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第99颗露珠(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张琳

出版社：大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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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第99颗露珠试读：

一、清晨飞来的鸟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家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和温暖。冬天的早晨这么早起来上学，真是一件让人发愁的事。

厨房里传来碗盘碰撞的叮叮当当声。格格睡意蒙眬地洗漱好，往厨房里走，准备去吃早饭，恍惚中感觉到窗口有一种微光，她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哦，窗玻璃上结了霜花，上面有各种各样银色的图案，这些图案就像晶莹而缥缈的纱窗，挡住了玻璃，美妙极了。奇怪的是，最低的那块玻璃上的霜花正在融化，水沿着玻璃慢慢地流下来，在那里拉开了透明的一角。透过这透明的一角，格格看到一只鸟在窗外晃动。接着，她就听见了轻轻的当当声——那只鸟在啄玻璃，格格被吸引住了。悦耳的当当声，仿佛散发着一种味道，是冬夜里薄霜的味道，也是冬天才会有的冰糖葫芦的味道，带点儿脆，带点儿甜，带点儿透明。

真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格格皱起鼻子嗅了嗅，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去看。而此刻，那只鸟也用一对圆圆的黑眼睛炯炯地望着她。四目相对，一时很宁静。“格格，收拾好了吗？快来吃饭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格格迟疑着离开了窗玻璃，又看了一眼鸟。借着屋里的光亮，格格看到这只鸟的头顶和背部有着翠蓝色的羽毛，腹部是橙棕色的绒毛。还有，它的嘴巴可真长呀！她恋恋不舍地对鸟挥了挥手，转身向餐桌走去。“窗户外面来了一只鸟。”格格在餐桌边坐下来，用孩童一样的声音和语调说，脸上笑盈盈的。

妈妈被这样的声音和语调触动了。这一年来，格格说话总是很冲。长着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招人喜欢，可是一开口，那些不讲理的、毫不客气的句子就迸出来了，让人沮丧。现在，妈妈倒要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只鸟让这孩子变回了从前。

来到客厅，她看见格格爸爸正向外张望，就知道他也被格格说的那只鸟吸引住了，赶紧走过去。她看到，在微明的晨光里，这鸟有着翠蓝色的羽毛和一对圆溜溜的黑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在记忆里搜寻，但是一无所获。正在这时，当当当，鸟忽然在窗玻璃上轻轻啄了几下。她的脸离得那么近，这一啄好像啄在了她脸上，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脸挪开，同时转头去看格格爸爸，格格爸爸也正好转过头看她，两个人相视而笑。

那只鸟看到这对夫妻被吓了一跳，眼中露出了诙谐的神情，它转过身去，展开翠蓝色的翅膀，扑棱棱飞走了。窗外，楼房和树都变白了——夜里下了雪，雪花现在还在飘。“以后能变点儿花样吗？每天不是豆浆就是粥。”格格吃完了，从餐桌边站起来，咯吱吱地推开椅子，满是怨气地说。

爸爸皱了皱眉头，没作声。“哦，你喜欢喝什么呀？”妈妈用带点儿温柔又带点儿委屈的眼神看着格格。“我哪知道，你自己想。还有，我早上要吃两个鸡蛋，吃一个就跟没吃差不多。”格格一边说着，一边套上了蓝白相配的校服。“今天下雪了，里面要加一件衣服。”妈妈递上一件玫红色的毛衣。“不冷。”格格看也不看妈妈。“要穿的，天很冷。”“不。”“别冻感冒了。”妈妈执意递过毛衣，白皙的面容依然显得安静。“说了不啊！”格格提高了嗓音。“不听你的，也不听妈妈的，我们听天气的。”爸爸说着打开窗户，外面的冷风冷气灌进来。格格打了个冷战。

也许是这个冷战的缘故，格格带气地一把拿过了妈妈手里的毛衣。“看看这校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么宽，穿上去人都没型了，说了让你给我改一直也都没改。”她一边把毛衣往身上套，一边抱怨道。

妈妈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说：“还没顾上呢。”

穿好衣服，背起书包，拿了水杯，格格打开门往外走。“等等——”妈妈叫住她。“又怎么啦？”格格的眉头皱起来了。“随手把垃圾袋带出去吧。”妈妈说。

格格不搭腔，不情愿地拿起放在脚边的垃圾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今天晚上就给我改校裤，要窄。”她一边关门，一边扔下这句话。

