，很宁静了。或许，此刻是彻底地面对自己吧？

轻轻抒写残色的伤痛，多想仰起脸对着阳光，欣然微笑。常常哭，常常笑，常常迷失，不曾忘却。一个平和的微笑，一张安静的面容，一份境界可以沉浸，一种大爱可以深深投入，温暖的我，在暖融融的气候里，迎接温暖的世界，难吗？

安静而疲惫。心中屡屡呼唤什么，却只有茫然四顾。喧嚷的背后是蛰伏。蛰伏，悄悄地躲藏。在这一方世界里，静静地想，静静地痛，也静静地享受着感觉。时空停止了。

我在听雨轩中。心思沉静。窗外的雨，滴滴点点的缠绵，江南啊！树是这般怡人的绿。

一场尽兴的宴席，哪怕是乌七八糟的一桌人，哪怕实则只是自斟自饮，最后剩下的残羹冷炙，杯杯盘盘，实是最难堪面对的。洗盘收拾，狼狈无奈而且苍凉，然而又必须做。所好收拾一番，桌面还可重新雅洁。倘使不喜欢酒肉荤腥，尚可以摆上花朵、果盘，亦免前车之鉴。2007年1月1日 读宋词

人世间生生世世地上演着沧海桑田的故事，而江渚上的老渔翁不过一笑，滚滚红尘袭来袭去，淹没了所有踪迹。

那穿越千年的力量，是心灵的符号，永不凋谢。无论是伯牙子期，近在面前，让音乐漂浮于彼此之间；还是千载后，你我，面对灵魂的文字，会然而笑，都是激荡永恒的魅力。

一千年前，在那个曾经歌舞升平，亦曾经兵戈铁马的年代，上演过一出出或许已被后人忘却的故事。而灵魂的踪迹，循着它或许能寻访这一幕幕，那便是宋词呈现于我们的了。

也许就是自己的前生吧？撇开浮躁的日子，垂下帘幕，伴着一盏晕黄的灯，静静的，翻开了，方方正正，亦珠圆玉润。美丽的文字，记录着曾经的美丽。我亦感到纯净、完美。仿佛往昔不曾被发现的心灵一瓣馨香，在此刻轻轻舒展。无论会心一笑，还是击节赞赏，都孕育着横亘千载的默契，词人于我，或可尔汝之间。

宋词，便营造着这千载间的默契。闯荡江湖、浮尘异影的游子，一样地，倾倒于绝世笔墨。

于是，那昨夜的雨疏风骤，那小园香径的徘徊，那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惆怅，以及塞下秋来的风景，寂寞沙洲的鸿影，随着字句，在眼前跃动。不可以说，滚滚长江东逝水，一切随风而逝，我看到了宋代那份美丽，明明白白，那美丽亦慰藉着我的心，在一个冬日风霜夜晚。

于是，我仿佛读懂了浮生的意义，我仿佛透过尘埃，看清了明净月儿，我仿佛明白，灵魂不是孤单的。我感慨，感慨，那千载前灵魂的魅力，激励千载后衣衫单薄的游子。我的目光跟着时空望去，我笑了。

年初 徜徉多伦路

又一次，我来访问多伦路。

多伦路是当年鲁迅等文化界名人聚集的地方，现在成为“文化名人街”。走进题着“海上旧里”的大门，我也走进岁月抚摸不去的令人怀想的沧桑。街上有雅致的别墅，更多是像当年鲁迅他们住过的普通公寓，现在看去已经是掩不去的尘埃，反而更是真正的海上旧里。青石板的路非常整洁，附近的居民，老头老太，常常很闲逸地歇在长椅上，和街边怀旧的建筑相得益彰。当然，房子现在都是店铺了，做咖啡馆，或是卖些古玩工艺品之类。另外还有一些小小的售物亭，共同点缀着街上风景。有些小店缀满花花绿绿的灯彩，令人觉得些已逝的恍惚迷离旧上海气息。

画龙点睛的是一座座青铜色塑像，把你带回当年。瞿秋白还是那样冷静坦荡地站着，让人不由怀想起他三十六岁的生命，“心持半偈万缘空”的凋零，让人钦慕又叹息。还有丁玲，不知为何，她的塑像被做了两次，两个都是笑笑的女孩子模样，大概和她当年是吻合的吧？我很喜欢站在她跟前，扶着她的肩，仿佛真在交流。还有一处可以“交流”的地方是在靠近街另一头，花园别墅前面，鲁迅和几个朋友坐在那里聊天，空了一个椅子，是留给我的吗？在街的尽头是咸亨酒店，孔乙己就站在门口，面前一碟五香豆，居然微微笑着，头偏向旁边，视线正好对着一辆停在店门口的小汽车，很耐人寻味。

走出多伦路，我又站在了喧闹的四川路上。2月27日 淮海路印象

我从地铁徐家汇站出来，北行。初时，周围很喧闹，各式的店铺亦繁多。看了一下路牌，发觉在华山路上。于是向东行，落到衡山路。这时，周遭突然间静悄下来，和不远处的喧嚷，仿佛是两个世界。

正对着的是徐家汇公园。公园没有围墙，但是因为人很少，空间也开阔，依然很宁静。中间一条人行天桥把风景隔开，隐约地看到天桥那边，竟不知有多大。公园里是一块块的花圃，很齐整，这应该是吸收了西洋园林的技巧。走在整洁的小径上，于花树中间，我的心灵很安宁。

衡山路上，仿佛一切的元素都是高贵的。漂亮的小别墅，一座座，掩映在整齐的绿荫里。因为旧，所以令人怀旧，而所怀想的，也不过是在一百年之内，昔日那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上海滩。一步一风景，道两旁的小店铺，酒店、咖啡厅、衣饰铺，每一点装饰，都是精心的，哪怕是略旧的桌凳。从窗外望进去，无论是小小的庭院，还是屋内的花饰和灯光，颇有种恍惚迷离的感觉。我怯怯的生怕打扰了尊贵的主人。而主人是谁呢？迎面走过的行人，给人以闲适高雅的印象。相机拿出来了，却又无从把握，对这一方陌生的世界。华丽的公寓附近，是武警总队，门口两个士兵笔直的立着。那份庄严，竟是很能融在这一片悠闲宁静里。

参观完了衡山路的别墅，我走上淮海中路。虽然是大马路，行人依然很少。而它的风格，仍是保留了些古旧的成分。百货店是新中国成立前的旧建筑了。还有旧的电影院。而在这里，你仍然会觉得“旧”是有味道的。路旁小店铺里的衣服，价格竟也不菲，有成千上万的。看看旁边的橱窗，还有些灯饰、工艺品、家具之类，都是很精美的。

于是看到那幢著名的大公馆，据说是杜月笙之流的当年所居。我可以窥见高墙内森然的树色，但是可否向往得到当年的情形呢？公馆隔条街是襄阳公园，也没有围墙——高高的绿树充当了围墙，里面有亭子和座椅，颇有闹中的安静。

