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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20 11:3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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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庞伟华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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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人生

梦里人生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梦里人生作者:庞伟华排版:KingStar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4-10-01ISBN:9787531346760本书由辽宁无限穿越新媒体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代序耐读才是好文章——庞伟华散文集《梦里人生》古耜

我拿出三个整天的时间,集中阅读庞伟华先生即将由春风文艺出版社付梓的散文书稿《梦里人生》。边读边为作家执着的文学追求和出色的创作才情而感到由衷钦佩与激赏。及至掩卷,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重新投向书中的文章《无奈的适应》,这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与伟华及这篇作品相关的一桩往事。

20世纪90年代前期,我在北京主持中国石油文联的大型文学刊物《地火》。从促进行业与地方文学交流与互动的目的出发,我们与隶属河北作协的《散文百家》杂志联手,搞了一次面向全国的散文征文。当时任职于辽河油田锦州采油厂宣传部门的伟华兄,就是以这篇《无奈的适应》参与了那次征文。由于这篇作品写的是“我”与苍蝇的一场“大战”,内中多有关于苍蝇的直观描写,所以作品在《地火》刊出后,便产生了不同的看法。记得在征文作品的评审会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善意地指出,苍蝇是世间极丑恶的东西,《无奈的适应》用太多的笔墨写到它,无形中影响了自身的美感。我敬重前辈学者的认真和坦诚,但对他的这一见解,却不那么认同。在我看来,散文作品的美丑高下,常常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现实生活中的苍蝇,固然是污秽和讨厌之物,但如果出现在作家特定的艺术构思之中或审美评价之下,照样可以产生积极的主旨和深刻的意义。在这方面,古今中外一些以苍蝇为描写对象的“化腐朽为神奇”的名篇佳作,足以充当证明和借鉴。而伟华的《无奈的适应》,应该就是沿着这条化丑为美的路子走下来的。你看,这篇作品里的苍蝇嗡鸣乱飞,无孔不入,可恶至极,但它们亦有自己特殊的存活之术——总是栖身于崭新洁白的居家墙壁,这便使原本痛恨苍蝇的家庭主人,于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从心理到态度的变化:由除恶务尽到投鼠忌器,再到无可奈何,直到和平共处。显然,这样的描写已经冲破了生活具象的限制,而发散出明显的象征性和隐喻性。它开启了读者联想与思考的空间,有利于他们在不同的语境中,形成不同的认知与感悟。

在那次征文活动中,《无奈的适应》最终得了何种奖项,早已漫漶不清。我能记住的是,在山东东营召开的颁奖大会上,我代表评委会做获奖作品讲评,曾专门谈到《无奈的适应》。对这篇作品所传递出的那种真实的人生体验和复杂的精神内涵,给予了力所能及的阐释和毫无保留的肯定。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应邀前来参加我们颁奖大会的嘉宾,时任《人民文学》编辑室主任,后来成为该刊主编的著名诗人、作家韩作荣先生,竟也十分欣赏《无奈的适应》。他在接下来的授课中,赞许这篇作品不乏现代意味,认为作者具有生活的敏锐性和阅读的广泛性,写出了一般人不容易写出的生活命题与精神现象。应当说,这是文心的相通,当然也是伟华的幸运。

从那时到现在,中国文学经历了二十年的风云变幻。只是重读《无奈的适应》,我们仍能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发人深省的东西。这说明,这篇作品是耐读的,是经得起岁月淘洗与时光检验的。而能够穿越历史隧道的耐读,正是一切好散文的重要标识。这里,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对于伟华的散文创作而言,耐读并非只是某一篇作品的特性,而是一种风格层面的追求,一种品质意义的锤炼,一种整体效果的呈现,是作家努力成为“这一个”的突破口与攀缘线。以下我们不妨就此切入,对伟华的散文世界做一点简略的透视与分析。

如众所知,散文作为文学样式的一种,其最基本和最常见的特征,在于它是作家以个人经验和个体感受为基础所进行的真实叙述与真诚表达。这便意味着散文作品的耐读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作家从记忆储存与表象积累中选择和撷取了什么?即这种选择和撷取是否承载了有意义或有意思的社会投影与人性元素?伟华显然懂得此中要义。他笔下的一些篇章较好地切入了生活与生命的矿脉,进而显示出取材的谨严和题旨的丰腴。不妨一读《生命的原点》。这篇作品由国人的衣食住行说开去,透过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全社会在这些方面所经历的奇妙的价值重构与观念轮回,揭示了一条发展的铁律:“无论人生在浮世间做怎样的演绎,它最终都必然要重新回归——回归自然,回归原点。”这对于习惯了做物质的加法乃至乘法的人们,自是一剂清醒的良药,值得仔细品味。《梦里人生》撷取自己成长不同时期的离奇梦境,来回映丰富多彩的现实人生,进而阐释梦与现实的关系,“人不仅生活在现实里,同时也生活在梦境中,现实中人有悲欢离合,梦境里就上映喜怒哀乐”。“醒是现实的梦幻,睡是梦幻的现实,现实的梦幻和梦幻的现实构成了完整人生内涵”。《苦菜吟》围绕作家与苦菜的缘分展开笔墨,依次讲述了“我”童年时初尝苦菜的以苦为甜,少年时挖苦菜度日的悲苦艰辛,青年时用苦菜治好疾病的意外惊喜,以及近年来因苦菜重现身价却又日渐稀缺所产生的种种感慨与忧虑。所有这些,化作摇曳多姿的艺术镜像,发散出斑驳的历史光晕与深邃的人生至味,让人禁不住品读再三。《生命的敬畏》《生命的感动》《母亲的身份证》等篇,均从不同的角度触及死亡的话题,但作家无意作抽象的议论,而是紧扣具体情境,突出了自己的情感波澜与生命体验,以此强化作品的召唤性结构,其结果是调动了读者的自主参与,使他们获得了多种启迪。

在有些时候,伟华的散文并不追求事件的独特和场景的奇异,而是坚持以从容沉静的笔调,讲述寻常的生活景观与平凡的个人经历。不过,这样写成的作品仍旧意蕴丰饶,幽趣沛然,引人细读,耐人咀嚼。而此种效果之所以产生,应当得益于作家目光的内敛、精神的沉潜,以及他善于在寻常之中见高蹈、平凡之中见奇崛的能力。请看《放飞的尴尬》。该文聚焦“我”在自然保护区看到的人工饲养的丹顶鹤——它们的生存条件也许算得上优裕,它们的风神仪态也许称得上优雅,它们已经学会了适应观众,甚至学会了配合乃至讨好驯养者,按他们的指令做放飞表演。然而,目睹这些,作家却感到了心灵的幻灭:“这是扶摇九天的仙鹤个性吗?这是超尘绝世的仙鹤雅好吗?此刻,让我想到了贵妇手牵着的乖巧的驯服,想到了爵士音乐下红粉知己的矫情!我说不清是人类呵护的手掌抚去了丹顶鹤的仙气,还是丹顶鹤安于呵护而失去了秉性和灵动。”正因为如此,当奉命表演的丹顶鹤,一飞冲天,渺无踪影时,“我”却感到了由衷的释然。因为它说明大自然的野性永远不会被人类所改变。这样的作品意涵无疑发人深省。《大山的幌子》写了作家一家和朋友一家的山野之旅:四位采摘者在绿色的怀抱里,兴致勃勃地采摘野菜。就在他们一路频频收获,即将满载而归时,却突然被确切告知,所有的收获都是大山的幌子、野菜的赝品,人吃了会中毒。斯时,四位采摘者无疑沮丧至极,但接下来作家却别有领悟:现实生活中真伪混淆的岂止仅是野菜?面对形形色色的真真假假,人们须保持头脑的高度清醒。显然,这样的篇章言近旨远,足以让读者在自由联想中品咂不已。