屋子里静了，窗外微微亮了些。妈妈茫然地望着窗外，那冬天的枯树，那枯树枝上和楼顶上的白雪还在，刚才当当当啄着窗玻璃的鸟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屋外，空气清冽，雪轻盈洁白地铺在地上，天就显得比平时亮一些。格格踩着雪地走，心里闷闷的，她真心不想上学，尤其是在又冷又滑的天气里。雪在脚下吱吱响，格格有点儿不忍心了，这么白、这么干净的雪，被人一脚一脚地踩着，有点儿残忍噢！但是我总不能飞去学校吧，所以我只好踩一踩你喽……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耳边有轻轻的空气震动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已经感觉到那是暖暖的一小团，她不由得侧头去看，就看到了一对黑溜溜的圆眼睛。哎呀，这不就是刚才的那只鸟吗？格格立刻开心起来，太单调的早餐、太宽的校裤、脚边的垃圾袋……它们带来的不愉快在这一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干吗跟着我呀？”她笑着，把手从衣兜里取出来，好像要去捉住这只小鸟似的。

鸟飞得更靠近她一些，那团暖意更明显了，格格感到很舒适。“来吧来吧，你陪我去学校吧！”格格说。“嘘——”小鸟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为什么？”格格问。“这种清晨的时光不适合开口说话。”小鸟说着，就展开它翠蓝色的翅膀往前飞了。

格格跟在鸟的后面，看到雪地上有一团淡淡的影子，鸟飞，影子也移。不过这影子要比小鸟大得多。影子移过的地方，雪就有点儿融化了。格格蹲下来用手摸一摸，被影子笼罩的雪温温的。

格格来了精神，她雀跃着，唱起歌来。她好像是被鸟领着，快步往学校走去，心里想着，小鸟说这种清晨的时光不适合说话，我没有说话，我在唱歌，唱歌是可以的吧！

天渐渐亮了，格格进了校门，来到教室门口。小鸟在教室门口盘旋着，格格向它摆摆手说：“我进去啦！”“再见哟！”小鸟用一种神秘的声音说，然后奋力一展翅，向高空飞去。它落下的灰色影子滑过教室前面的空地，跃上对面教室的房顶，消失不见了。

二、演出的夜晚

格格现在是一个初中生了。她认为自己又长大了一些，所以脸上的笑容少了，皱眉头的时候多了——这真不好，她自己知道不知道呢？

书包换了一个新的，黑色的书包盖子上全是白色的绒毛，很大，也很时尚，是她自己选的。虽然款式是她满意的酷酷的风格，可她恨死这个书包了，因为里面总是装得满满当当的。比起上小学，书包里增加了不少新的课本，听课的时候，她也常常反应不过来，这让她很恼火。“我太笨了！我真是天下最笨的人！”她苦恼地说。

不只骤然增加的功课让她感到压力，不时还会有一股莫名的烦躁袭来，让她心绪混乱和低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张小脸越拉越长。“发生什么事了？”妈妈问。她的头发在脑后低低地扎成一束，纹丝不乱。在格格的记忆里，妈妈一直就梳这种发型，显得干净而又拘谨。“什么叫发生什么事了？”格格气呼呼地反问。“你看上去不开心。”“我为什么一定要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格格说，颓废的情绪从低垂着的眼皮里溢出来。

妈妈的脸上显出一种哀伤的神情：这个甜美的小棉袄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变得让人有点儿不认得了？

小雪过后，天气越发地寒冷了，空气冷得好像随时都在发出一种脆响。每天早上格格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都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恨不能重新倒回被窝里，睡他个天昏地暗。终于到了双休日，星期六的早上她就睡懒觉，一直睡到中午才蓬头垢面地爬起来，洗漱，吃饭，写作业。可是写了没多久，就觉得无聊至极，她推开作业，开始在手机上玩游戏，很快又觉得游戏也很无聊。“该收拾收拾去英语班了。”妈妈在门外说。

下午有两节英语班的课，格格从小学起就一直在上。

格格不作声，继续玩游戏，尽管这游戏挺没劲的。

过了一会儿，妈妈又在门口叫了。

格格很烦，打开门，冲过站在门口的妈妈，一下子扑到沙发上，把脸埋在沙发里。她听到妈妈的脚步声移到了自己身边。“我不要去上课！”一句话从沙发和她的身体之间蹦出来。

妈妈愣了一下：“必须去上课！”她的声音不柔和了。“不去不去不去……”格格连声叫起来，仿佛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为什么不去啊？”妈妈问。“不想去，烦！”“是什么让你烦了？说给妈妈听听吧！”妈妈的声音又柔和了一些。“我哪知道啊！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让自己烦了……”格格觉得脸又涨又烧，头发凌乱地盖住了整个脑袋。

