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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8-02 12:2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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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颖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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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爱情罐头条形码)

迷途(爱情罐头条形码)试读:

迷途

(爱情罐头条形码)作者:唐颖排版:skip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17-09-01本书由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这个冬天,她们选择去越南。

关于越南,自从马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问世,其“交趾支那”场景便成了唯一符号:一个狭长的炎热地带,既没有春天,也没有季节的更替嬗变。在殖民时代的烈日下,炎热贫困绝望交织着情欲放纵堕落……这一切,通过一个法国女人富有魔力的书写,成了许多女人性幻想的场景,湄公河,沙沥,轮渡,堤岸,伊甸影院,这已经不是一个个地点,而是性感的语词。

事实上,早在“情人”之前,就有了越南,假如她们仍然记得这个城市曾经发生过的声势浩大的抗美援越游行,如同巨大扑克牌排列的领袖肖像牌曾经增添了一位留山羊胡子被称为“胡志明伯伯”的老人,他看起来更像个乡村教师而不是革命领袖。

同时期流行过一本名“南方来信”的小书,书里的英雄叫阮文追,不识字的小女生是从无线电里听到这个故事,依稀记得男主角在将要走出家门成为抗美烈士时,最后一次给新婚妻子提洗澡水,这个情节令童年的她们产生了悸动,回想起来,这是个另类于所有中国本地英雄故事的情节,本地英雄不近女色没有婚姻。

同时期还流行政治漫画,双手在滴血有一管生粉刺的大鼻子的美国总统约翰逊,以及戴着钢盔的美军握着卡宾枪,他们背靠背站在丛林,心惊胆战东张西望,谁都知道仇恨的地雷就在他们脚边。而她们第一次结伴旅行,在昆明大街上看到两个穿军装的退伍军人拄着拐杖,他们各自少了一条腿,裤管在大腿部扎成米袋一样的口,那已经是1986年,中越边境的自卫反击战之后,漫画上的地雷也炸飞了中国士兵的腿,第一次面对活着的战争残躯,站在昆明街口她们心跳如鼓。

之后有个名字如雷贯耳,福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因为他的《现代启示录》,漫画上的美国佬在他的电影里被赋予了灵魂,这是她们这代女性看到的最震撼的战争电影,接着《七月四日》,汤姆.克鲁斯坐在轮椅,阴沉痛楚的双眸,《野战排》、《猎鹿人》、《归家》,原来,越战令一代美国人致残。“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然后某一天,《情人》横空出世,以风格强烈或者说罕见的性感叙述将她们重新带往越南,在泥浆翻滚的湄公河边,在轮渡上,戴宽檐帽的法国少女邂逅中国男子,在堤岸公寓,他们做爱,百页窗外是堤岸的嘈杂街市,熙熙攘攘的行人人影,规则地被百叶窗横条木划成一条条的,“这床与那城市,只隔着这透光的百叶窗。”一部关于欲念的女性小说,却覆盖了所有关于越南的时代主题。

从那时开始,越南的炎热潮湿便成了欲念的象征,因为“情人”,她们又追寻德那芙的“印度支那”,陈英雄的“青木瓜”,她们互相说,关于越南,我几乎不与男人交流。

所以,尽管她们对越南的想像和身处的时代一样多变,但最后,当她们走向她时,想像的世界已被杜拉斯的越南覆盖,关于“南方来信”、“现代启示录”,“昆明街头的残废军人”都忘了,被遮蔽了,被一个更为真实的欲念遮蔽,因为欲念就在她们各自的身体里,说穿了,她们是为这些场景去的越南,为杜拉斯的湄公河、沙沥、轮渡、堤岸、伊甸影院去越南。她们是去女作家的越南,女人的越南。

关于越南,她们谈论了一些年,然后就有了越南旅行的计划,打算同行的三位女子,身居上海、北京和新加坡,她们说好三人从各自城市出发,在越南首都河内的某个旅馆会合。

她们三人的丈夫都是巨蟹座,从讨论星座开始她们之间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多,她们三人可以组成一锅营养健全的杂米粥,自称燕麦荞麦和红豆,简称为燕、荞、红。