在散文疆域里,作品的耐读性有时还同作家的艺术构思和行文表达相联系。也就是说,恰当的、新颖的、巧妙的构思与表达,可以使作品更经得起一再回味与仔细消化。在这一维度上,伟华的散文同样不乏成功的例证。譬如,《有一种动物的灭绝将不会载入史册》《千里马相伯乐》《蚁患》,分别写了虱子在今天的消亡、千里马与伯乐的关系以及对“蚂蚁”入侵泛滥的焦虑隐忧。按说都是老现象或老话题,但由于作家的艺术构思大胆引入了逆向思维——由虱子的灭绝说到了物种的减少和生态的失衡;由“马相伯乐”说到了当下被扭曲的人际关系;由蚂蚁的灾患隐喻腐败现象对共和国大厦的侵蚀。所以通篇作品便别开生面,厚重沉实,启人遐思。《家有“貂蝉”》《死亡之舞》《目睹一棵树的死亡过程》和《大宴无味》,或写宠物生活,或写斗牛表演,或写病树谢世,或写“大宴”乏味,对象虽然不同,但同样有一种环环相扣且层层递进的逻辑力量贯穿其中,它们把摇曳多姿的场景逐步推向作品最终的题旨,而一种意味的深化和阅读的磁性,亦由此相伴而生。还有《生命的奔跑》《拳王争霸随想》《鹰》《会表演的海豹》等篇,均娴熟地运用了拟人、象征、隐喻等手法,其生动鲜活而又包孕丰富的形象与画面,无疑有效地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和耐读性。

此外,伟华作为在油田工作生活三十余年的一名石油作家,抒写石油题材的《一棵树的守望》《西出阳关有故人》等篇什,也无论挚情抒写,还是纵笔记叙,或委婉动人,或磅礴大气,同样耐人品读,回味悠长。

我与伟华做朋友二十余载,虽无缘共一城风雨,但心灵与志趣却始终是相通的。今值伟华兄散文新著出版之际,我遵作家之命,先睹为快,并写下上述感受,一方面表示祝贺,一方面作为交流。但愿自己笨拙的笔墨能够不辱使命。是为序。甲午仲夏匆匆第一辑我和草原有个约定我陪老婆逛商场

爱逛商场可能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性,而男人最讨厌的事大概就是陪老婆逛商场了。

女人喜好款式新颖色泽艳丽的时装,总是竭力把自己精心梳洗打扮得花枝招展,目的无非一个——让自己变得更漂亮,增加自信取悦老公吸引异性,“女为悦己者容”吗。这跟自然界的动物以形体的健美,翎羽色泽夸耀魅惑的本质毫无二致。从这个意义上讲,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女人无论把自己打扮多么美艳都不过分,况且,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哪个丈夫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人前光彩照人呢?但问题是女人逛商场的时候,往往非要拉上老公同往,而且你既然去了,就必须“将革命进行到底”,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回家后这口舌官司你打不起,这一点我想许多“难兄难弟”们都会感同身受吧?

女人进得商场眼光是绿色的,立刻神清气爽,信心百倍,日里的弱者风范顷刻间荡然无存。她们似乎不仅要走遍所有的商场,看遍所有的柜台,打量每一种款式,试穿每一件衣服,且有些时候一件衣服,不知道要穿上脱下再穿上脱下反复多少次,眼睛还不时瞟着你,口中不住地喃喃道:“我穿这件怎么样?款式行不?颜色好吗?肥瘦合适不?……”真可谓百试不厌,千挑不烦。我没有考证过,女人们是否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爱心和耐心才能达到极限值,潜力和智慧才能发挥到顶点?

她们就是这样挑遍一个商场,然后再进一个商场,走完这条街再串那条巷,检阅之全面之周到细致无可挑剔,脚力的劲健也十足令人吃惊,你说连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都累得腰酸腿疼脚麻不堪忍受了,可人家就是执着坚忍不拔一往无前,无论走多远就毫不疲倦英姿飒爽你有什么办法!真不明白平日那么柔弱的女人,这时候,她哪来的那么超拔卓越的韧劲呢?

感觉是有多少商场对她们来说都嫌太少,服装大师设计出来多少种新颖款式,对她们来说都太贫乏过于单调,而且最要命的是挑了好半天,给你的感觉是似乎已经选中了,你终于有盼头似乎可以解脱了,可又总是突然变卦不买了,本已看到的希望曙光又破灭了!这样一次次地打击你说说谁受得了?!

一次陪老婆买毛衫连续进了几个商店,挑选数件她就是不满意,拥挤在气味混杂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太久,看着人头攒动身影晃悠,我突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快速冲出店门坐在门口石阶上“放风”,大口呼吸才喘过气儿来平息了“动乱”。从此,就更打怵逛商场害怕人群,别人都晕船晕车晕飞机,而我则落下了“晕商场”“晕人群”的毛病。实践出真知经验出真理。所以,此后再陪老婆逛商场,她挑上衣服再征求我的意见时,我便一概痛快地说:“好!好!这件挺好!这件真好看!这件最好看了!”可心里却暗自嘀咕谢天谢地,啥好不好的你可饶了我吧,赶快买一件我们回去得了我的老天爷!“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你根本没看咋就说好呢?让你陪陪老婆挑件衣服委屈你掉你价了是不是?! ”想糊弄过去人家也不是那么好蒙的。于是为了不扫夫人的兴,为了保持家庭安定团结大好局面,就只能再道歉赔笑“坚持就是胜利”了。

我之所以能这样耐着性子,陪老婆逛大街是有深厚渊源的。说心里话,作为大学同窗的老婆,自从嫁给我这个穷书生没享过什么清福,更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了,可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先是“患难中见真情”——读大学时冒险在可怕的传染病房里课余服侍我数月,毕业后无怨无悔地随我到荒原扎根,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从不嫌贫爱富,抚养教育体弱的儿子成才进京并不居功自傲,竭力支持我工作事业红红火火,且一向宽谅我的种种躁性陋习,还要忍受两地生活派生的诸多困难和孤独寂寞……

时光荏苒二十余载岁月流逝,那位曾经备受男生青睐的漂亮“班花”,转眼间,已是霜花染鬓年近半百的老太婆了!这样也只能每周和我相见一面,她唯一奢侈能得到精神满足的,也就是盼着等我回来陪她逛一趟商场,我怎忍心只顾自己好恶再耍大丈夫呢?不能给女人以安全感和幸福感的男人算“好男人”、“大丈夫”吗?这样,尽管我百般厌烦逛商场,但每次却都显出慷慨大方自告奋勇的样子。

其实,在某种条件下,人的脾性的改变并非难事,适应本来就是人类天之属性。只是需要那么一个恰当时机质性转换,观念一转心态一变,立刻会呈现出另一片新天地,心态也许是灵感蓬勃的最好土壤。一次老婆在一家专卖店挑衣服,当她从试衣间里笑眯眯款款走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惊呆了!哇!——一位风采美艳的活脱模特儿出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位身材婀娜、气质端庄的女人竟然是我的老婆。那一刻,我真的很兴奋很激动很感慨,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我,还是第一次感到我的老婆竟然是那么漂亮!