妈妈站在沙发边上看着这孩子，冬日的阳光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这个小身体已经长大了，显出一些少女的体态来。可是她却这样烦恼不堪，让做妈妈的感到莫名其妙和一筹莫展。妈妈伏下身来，轻轻拍了拍格格的背。“我们一起去吧，妈妈送你到教室好不好？”她轻柔地说。

格格抬起头来，涨红着脸：“我说过了不要去就不要去！你不要跟我说了，好吗？”

这一连串的抢白让妈妈一下子受不了了，她也生起气来。就在一句指责的话要说出口的瞬间，她到底理智地控制住自己，尽量耐心地问：“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格格忍无可忍了，她迅速站起来，冲进自己的房间，胡乱收拾起了平时上英语班背的那个小包，转身跑出门去。

格格出门了，妈妈松了一口气，好了，她终于去上课了。然而一转念，又感到揪心，这小姑娘，是什么让她这么痛苦呢？

到了平时下课的时间，格格回家了。她的鼻子和脸蛋儿都被冻得红彤彤，一进门就在地上跳，说：“我的脚我的脚我的脚……都僵硬了，冻死我了……”

妈妈有点儿心疼，赶紧帮着格格暖手。格格看上去已经不烦躁了，还有点儿喜滋滋的样子。这下好了，她终于开心了。“妈妈，有一件事情好神奇……”格格说。“太好了！”妈妈说，“我也喜欢神奇的事情。”

其实妈妈想说的是：“这件神奇的事情是什么？”但是她没有那么问，她想让格格自己说出来。

然而格格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笑。

吃过晚饭，格格还说自己的脚很冷，没有完全暖和过来。妈妈就有点儿奇怪了，课外班离家不到一站地，不会冻到这么久都没有缓过来吧！一个念头、一丝疑虑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格格关上自己的房门了。妈妈转到阳台上给课外班的老师打电话，老师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疑虑：格格下午没有去上课。难怪她的脚会冻到很久都缓不过来，难怪她回家后一直那么神秘地笑呢。

火一下子从妈妈的心底冒出来了，她无视格格贴在门上的“请敲门，谢谢合作”的纸条，直接推开了格格的房门。

格格并没有写作业，她坐在桌前，低头看着手机，一脸愉快的样子。看见妈妈进来，她马上抬起头来激动地说：“妈妈，你来看，是翠鸟，上次在我们家窗玻璃上逗留的那只鸟叫翠鸟！我从网络上找到了这种鸟的照片。”

妈妈没有理会格格的话，开门见山地问：“今天的英语课上了什么内容？”“就是平时那些内容啦！”格格随意地回答了一下，就把手机举向妈妈，“妈妈，你来看，翠鸟的照片。”“具体呢？是哪些内容？”妈妈只在意这一个问题，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作了，她白皙的脸开始变红。“上新课呗。”格格转过目光，不去看妈妈。“其实你不必这么说的……”妈妈终于忍不住了。

格格也明白了，她马上拉下脸来，一言不发地坐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了，你已经打电话给学校了。”她冷冷地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

格格知道自己没有去上课外班是不对的。可是，这个下午是多么神奇和美好，刚才，就在妈妈进来之前，她还沉浸在下午的时光里……

她收拾了小包从家里出来后并没有去上课外班，而是打电话给小学时候的好朋友毛毛。她对毛毛说：“你有空出来吗？我们去找个小店喝点儿东西说说话吧！”“有有有有有！”毛毛一听，真是求之不得呢，“好好好，我马上出来。我们在哪里见？”

两个好朋友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小店里见面了。小店布置得很精致，也很可爱，正是这么大的女孩子喜欢的调调，饮料都是糖果色的，淡黄，嫩绿，浅紫，乳白……格格和毛毛每人面前放了一杯果汁，格格的是浅紫色的葡萄汁，毛毛的是橘黄色的橙汁。两个人从杯子上方看着对方，笑得很欢喜。她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所以这次见面就觉得特别亲，特别开心。毛毛极短的短发，遮住了眉毛的齐刘海，黑黑的皮肤，白白的牙齿，是那么的男孩样，格格的许多心里话却最想要跟她说。那么，先拣最重要的说吧。然而这时候，一片影子落在了格格的杯子里，浅紫色的葡萄汁颜色变深了一点儿。紧接着，格格和毛毛就看到一只背部翠蓝色的鸟盘旋在杯子上方。格格扬扬得意，赶紧对毛毛炫耀说：“我认得这只鸟，它是我的好朋友。”“那现在它也是我的好朋友了。”毛毛说着伸手端起了她的橙汁。“不要喝。”翠蓝色的鸟说。