她们的聚谈便是“煮”,她们通过“煮粥”获取全新的营养。

但是关于巨蟹座的话题随着时光流逝而渐渐消失,这和她们在各自家庭担任的角色有关,如果说家庭是一部车子,夫妻必有一方是驾车人,当然,驾车的这一方总是更劳累更烦躁更早走向更年期,而坐在副驾座上的配偶,或者指挥或者抱怨或者干脆缺席,于是,必然的,车子前排的这两个人要么争吵不已要么干脆互不理睬,似乎,不太有可能出现比之更美好的图景。

命里注定她们三人都是驾驶员,这给了她们星座之外的共同话题,关于长途车的艰辛不言自明,而她们面对的路途就是日常中的现实,这现实还饱含了更为隐秘的苦衷,甚至她们自己也是在语意含混的交流中渐渐清晰,这就是说,当日常生活的运作进入惯性滑动,莫可名状的空虚恐慌甚至忧郁在内心发酵,仿佛人生进入了第二轮思春期,虽然配偶仍在身边,但彼此已视而不见,她们互相问,有没有新的可能?

就像“欲望都市”的四个女子,聚谈的主题是性爱和男人,在期待“大爱”出现的失望中,卷入降格以求的“小爱”中,不同的是,她们已是某人妻子,一些似是而非的婚外关系只能陡添烦恼,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关系还不足以颠覆家庭。

到了这个阶段,她们宁愿不谈现实,现实令人疲倦,她们谈现实之外的人生,现实之外有人生吗?

她们就是怀着这样的疑虑在谈话中构建起现实之外的人生。就这样,她们谈起了越南,当你经常谈论,过多谈论,越南就不再是越南了,越南成了符号,或者说,象征。

女人是行动派,谈说之间,女人动起来了,女人有了越南行的计划。去越南正是谈越南的结果。

当然,去越南不是去超市,总有意想不到的麻烦,工作女性要拿假,住家主妇要安排孩子,签证要申请,机票要预定,各地航班不同,有些城市不与另一些城市连接,比如上海不通河内,上海只连接西贡,旅行社的接待员不懂西贡为何地,只知胡志明市,自从南方和北方统一,西贡就成了胡志明市,那是1975年越战结束以后,年轻女接待刚出生,没有听说过西贡,为旅行社打工的女孩没有时间读文学,而热衷旅行的知识女性将发现,甚至旅行指南这类书都不是去书店就能买到。如果去越南是一个微小的梦想,那么,随之出现的麻烦成了与梦想配套的现实。

但女人不怕麻烦,女人有克服麻烦的天赋,女人可以轻易地在梦想和现实之间跨越。虽然在最后两个月的实际操作中,有一个女人退出,她是三人中最年轻的燕,燕没有大游行和政治漫画的记忆,不喜欢越战电影,关于杜拉斯,她只看过梁家辉演的《情人》,对湄公河的地理位置不甚清楚,却是个星座专家,关于人性的部分盲区她有自己的认知轨道,她说,我无法分辨东南亚的不同国家,我只对你们说的越南印象深刻,那个…性感的越南,她很像我们共同的情人。

燕的实际状况是,她婚后才遇上“理想爱情”而与丈夫分居,为追随“爱”从上海搬去北京,之后,“理想”产生缺损,她搬回自己的出生地,在回归婚姻中有了女儿,她相夫教女并随着做乐队指挥的丈夫再一次搬到北京,燕是个出色的音乐教师,八岁的女儿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拿到的演奏奖项比父母相加还多,关于那场为爱所做的迁徙,燕即使偶尔回想仍感到疲惫。

现在为了家庭生活再一次迁往北京的燕因却心动极端过速一星期三次急诊送医院,她原是越南游最积极的推动者,现在却被医生警告,说现在不是能不能旅行的问题,而是,要保命需及早做出动手术的决定。燕患的是因心脏结构异常引起的室上速,所谓结构异常可能只是在心脏血管中多了一根细如发丝的微血管,它引起的心动过速如没有特效药及时控制,将有生命危险,所以医生对于目前已有心衰症状的燕居然敢出国旅行而感到吃惊,他讥讽他的病人,“无知者无畏”。