她一次次进出试穿间“变换表演”,就有一个个全新形象在我面前出现。忽然感到老婆就这一天的“模特儿”上演,仿佛要比在我面前几十年的形象还要新异丰富!那是我第一次领略到时装对于女人的魅力。啊!原来时装不仅是名模的专利,她也同样可以包装我家里的女人!从那一刻起,我彻悟了女人逛商场的奥秘,真正理解了女人穿装打扮的良苦用心。从此我陪老婆逛商场不仅热衷成了习惯,而且把陪逛商场当成一件观赏的美差。我现在是变被动陪逛为主动请缨,不仅态度得到了老婆的夸赞,审美水平“参谋”能力也得到了充分认可,选衣服款式颜色只要我说漂亮好看老婆肯定信服,连她的朋友同事也都说我有眼光是时装“专家”呢!

择一周日,卸下平日公务的繁扰,优哉游哉地带老婆踱进商场,我怡然倚在沙发上,开始专注地欣赏不断穿着新款时装的老婆,(点上一支香烟,售货员又殷勤地端来一杯热茶)随着试衣间那扇玻璃门的不断开启,服饰新款姿态迥异的美女形象,便开始在眼前不断地演绎变幻。此时,这里虽无厅堂霓虹彩灯的转动闪射,亦无爵士乐的演奏烘托,没有金发女郎摆肩摇臀晃晃悠悠的放肆卖弄,亦无国内名模在丁字桥上表演的矫揉造作,这里只有一个你眼里最美,你心中最欣赏的时装模特儿——老婆。观众可以只我自己,更可以是这商场或大街上的所有顾客行人(而且,你在欣赏自己老婆的同时,当然也可以撒开眼光观赏别的美女表演,尽管这些美女是别人的贤妻,或者豆蔻年华的少女……),这时候,你会觉得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时装模特儿表演,她比任何国度的任何级别的表演,都更亲切更生动更真实更丰富更精彩!而且,这永远是百分之百的免费欣赏,作为男人大丈夫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欣然陪老婆逛商场的心态,是否也是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连自己的老婆都不懂得欣赏的男人,究竟算不算“好男人”?不热爱自己老婆的丈夫,是不是“大丈夫”?好多男人提起陪老婆逛商场往往鄙夷不屑,尤其有点儿地位的男人,一说到在家帮女人做家务便觉得丢人掉价儿。说到底这种态度还是传统的男尊女卑观念作祟,新中国成立后仅《婚姻法》就制定更换了三部,喊了五十几年的男女平等的口号,该是彻底落地的时候了。我觉得能陪老婆去逛商场,是老公的真正的享受,是作为丈夫的一种责任,是增进感情家庭和谐的一门艺术,是关爱体贴妻子的具象体现。如果你真的热爱生活,就不应该鄙弃陪老婆逛商场。每当我周末归来拨冗携老婆悠然踱进商场,盎然欣赏她挑选时装的时候,便会感到生活是那么美好,甚至感到大街上商场里,形形色色逛游购物的男男女女们也都是时装模特儿,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么潇洒风流倜傥可赏,都是那么漂亮风姿婀娜可爱!时装引领时代的潮流,时髦的男男女女们身上的气质,也折射着时代精神文化的光艳,懂得欣赏他们并且爱着他们,你才会真正深谙生活的内涵,才会真正懂得热爱生活的丰富多彩,才会真正拥有了美好的现代生活!“大丈夫”、“好男人”们:然否?!苦菜吟一

苦菜因其含有苦味素,吃起来味道腐腥苦涩而得名。

日里人们说的、出去挖的和餐桌上偶尔食用的苦菜,主要便是指这一家族里的苣荬菜、苦荬菜和蒲公英,这三种苦菜可以说是野菜王国里的三君子。

其实,我也清楚苦菜在野菜族系里,它和有高贵名分的那些野菜群里没什么分量,因为它太普通太大众,生来就没有“山菜之王”蕨类的尊贵,也不像刺嫩芽、刺五加、香椿等“山珍”那么稀奇,由于它生长的普遍、地位的卑微、形态的平凡、口感的苦涩,这样不登大雅和遭人歧视也就不足为怪了。

苦菜因为自身命运的苦涩,所以它一直和贫穷困苦结缘连根,始终与社会下层人同命相怜。

我这样抒写既出于对苦菜独具品格的膜拜,又和它在平民百姓情感世界中的位置,以及与我个人特殊的生活经历渊源有关。

虽然如今我早已忘却了第一口母乳的味道,却唯独记得吞下第一口苦菜团时的香甜。

隐约记得那是20世纪60年代初,我家从省城被赶到了乡村,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每天每人“三两”粮,还必须去吃生产队的集体大食堂。印象里那食堂好像是座破庙改造的,打饭窗口竟然贴着一副看似文化实则特滑稽的对联:“食堂巧做多样饭,味道可口暖人心。”那窗口的“饭”哪来的“多样”?又何谈“可口、暖心”?我和哥哥每次排队端回来的粥饭,实际上都不过是一盆几乎看不见米粒的清汤寡水,回到家里每人猴急灌下去一碗,“肚皮一分钟鼓成山,两分钟就瘪成片儿”了,饿得脖筋挑不起沉重的脑袋瓜子……“来,给你好吃的!”奶奶把黑乎乎的一团儿塞进我嘴里,“好吃吗?”奶奶问。“好吃!”我立刻回答。“好吃就自己去挖!”奶奶抬手往窗外大地里一指。

听到有这样的好事,我和哥哥霎时来了精神,拎起筐抓把剜刀就往外跑,在屯东头一溜壕沟坡上一阵狂挖,转眼工夫就挖回来一大筐,结果奶奶说没有一棵是苦菜都是蒿子,现在想起来还好笑……

想来那一团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第一口苦菜,我感觉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的人间最香甜的美食!(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热水焯熟,蘸了一点炒豆面的苦菜团)也是奶奶留在我童年记忆里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的香甜印象!后来奶奶因长期吃灰菜浮肿去世。

关于苦菜会吃出香甜的滋味,原来早在《诗经》里就有佐证:“谁谓荼苦,其甘如荠”,但我想是否品出苦菜的真正滋味,和苦菜的本来的甘甜或苦涩与否毫无关系。

此后,每天哥哥带着我出去四处挖苦菜,足迹遍布村里村外,山坡平地,沟沟坎坎……这种大自然赐予人类的最普通的充饥的野菜,它不仅让我极早品尝到了生活的滋味,更重要的是拯救了一代饥馑的人们,成为我和那一时代许许多多乡下人的救命恩人……二

苦菜在我童年岁月里是朦胧单调的黑白相片,而青少年时期则像色泽丰富的艳丽彩照。

时光流向20世纪70年代进程中,国家形势虽然阳气回转,但生活的天空仍不时飘浮着黯淡的雾霾。

那时候,每人每年的口粮是三百多斤毛粮,加之劳动收入微薄和副食的单调贫乏,广大农民大都过着“瓜菜半年粮”的日子。还记得一位叫李庆霖的人,因为儿子在农村吃不饱饭、劳动没收入诉苦,毛泽东主席给他寄钱并附信:“寄上三百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可见当时缺粮贫苦现象之普遍,一时国家元首也难成万全之策。