看到了商场门前的红彤彤的吉祥树，煞是漂亮。我明白到了陕西路口。从这里往外滩方向看，笔挺的金茂大厦映在蓝灰的天域里，很有海上的凝重气象。下面汹涌着的，却不是海水，而是人潮。我仿佛突然间涌入了人流的汹涌的海洋。我被这潮流推着，居然也兴致盎然，先是九海百盛，又到巴黎春天、二百永新……虽然脚踏在人行电梯上仍是感到累，却又兴致勃勃。欢笑时尚的人流中，此刻我在。而真正的怀旧，那古远的年代，有着南山和菊花的年代，和有着微醺酒意的渊明，在这里不过是梦呓。

我被卷进这汹涌的潮流中，涌动着，自觉，又不自觉；自卑，又高傲。就这样很有兴致，却又万分疲惫的，我卷过了陕西路口。继续卷过，大商场、咖啡馆……林林总总。当到达太平洋百货时，我已经无力踏进，遂坐旅游线返回。

我望着外面依然花花绿绿的世界，问：“还会再来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不管是不是喜欢，我注定属于这方安宁怀旧和现代汹涌混合着的世界，在上海的淮海路，这经典的风景之处。3月1日 豫园的热闹

趁着节气的热闹，我又来到豫园了。

我在福佑路下车，走过一条狭窄曲折破旧的小巷，进到豫园的中心地带。

这里的建筑本来再拥挤不过，但是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热闹和喜气。因为无论你站在何处，面前都有很多路口通向另外的世界，颇有不识庐山真面目之感。况且，它还是颇有风格的一处建筑群。我们看到它的飞檐，每一座房屋都灵动欲飞。更有那古色古香的味道，令人陶醉。

在九曲桥，曲折的石桥绕来折去，令人于这个弹丸之地也趣味盎然。那似乎更亘古不变的背景，是真正的豫园，桥对面坚固但翘起的园门，绿树掩映下颇有庭院深深之意。

这一次所有剩下的空间都布置上各色的花灯，抬头甚至看不到一点儿天空。再加上观赏的人流，几乎没有一线空隙。然而走在里面仍然是令人陶醉，眼前美丽、热闹，没有人嫌拥挤。相反地，花灯的式样美轮美奂，种类繁多，喜气洋洋。这便是中国年的味道。

除了节日灯笼，豫园的花灯还有各色不同的品种。比如形象化的，有绿的孔雀，黄的凤凰，大金猪，拜年的童子擎着对联：“年年有余，岁岁平安。”更有装饰一新的农舍，门上贴着红彤彤喜气洋洋的对联：“艳阳照大地，春色满人间。”……你会陶醉在这些祝福里的。

继承往年传统的，还有豫园今年的主题花灯，那便是四大名著故事，在九曲桥边的池子上。古典小说开始就是在茶馆一类民俗浓重的场所传播的，现在又从文人的书斋回到了民俗洋溢的豫园。《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选取的片段是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场面。比如三国故事里的“桃园结义”“煮酒论英雄”，是大众百姓熟识的。所以看的人络绎不绝，而且几乎每个人都举着数码相机和手机，争相记录下这些难忘的瞬间。

除了花灯，还有特色传统手工艺表演的花车，刻章、皮影、玻璃花石等等，很奇妙。吃的方面也丝毫不落后，从南翔小笼到绿波廊，应有尽有。而各色的店铺永远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精美的工艺品。

啊，这便是上海的豫园，一个洋溢着中国传统风俗，却令人每年都爱不释怀的地方。

秋 M和W教授的小合唱

M先生满搞怪的。曾经听人说他在课上教学生占卜，而他占过的卦也没几个灵验的。

有一次，M教授让我帮他翻译一段英文提要。我翻好给他，他居然把我的译文修改了两个地方，让我心里满惊奇。

这两年，M教授频频出国探亲。回来后就迫不及待地给我们展览他的旅行经历，边炫耀他学会的几句英文，比如ok，where，take a photo之类。

他总怀着永不厌倦的天真。

W女士德高望重。她是直性子，遇见不平一声吼，大嗓门的快言快语印在我们脑海里。她是市人大代表，因此大家每每谈到义愤填膺之事，就起哄，要求她行使人大代表职责。

今天M和W教授不必上课，他们要来一曲小合唱，唱的是泰坦尼克号主题曲，还是用英文。W教授为此擦了脂粉，涂上口红。两人很威严地上场。开唱，当M教授用嘹亮的嗓音唱出第一句，全场哄然，标志联欢会的气氛达到最高峰。M教授继续用他洪亮的嗓音唱着，那些莫名其妙的音符，每一个都足以让人开怀大笑，现场气氛high，再high，却亮不过麦克风里M教授的洪亮歌喉。而W教授也不甘示弱，以几乎同样的洪亮嗓门配合着。一曲终于在go on中结束，大家的欢闹意犹未尽，其妙处不可言说。谢幕前，W教授抛下一句：“都是院长这个坏家伙，这么老了，还要我们go on！”令人绝倒。

前两天，W教授微笑着，给我们每人发了两块夹心巧克力。她要退休了。我当时说：“恭喜恭喜！”后来想想，她为自己一生的教师生涯画了个比较完满的句号，着实应该恭喜。

秋 释

从未期望过，秋阳会如此可爱。熏然的暖意，对着一卷散文，这画面，曾是多少年之前？

忙忙碌碌的挣扎，辛辛苦苦地追寻，多希望，无踪。有一滴泉水，浸入心田，已经焦渴不堪的这块田。

读，看，写，有甚文字吗？

秋 梅花落

梅花和樱花不同，虽然粉白的花瓣也有些相似。樱花开在暮春时节，天将晓时，很娇嫩的，浅浅的颜色，也有些飘逸的姿态，像一个雅气的闺中女孩，娇贵多了一些，却又不像丁香，有些落寞的高贵。人们总是期盼着樱花，数着它的花期，却又极短，只怕错过了会可惜。而樱花满满绽放的时刻，人们喜欢徘徊流连在丛中，产生很多美好珍惜的情感。匆匆花落时，也牵去人们的惆怅，又期盼着来年的相会。樱花的娇嫩，格外让人爱惜。

梅花则有傲霜之骨。花瓣和樱花比起来，无论是白色、粉色，还是红色，都更鲜明。不像樱花那样，迷迷蒙蒙的，直是一片香雪海。如果有雪的话，衬着纯白的背景，格外鲜亮，更是清香扑鼻，所以有踏雪寻梅的行为。它的绽放，因为是在冬天，也就格外让人眼亮，所谓“一夜东风绽早梅”；“腊月正月早惊春，众花未发梅花新。”这一绽、一惊、一新，足令你刻骨。梅花在冬季预告着春天，它赶在众花之前，一片烂漫的春天没到时，迎着凛凛的寒气，含苞怒放了。梅花谢过之后，方才有群芳争艳的局面。