燕对病情讲述过于平淡,不仅未引起她这两位医盲朋友的重视,似乎还有临阵脱逃的嫌疑,虽然她们没有把责备的话说出口,同时,在新加坡上班的荞在不间断的努力和牢骚中成功地拿到了半个月的假期,荞突然担心在河内与红失之交臂,临时买高价票到上海会合红。

荞是新加坡的专栏名家,外表文弱温和,却内心豪放行事不计后果,这个戴着知识女性面具的女侠,是从办公室去的机场,行囊里有一本厚达700页的杜拉斯传记,粉丝级的痴迷和专业。且听她怎么安慰不能同行的燕,她说,没关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去一次越南。

还没有成行,便说“再去”,这就是女人,女人是孩子气的,女人会相信书本和电影,女人把虚构作品当作旅行指南,在这一点上,女人比男人幸运。

然而天不有不测风云,上路前遇到的一系列故障,令迷信的红认为,“这趟旅途一定有非同寻常的事发生。”

先是出发时,红开房门把行李箱拖出门,回转身关门竟瞥见客厅餐桌下有一堆灰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野猫,在一阵歇斯底里尖声惊叫后,野猫消失,是逃出门外还是躲藏进家里某处呢?失魂落魄的红却把自己关到家门外,拨了一通电话到丈夫公司。可丈夫公务缠身,此时正在会议中,他敷衍地答应下午回家一趟赶走那只该死的野猫。

红不得不怀着令她惊恐不已的悬念拖着行李箱逃离般地坐上出租车去接荞,而在从荞家去机场的路上,司机下错高架桥出口,把车子开进虹桥地区而非虹桥机场,在红的指责荞的指引下,司机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进机场的路,却发现乃是生活区而不是奔向候机厅的康庄大道,在几近绝望的七兜八转后,她们终于来到机场大厅门口,然后众多候机客看到机场大厅两个女人踉跄狂奔,荞一边问,是今天的航班吗,今天是24日吗?“今天难道不是24日?”红惊问,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待红荞两位找到自己的航班柜台,关闭的牌子正欲挂出。

她们气喘吁吁登上飞机,却因为机械故障在封闭的机舱内等了两小时,其后果是她俩在广州机场的转机便相当局促,以致她们必须以非正常方式进入国际机场,一位身着粉红工作服的航空公司人员把荞、红和另三位转机乘客带到运送行李的转盘边,身材瘦小的工作人员竟爬到转盘上,逆着转动的盘圈爬到隔墙的那一面,然后让她们仿效他爬过去。

对于有失尊严的姿态红表示拒绝,她人高马大,能想象自己“爬”的蠢样,“这是最近的转机路程,否则要坐吧士兜一大圈,就来不及了!” “粉红小厮”(气愤中红迅速给了他一个外号)焦急催促。

身旁的转机客已经在墙那边,“算了,看在越南的面上。”瘦弱的荞轻而易举的爬过去了,剩下红一人,似乎也不再有选择,尽管手脚笨拙红到底还是爬到了墙的另一面,此时此刻离越南相对近的那一面。

虽然抢回了时间,红对被迫爬转盘的经历耿耿于怀,留美生活十多年,让她习惯对任何事都用“法理”判断,在她看来转机时间不够当然该由航空公司负责,怎能牺牲乘客利益追回时间,红一路抨击抱怨,愤愤不平,其中也有对乘客包括荞的轻易妥协,最终是对自己苟且于环境的不满。小厮面露怯色走成小碎步紧随她俩左右,一边絮叨身为打工者的难处,荞满怀同情成了倾听者,而红已捷足先登机,站在舷梯上向荞招手,满脸不耐。“我们的越南行会有事发生。”她们又一次进入机舱,系好安全带,红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好事还是坏事?”荞兴致盎然。“福祸相依!不能用好坏界定!”红俨然一巫婆口吻。

荞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故事发生,在越南,假如能顺利进这个国家,”红不容置疑地断言,“你不相信?我睹两张音乐剧票子!”已在百老汇下线的“猫”剧在上海卖到一千元一张票,而红宛如老练的赌徒,伸出两根手指,飞机开始缓缓前移。