于是苦菜便再次承担了添补贫民及其家畜食用的重要角色。挖苦菜也就成了所有农家孩子每天课外的必修课。

好在苦菜无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普遍生长。一首民谣唱道:“春风吹,苦菜长,荒滩野地是粮仓。”在广袤的大地里、山坡子、壕沟旁、道路边、小河畔,甚至以前的乱坟岗子上随处可见,无须任何条件自由恣意繁育,如穷苦人家不经意养活的野孩子,无人侍弄没人娇惯反而生得顺利活得结实。

采挖苦菜虽然是一种辛苦的劳作,但从采挖过程里亦可体验到无穷的乐趣。只要是不辞劳苦用心采挖之人,便可以领悟到它苦涩生命背后的诸多真蕴况味。

采挖苦菜那年代决不仅限于一个春天,火热的夏季和清凉的秋天也要去野采。

印象最美好的是春天的早晨,正睡在酣甜的梦乡里,母亲一阵吆喝:“日头都照腚了还懒着,快挖菜去!”一激灵便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揉着眼睛恹恹地拎起菜筐,会同屯中一群丫头小子大呼小叫着向村外撒欢儿跑去。

暖暖的春阳正冉冉从地平线上冒出来,空中没有风丝儿的清晨像大姑娘的脸儿,杨柳初绽的叶片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知名不知名的鸟儿竞相在枝叶间跳跃歌唱。

挣脱村边绿树的环抱,一片无垠的平畴田野便豁然出现在眼前,氤氲升腾的地气里散漫着清新的泥土味儿,一条条田垄上滚动着露珠的禾苗怡然俏立。此时,蓦地出现你眼前脚下,仿佛一群蜻蜓戛然着陆,翠绿翅膀还支棱扇动着的就是苦菜了!它们在垄台垄沟、玉米高粱苗周围,一棵棵、一丛丛、一片片呼朋引伴。——独往独来的是蒲公英,苦荬菜一根多茎抱团,苣荬菜则规模分布散漫连片。“嗷哦——”大伙惊喜欢叫着一哄而上,这个说这片我先看到是我的,那个说那片她占上属于她的,竞相追赶,你争我夺,说着、笑着、闹着,吵着、打着、骂着,个个手疾眼快,剜刀沙沙嬉笑吵骂,奏响一支乡村田野无比欢快的晨曲。

当太阳升起来时,每个菜筐都是一座冒尖的小山,赶紧挎着跑回家里。

进院子先喊一嗓子“我剜回来了!”随便抓出几把丢进猪圈里,留一半待中午掺玉米面团黑饽饽吃。然后急三火四扒拉几口饭,夹起“书包”上学去了。

放学搁下书包第一件事还是去剜苦菜,圈里的猪还饿得嗷嗷叫着拱圈门呢……

夏季和秋天剜苦菜是煎熬像炼狱,每挖一次都是一次灵肉的洗礼。

七月流火,“秋脖子”燥热,高高青纱帐人在里面蒸包子一样憋闷得窒息,这时节苦菜早已蹿了莛子,需要拦腰掐断只取苦菜上半截脆嫩部分,找到地方也不可随便进地,而是要把菜筐放在路边地头,然后鼓足勇气潜水摸鱼一样,深吸几口气,然后憋住眯眼哗地钻进去,双手迅疾四处划拉采菜,待手中掐满苦菜后便哗啦啦钻出来透气儿,这样麻利地钻进钻出往复数次,结结实实塞满一筐的时候,刀子般的叶片边缘已在脸、脖子和胳膊上划出数条血道子,浑身如桑拿浴汗水淋漓,风一吹火烧火燎热辣辣的疼痛……采回来苦菜首先留足人吃,或切碎搋面做馍,或焯熟入盐当菜,然后余下的再去喂猪、喂兔子,也剁碎了拌糠喂鸡喂鸭子……

苦菜从春到秋生来又老去,把一生都无私奉献了贫苦人,正像一首苦菜诗里描述的那样:“尽管苦水,在心底充溢,可生命的形象依旧芬芳;不求招蜂引蝶,无意讨人欣赏,一世在轮回中感悟炎凉;把所有的欢乐与感伤都交给荒野,让生命在风雨中涤荡……”三“1979年那年春天”,一个万象更新的春天,苦菜与我巧结奇缘,演绎了我生命里一段“春天的故事”。——“文革”中“黑五类”后裔的我,任何理想和追求都只会“大约在冬季”。

可这一年的我突然时来运转,允许参加了高考且“金榜题名”,然而说不清是乐极生悲还是命运捉弄,在我刚入学不久就体检出了患乙型肝炎,先被学院食宿隔离,后入远离市区的紫荆山麓传染病医院治疗。

记得住院当天正巧1980年元旦,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忙碌晚会聚餐会演,日里贴近的男女同学纷纷躲避,班干部例行公事带车送我,启动前只有班上一位平素内敛娇小的女生匆匆赶来,塞给我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说你住院无聊时看……大家都在欢庆新年,独我孑身关进晦暗凄清的病房,那种及第后的欣喜热度骤然降至冰点。只能寄希望于病情赶快好转,治疗效果检查周期本来要一个月,我坚持十五天就抽血化验,恨不得一针进去拔出针头就痊愈归队。

化验单出来了我立刻去追问医生,结果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转氨酶由入院前的90骤升至450。(健康人正常值40以下)我脑袋嗡地一下子懵了,天天打吊瓶扎小针喝中药汤吞苦药片,煎熬半月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医生说这病必须急性期治愈,否则,三个月后会转“慢迁肝”一辈子也治不好,结局是会导致肝硬化甚至肝癌。

病友私下里议论乙肝暂时治愈也可能还复发,不复发绝大多数患者HBsAg(乙型肝炎E抗原)会终生是阳性携带病毒。

护士说我心太急要放松心态,女生每次周末过来陪护,也都劝我卸掉负担安心治疗。

无奈也只能从头再来继续苦熬,这次度日如年地熬满一个月,以为总该重现曙光,可化验单上竟标记转氨酶500,而且HBeAg(乙型肝炎E抗原)出现“+”号,说明肝脏组织受损程度加重。

天哪!治疗毫无效果反倒节节加重是何道理?

此后又是漫长的一个月过去,病魔仍山大王般盘踞转氨酶550高峰,一副肆无忌惮顽固据守的架势。同室的病友都是住进来没多久就出院,再补进来再出院和我一轮又一轮告别,唯独我成了这里资深的“常任理事”。为什么?我问医生这是为什么?医生说该用的药都用过了,该使的招数都使用了,然后两手一摊耸肩摇头无奈状。

更糟糕的是学院那边来信儿,如果病情不能在半年之内治愈返校,就将休学甚至退学返回原籍!况且,期末在即不能参加并通过五门课程也要自动辍学。

休学?让我离开满怀憧憬登上的理想殿堂?朝夕相处的班级、同学、老师?

退学?将我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残酷熄灭?!付出的艰辛汗水苦苦寻来的理想果实将付之东流?!

难道我真的不能走出山坳再回到学校去吗?不能再坐回到那宽敞明亮的课堂上去吗?不能再和同学们一起瞪大渴求的眼睛听老师讲课吗?一个人的身体一旦出了大问题,那么,已经拥有的一切他也将不再是主人吗?我是多么想再回到课堂上,多想和同学们一起听课研讨切磋!那时候,我才强烈地感觉到平日里那么简单,那么随便容易做到的事情,那么按部就班甚至有时候感觉枯燥乏味的事情,现在竟变得距离那么无限遥远,愿望那么难以实现的奢侈!

我果真成了一只掉队的孤雁,羽翼折损难以再丰重返蓝天吗?