因此，爱梅花者甚众，梅心只是骄傲地立在凛冽寒冬。尽管如此，不能否认梅花是女性，它的美是阴柔的。英雄们把它比作英雄，像女杰秋瑾，不免埋没了它的香气。“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梅花大概当不得这般伟人豪情？

隐者也爱梅，那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刻画梅花的幽姿，莫过于此。而我总觉得，梅花更宜于丽日下的清明，或朗朗月色中的清香，不至于如此幽隐。想来梅的绽放明朗骄傲，不甘没落。即便开在荒山野岭，也是坦荡爽朗的姿势。幽幽的，不像梅花。

龚自珍尊重梅花的天然，以为对之修剪扶持是斫伤了花的本性。只是梅花从山野之中，入了文人的园子，便不可那么烂漫。至于佳人爱梅，插在髻上，“试立且徘徊”。或者在窗前，“拂妆疑粉散”。女子无才，只攀其丽。这梅花其实是有心亦有骨。

陆游有《卜算子》：“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虽是净心傲骨，然则我想梅花既然选择了在寂寞的时间开放，必是心中已坦然。先生将自己的倔强孤独倾诉于梅，隐然知己情深。

在山野间含着幽香绽放，衬着雪意的鲜亮，这是真的梅花。它不是伟岸的英雄，不是灰色的隐者，不是美人窗前的点缀。它清高，但不愁苦。

梅花最美在落时，缤纷的花瓣飞扬。看那梅花落，嗅梅香，是青春少年的专利。“转袖花纷落，春衣共有芳。”“长安少年多轻薄，两两共唱梅花落。满酌金卮催玉柱，落梅树下宜歌舞。”少年人不知道花落的结局，只懂得欣赏飘飘洒洒的美丽，和自己的心情。我以为这是宜于梅花的，梅花落，清美本胜于伤愁。

众花落后是凉秋，梅花落后是万紫千红，温暖的春光。梅花落不该悲伤，这是根本的理由。虽然，梅花已死。它是春的使者，虽然，梅花自己，或许不懂得。它的香肌傲骨，无言地证明这一切。

一个阅尽沧桑的老者，微微笑着，看那梅花树下，少年轻快的歌舞。这位欣赏者又是谁呢？梅花纷纷在飘洒——梅花落！

秋 有关月亮的古诗

月亮是人类心灵膜拜的女神。我国古老的《诗经》中就有《陈风·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意思是美人腰姿婀娜，惹人心动，这美人，正是在那皎洁的明月下。诗有点古老的性感，这是后来文学历史中很少再出现的。屈原《九歌·云中君》颂美月神的光辉“烂昭昭兮未央”，满怀神往。在后来的历史中，月亮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个诗意寄托。汉末《古诗十九首》里有《明月何皎皎》篇。《三国演义》里美女貂蝉将心事托拜于明月。不可思议的是，青梅煮酒的英雄、三国里最强大的角色曹操，在名篇《短歌行》中，对月亮发抒阔大的感伤：“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豪壮如他，彼时也是忧伤绵绵，可见一轮明月多么扣人心弦！

进入唐代，明月适当地摆脱了一些人生短暂的悲凉色彩，转而以明朗为主。像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甚而传达人们对永恒的感悟：“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什么是永远？你看那天上的明月，它亘古存在着，所以有“秦时明月汉时关”的说法。而明月在诗人笔下，亦有些仙色彩。李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仙敢于邀明月为伴，表现人类自我形象的魁伟。还有一位壮阔的文人是宋代苏轼，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开拓千古绝境。词末的祝福也阔大温暖：“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间的多少美好愿望，在此都托付给明月了。

但是面对明月的忧伤并未止过。李白也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时候。同样，苏轼写过“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孤独。他的“云淡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亦清冷。而更多的人则将离别的愁绪寄托于明月，杜甫《月夜》倾诉着：“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相较而言，显得阴柔多了。月亮也并未完全脱离人类世俗化的欣赏，李后主写过“待踏马蹄清夜月”的游赏之词。亡国之后，多情的明月唤起他很多回忆，触动大悲哀：“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月亮在很大程度上承载着人类离别和团圆的情感。我们民族的节日中，元宵、七夕，和中秋，是家人和情人团圆的节日，都和月亮特别有关系。诗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年轻情侣的缠绵离不开月亮。至于中秋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基本上道出古诗中月亮的核心内涵，团圆和思念。宋晏几道词有“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非常优美。而在宋词中，月色有种种风情。如柳永《雨霖铃》：“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至于乱离间，民间流传着“月子弯弯照九州”，无不发自真情。永恒的月亮有时也触发兴亡之感，如“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今天，月亮更多的含义是温馨，如普遍传唱的歌曲《彩云追月》《月亮代表我的心》等。

月亮，不管是一轮满月，还是一弯银钩；是皎洁，还是朦胧，都承载着我们民族的许多诗情画意和温柔情愫。

今天，人类可以亲自走到月亮上，感受真的月亮。我们知道，那上面没有嫦娥玉兔，没有桂树和酒。有环形山，也有土壤。月亮也许不再意味永恒，人类对它的注视也会从诗意转向科学。而古老的歌谣，承载着人类情感，将定格成为永久。

冬 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

普鲁斯特的散文独具魅力，听说有人专门去学法文，就是为了读《追忆逝水年华》。普氏在后世享有崇高声誉，在生前虽体质虚弱，然尽情享受文艺美感，进入心灵圣地。

刚开始读普鲁斯特，被他的纯洁清新和新鲜风格吸引，以为这是一颗健朗的心灵。后来才渐渐发现他的真实一面。

普氏的奇异之处在他的观点，失去的天堂才是真正的天堂，现实自身没有意义，它只有在回忆时才产生纯洁意义。

普鲁斯特出生时因母亲营养不良导致先天哮喘。他脆弱又特别仰赖母爱的温情，以为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晚间睡前母亲的亲吻和晚安。这种心理影响了他一生的感情生活。当母亲去世时，他写道：“我的生活从今失去了唯一的目的，失去了唯一的温馨，失去了唯一的情爱，失去了唯一的慰藉。”他成年后虽然一次次追逐艳遇，但是这些都不能够给予母爱赐予的完全的温暖、信任和踏实感受。他在爱情中不断受伤，同时丰富文学内容。

他有一双仰望天空的诗意眼睛，同时又显出神经质的脆弱。儿童时代是他人生回忆中最美好的时光。也许，那时世界加倍新鲜，而家庭也格外温暖。他好像永远是一个仰赖爱的滋润的孩子，认为最大的幸福是：“生活在我所爱的人们身旁，有优美的自然环境，有许许多多的书籍和乐谱，离一家法兰西剧院不远。”这个男孩的心灵永远圣洁地献身于艺术。他说：“寓于我身心的这个男孩乐此不疲。”“在他，存在和快乐是一回事儿。”甚至在他眼里，圣洁的艺术也是个孩子：“书是孤独的产物，安静的孩子。”他希望艺术是纯洁的，说：“专门为人民写作是枉然的，专门为孩子写作也同样枉然。” 他的心灵早就停留在孩提时代，所以在他的作品里，只有童年的幸福和爱的美丽，却相对缺乏世道沧桑和深刻思想。