似乎,红的话音未落,越南就到了。从广州去河内的路程显得如此之短,短到红刚刚来得及讲述完属于她的人生问题:偏头痛,开始紊乱的生理周期,旧情复燃的苗头,正是昨天晚上,红的手机收到某人电话。“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没接电话,两年前那些争吵让我觉得不堪回首。”红耸耸肩,“不过,我应该告诉女性杂志读者,外遇可以挽救婚姻,我正是有了比较才明白我那老公还不至于把我气到崩溃。”

荞直笑,总觉得这人生通过红的嘴复述就有了情景喜剧的滑稽感。

如果说,红和留在北京的燕曾经红杏出墙,希望在第三段关系中拯救日益沉沦的人生,那么荞只是个经常发表警示格言的观望派,她年轻时经历了新婚丧夫的巨大创痛,是个看起来乐天的悲观主义,她心无旁骛经营着第二段婚姻,宁愿选择不完美的关系,也不要童话般的开端而以悲剧结束。“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从网上预定的旅馆,今天早晨得到回应,已经客满。”荞突然提出更亟待解决的难题,或者说,她宁愿讨论眼下更具体的现实,红不得不停止相对来说是空洞的嗟叹,她俩开始忙着翻腾荞从新加坡图书馆借的著名知性旅游指南《寂寞星辰》一书,飞机却在这时降落。

走出河内机场已是深夜十一点,与一群皮肤黝黑的本地居民登上小巴士,在司机询问的目光里,她俩就着巴士内黯淡的灯光,继续把“寂寞星辰”的纸页翻得哗哗响,司机等不到回答已坐回驾驶座把车子开得左右晃动,飞快奔向某个目的地,之后车子停停开开,不断地送走不如说驱逐掉一批批客人,如果以这么一种匆促的似乎是倒垃圾的方式减去车上乘客。

摇摇晃晃中她们匆忙选定一家名“一流(classic hotel)”的旅馆,其实是荞的选择,“一流”“优质”这类词最能吸引追求完美的处女座的荞,她把有旅馆地址的那页书翻给司机,他只是约略一瞄,二话不说继续飞车,这时车里只剩荞和红,车子拐进台硌路的巷子,两边小楼房寂然无光,唯有小巷顶端一片粉红色灯辉勾勒出格子窗框和挂着水晶吊灯的大堂,这一切有如舞台布景,虚幻、绮旖得暧昧,荞和红互相嘀咕,是妓院吗?想像中的妓院好像是这样的,旖旎得暧昧,还有些虚幻气氛,她们兴奋了。

接着她们便看到笼罩在灯光里的“王子旅馆(Prince Hotel)”的招牌,喊司机停车,但司机听而不闻,车子沿着小巷继续前行,转了两个弯,仍然是台硌路的巷子,两边小楼继续沉寂,在一座黑漆漆的楼房前,司机示意她们到了。

这是个毫无意义的到达,面对锁在夜色里的“一流旅馆(Classic Hotel)”,她们拖着行李箱回到“王子”,付了定金拿了钥匙走进房间便发现旅馆内部陈设破败,再一次证明招牌亮丽多半是谎言,但已经没有选择,凌晨一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明天,箱子都不想打开了。

谢天谢地,红再没有抱怨,只是上床前磕了一片药,对于她至今仍然只磕安眠药,荞感到庆幸。

早晨六点她们被旅馆的拉线广播吵醒,几乎以为回到中国的七十年代,虽然讲的是越南话,但是任何语言从拉线广播出来都变得含混,当年她们也未见得听清楚用汉语播放的广播内容,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拉线广播这个形式,它曾经是你所处空间最强烈的存在,无论清醒还是睡梦,它百分之一百占有了你倾听的世界。

红和荞面面相觑,记忆中这个竟然遗忘的巨大存在令她们神情恍惚还有些兴奋,红提起阮姓英雄,她记不得他的全名,但记得英雄为新婚妻子提洗澡水这个细节。荞说越南英雄叫阮文追,但她记不得关于洗澡的细节。