毛毛的手停住了，“你也想喝一点儿吗？”她问这只鸟。“女孩子不要喝冷的饮品。”鸟说，“那样不好，也许会肚子疼。”

毛毛听了哧哧地笑。“你的可以喝了。”鸟对格格说。它往前飞了一下，影子就移到了毛毛的杯子里。

格格端起葡萄汁喝的时候，发现它变温热了。这不稀奇，格格知道，只要是这只鸟的影子落过的地方，再凉都会变温热的。

不一会儿，毛毛的橙汁也变温热了。“我想在这里睡一会儿。”鸟说着，在盛放爆米花的小篮子边卧了下来。

毛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尽可以说话，不用防着我，我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鸟很贴心地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你说它真的会睡着吗？”毛毛问。“会的。我相信。”格格说，“就算它是装睡，那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要说的话，它听到了有什么关系呢？我先来说我的心里话吧。”“好。”毛毛点了点头，她觉得格格说得有道理。“我遇到了一个很不好的班主任，我现在差不多已经和她成了死对头。我真不知道初中这三年要怎么过下去。她处处看我不顺眼，没事找事啊！你知道吗？我们的校服有多难看，裤子宽得像只大袋子。我让我妈改窄了，就这么点儿小事，她就逮住我训个没完呀！这有什么要紧呢？而且我想不通，为什么就不能把校服设计得漂亮一些、合身一些呀？还有，学校规定刘海不能过眉，她就说我的刘海不合格，影响了班级得分，影响了班集体的荣誉。这是什么破规定呀！”格格理了理额前遮住了一侧眉毛的斜刘海，“你看看，就这，都不行。我就想不通，刘海的长短和校风校纪有什么关系？和学习成绩又有什么关系？毛毛，你不知道，我把刘海弄短了有多傻、多难看哎，我还偏偏要这样，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毛毛一边听，一边埋头吃爆米花。现在，她抬起头来，喝了一口橙汁：“是呀是呀我们的校服也超难看的，不喜欢！好像校服漂亮，就会影响我们学习了似的。不过我们学校是不管刘海的，像我这样，你看，不但过了眉毛，连眼睛都快遮住了，到你们学校，一定要被赶出教室了吧？你长得漂亮，梳成光脑门也好看；我本来人就丑丑的，如果完全不要刘海，啊啊啊，那还是不要见人了吧……”

现在，格格的心情好多了，因为毛毛和她一样觉得校服不好看，还因为毛毛说她长得漂亮。小姑娘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呢！

小篮子边的鸟换了个姿势，把脑袋弯了一下埋进羽毛里，好像是为了避免听到小姑娘的谈话似的。它的羽毛在小店的灯光下泛着金属蓝的光泽，真是美极了。“倒是有个好消息，我入团了，是第一批团员！”毛毛喜滋滋地说。“我也入团了，也是第一批。”格格小小地啜了一口葡萄汁。她现在开始变斯文了，不能像小学生那样，碰到喜欢喝的饮品就大口地喝，见了喜欢吃的食物就贪婪地吃。“你的班主任处处看你不顺眼，你还能第一批入团？那说明你的班主任还不错呀！”毛毛眨了眨长长的刘海下的那双眼睛。“第一批团员我们班只有四个名额，其实最开始也没有我，但是我真的好想当一名团员，就给班主任写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发到她手机上，表达了自己希望入团的愿望，希望能得到这个机会，一定不让老师失望。后来我就真的被批准入团了……”“那你讨厌班主任干吗？在我看来，她其实很善待你呀！再说，不管怎样，你改校服，化妆，不遵守学校的规定，班主任生气也很正常呀！”毛毛说。

格格一想，好像也对噢，是毛毛说的这个理儿。她笑了。“你还表决心说一定不让老师失望呢！”毛毛带上了嘲弄的语气。

格格做了个鬼脸，又笑起来。她心里对班主任的不满和抵触情绪这时候一下子变淡了许多。也幸亏刚才这番话是毛毛说的，如果是从爸爸妈妈嘴里说出来的，或者是老师讲的，她一定听不进去，一定会觉得他们又拿大道理来教训人。