一连串的多重打击真是难以招架,无可奈何的我跟医生要求回老家去休养,实际上也有对治疗的心灰意冷,想放弃一切繁杂的治疗工程,卸下思想负担听天由命任尔东西。

医生也正一筹莫展,也乐得暂时回避一下我这令人头疼的病号,给我带足一个月的西药,并开了一大旅行袋中药嘱我按时熬服。

回到老家起初吃饭自觉单独碗筷,睡觉时也在炕头一侧小心翼翼,可父母兄弟岁都不把当我成病人,无论吃饭睡觉毫不介意,反倒看着我的举动觉得神经质的可笑。是家人亲情无私无畏,还是乡下人本来的朴素愚鲁?动辄就说:“哪儿有什么病毒?干吗这么隔离那么躲避的?你不是啥都挺好的嘛!”……

渐渐地我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病人,淡去了所有的烦恼与压力,转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自由人,每天只提着篮子到田野里去挖苦菜,仿佛还是那个挖苦菜的顽皮少年,又回到了那个久远无忧无虑的年代,回家饭桌上顿顿有苦菜,吃着嚼着潜意识里仍觉得甘甜,情愫深处依旧对苦菜有着一种特殊的眷恋……

一个多月后回到医院复查化验惊现奇迹,不但肝功所有指标全部恢复正常,表面抗原HBsAg(乙型肝炎E抗原)也转为阴性,体内病毒清除不再复制携带,而且出现了HBsAb(乙型肝炎E抗原)抗体不会再次感染肝炎,也就是说我的病竟然奇迹般彻底痊愈了!我魔术般变成了完全健康的人!

我自己不敢相信,病友们瞠目惊诧,主治医和科室权威们对此更是大惑不解,召集全院专家来破解奥秘课题一样分析研究,他们详细了解我在老家养病的情形,仔细询问带回去的中西药服用了没有,尤其严肃追问是否在别处另投了什么名医,抑或讨到了哪里谁的家传秘方灵丹妙药……

我虔诚地一一摇头否决,同时老老实实认真作答,如是说家里头没有人拿我当作病人,都忙农活也没人给我熬药,(开始熬过我也没喝)西药没人提醒催促也基本没吃几次。我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我最感兴趣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每天去田野里挖苦菜,饮食里吃得最多的也是苦菜……

于是,苦菜能治肝炎,苦菜治愈了乙肝顽症的消息不胫而走,全院患者自发掀起一股吃苦菜热潮,病轻者纷纷亲自到附近山坡采挖苦菜,病情重的亲属则千方百计弄到苦菜给送过来……

虽然没有医疗科研机构权威鉴定,我的康复奇迹就是苦菜的功效,任何理论依据当时困顿迷惘的我无从寻找,但我的心底里始终坚定执着一个信念:是苦菜,就是苦菜,是苦菜用它神奇之手,把我从肝病绝望的渊薮中托起,又还给我一个健康的生命,使我重新走向光明美好的人间!

时隔多年之后才找到确切科学依据,其实,关于苦菜的药用价值古代中医典籍,如《本草纲目》《嘉祐本草》中早有记载:“苦菜性寒,主要有清热、凉血、解毒三大功效。”另据考证:“苦荬中含有十七种氨基酸,其中八种是人体必需氨基酸,而占氨基酸总量的43%的精氨酸、组氨酸和谷氨酸,对肝病有一定疗效。且食用苦荬菜有助于促进人体内抗体的合成,增强机体免疫力……”相信读至此处,苦菜与我的奇缘,肝功顽症神奇恢复的谜团会烟消云散了吧。

1980年,又是一个春天,4月的紫荆山麓再度苦菜花开,我的命运从此苦尽甘来,那位当年漂亮善良聪慧,一直服侍陪伴我并帮助我完成学业的同班女生,成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终生相濡以沫的恩爱贤妻,它不仅是我的大学同窗,而且是我生命里的恩人、爱人,因为,她不仅助我顺利完成了当年的学业,也扶掖成就了我今天甜蜜的家业和理想事业。四

是新时代潮流趋势的无声召唤,还是人类自身生存状态进入误区的觉醒逆转?是人性迷失自然家园久远的醒悟回归,抑或苦菜命运天道改变之必然?

近年来人们都惊疑这样一个新异现象——地位卑微低下的苦菜发生了角色的嬗变,它已悄悄地从默默无闻的幕后,坦然走上了荣耀显赫的台前,从过去以补给穷人食粮和喂养家畜的附属,到现在作为进贡贵人的“珍品”尝鲜,从贫苦农民烟熏的铁锅笼屉,进入了白领丽人手捧的“金饭碗”,从乡下庶民的低矮小屋,登上了上流达官望族的堂皇大殿……犹如一位粗织布衣的村姑,忽然身着绫罗绸缎做了声名显赫的皇后,一个土里土气的穷小子,转眼变成了大尊大贵的太子殿下,乒坛有一句很形象的术语叫作“大逆转”。

对此,有一首民谣这样写道:“如今世道真奇怪,星级宾馆上苦菜。过去轻贱似蒿草,现在市场当金卖。昔日充饥嫌噎嗓,今朝达官下酒快。”

凡事只要存在的就有合理性,发生了的就必有其内里深层的因缘。

所谓达官显贵去掉官衔行头修饰装扮也是普通人,其胃口肠道也并非特制的专利系统,所以享受大鱼大肉吃香喝辣积年之后,也需要猎猎奇尝尝鲜变换调剂口味,就像一首大歌的领唱者虽需激昂雄壮,但也绝不会永远仰着头扯着嗓子定格在高亢调门儿。

不能不承认现代经济的发达物质的丰裕,人们的生活水平飞速提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年代已一去不返,不但不需要再以苦菜补给主食充饥,反而因为吃得太好,活动量太小,肥胖者越来越众,“三高”人群越来越多,于是便又想起来苦菜有减肥功效,纷纷挖苦菜买苦菜吃苦菜,寄以降脂降糖降血压清肠减负,寻不着挖不到苦菜,便埋怨这原来无处不有的苦菜都哪里去了?花钱买又牢骚这过去喂猪喂鸡鸭玩意儿,如今咋变得还这么贵?(三十三块钱一斤,几乎猪肉价格的三倍)怨愤挖卖苦菜的农人心肠太黑!

现在,我必须要站出来替命运坎坷的苦菜说几句公道话。苦菜的大幅减少几近绝迹,实际上是由于土地面积的不断缩小,再者现有使用地产又高度经济作物化,土地“原生态”程度一再下降,苦菜几乎无处扎根立足生长,农民哪里随便去挖那么多苦菜?苦菜少了自然“物以稀为贵”,正如野生动物只有濒临灭绝的时候,才能确立最珍稀保护动物一样。因此才有了凡俗苦菜角色地位的“逆转”,不然有谁见过“丫鬟”会像皇后那样成群结队?哪里有“太子”跟下人大众一样的拥挤成堆!