红说怎么可以忘记这个细节,关于性的启蒙好像就是从这个细节开始。对着荞不以为然的微笑,红由此及彼议论着性在人生中的绝对意义,婚姻到底遏制了性还是健全了性?她在早晨六点钟半闭眼睛试图给婚姻的性下定义。“难道我们今天还要重找旅馆。”红的话题已转到眼面前的去向,当她睁开眼睛见荞在锁行李箱。“回到classic,”荞不甘心困顿于“王子”,“‘一流’是可以争取的,‘王子’便无法企及了,所以反而成了空话。”荞善于过滤被似是而非现象掩盖的真理,眼前是被尘土模糊的旅馆窗玻璃,窗帘架锈住了窗帘,一间无人问津的客房,“你我作为女人终究要回到classical(古典的、正统的)。”写了多年专栏的荞由此及彼总结道。“在那段关系中,我和他除了sex什么都不存在,不是伴侣更不是朋友,我们之间连正常的人际交往方式都无法建立,我们无法谈话,谈话就是吵架的延续!”红七兜八转将谈话引向她热衷的话题,那时她们已经坐在旅馆的餐厅,只安放两张餐桌的家庭旅馆小餐厅,四墙挂着廉价的绘画印刷品,餐桌压着玻璃板,但她们却吃到了松软又有咬劲的法式面包、煎蛋、烟熏肉,越南咖啡正通过小小的过滤器滴落在她们面前的陶瓷杯里,正应一句广告语,“滴滴香浓”。后胡志明时代早餐。

很精彩的开始,拉线广播,法式面包,荞迫不及待在她的笔记本匆匆写上一句,作为将要展开的专栏文章的引子,一边回答红。“反过来,谈得来不一定能上床,男女关系只能帮助你看到人生更多的缺陷。”荞说着,一边记在本子上,这就是有个写专栏的朋友的弊端,所有的隐秘已在早餐桌上被写进文章。好在红几乎不看报纸,她多年前作为陪读夫人伴随丈夫读学位去海外,也给自己拿了个教育学的学位,在当地中学工作近十年,又随被公司派驻回来的丈夫回到上海,红没有再工作,她需要在家陪两个孩子适应新的生活,这一陪陪了五年,孩子们相继进了中学,红重新悬空。

白天她们才会发现,从prince到classic虽然才几百米,小旅馆一间连一间,原来她们恰好行走在河内老城的旅馆区,人行道不超过一米,小店小铺的货物架和行人争空间,小街街角杂货店门口乱七八糟扔着许多塑料小凳,摩托车铺街满道喧嚣地拥过来,骑士半数是女子,飞车时,头盔下乌黑长发飘逸,越服“袄黛”衬出她们纤细的腰身,娇柔和飒爽互相映衬,红和荞站在街边顿时矮了三分。

当天夜晚,红和荞拿着“寂寞星辰”找到一家被标着一颗星以家庭化著称的法式餐厅,“家庭化”是自助游旅行指南最有感召力的标志。

露台上,凉风习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餐台烛光闪烁,她们想起了杜拉斯,是邻桌国籍不明的亚裔男子给了她们“情人”再生的幻觉,他脸部的侧影,端坐桌旁的姿态、包括咀嚼,都是优雅的具象。

荞用手机播通北京燕的电话,“他完全符合我们想象中的越南艳遇!”红接过电话,向燕描绘优雅男的迷人风姿,他的脸庞轮廓、侧脸线条、甚至咀嚼,在红的叙述中,有着一种放大的强烈,因而产生了虚构的力量,这让荞更着迷于红的描绘而不是眼前景象。“我一辈子没有见过称得上优雅的男人。”红的描绘让燕叹气,生生后悔没有同行。

那晚,不知名的优雅男抢了法式菜的风头,两个与他相距两米左右距离的中国女人竟食不知味,她们轮流说电话,与北京的燕谈论说不厌的话题,关于不断修改的好男人指标,关于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艳遇,一月亚热带的晚风凉意渐浓,白桌布上半杯红酒一朵烛焰便足以乱性,旅途上的女人是迷途羔羊。