毛毛也是噼里啪啦，像爆豆子一样倒了倒自己在新学校里遇到的事和想法，同样获得了格格的理解和劝慰。最后，她们全都心满意足，两张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蛋儿铺满了笑容。

橙汁和葡萄汁都喝光了，一小篮子爆米花也吃得见底了，格格和毛毛叫醒了鸟，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小店。

从小店里出来，格格哼着歌往家走，莫名的烦躁消失了，临出门时生出的不愉快也完全忘记了。

这个下午时光真的好开心，回到家里，坐在自己的小桌前，格格忍不住回味起那种情景，想起毛毛对她说的话，感到格外的贴心。还有翠蓝色的鸟，为她们的饮品加热，把脑袋窝进自己的羽毛里睡觉……多可爱的鸟啊，格格打开网络，查找鸟类的图片，一张一张地看过去……对了，就是这种鸟，看它的颜色、模样，跟那只鸟正是一类的。哦，原来它叫翠鸟。哦，我漂亮的、温暖的翠鸟……

可是现在，妈妈凶巴巴地站在她面前，毛毛贴心的话飞走了，爆米花飞走了，翠鸟也飞走了……“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连课都不去上，你到底想干什么？”妈妈又气又急，声音比平时高了很多。格格感到刺耳又刺心，她一言不发，皱起眉头。

停了半晌，妈妈转身走出了格格的房间。

格格看着妈妈无奈又无力的背影，心里问自己：“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想干什么？”

不久，英语课外班的一个演出活动让格格着迷了。老师说，本学期结束时，每个班级都要表演英语节目，这次活动很隆重，将在一个大剧院进行。从现在开始，每一次上课都要留出一些时间来排练。格格也参加了自己班级的节目，她情绪高涨，全力以赴，热心地帮那位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很精致、口语又极好的老师出主意、提建议，深得老师喜欢。这样一来，格格就再也没有翘课了。

妈妈却不知情，心里暗想：“看来还是要狠狠地收拾这孩子一通，不能纵容她。这不是开始乖乖地去上课了吗？”

学校特别邀请家长观看这次演出活动，这也是检查孩子们学习成效的一个途径。演出那天，妈妈特意早早回家，多烧了几样菜，让格格吃饱、吃好，以为这样格格才能有足够的能量在演出中发挥出色。可是面对满桌子的饭菜，格格完全没有惊喜。“你做饭弄得房间里一股味道！”她握着一双筷子说。“做饭房间里有味道很正常啊。”妈妈说。“以后你做饭的时候关上厨房门，味道就不会跑出来了！”

格格心不在焉地胡乱吃了几口晚饭，就说要去学校化装了。

她进了自己房间，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房门，只留下妈妈独自在饭桌前发呆和伤神。不一会儿，咔嗒一声房门响了，格格出来了，只见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阔领线衣，一条米色短裙，甚至光腿只穿了一双黑色的丝袜！她走进卫生间，在镜子前开始梳理头发，她的一双手翻来翻去，灵巧地把自己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发髻。

妈妈瞠目结舌，她打量着格格脑后高高的发髻，打量着那穿了黑色丝袜的双腿，简直难以置信，明明昨日还是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现在怎么穿成成人的模样？“你要穿成这样去演出？”妈妈问眼前这个似乎陌生的女孩子。“嗯。”格格神气地从卫生间走出来，打开了门口的鞋柜，一双双地翻找鞋子。“大冬天的，你这样出去一定会冻感冒的！不许！”妈妈急了，“你必须要穿上毛衣和保暖裤才能出去。”“毛衣？保暖裤？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格格噼里啪啦地翻着鞋子，毫不客气地反问。“冬天穿毛衣穿保暖裤不是很正常吗？”“可是我要演的角色是嫦娥！有穿毛衣和保暖裤的嫦娥吗？”“即使是嫦娥也会冷啊！嫦娥也是正常人啊！”妈妈一边说，一边从格格的房间里抱出一件毛衣和一条保暖裤。“嫦娥是正常人？人家嫦娥明明是仙好吗？不穿不穿不穿！”格格已经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妈妈的高跟鞋，她坐在换鞋凳上，把一双穿了黑丝袜的脚伸进鞋子里。妈妈的鞋子她穿着有点儿大，但是在她看来，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鞋跟要高。

妈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格格得意了：“只有这样，穿上嫦娥的衣裙才会显得更飘逸，更像仙女。嫦娥是个高个子的窈窕仙女，不是吗？”