普鲁斯特是典型的巨蟹座。用星座来探究一个作家的性格其实也不全是无稽之谈。有些从其他方面不好解释的现象，星座却提供了明显线索。巨蟹座的主要特征是温情怀旧，以及超群的直觉敏感。具体来说，普氏所受母亲影响，以及潜在的极大才能，似乎冥冥中对星座的附和。《追忆逝水年华》的主要中译本有：《追忆逝水年华》，刘方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年版；《追忆逝水年华》，李恒基等译，译林出版社1989-1991年版；《失而复得的时间》，沈志明选译，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0年版；《追寻逝去的时光》第一卷《去斯万那边》，周克希译，上海译林出版社2004年版。

冬 散步

书里描绘的境界不能亲身去到，或可凭借神游。

才五点钟天就黑了。进到小公园里，这会儿竟是人迹罕至。虽然隔着栅栏可以看见外面的住宅楼，公园里却有点鬼影婆娑。许多的树此刻成了鬼魅，晃呀晃，再加上几分雨雾，就更恐怖了。有点像小说里的情节，我竟不敢向前走。然而心下的忐忑倒激起某种好奇，这么心惊胆战地往前走蛮刺激的，仿佛游历恐怖小说。

然后走进一个小区。里面芭蕉树的鬼影更大，可是这里面楼挨着楼，无论如何离恐怖的感觉都好远，可是却更像童话。建筑是古堡，人家的灯火闪呀闪的亮晶晶。路灯挺朦胧，池塘的水面若有雨滴，在灯光装饰下，一点点的亮，比星星还要好看。

自己这个小区还是有点传统园林的样子，离异域的童话比较遥远。在这里感觉更亲近自然，树啊花啊星星月亮的。

这次我正神游，被犬吠吸引，一只白色的小哈巴狗站在窗台上，孤掌独鸣，发泄愤怒，大概是抗议阿姨关它的禁闭。我不怪它扫了神游的兴。再往前看，挺煽情的，一个姗姗学步的小孩子，抱着个布娃娃，轻轻拍。

因为喜欢恐怖的刺激感，这几天天天五点多去小公园，甚至再晚半小时。可是去的时候多了，发现里面其实还是有些人在锻炼散步，而树木的黑影也不再可怕。只好轻叹一声，结束这无聊神游，返回散步本身。

冬 冬日雨晚

似乎应该谢谢这雨，路灯和黑暗交织成朦胧。觉得离自然如此近。不错，细细的雨滴接触你的脸，一点点地好可爱。这朦胧也许会提醒一些温柔的回忆，或者那些消失过的梦境。我觉得此刻这座城市更加亲切，比起诗中古老的烟雨江南。因为在此我亲身感觉到雨雾，而古老的自然却太遥远，隔着那么漫长的历史。

有些叶子已经落下，有些正在飘落。似乎能嗅到上面新鲜的湿润。在初冬这种享受很难得的，不像夏天的清晨，可以很容易触到树叶和花瓣上的露珠，那样清新的。于是我想喜欢这样的晚上了。

黑幕垂下。有些故事似乎已经结束，可是后台暂时拥挤，于是演员都留在台上，观众也不肯散。怎么办呢？他们竭尽所能保持优雅的微笑，像美丽天鹅那样。也许一切在矜持中渐渐落幕，也许有些微妙的新剧情悄悄发生。这时昔日的幽灵会禁不住跳到台上，赞叹：“演出多么好笑啊！”我也赶紧不失时机，踱步上前，深鞠一躬：“请问这美丽的句子用优雅的法语怎么表达比较好？”一道汽车的光线刺过来，我茫然四顾，雨缠绵。

天明，雨停，太阳试着投下一缕软弱光线。

一夜

夜清冷，

有灯，无雨。

窗外暗沉沉，

月弯成银钩。

有心思吗？

无梦，

可是安睡？

迷糊间，

轻柔的，

一缕晨曦。2008年10月21日 方塔园

方塔园算不上精巧玲珑的园子。它的存在不过是早就有，现在依然。我逢着际遇，始凄凄然，而后畅畅然，对它。

有意错过早高峰，还是人声喧喧。惶惶然落脚到松江新城，面对开阔，有些依恋的感觉。公交车在城区穿行，不算小，但比上海实在是小小的城。行在街上，仿佛渭城朝雨浥轻尘。

进到方塔园，我走进一方世界，可以适意地待在里面。已是中午，买了点吃的，在走廊里随意坐下。看看一个人在悠悠地品茶，羡慕清闲。只想在人生里，这样的时刻何时曾有，何时又会有。

雕画的廊檐不甚美仑，只亲切依人。胃在点缀，心在深呼吸。平目而望，对着水和塔。深朱红庇佑的我隔离人声，静静地享受造物的恩宠。临站起，抬头见小小的灯笼微微摇曳，目光与之呢喃。

往前走，曲曲的水，朴朴的桥，像是回到故处。亭子有些暗淡。几间纪念的房舍旧旧的，布着埃尘。塔本是寺塔，寺已经没有了，补了间殿，暖暖的。秋日的树叶不很鲜明，园里还有些和声细语的竹。天光温润地照下来。

在水的缭绕、树的陪衬下，从不同的方向看，塔依约婉致，也不失庄严。我方始叹息造化的风貌，让远观亵玩者满足了一点心愿。

方塔园把记忆尽量好地收拢。旧的景和旧的心，从身居异处到偶然契合。这塔，轻轻地庇佑走过的凡尘。10月30日 雨中植物园

轻轻落雨的秋日，去植物园看看。

路不冗长，从起念到站在花饰的大门口，似乎没费周折。买张大门票跨进去，雨下得大了些。因为雨洗，因了雨雾，因了静，我仿佛进入一个无瑕的植物世界。数丝藤蔓细致地缠绕铁丝椅背，数丛花兀自开得烂漫，让你忘了这该是萧索的秋，在冷冷的雨里，而春日娇嫩的花朵本开不到如此尽兴。雨让你重新审视风景。一道篱门，一簇芦苇，在雨的洗礼里焕发生气。弯弯的小河面上滴答滴答，小小的涟漪一朵朵，宛然更有韵致。树的精灵活跃起来，展示少为人见的幽魅。土的小路粘在鞋上泥巴了，颤颤地走过去，绕过清澈的池塘。老树掩映着几许残荷，伴着一地的落叶，在雨中哭泣，显示平常的苍凉。郁郁林木中，寻找诗意的人不能欢天喜地，转而莫名地压抑，天阴郁。慢慢地走在植物园的小径，小径连着小径，都是路，我一直迷恋着的路，穿行吧。恍然一个抬头，一撮竹叶摇曳着，我来到开阔地。仔细审寻，竟已把此园绕了个小圈。而必该走的竹林却错过了，这便是无奈的偶然？