那个被描绘的对象已在她们讲电话时悄然离去,他在她们的谈论中被忘却,或者说,被超越了。

从餐馆出来沿着还剑湖南岸朝着市政剧院去,与老城三十六行喧闹的市井气氛迥异,即便经历了胡志明时代,郑殿一带仍然保留了当年法国繁华街区的商业气息,还剑湖东南角的邮政局、国家银行等,巴黎的市政设施丝毫不差地被复制,国宾馆是当年法国驻东京的总督府,黄带绿色镶边,锻铁护栏,往南索菲特大酒店纯白色建筑前绵延几百米的台阶,草坪宽阔起伏如同湖泊绿浪翻滚,不远处的市政剧院院大楼更是法国建筑这首乐曲进入高潮。“你怎么相信这里曾是越南民主共和国的首都?”红惊问。“难怪有法国人将河内称为‘异乡的家园’,”荞感叹,“这么一比才发现上海的法租界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刚才那个‘优雅男’在上海也是看不到的。”“他比梁家辉更接近我心目中那个‘中国情人’”。荞憧憬着,其神情已飞速退回女生时代。“但也更加不真实。”红摇头不以为然。“用不着探索真实性,你说这一切真实吗?”荞指着眼前的法国人留下的索菲特酒店,雪白的精雕细琢的法式建筑被华灯镶出一道灼灼闪烁的金边如同宫殿,“听说这座著名酒店在八十年代老鼠肆虐连安全出口都没有。我们看到的都是风景明信片,旅行地就是给我们享受不真实的特权。

说到真实性,那么老城三十六行区再真实不过了,这里的夜晚仍是人声鼎沸,摩托车是减少了,但小贩在和行人争道,小街街角杂货店门口的塑料小凳已坐满旅游者,有些旅人干脆坐在人行道街沿,人手一瓶杂货店的啤酒,街道甚窄,对角线上的人互动热烈,彼此挤眉弄眼。“没想到街头比酒吧更酷!”到处寻找刺激的红不再想他处,她已经在和旁边卖烤尤鱼的越南妹讨价还价。“老早我们坐在弄堂口乘凉,也喜欢望野眼,走过的行人个个被打量,无聊得很开心,”在新加坡生活了十五年的荞,对任何能让她联想过往时代细节的场景都会感念不已,并且给予发散性思维,“所以说河内人更有平民的快乐,因为户外生活最草根。”

于是她们手握啤酒嘴里嚼着烤鱿鱼干,塑料小凳就是当年乘凉凳子,适合怀旧,定下神来才发现旁边停着的摩托车上斜倚着一位越南辣嫂,她皮肤黝黑,乳房异常丰满,与异国男子们谈笑风生。“我看是E罩杯了?”荞评估着对方乳房尺寸,笑瞥一眼红,红体型丰满,D罩杯,“胜你一筹。”“胜我一筹不在E,是在肚脐,吊带衫下露出一截肚皮紧致得与她年龄不相称。”红打量辣嫂,煞是羡慕。

却见辣嫂手托乳房有声有色,小凳并排三位年轻白人抬头痴望并“嗤嗤”地笑,仔细听去,红一阵阵惊诧,她向荞做着同声翻译。“我的乳房很重哦,我的身体常常不堪重负,不得不用我的手去托住它们。”男人们哈哈大笑又立刻噤声,当他们发现两个亚裔女子在做听众。“基本上是R级电影的对白。”荞连叹带评论。

先前的优雅男已是上一部电影的角色,是记忆的镜头,假如这一部片子风格更狂野。“那次派对上,我和她一样,有些疯癫,”红抬抬下巴指辣嫂,她拉着荞坐到旁边。半瓶啤酒令红脸色潮红,往事从发热的体内涌出,“可能喝了些红酒,可能要回国了,不如说已经预感到回国将面对的婚姻危机,我一直在笑,神经质得失态,他那天是派对的主人,第二天便打电话给我,说他对我有冲动……”“太直接了吧?”荞惊问,又点头,“不过嘛,很真实……”“那么说,是被真实打动,与他第一次约会便上床了。”“还说自己性冷。”“冷了很多年,被他一点就燃!和他的关系里,发现本人的动物本性,性原来也是可以单独存在的。”红想了想,“即使现在是这么个局面我也不后悔,”像是在和荞争论,而荞恰恰是最不争论的,“这种关系一点不美好,可是真实,就像你说的!”红拿着喝空的啤酒瓶,有些坐不住了,正在讲述的往事仍然给她挑动。