应该说普通人吃苦菜眼下也成为一种时尚,因为苦菜本来就是百姓的菜,尤其是年龄稍大的人对苦菜有着特殊的情节,他们对苦菜的营养及药用价值也略知一二,唠起来随口就说:“吃苦菜好啊,苦菜清热、败火、解毒呢!”民间谚语也有:“苦菜花香,常吃身体硬邦邦;苦菜叶苦,常吃好比人参大补。”苦菜中的确含有丰富的胡萝卜素、维生素C以及钾盐、钙盐等多种营养物质,对预防和治疗贫血病、杀菌消炎、消暑保健、清热解毒、防治癌症确有其独到的药用。

最后,现代人吃苦菜的更普遍一种心理,恐怕不仅是得意苦菜的口味和辅助药效,关键是出于对“人造蔬菜”类的高度恐惧。(主食米面粮油掺假,副食鱼鳖虾蟹猪肉牛肉激素养殖打水打胶不论)时代的跨越进步,科技的飞速发展,与价值取向道德良心似乎没有正比效应,反倒给投机谋利的菜农商贩插上了贪欲扭曲的翅膀,蔬菜种植时的过量农药,反季催熟的花样翻新的激素添加,上市前的天才创造各种化学药剂喷洒……堪称昧心无限无所不能吉尼斯大全!这些前沿全新产品、琳琅满目百媚千娇的蔬菜,看上去光艳夺目绚丽多彩,实际上是包藏祸心阴险毒辣暗藏杀机的妖精,明里勾你魂魄耀你眼球,暗里却时时刻刻给你带来危机四伏之感,让你总是忧虑惶惑心有余悸毫无安全踏实可言。

人们无奈只能把健康生存的眼光和希望收回来,重新投向发于斯生于斯长于斯的大自然母体,去怀念野菜,钟仪苦菜,寻找苦菜,食用苦菜,就像虔诚匍匐偎依在母乳酥怀,因为在人们心中如今感到苦菜,似乎也唯有苦菜,才可以真正在他们心中占有完全信任的位置,唯有苦菜可以高擎一面滋养生命的绿色旗帜!

苦菜,与人类渊源久远情缘深厚的救命菜,你是否还能继续像过去的岁月里那样,一如既往与人类相依相伴无怨无悔施恩奉献,期许你走出深宅宫殿重返辽阔希望田野,永远保持自己的原真质朴天然本色,于人类的命运根部牢牢竖起永不风化的旗杆!岳父的家与园家

岳父家住在辽南盖州的乡下,这儿是闻名全国的果蔬之乡。

有幸娶他女儿为妻做他的女婿,并与这个别具风韵的家园结缘,于我一生都是幸运满足的事儿。第一次冒失独闯“家园”认亲的经历,至今想来还让我忍俊不禁回味无穷。

那天,当我下了火车穿过热闹小镇,走进村口打听时,屯人疑惑地打量我,顺手一指:“喏,就是村西头独门独院儿的那一家!”

可我迟疑着走到了村头,也没找到那独院人家在。驻足四下里张望时,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的苹果园,果树下面一畦畦青翠欲滴的菜蔬,微风里舞蹈摇摆窸窣作响,空气中洋溢着一股青涩的甜香。不愧是菜蔬的王国,苹果的家乡。在辽西平原长大的我,青纱帐司空见惯,但这样迷人的果园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汪汪!汪!——”“吖哏儿——”忽然亲切的鸡鸣狗叫声,似从果园深处隐约传来,一缕炊烟正于园子上空袅袅升起。

低头看时,才发现一条被菜叶青草掩映的小路,弯弯曲曲从果园深处飘出来。沿着小路循声走进去,蓦地眼前豁然空阔开朗,果园腹地一座五间正屋、三间东厢的院落赫然出现在眼前。

红砖甬道铺设到房门口,鸡鸭院中悠闲觅食,两只拴在树干上的山羊咀嚼着向我张望,灰兔白兔扒着铁丝网上蹿下跳,窗台上一只老猫匍匐打盹儿,猪圈里有肥猪咴咴哼叫,一只黑狗挣着链子朝我汪汪……好一个与喧闹隔绝的世外桃源啊!

担心那狗挣断链子,我三步并做两步噌噌跨进门房,绕过蒸汽缭绕的外屋灶间,也顾不上礼貌招呼,径直闯进了屋子。没等主人看清来者何许人也,我已经手提旅行袋怯生生站立在正屋中央了。

忙活做饭的嫂子、妹妹,里屋玩兴正浓的女友秀秀与兄弟们都围过来,惊疑的目光探照灯般齐刷刷在我身上来回扫射。“你咋找来了?这就是我早跟你们说过的大学男朋友啊!”秀秀拉着我的手,羞红着脸儿对大家介绍解释。

暑假前,因听秀秀说父母及家人对我们的婚事在犹豫,但我要娶这位正直善良、聪明漂亮的女同窗为妻是铁了心的,而且我们的姻缘可谓天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坚信真诚一定能打动父母和家人。所以,趁暑假就贸然跑来了(那时农家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写信周期又太长)。“第一次来串门,我爸妈说要带‘四彩礼’表心意”——“两把粉条、两瓶白酒、两瓶罐头、两包蛋糕”,我局促地擦一把脸上汗水说。

可在一屋人目光注视下,当我唰地打开旅行袋拉链看时,突然怔住了!——里面除了我自己临时穿的衣物外,竟空空如也!明明下火车后刚买好的“四彩礼”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头嗡地一下子懵了!“呀!我忘了装东西了!”突然一拍脑袋忆起付完钱,竟没有把礼物装起来!“别急,想一下是火车站对面的副食商店吗?想清楚明早上去问问看。”一位长者跨进来,他中高等身材,表情严肃,语音沉稳而不失亲和,这就是家园主人我今天的岳父了。

几乎一夜无眠,想起来时在火车站换车时的冒险经历——由于我没估准时间,在站外转悠回来时,栅栏门刚好关上,检票员拦住我说检票结束,车进站了。

盼了半个假期,早5点就起炕,走12华里旱路坐火车,到这换车竟然误点,返回重新再来岂不所有努力前功尽弃?“呜——”眼见火车一声长鸣隆隆起步,不知哪里来的激劲儿,我嗖地跳过栅栏飞奔向前,啪地把兜子从一个半开窗口撇进去,纵身跳起双手攀上窗沿,抜单杠般硬是吊起身子钻进了车厢!……

天亮后,三弟骑车带我早早来到那家副食商店。

我忐忑着问售货员,是否记得昨天傍晚有个人来买东西,付了款东西却没有拿?“没有没有!哪有交钱不拿东西的,傻呀!? ”售货员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哦,没有那就算了!”希望破灭,我怏怏转身正欲离开。“哈哈哈!回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呢,交了钱东西不装,转身撒腿儿就跑,喊都不回头,不会是急着相媳妇去吧?”售货员们做着鬼脸大笑。“喏,东西可都在这儿呢,这回你可装好了啊!”服务员从柜台下面拿出“四彩礼”齐刷刷摆在柜台上。

我连声道谢,红着脸装好东西,生怕它再次飞了。原来岳父离休前正是这个商店的主任,而三弟“接班”恰在这店里上班。

当晚,由我提议开家庭会——长辈和比长我两年的家人参加。鼓足勇气对家人讲了我和秀秀的爱情故事,坦白说明了自己贫困的家境,并保证:“虽然现在我是个穷书生,但是我有能力能吃苦,会创造美好生活给秀秀一生幸福!”……那会,我从家人疑虑到颔许的表情里,从岳父平静而释然的目光中,读懂了我给大家的第一印象,接纳了我为这个家族成员的一分子。

清晨醒来,发现枕边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让我既格外温暖受宠若惊。

这是岳父母给准女婿的特殊礼遇,它饱含这个家族对一个外来男孩的情意,在那个贫瘠年代里长大的我,还是第一次品尝到糖水荷包蛋的香甜,那一海碗热气腾腾晶莹鲜美的荷包蛋,虽过多年却始终让我感觉清香四溢,一直香甜地暖在我心里……菜园