想该走了，有些恋恋，擦掉鞋上的泥土，我又是个文明人。这时雨停，天光渲染了几分明丽，扫掉一心的沉闷，吸一口气，呼一口气。方感到今天多么幸运啊，曾经走进了雨里的植物园。12月8日 森林公园冬日

森林公园冬日有些暖意，虽然也还清冷，太阳很好地洒在树的尖梢、草地、盈盈的波面。贪图阳光的心愿，在这样的天气来到森林公园。

春夏秋，逢到节庆的时候，热闹闹的，随波逐流，随花看水，似乎只记得某次有了怎样的布置。而森林公园，这偌大的一片林水之地，印象竟颇为模糊。

冬天里没有多少人抱着兴致来赏景，偶尔有对披着白色婚纱的年轻人和我共享，而人声毕竟少得多。我的心几乎自由地漫步着，在高大的杉树丛中，在松树的翠绿里，在弯曲的小河边，或者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寂静处。虽然没有木末芙蓉花，一刹那间心中也起了寂灭。有些疲累，却悠然地，在树林深处，坐着寂寞的椅，对着同样悠然的静流。不远处一两个垂钓的人，亦可相忘。许久没有走过很多路，深呼吸，任那含着暖意的光辉漫然轻抚。小松鼠、大个的鸟儿，浑然聚聚散散，过着它们的自在。此刻环顾，不见了人影，蓦然间有些凄惶。想我恋爱着自然，果真到了杳无人迹的自然，怕会经不了太静的岑寂吧。

身体不很舒适，有些懒洋洋地走着。带着相机，开始的时候兴奋于很多新奇，这里那里照，渐到中午就累了。美景越来越多。想想下次再来细细继续，抑或趁着今日，继续待在这里？风景越发深美，而我只用眼看，用心感，错过的纪念，随遇而安。果真还会再来的。

且容我走进，这样的清趣。造物者无尽藏，太过遥远，差可拟也。2009年1月1日 前生后世

又逢佳节，外面似乎也有鞭炮声，但在我的印象中圣诞显得很稀薄。记得在英国那次，房东家里偌大的屋子冷冷清清。头一天的早上，相当于我们的大年初一吧，几个中国人一起去了约克。早起乘火车的时候，还剩些微雪，街道上更是冷冷清清，几乎杳无人迹，只是到了约克的街市上方有些热闹。当时听得国内传说大街上如何人头攒动，买圣诞树之类洋风气，觉得有趣。

虽然不是元旦，也不是春节。心里感觉毕竟有点像年终盘点。遂联想起人生些许片段，说实话，惘然极了。很长时间里私下相信命运，在关键的几回，把玩过塔罗，也算过命。不知是不是因为自我太过仁弱，十分信任那结果。只是不久前回顾年来经历，再打开星座运程校对，不免怒从中来，把那些卜筮的书籍竟统统清除了，颇有一朝清廓之感。真是恨自己的迷信，是的，把握不住自己的人才会去相信命运。

可是人生又实在有那翻云覆雨手，身在其中，也只因身在此山中。幻想过种种不平凡的经历，又太相信周遭的平凡世界。这样的经历和感觉非常矛盾，一方面，常常陷在命运的重围中束缚了；另一方面，又千方百计说服自己，一个无字。今夕昨夕，是否只好无奈地叹息，恍如一梦。

百感交集时，面对种种似乎颇为荒诞的表象，重又叹息真实仿佛遥不可攀。脑中浮现的是许多从小到大读过的故事，其中多半是经典童话。美人鱼、灰姑娘、丑小鸭、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些传说优美动人，百读不厌，虽然有的美得凄凉。今天是个颠覆童话的时代，还是那些故事，走过去了？抑或从来都没有？

曾经羡慕纸醉金迷的生活，迷醉于时尚的炫彩，陶醉在前卫的文化，感觉那是值得追求的品位。也像很多人那样，想“把小日子过过好”，并且知足常乐。

纷纷变幻间，天行健是恒久，是平常。明天的晨曦和今天会有什么不同呢？钟情于下面的诗句：沉舟侧畔千帆过。辞岁

回头望漂流的日子

想问痛不痛

生死的漩涡

兀自玩耍的孩子

是谁衣衫褴褛跳跃

经久的坎坷沧桑

让眼泪祭奠该纪念的

笑来温暖微笑1月 在常熟

上周末，人文学院的老师一起去了常熟。住在国际饭店，于王四饭店用餐，饮红酒，小糊涂仙。席间气氛颇欢。饭后登虞山。

虞山本不高。冬日溪水不多。虽有些冷，游戏兴致颇浓。同来一院老师在几个转弯处纷纷退下。到了山顶，余下的人就在玻璃房里吃茶。

虞山有桂香园，亦种植很多茶树。沿山陵墓很多，有钱谦益、柳如是、晏子等，多有以后重修的。游览时，觉冬日里舒活筋骨是美事，虽然连日来颇有些疲顿。

据说那茶是剑茶，当地特产，不可多饮。一室的阳光，满适意。饮完茶，登石观湖。

晚餐一番酒肴之后，大家就闹开了。每个人都是明珠，唱起歌，跳起舞，一室喧喧。情景之间，让人沉醉，且笑且痛。尽欢之后，便是一夜的无眠了，在这个舒适宁静的夜。

次日清晨，少数的落伍者在旅馆补觉。我们一行人去向沙家浜。据说沙家浜是因为江青的样板戏出名的。很多新四军在这里养伤。同时芦苇荡里往来着国民党和日本兵。春来饭馆的对联是摆开七星灶，迎接四方客。冬日的芦苇有些干枯，没有秦地的蒹葭那么摇曳，在清冷的空气里很清新。很多人留影纪念。

临离开的时候每人发了两包血糯米。3月25日 春寒秋霞圃

趁着料峭的春寒，我到秋霞圃游玩。

秋霞圃相对于豫园、古猗园等，显得非常旧。它地处嘉定，稍微偏远，好像很多年没有好好整修过。但是唯其旧，古典园林的意境最大限度地保留下来。

它是由三个园子拼起来的，分别是龚氏园、沈氏园、金氏园，每一个都很有特点。弹丸之地，却有许多好意境。你可以沉浸到一房、一桥、一石，像涉趣桥、碧悟轩，很能禁得起品味。意境的出现常常不经意地，让你有些诧异和惊喜，只是时间长了会觉得清冷。早春的天气，叶子的嫩芽刚刚长出来，大胆的花努力地开了一点，让你由衷地珍爱，但比起五颜六色的真正的春天毕竟不如。