夜风开始刺骨,毕竟是冬季,转眼间街角人流稀落。“观音!观音!”神像柜台售货员手掌上托着一颗如长生果大小的半身雕像向经过柜台的两位中国女子兜售。

以观音的标准,这颗雕像面容过于俊俏妩媚,且一对乳房很扎眼。“说她观音还不如说她更像玛丽亚……”荞拿过迷你雕像,摸摸耸起的部位。“那倒是的,玛丽亚要给耶稣喂奶。”红认真指出。

荞直乐,“嘿嘿,‘关于乳房’的话题已经延续到卖神像的地方。”

这是去夏龙湾的途中。她们被巴士带到旅游品商场。“在看什么?”

剑眉吊稍眼的青年男子,精瘦黝黑有一股村野气息,令她们联想早年宣传画上的越南游击队员,他是导游,英语流利虽然口音很重,人们叫他阿芒。“你觉得她是观音还是玛丽亚?”红笑问阿芒。

年轻导游看一眼雕像,“观音吧?”他反问。

荞摇头,“sexy”一词脱口而出,导游的嘴角即刻浮起笑意,他却朝红咪起一只眼放起电来。

红转身对着荞耸耸肩,领头朝远处的咖啡摊去。

摊位上的咖啡更香也更苦,荞很享受,红顾虑晚上的睡眠喝了两口就放下了。“这个摊位的咖啡很有名!”阿芒突然又出现在她们身后。“不错,对我来说太浓了。”红客气答。“导游好像蛮殷勤。”荞在一边用上海话说。“只怕太殷勤……”

话未完,导游端起红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红朝荞瞪了一眼,荞似笑非笑。“还好啊,不是太浓。”导游放下杯子问红道,“要不要我去跟老板娘说,给你重新做一杯更淡的咖啡?”“不用!谢谢非常感谢!”红连声道谢,转身又朝荞耸肩。

她们又去其他摊位转了一圈,荞一路忍俊不禁,“怎么突然客气得过分。”

红冷笑,“没看到人家误会了?”“怎么啦?”“你随口说了个‘sexy’,这种英语语词你说起来没有感觉,对于这位导游就比较敏感,让他误会……”

荞笑问,“误会什么?”“以为我们挑逗他,”红皱皱眉,“否则,他怎么突然放肆起来,居然喝我杯子。”“出来不就是来放肆的?”荞笑问。

红一惊,便笑了,“好啊,你倒是放肆给我看看。”

巴士堵住去路,她俩抬头噤声,阿芒正站在车门口一双吊稍眼含笑望住她俩。

这部旅游巴士重新上路后气氛迥异于整个上午几近沉闷的气氛,这和导游阿芒突然活跃的状态有关,他上车后要求每个旅客唱一首自己国家的民歌,他自己带头唱,是首情歌,不外乎“爱”、“思念”、“远去”之类,当他吟唱时,目光渐渐凝聚到中国女子这边,那双眼稍上吊的游击队员的狭长眼睛,当它们倾注热情时也是富于进攻性的,车厢里的目光跟着凝聚过来,直至拢到红身上,红如坐针毡,再次怪罪荞,“是你闯下的祸。”

荞笑着打量一眼女伴,原本中性的牛仔衬衫穿在红身上更凸显其熟女风韵,“D罩杯的女人,年轻男人迷恋,他们还在‘喝奶’期。”荞笑答。

坐在前排的亚裔女孩回头道,“这部车上最英俊的男人在第一排。”

红和荞一愣,互睃一眼,一起伸长脖子朝前看去,才发现车上几乎全是异族的后脑勺,除了前排女孩,一时无法辨认谁是英俊男。

红朝荞耸耸肩,耳语道,“看起来这是趟欲望之旅,某女已胸有成竹……”“说不定是你的情敌。”荞捂着嘴笑。“到了我这样的年龄,还会对英俊男发梦吗?”红自嘲一笑。

她的笑眼和那双吊稍眼相撞,红车开脸。

在甲板上,她们与英俊男不期而遇。车船一程,客人们彼此已不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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