房子是老辈给地主看果园子的百年老屋,连同门前这块菜园一起由岳父母承袭下来。

除门前这块园子之外,以前在农村生产队解体后,岳父还从“乡绅”那转包来三块荒地,和岳母带领六个儿女靠种果菜红火了日子。随着儿女长大燕子似的一只只飞走,自己又年迈体力精力日渐不济,他像战场上孤身奋战的将军一样,无奈之下只能忍痛割爱,将远处的“高地”一块一块地退让大哥,最后只剩下门前这块菜园,这是他坚守的最后一个堡垒,既是岳父命运扎根的沃土,又是他赖以生存和维护家长尊严的乐园。

假日里偕妻儿回来,每次走进这园中园,便进入了一个无比美妙的蔬菜王国——

转过房山一侧和猪舍边,可见葫芦茎、冬瓜藤纵横交织依墙沿树爬上来,纺锤样的青葫芦在头顶树梢上吊着、悬着,磙子粗细的大冬瓜在圈舍棚盖上躺着、卧着。

扫视院子四周围起的栅栏上,倭瓜秧盘踞、丝瓜蔓缠绕,篮球、排球、橄榄球似的大小倭瓜,叽里咕噜地于栅上依着、靠着;棒槌形的嫩丝瓜一根根在栏边垂着、挂着……

进入院子,红砖甬道两旁,黄瓜架、芸豆架、长豆架、柿子架、茄子、辣椒秧棵依次阶梯排列,秧蔓藤茎缠绕,绿叶叠翠成荫,垂条条的黄瓜,嘟噜串串的芸豆,雨丝般垂髫的长豆,灯笼红火的西红柿,牛角弯弯的紫茄子、青辣椒,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圆的、尖的、弯的、直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五颜六色你呼我应,竞相登场亮相,争炫满目琳琅,缠绕的藤蔓与茂密的茎叶里,朵朵黄花、嘟嘟紫花、串串白花散布绽开,星星点点闪缀其间,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地面上是一畦畦柔发飘逸的韭菜,挺直腰茎的芹菜,青叶包心的白菜,晶莹碧绿的菠菜,鲜脆娇嫩的生菜,芳馨四溢的香菜,辛辣刺激的葱蒜……千姿百态,蓬勃生长。

地下面长着的有马铃薯、青萝卜、白萝卜、红萝卜、胡萝卜和山药……

院子里边边角角则是岳母花草的领地,甬道两边有盛开的串红、鸡冠花、灯笼花等草本花卉招呼你,水井四周更好看的是争妍斗艳的牡丹、芍药和月季,直至窗台上岳母还摆着一盆盆茉莉、墨兰和九月菊……

仅为七分菜地小菜园堪称蔬菜王国的大观园,节气由春到夏,自夏而秋,岳父都应时而种,顺节而耕,年复一年,季复一季,日复一日,一茬接一茬,所有北方蔬菜品种应有尽有无不种植。我和妻子站在园子里细数过几次,但总是不能数出个确切种类来,最后结论是这小园子里一共种植了二十七种,但还是不能保证精确。菜园一年四季三季常青,无论何时回来,只要走进这个院子,都是满眼新绿,一排盎然生机。(冬天则会把青菜贮存在菜窖里)

徜徉在园子里,我总会想:这么小小的一块土地,它咋就这么神奇?经岳父的双手一翻弄,随心所欲地想种啥就种啥,种什么都能长得那么旺盛,且千变万化层出不穷呢?

莫非祖上留下的这块菜园真是宝地?还是他手中的十八般家什农具有什么神通?无论他操起哪一件使唤,那相应的一类蔬菜就会茁壮生长。岳父的每件家什都是他的画笔,只要他提笔随意泼墨挥毫,那园子里就会美艳如画疯长神奇;他又像一个高明的农家魔术师,只是要经他以勤劳智慧点化,各种菜蔬就会一茬茬生长,魔术般奇妙变幻。

园子里种这么多的菜,早年是为到集市去卖养家糊口,后来除了老两口自己食用外,就成了儿女们“特供”绿色新鲜蔬菜的基地了。

每当节假日到来,无论在外头的还是近处的,不管大的小的哪个儿女啥时候回来,饭桌上吃的自然是园子里他亲手种的菜,临走时一定给你带上园里的菜。再有剩余就送到集市去,前些年是骑自行车载着去,近年衰老了大家都担心安全阻止他再去集市,他就悄悄地推着自行车去市场,如果被哪个儿女发现说他,就低声地回一句:“不卖难道扔了?我推车走着去就是了。”自己用汗水浇灌出来的鲜菜,岳父绝不会让它烂在地里,那是他精心创作出来的作品,怎么可能会让它白费失去价值呢?

老屋年年修葺常新,菜地岁岁耕种不老,可岳父母容颜却无法挽留。他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长大成人,儿女们也眼见父母日渐背驼腰弯。

儿女们孝顺心疼父母,反复多次劝阻他们停止耕作,并争先恐后地要接他们到城里享清福,(不离开这所老宅菜园他们绝不可能歇息)争执讨论了几年后,老儿子才以孩子出生、在城里没人看带会耽误工作为由,说动岳父母把老院子出租给外人后,在1997年春终于去了沈阳。

离开时岳父走到村头站住,回过头来望着那老院子对岳母说:“今天走出去,我们可就没有自己的家了!”“嗯,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岳母也一脸凄然。

老儿子家住的是大城市新楼房,孩子还没出世没事做,岳父既不用再翻地种菜,也无须汲水浇园,更不必再推车去集市卖菜,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好。可他们就是着急上火,吃不香,睡不好,满嘴起泡。季节变换阴天晴天,岳父的心里总是在盘算着该种什么菜施什么肥;岳母夜里总是梦见回家、回家。岳父实在忍不住了就冲她一句:“没有家了!”

四年下来,伺候孙子长到四岁,岳母整天叨咕头疼腿疼腰疼,这儿不自在那儿不舒服;原本菜农出身的岳父竟也赶城里人时髦,患上了“三高”富贵病,外加神经衰弱总是睡眠不好。“再住下去,这辈子咱俩可真就再也回不去家了!”老两口私下交流唠出来同一句嗑儿。

这情形老儿子哪还敢继续挽留?无奈只好又将他们送了回来。

站在时刻牵肠挂肚的院门外,岳父母一下子惊呆了!

这哪里还是他们的那个家啊!——老屋的房檐残破不堪,屋顶失修多处塌陷;猪圈倾颓成一堆瓦砾;房侧喜鹊、麻雀等候鸟啁啾鸣叫的槐树柳树几乎砍伐精光;菜园荒芜了,土质板结了,昔日生机蓬勃的菜园如今一片寂寥荒芜。尽管如此,但岳父母的心永远不会荒芜,他们对土地的亲对菜园的情没有完结!

老屋还是那所老屋,菜园又是那个菜园。

经过一年整治之后,冷清的院落又恢复往日喧闹,菜园里又是一派葱茏蓊郁。儿女们依旧燕子般各自频繁回巢。

岳父重建的不仅自己的老屋和菜园,更是这双老人生活的希望,生命的阵地的占领,精神旗帜的飘扬!