古典园林都在被整修，希望这样的好事也渐渐发生在秋霞圃，同时又有担心，好的意境随之消逝。其实重新粉刷一遍就好啊。

出来后，我在镇子的街上要了酸辣米线，皮蛋豆腐当佐菜，觉得玩得还算尽兴。3月29日 醉白池

春意几许，我来到醉白池。

它是海上五大古典园林我最中意的一个，精雅诗意。相较起来，其他几个都不如它文气。而况，秋霞圃太旧，曲水园过于幽深，古猗园有点像杂烩，豫园则富贵精巧尤甚。所以，醉白池尤为可爱。

从市区出来，到门口已经将近中午，便又先吃了点旁边的沙县脆皮混沌，可口。进到园里，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主体景观就是那个醉白池，一堂一池，也许曾经是园主的整个生活。不算太奢侈，却让人羡慕地适意呢。传说是董其昌所居，园名是慕白居易的清闲。我尚没有去做这个简单的考证。而董其昌在我的印象里还是富贵珠宝气很浓的，即便撇开了珠圆玉润赏心悦目的字来想，不过园林怎么说也是有闲的奢侈品。

游园的人居然陆陆续续，脸上还是满欣赏钦慕。你要赞叹它的艺术。我想，小巧精致的风格之外，那有一些浓的文化气息无疑非常关键。几间堂、几泓池、几进院落，看着舒服，让你清心，让你品味，不属于富贵、奇巧，抑或大众化民俗化的内容。总而言之，是诗意吧。因此，看到整修的人给它增添了民俗痕迹，心中有点不肯。

慢慢地走完了整个园，出来，乘车晃晃悠悠地回来了。4月2日 游曲水园

今天去曲水园实在有点喧宾夺主。光是路上就耗费了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原来的旅游线路取消了，找到新的线路费了番周折。回来的时候路上又超级堵车，看到司机在拼命按喇叭，不遵守秩序抄小路，心有戚戚焉。

到园边已是中午，正式地吃了一餐必胜客。而曲水园的门票只有五元，感觉自己就是来吃饭的。

进到园里，平添许多叹息。上次来的时候各处都在整修，这回看着修葺一新的园子却有陌路之感。也许是中午的阳光太好了，那份庭院深深的幽静似乎暌违了。园子居然是很小的。进了园门，没有几个弯，就登上九峰一览。一小会就走遍一个园。亭子里看到很多老人在下棋，也有打牌的。得月轩长长的厅廊里也陈列了老人的画作。寻幽的意绪被打乱了，倒觉得这园子现在适合老人活动。可是这是海上古典名园啊。当然，我最喜欢的那几块石头依然可爱，镜心庐前的藤蔓已结出扁豆，还有长长的紫藤廊好优美。清籁山房那么清幽。数座小桥依人。

生活常常是这样，在路径中你离目的反而遥远了。6月29日 渔港的黄昏

许久没写东西，脑中浮现前一天傍晚，海边的晚霞，和星星点点的灯光，我称之为渔港。相机收下来，是很美的一幅画。人的心情有些无赖，只悠悠地对着这渔火，已发和未发之言语，都沉默了。前世和来生的故事，颇费猜想。只这渔火，是造化的无尽藏，可以久久地回味。风景从来都是上帝的宠儿。

渔火，星星点点，静谧而安逸，没有丝毫的秘密，享受着时光。晚霞微红而多彩，今天并不铺张，太阳也极有风度，有时甘愿在云后。我倒是希望它出来，这样晚霞就会更亮，更绚烂。而此刻，它和渔火同守着这份安宁。

的确，这儿安宁。光滑平静的水面，只像湖，让人忘却了海。哦，这里是大海，如此亲近，是海呢。安宁的海！

人是难得安静的，这个辰光，各式酒店灯火通红，小汽车排着长长的队，拥挤的人流在踏浪，这是怎样的图景呢。这个黄昏。

多次羡慕小镇人的日子，这回又亲近小镇，整齐的房舍，毫不匆忙的人群。寓示着一切的和谐安稳。安步当车，让我当渔民吧。

而此刻，面前的电脑告诉我一切，属于现在。在三楼的房间，楼外是楼。已是清晨，而星星渔火，它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可以造访。7月13日 普陀山

乘船去普陀山。很久没有坐海船了，重又感觉新鲜。傍晚上船，船很平稳，一夜安睡。清晨起床，看海面迎来曙色。到这海天佛国了。

旅店的主人领我们下榻。离码头五分钟。家庭宾馆方便干净。放下行李，我们开始游玩。

先是沿着山坡到观音洞，庙很清静，平时少有人来。我们上了香，离开。这儿气温比上海要低得多，海风吹过来，不夹杂一毫尘土，浓浓的树荫遮盖着，空气格外清新。人感到五脏六腑的舒适。

我们步行到普济寺、法雨寺。据说岛上的普济寺、法雨寺、慧济寺分别代表凡间、修炼、天上。普济寺庙宇上的彩画精致漂亮，佛像宝华庄严。寺边莲花池里红的黄的莲花盛开，地上也绘着莲花图案。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法雨寺也是一样的精美，人比普济寺少了点。普陀山上旅游旺季人也不拥挤。

千步沙就在法雨寺边，银色的沙滩绵延很长，沙纯细。赤脚走在沙上，温软舒适。海浪不时地打过来，脚下的沙轻轻滑动，感觉很是美妙。只是夏日的阳光太旺，到海边也已清凉多了。玩了一会，遂离开回去。稍作休整去百步沙。太阳落下。海风轻抚，在细软的沙滩上踏浪，看远处的山，看绿的海，心中阵阵陶醉。

清晨起来，乘车去佛顶山。索道上山，感觉飘在空中，下面是大片的绿，回头望是海和沙滩。到山顶后去慧济寺。去紫竹林。庙在海边，有一个近处观海的亭子。不肯去观音院就在沙滩旁边，很小。在这里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岛上的人多数心境平和，做生意时并不热衷于讨价还价。向生意人问路，即便不买东西也会得到热心的解答。也许是佛的熏染吧。珍珠水晶的项链手镯等小玩意比较丰富便宜。

结束了两天的行程，又乘船返回。看晚霞照耀下远处的山和楼群。半夜里起来，皓月当空，下面是起伏的海水。接着睡。早晨迎来朝霞，看到了吴淞码头的货船。又过了一会，船靠岸。

回头望不见普陀山了，却掩不住心中对这个福地的留恋喜爱。8月20日 我爱鼓浪屿

从鼓浪屿回来两天了，像做了一个梦，很平常却很温情旖旎。

鼓浪屿人的智慧浪漫表现在点滴日常。一家客栈，名之曰“有间”“迷途”。咖啡屋，名之曰“花时间”，道理是“时间是用来浪费的”。娜雅的小店有两只名猫，其中一个叫“张三疯”，已衍育子孙，座右铭是“爱自己、爱家人”。一个奶茶铺便叫作张三疯。无论是客栈还是咖啡屋，里面的布置别有情趣，提供各色杂志书籍，墙上贴满了旅行者的一句两句的感悟，小纸条儿，柜台上林林总总的制作咖啡奶茶的玩意儿。对了，还有张三疯全家的雕塑。椰子壳可以做成小钱包，上面画着小女孩儿，写着“鼓浪屿”“聚了散，散了又聚，朋友间就是有这种莫名的默契”，可爱极了。