不由分说，格格抓起衣架上的薄大衣，就要出门去。“时间来不及了，我还要赶去学校化装呢！时间太短，化装老师就没有时间把我装扮得足够漂亮了。妈妈，你也赶紧收拾好了去剧院啊，记得一定要穿上你最好看最显气质的衣服啊！”“你真的不能就这样出门……”妈妈无力地喊了一句。

格格已经迅速利落地打开家门，按下了电梯按钮。

妈妈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心里感慨万千。不久，她听到了开门声，格格的爸爸下班回来了。格格爸爸的黑框眼镜一出现在眼前，她的心里就稍稍踏实一些。“唉，这个格格啊，这个孩子呀！”她向格格爸爸感叹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最后只好说，“吃饭吧！”

面对一桌子的好饭好菜，妈妈味同嚼蜡，毫无心思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我去看嫦娥了。”她有些无奈地说。

格格爸爸不明白，看到格格妈妈没有好好吃饭，又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惊诧万分。

格格妈妈忽然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笑起来，解释道：“我是说，我要去看格格了——她的演出。”“啊，对了，今天晚上格格要表演节目。”格格爸爸说。看到格格妈妈只吃了那么一点点，他自己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格格妈妈在衣柜里找来找去，挑出了一套职业风格的宝石蓝薄呢套裙，这和她白皙的肤色很配。穿好之后她对格格爸爸说：“我出门了啊！”格格爸爸笑着说：“这套真漂亮。”“女儿要求的。”格格妈妈说着又在外面套上了一件收腰羽绒服。

外面天已经黑得跟深夜似的，三九天的空气冻得人脸都要裂开了。格格妈妈又一次地感到心疼，她想到了格格身上薄薄的线衣和两条只穿了丝袜的腿，还有那双高跟鞋，格格穿着它怎么走？青春的心是一个小小的发电机吗？

剧院很辉煌，灯光像金子、银子一样洒满了全场。舞台下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走动的身影和高声大气的说话声。格格妈妈在这幢幢人影中搜寻着，穿过一个个头顶，掠过一张张面孔，终于，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映入了她的眼帘，这张脸怎么看都是她的女儿格格，可是怎么看又都不像她的女儿格格：明媚的腮红，乌黑的眉毛，富有层次的眼影，还有鲜红的双唇，她欢快地笑着，露出一口皓齿。

妈妈穿过人流，来到这浓妆艳抹的女孩子面前。“啊，妈妈，你终于来了！嗯，你今天好漂亮。你脱了羽绒服吧，剧场里很热的。你里面穿了什么让我看看！”鲜红的嘴巴里传来的是格格的声音。妈妈感到很亲昵，一时忘记了晚饭时的不快，赶紧脱下羽绒服，展示出里面的宝石蓝套裙。“不错不错不错。”格格赞叹道，挽起妈妈的胳膊，拉她来到前排的一个座位上，“你就坐在这里吧，乖乖坐着啊，我要去后台做准备了。”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排好了妈妈，自己拖着高跟鞋摇摇摆摆地往后台的方向走去了。

绛紫色丝绒大幕拉开了，一组演员款款入场。妈妈一眼就看见了在最中间位置的格格，她穿着月白色的纱质长裙，发髻高挽，飘逸如仙，完全不是妈妈眼中的那个小姑娘了。嫦娥当然是这个节目的主要人物，格格的表演充满了热情，她舒展柔软的肢体，绽放曼妙的舞姿。更让妈妈惊讶的是，她的英语口语很标准、很流利、很灵活，声情并茂。此刻，妈妈因为这孩子不好好去上英语课外班而生过的气、担过的心、积起的忧虑消失得全无踪影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和骄傲。她挺了挺背，坐得更直一些。

格格班上的节目表演结束，十来分钟之后，格格穿着阔领线衣和短裙，迈着两条裹了黑色丝袜的长腿，向妈妈的座位奔来。后面跟着另外一个姑娘，披着格格的那件薄大衣。“妈妈妈妈，怎么样？我表演得还好吧？”格格在妈妈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来，挽住了妈妈的胳膊问。“很精彩，妈妈被你们的表演迷住了。”妈妈笑眯眯地说。她看了看旁边的那位姑娘，这个格格呀，穿这么少，却把外套让给同伴，自己不冷吗？但是对此她又能说什么呢？格格的做法实在是对的，比她自己乖乖地穿上大衣御寒更对。同时她的心境不免有些黯淡，这孩子对同伴都如此热心，对自己的妈妈却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任性，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够得到来自格格的关心……