菜园早已是他们的精神园、幸福园、生命园。他的家业在这里,他们的精神之树长在这里,这里的土地、阳光、水分、空气……一样都不可或缺,就像他生命的每一个器官……

奇怪的是回到老院子后,岳父的“三高”症不治自愈,岳母的“多梦”症也自然消失。但毕竟已是耄耋老人了,什么感冒、头疼、扭腰、背酸之类的小毛病也会时常光顾。“真老了,干不动了!”岳父有时叹气,像是自语又像在告白。但是年复一年,他还是不肯停下种植的锄头。

大家就说:不要种了,不要再种园子了,不是早就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让你再干活了吗?岳父隔窗望着园子无语,但依然如故。

可每逢节假日大家回来,菜园还在生机勃勃,总是一片盎然喜人的绿色。

儿女们心里都清楚,只要岳父在,园子就在,他舍不得他的菜地,离不开他的园子,更不会让他的菜园荒芜!

现在,他连举镐头抡锄把都吃力了,只能园子大半种了玉米,可仍在余下的那小块地上固执地种菜。

为的是等儿女们回来,能在饭桌上,端着碗满足地看着儿子、儿媳,或女儿、女婿,及孙子、外孙、外女们,说笑嬉闹着大吃大嚼由他种出来的绿色青菜,心里就格外高兴舒坦。

然后离开时,还可以给儿子儿媳用提袋、纸箱带走几把菠菜、几捆香菜;女儿女婿装上几把芹菜、几捆小葱、一兜芸豆;冬季则哪怕是大白菜或酸菜,甚至萝卜、大葱、老倭瓜,临走也要分好几份给你带走……

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临别决不能让哪一个空手回去,这是岳父多年的习惯,在他看来,儿女们每次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种出来的菜,更是他的追求,他的成就,他的价值,他对儿女的一份挚爱。只有这样才觉得是莫大的开心、满足和自豪,也是他现在能对儿女们表达呵护,父爱的最好方式。

我忽然明白岳父现在种的已不再是蔬菜,他种的是乐趣、是精神、是幸福、是生命!是对老屋、对土地、对菜园的忠诚,对儿女的深情。一旦放弃了种植,就等于放弃了一切!……

我时常会想,岳父这老屋、这老院子、这菜园必有仙官赏赐洪福,必有先祖显灵庇佑。因此,老屋才百年不倒,小院才风调雨顺,菜园才永远生机蓬勃,儿女才人人孝顺,事业才个个有成——有处长、专家、学者、教授、老板……每一位都从这老屋中孕育,都从这院块热土上生长,从这小院子里陆续走出去,像鱼儿游向江河大海,像鸟儿飞进广袤森林,像苍鹰搏击翰宇天穹……

岳父的菜园好生神奇啊!这位再善良质朴不过的农民,他并不懂得那些晦涩生僻的哲学深蕴,他所能知道的就是作为一个农民,就该挥镐抡锄在土地上耕作,作为一个父亲,就必须用全部的心力来呵护养育子女,他只以人性的本真父爱的厚重,诠释着世间至浅至深的玄秘佛理……果园

以前,在辽西乡下长大的我没吃过苹果。甚至很少见到苹果,更别说美丽的苹果园了。

记忆里只有儿时那么一次外婆从省城来,当她解开包袱时似乎瞥见露出几个红色的果子,那就是我唯一一次见到苹果了。

与爱人秀秀结下姻缘,真是让我扎进了苹果堆儿,掉进苹果的王国里了。

因为岳父家就在闻名遐迩的苹果之乡——望儿山下的熊岳。

那数百棵果树的大果园,一眼望去像绿色的海,高高低低波浪起伏,将岳父家小院儿婴儿般地包裹在中间,如果不是“哏儿哏儿”、“旺旺”的鸡叫犬吠声传出来,袅袅的炊烟升起来,断想不到果园深处尚有人家。

据说果园是祖上传下来的,老一些的果树已上百年树龄,年轻点的也有几十年十几年,大的树干粗壮遒劲,云冠膨展遮天蔽日,小的如撑起的遮阳伞。它们横竖排列成行,高矮层递错落,相邻枝叶勾肩搭背向四面伸展开去。

走进果园,人就罩在了绿荫长廊下,前后看不到尽头,头顶几乎望不到外面的天空,清风拨开的枝叶缝隙里,太阳漏下的光线洒在地上,斑斑驳驳光怪陆离,让人反而感觉这里天空太小,而果园竟如此之大……

春天的果园是一片莹洁的花海。每当天公露出温和的笑脸儿,春风春雨几番调皮折腾召唤,便闹醒了休眠呆愣了一冬的果树。那黑黢黢弯曲生硬的枝干,几乎在一夜之间,尽展盎然生机活力,从酣梦中欣然睁开了眼睛,每棵树都生出了无数的花蕾,互相比赛似的争相开放,那洁白成串的花朵如星星般辉映闪烁,又像成群结队飞来的莹蝶悄然栖落枝头。这时候,一伙伙的麻雀和候鸟也会飞来飞去叽叽喳喳觅食嬉戏,嗡嗡嘤嘤的蜜蜂更是忙活个不停,在盛开的花蕊里蹿上爬下寻来找去采蜜,忽浓忽淡的清香气息荡漾在果园上空,飘满了小院上下、屋里窗外,轻轻地吸上一口,五脏六腑顿时熏醉在浓郁的甜香里……

夏日的果园是悄悄孕育的季节。沸腾的花朵雪片般飘落之后,园子里的果树好像忽然安静下来,就在你感叹怜惜这些花朵凋谢得太快的时候,那些上下纵横交错的树枝上,早就钻出了脆嫩的叶片,轻柔微风中柔媚的阳光下,叶子绿得那么鲜嫩透明,那么清新稚气可爱。当你注意了枝头的叶子,并为她吸引的不经意间,竟又惊喜地发现片片绿叶之间,不知道何时已捧出了一嘟嘟一串串的果子,绿宝石般的果实青青的像羞涩的少女,很快又出落成情窦初开的姑娘,抖开艳丽的裙裾亭亭俏立于枝丫间,焕发青春待展芳华,期盼着一个丰盈美满的佳期……

最好看还是果园的秋天。时间真是万能的魔术师啊,经它的巧手随意点染描绘,那青涩的果实在浓密的绿叶下悄悄地生长膨胀,今天瞅着还像个小玻璃球的样子,明天见到就是滚圆的乒乓球,一不留神就变成皮球大了!苹果的颜色也奇妙地由青涩渐渐翠绿,接着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腮鬓涂了胭脂一样变得嫣红了!阳光照射下来苹果的脸个个红润透明,俨然一盏盏燃亮的小灯笼挂满枝头,每一棵树都红得艳丽多姿,每个树冠都像节日绽放的火树银花,近看似逛游正月十五灯展的街市,远望如天边映红的一片火色云霞……

虽然苹果的颜色乍看都是红色,但色彩和味道近赏细品却迥然有别——那些个大通红的是委锦和鸡冠;绿中透红的是红元帅与红富士;青红参半的是国光;浅绿呈黄的是黄元帅;青青绿绿的是印度祝光……委锦、鸡冠模样最好看,可吃起来口感最差,绵软发酸;红富士咬一口甜脆;红元帅肉头甜香;国光虽个小却味道酸甜适中;又青又绿的印度、祝光,给人的感觉会酸掉牙,可含糖量最高味道最甜……

深秋是采摘苹果的快乐时光——这是家里收获一年甜蜜的日子。忙碌在树丛之间,棵棵树上硕果满枝,目光移向哪里都有无数笑脸迎着你,无数双明眸顾盼着你,宛然一群活泼开朗少数民族佳丽,嘻嘻哈哈热情地招呼你,围绕着你翩跹起舞……矮枝的苹果嘭嘭直碰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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