一到岛上就开始寻访网上著名的娜雅，当地导游带着我们七转八转之后看到那座蓝色的童话小屋，门上编织着绿的枝条。跟前有新人在拍婚纱照。下几级台阶，走进咖啡屋，就走进一种温柔的懒洋洋的氛围。没有看到张三疯，看到它的孩子，一只小小的白猫，不怕人，却很机警，似乎带着岛上的慧黠。我小心地给它拍了照。一位年轻的旅者孤独地坐在门口，正盯着绿的枝条发呆。我轻轻地走过去，没有惊扰他的思绪。

没事的时候，随意地坐在咖啡屋、奶茶铺，可以悠悠地悟很多事来。或者不这样，而是漫游在鼓浪屿的小巷,有种邻家的亲切。鼓浪屿人都还住在岛上，做着各自的营生，是有钱或没钱的人间，保有着鼓浪屿的烟火气。而那些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的房子，是鼓浪屿魅力的根。一幢一幢的小房子，一扇扇的门，花和树掩映着，各种各样，都很迷人。我住的地方，原来是西班牙领事馆，旁边是精致的天主教堂和日本领事馆，惬意极了。鼓浪屿的小巷，曲曲拐拐，有的弯弯曲曲地延伸着，很长很窄，两旁是拥挤的小房子人家，特别有味道。它没有江南雨巷的寂寥，也不像四川的巷子那般森然。它很亲切，很可爱，又美不胜收，风景随处而在。

那次为了寻访“番婆楼”而亲近小巷，那是安海路附近。巷子细细的，曲曲弯弯，像是牵连着你的心事。不时有游客过来，他们看风景也点缀风景。我走过一树玉兰，馨香怡人。还有一种类似樱桃的果子树。叫“红果儿”的小店，以及记不得名字的店铺。走过教堂，八卦楼。别墅那么诱人，掩盖着神秘的风尘。番婆楼像一处荒废的残垣，将信将疑地走上台阶，才发现粉笔在小黑板上写的“花时间”。廊上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你被一种迷人的气息淹没。

鼓浪屿的商品花花绿绿，大量的珍珠项链，贝壳、椰壳做成的装饰物等等，孕育着巧思。一家家店铺很有风格。而吃的东西，就太值得大书了。八婆婆的烧仙草，冰的，有药草味，还有麻糍，酥脆酥脆的。很多很多的素饼和馅饼。龙头路原巷口的鱼丸，babycat的御饼，里面也有一只大白猫，只是懒极了。黄则和的花生汤软软烂烂。还有现榨的橙汁、西瓜汁，椰子是我平生第一次尝到，味道好极了，又解渴，以及莲雾……美不胜数。

为了寻这些小吃，我把龙头路周围走了数遍。八婆婆的麻糍名字就好听，又物美价廉，一盒五元钱。第一次去买，被告知已经卖完。第二天早早去才如愿以偿。

而赤脚走在金黄的沙滩，遥望着对岸的高楼，或海的那一边，又是一番情致。岛上的人和物都干干净净，空气清新。据说有人以为这是中国最宜居的地方，窃以为是也。

哦，可爱的鼓浪屿。

9月27日入秋

天气到了秋，我也走到人生的秋。不似酸酸的文人那么悲情，诸如“梧桐又兼细雨，点点滴滴”；或者正话反说“天凉好个秋”；抑或透着彻悟的苍凉，“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秋天在此是个忧郁的季节。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收获，行囊里已经装满丰收的果实，沉甸甸的幸福。

我的秋天包含很多坎坷，很多失败。也有很多经历，很多温暖的感情赐予。没有大红大紫，功成名就；没有心想事成，百事顺遂。我是经过了好些磨难，明白了许多的不能，走到这个秋天。

人说四十不惑，这便是我目前的情绪吧，很逼真。我能够接受一个不那么理想化的现实，不再做着童话的梦；能够欣慰于平平淡淡才是真。同样的事件，十年前经历，和此刻，感想是不一样的。把痛苦和欢乐之多理解为丰满，把平常理解为幸福，又不至于矫情到做出一个欣慰的笑，还在诗里自欺欺人地解释仿佛来自命运的不公。我明白得很坦然，是这样吧，不惑。

那么地喜欢平平常常。缘聚缘散，都是平平常常。也哭在其中，乐在其中，都是生命的滋味。看淡了，云卷也罢，云舒也罢。带着自然心，行自然运。满足和不满足，都放过，化作一些儿欣赏。甜的，懂得咀嚼；苦的，也知道珍惜。无所谓，而不悲观。

很庆幸到四十岁，能有这样的态度。

9月29日街边桂香

秋风给了你承诺

就会年年如约

还是那样浓郁

从来不曾减色

铺满街巷

享受的人流

仍然有我

同样的感受

不随沧桑零落

曾暗自期待

幽隐的你

一缕幽香

陶醉了月下的幽梦

秋光里

你不懂

汽车群中的人群

呼吸慷慨的赠予

是的期待总不会落空

在浓郁的甜蜜里忘记伤感

又像是奶油

又像是糖果11月24日 曲水印象

曲水园位于青浦公园路北侧，始建于清乾隆年间，是海上五大古典名园之一。其风景有清秀、幽静、和谐之美。清

清的本义是“水澄澈”。引申为洁净、清平、单纯、清淡、寂静。曲水园中碧水清清，一山二水主结构，池水面积很大。建筑予人以清净感，三纵一横的布局，显得很整洁；又有小院错落有致。这些元素使得曲水园充盈着水意和清洁气质。同时，绿叶青青，树龄在百年以上的古树53棵，有银杏、白皮松、罗汉松、桧柏、紫薇、桂花、枸骨、厚壳树、黄杨、榉树、女贞、朴树、青枫、紫藤等14个品种。绿意渲染了清净感。而且，水元素又予人以镜的纯净感觉，时而恍然如纯梦。

具体来说，我感受最深的对象是镜心庐。白底黑字的匾额干干净净。最妙处是格子门上满镶着玻璃，而门前小院搭着紫藤架，将累累绿意倒映在一列门上。亦幻亦真，应和了“镜心庐”三字，让人联想起佛教五祖神秀的偈语：“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是德性的纯净，也是风景的洁净。

园中原有一景名“清虚静泰”，现在余一长列紫藤架，可堪比拟。紫藤架的尽头有块顽石，像老顽童。踏入紫藤下，倍感清凉怡人。轻轻漫步，仿佛于藤影婆娑中，片刻间离开尘嚣，息心繁杂，宁静安和。恰和“清虚静泰”四字的哲理。