演出全部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格格和妈妈一起往家走去。天更冷了，空气清寒，呼出的气在夜色里成了白雾。格格看上去完全不介意冷，她只管手舞足蹈，一个一个地评价着演出的节目。半路碰上了来接她们的格格爸爸，他的一对眼镜片在暗夜的街灯下闪烁光亮，他一左一右握住了格格妈妈和格格的手。“格格的表演很精彩吧？”爸爸问。

妈妈笑了，她这种舒展的笑容其实已经回答了爸爸的问话。还没等妈妈说什么呢，格格就放开了爸爸的手——她看到了翠鸟！

在这样的夜晚，人们一般是不会注意到一只鸟的。但是格格看到了它，她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看到它的。这么冷的天，她想要腾出手来把翠鸟捧在手心里，但是她够不着，即便她举起双臂，也还是离它有一段距离呢。“你下来吧！”格格仰起脸来对翠鸟说。“你好好走路呀。”翠鸟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很快，格格就看到自己走在一片影子里了——是翠鸟的影子，紧接着，她的周身变得暖和起来。薄线衣也没关系了，黑丝袜也没关系了，冷风也没关系了，寒气也没关系了……“我见过这只鸟呀！”妈妈惊喜地说。“我见过这只鸟呀！”爸爸意外地说。“这不就是上一次落在咱们家窗户上的那只鸟嘛！”妈妈说。“是呀，正是那只鸟呀！”爸爸说。“妈妈，你来试试看。”格格把妈妈拉到了翠鸟的影子里。妈妈不明白格格要她试什么。慢慢地，她感觉到自己像是站在了一片阳光下，周身暖洋洋的。“暖和吧？”格格问妈妈。“嗯，暖和。”妈妈说。

格格又拉着爸爸到影子下面来试，不一会儿，爸爸也浑身暖洋洋的了。“现在你们知道了吧，翠鸟的影子落在哪里，哪里就会变暖。啊，暖暖的，真好！”“好了好了，格格，你自己快在这影子里安心走路吧。”妈妈说着从影子里走出来，生怕把影子的温暖分走一点点。“你们说话的声音在冬天的晚上嘎嘣脆。”翠鸟说。“嘎嘣脆吗？”爸爸感到好笑。“嘎嘣脆。”翠鸟确定地回答。

爸爸想不明白，女人的声音也许可以嘎嘣脆，男人的声音怎么会嘎嘣脆呢？

格格还沉浸在演出带来的高涨情绪里，她不断地说说说，她的话在这样的夜晚里可真的是嘎嘣脆。妈妈又一次感叹：青春的心真的是一个发电机啊！

三、妈妈的衣服被扔出来

格格思考起这一问题。“我到过其他一些院子，那里就长出了很茂盛的小草和很漂亮的花，即便是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冬天里。”翠鸟又说。

格格很快就明白了：“那一定是在真正的土地上。可是我们这里，你看看，我们的这个院子铺满了瓷砖，被这样的材料覆盖，地上什么也没法子长出来的。”“这种地真不好，这种你叫作瓷砖的东西真不好。”翠鸟说，“我们可以把它铲掉吗？”“这我可做不了主，这是公共设施，我一个人是不能随便做决定的。”

翠鸟不作声了。“我能做主的只有我自己的事。”“这我也许能明白。”翠鸟犹豫地说。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格格就做主做了一件她自己的事，或许也不能完全算是她自己的事。早上起床后，格格说：“我现在要收拾我的房间了。”

妈妈听了心中欢喜，格格的房间实在太乱，真让人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平时她总是提醒格格收拾，可格格从来也不理睬，还说待在凌乱的房间里会有安全感。

现在，格格主动说要收拾房间，妈妈自然高兴，于是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格格的房门半开着，里面不断传出窸窸窣窣和叮叮当当的声音。

等妈妈做完事情来到客厅，看见沙发上堆出一座小山样的衣服，乱成一团，妈妈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全是自己的衣服。一时之间，她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噼里啪啦的拖鞋声传来，格格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手里又拎了几件衣服，很快速、很干脆地扔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回了房间。妈妈盯着凌乱不堪的衣服发了会儿呆，然后来到格格的房门口，只见房间里已经整洁明亮，气象不同。“你今天真勤快，连衣柜也收拾了。”妈妈走进去抱了抱女儿。“嗯，是。”格格回应道，“要不要看看？”说着又从衣柜里拿出了妈妈的两件衣服，走出去扔在沙发上。“好，妈妈来看看。”