花神堂前水泥砌的小池写着清秀的“冰壶”二字，旁边有古树香花做伴，冰清玉洁的样子，让人想起“一片冰心在玉壶”的诗句。

小院的墙角，时有芭蕉两三棵，碧绿的阔叶映着雪白的墙壁，是雪里芭蕉的形象，非常柔嫩清雅。

荷花池边，有迎曦亭，想象清晨柔和温暖的彩色阳光洒进来，还有对着大假山的恍对飞来亭，颇有海上仙山的迷离之感。幽

曲水园景之幽得益于它的小，又园中有院，林木葱郁，显得特别幽深、昏暗、僻静。

主景被九峰一览隔成两个独立空间。小小的池塘，配上几座小桥，一二石矶，在古木掩映下，引人沉静。

走在得月轩长长的廊上，暗沉里，不免发思古之幽情。

有觉堂和夕阳红半楼那组小建筑在园的一角，与其他景物隔着水。当踏过小桥，细细走上小小的石阶，欣赏夕阳红半楼的一抹阳光，或者站在有觉堂边，欣赏匾上的字和头顶的藻井，叹息世间竟有如此小的清幽之所，足以静心。

清籁山房在园的另一角，拾级而上，有些孤冷。你觉得似乎可以配上雪意，音乐呢，无声的或者幽幽的古琴。

原先的园子有封闭的围墙，更是庭院深深。现在围墙镂空，并且在外面做了园边园，又和护城河连为一体，增加了些许明朗情调，但是并没有破坏幽静的氛围。和

曲水园的建筑有很协和的整体布局，包括以凝和堂为中心的横线，和三条虚实相和的纵线，又一山架两池，再加上园中有院等细节，构成一个和谐世界。

凝和堂奠定了稳定和谐的园主题。花神堂联曰：“四时佳兴与人同”。这“同”字也是花草自然与人的遥相呼应。园中对联妙者往往体现了对悲观处事情结的调和，如夕阳红半楼联：“何嗟朝露闪一刻，但赏夕阳红半楼”；有觉堂联：“难得糊涂处，便是有觉时”；舟居非水联：“脚下终无狂狼起，眼前却有碧溪回”；镜心庐联：“野草闲花留春几日，苍藤古木着意千年”。其哲理有种通透感。

曲水园原来是镇上每人捐一文钱营造起来的，当时“每春秋佳日，士女之掎裳联袂至者，踵相接，肩相摩”。（熊祖诒《重修城隍庙并凿放生池记》）这是个很大众化的园子，也曾有道士文人在此歇息。虽然园曾是城隍庙园，属道教。但是建筑体现的已是儒道释三家的内容，也一直和平民百姓的思想生活息息相通。

现在园林扩大，又修建园边园之后，对原先的和谐风格更加承继光大了。2010年9月16日 灵谷寺名山古刹思古情，林木苍苍逞清幽。洗罢尘烦品游踪，此日逍遥自在秋。

这次到南京，在明城墙和玄武湖几度流连。然而，仍然想到紫金山走走。于是选择了灵谷寺。

选择的原因，以为这是一座古寺，满足思古之幽情。乘坐游2到达，方知是和国民党很有关系的一处名胜，并且门票是和中山陵连起来的。有些失望，然而还是进去了。

对政治的事情我不很感兴趣，无梁殿和灵谷塔也就聊且看看。据说松风阁是明代古迹，我也很喜欢。紫金山的树好高好大，林木比之市内更要苍翠许多，走在林木覆盖的径路上，舒服极了。

我还是找到了真正的寺，灵谷寺掩映在中心线的侧边。方知这是始建于梁天监年间，为了纪念宝志和尚的。我来了兴致，进到里面，拍了几张照。寺和其他的寺庙大同小异，只是，在这个远离尘嚣、树木掩映的大山里游寺，就觉着不一样的美，应了名山古刹四字，身体也感觉说不出的舒适。寺里还有一处唐玄奘的藏经楼，里面的壁画好像是木雕和漆画，非常精致，玄奘的雕像也很精美可爱。

然后找到了志公塔。已到中午，在松风阁吃了碗凉粉，仍是喜欢南京的口味。本想步行到中山陵，嫌山路太孤僻了，作罢。

中山陵让人升起敬仰之情。音乐台上放着音乐，有白色的鸽子在草坪上，很安谧。

买了一把雨花石和一个猫眼石的手镯，乘游1到火车站。9月23日 晏殊

数年之前一度偏爱晏小山，喜欢他痴到极浓处。至今记得那首最著名的“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其中“微雨燕双飞”和“彩云归”都是很美的意境。而“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语丽情深，写回忆的美好，颇值玩味。整首词表达对记忆中的人儿仍旧一往情深，当时的美丽，眼前的消沉，非常动人。

时过境迁，晏小山的词未免太过浓丽了。近来喜爱晏殊。晏殊其人似乎很无圈点之处，是典型的富贵士大夫。传说他看不起柳永整日在歌妓酒馆间徘徊，当面批评过，也是很可能的。

然而悠闲的生活，写起闲情逸致来，竟是那么妥帖。“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首词的感情不浓烈，什么都是刚好一点。春天花开花落有点惆怅伤感，而似曾相识的燕子飞回来又有点欣慰。虽然是旧亭台、独徘徊、夕阳下，而词一曲、酒一杯、小园香径，也是满值得消磨的。它在淡淡的怀旧、寂寞、感伤气氛中展开情绪，带着优游的享受。这种淡而悠闲的味道诠释人生似乎刚好，符合中和之度。这也许是我忽然重新发现它向往它的理由吧？

晏殊的另一首名词“蝶恋花”却很悲壮：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给人的感觉很大气。虽是离愁别恨，却有壮阔的西风、高楼上、天涯路，山长水阔。让人感觉这不是普通的感情，而是杰出情感的升华。所以王国维把它列入求学的三境界，是很有道理的。平时的欣赏中，可以体味感情和追求的美好，虽然过程未尝不凄苦。这便是任何热爱都有的境界吧。

回头看来，晏小山有些儿女情态，其父晏殊才是高格，中和和壮阔，都有情调有品位。9月26日 碧云天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范仲淹《苏幕遮》

每当看到美丽的秋天，就会想起这首词。

吟秋的鼻祖屈原在《九歌•湘夫人》中唱道：“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余，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也是抒发对秋天的愁情。这时，秋天是一片无色，或者是纯的黄色，有种纯然的美。

但是，《苏幕遮》里的秋天是彩色的，格外清丽美好。大地铺上黄叶，天空的云朵是碧蓝的，像玉，一定非常清澈。远处水波上迷蒙的烟雾也是翠绿的。在秋天出现大片的绿色，和黄色搭配在一起，整个画面很绚丽。绿是属于生命的色彩，我猜想这首词写的是江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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