妈妈站在淡黄色的松木衣柜前，看到衣柜里也变了一个样子：所有衣服都用衣架挂起来，整齐地排列着。“真整齐，真漂亮啊！你打理衣柜很有才能。”妈妈由衷地叹服，“可是……”

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是什么不对劲呢？想了一会儿，妈妈才明白过来，这个衣柜里已经没有空间再放自己的那些衣服了。“妈妈的那些衣服，你打算怎么办？”她问。“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了。那些衣服是你的，所以这是你自己的事。”格格说，“这个衣柜是买给我的，不是吗？”

妈妈呆住了。“这是你自己的事。”“这个衣柜是买给我的，不是吗？”的确是这样，不过……

妈妈忽然恼怒了。“你真自私。”她说。“你也很自私。”格格说。“我怎么自私？”“你用自己的衣服占了我的衣柜，不是自私的表现吗？”“那你现在要把妈妈的衣服清理出来，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啊！”“那你当初把自己的衣服放进我的衣柜里，跟我说一声了吗？”

格格的这些话让她的怒火升级了，但是她竟无言以对。想了半天，她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我们是一家人啊！你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妈妈？! ”“是啊，我们当然是一家人。”格格说，“好了，现在请你出去，好吗？我要写作业了。请帮我关上房门，谢谢！”

妈妈的心里冷得直哆嗦。她一动也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出来了，关上门。“格格妈妈，我知道你很伤心，”翠鸟忽然出现在屋子里，“刚才我一直在阳台上照顾你们闲置的花盆。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你们的对话我也全都听到了。你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了……”翠鸟轻声说。

这么一来，妈妈就更伤心了，她一转身扑倒在沙发上，哭了。

有什么在轻轻理着妈妈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她的心里好受些了，一定是格格后悔了，过来安慰妈妈的。但是妈妈依旧哭着，她不想就此表现出自己已经得到了宽慰。

又有什么开始轻轻撞击妈妈的头皮。她知道是格格开始调皮了，自然是为了逗妈妈开心。一定是这姑娘看到温柔的方式无效，就开始采用这种淘气的方式了。可真是个孩子啊！

好了，发泄愤怒和表达委屈要适可而止，就到这里吧，以免让孩子为难和过度自责。妈妈停止哭泣，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格格，而是那只翠鸟，一对黑色的圆眼睛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我知道你很恼火，很伤心，不过这没有必要。”翠鸟说。“没有必要？难道这还不够让人伤心？我猜你一定不是一只鸟妈妈。你怎么能懂得我的心！”妈妈转过脸，看也不看翠鸟了。“孩子的独立，有些时候是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实现的，尽管这不是一种很正确的方式。每个孩子不一样，每件事情不一样，每次的情况也不一样，用的方式也就不同，大人要学会理解和接受。”翠鸟说。

妈妈听着翠鸟的这番话，很惊奇，她不知道这些道理翠鸟是怎么得出来的，不过她真的觉得翠鸟说得很在理，就安静地思考起来。“其实格格今天的这种表现也不一定是坏事，你换个角度想想，这说明她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她开始成长了，她在要求自己的空间。好了好了，不如来看看我的成绩吧，你们放在阳台上没人理睬的空花盆，看看它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翠鸟说完就飞往格格房间。

格格坐在桌前戴着耳机听音乐，翠鸟飞进来，她眼皮也不抬一下。翠鸟落在桌上，她还是沉浸在音乐里。翠鸟飞起来，去啄耳机，格格急了，一把拉下耳机，满脸不悦地看着翠鸟。“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翠鸟问。

听故事？格格从来不拒绝听故事，何况是一只这么漂亮又神奇的鸟的故事！她抬起眼睛看着翠鸟，表现出一些感兴趣的样子。“你也许已经发现了，我从来不会睡在外面，不管什么样的情况，晚上我都要回到我的住处。”翠鸟说。

格格一想，真的是这样啊！“嗯。”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的住处其实就是埋藏我妈妈骸骨的地方……”

格格吓了一跳：“你妈妈的骸骨？”“我回到那里，就是为了守着妈妈，陪伴妈妈。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在外面玩，碰到了一只鹰，这只鹰大得可怕，它的眼神也很吓人。我正要逃跑，就听见它对我说：‘嗨，这只小鸟，和我做朋友吧！’没想到它的语气还挺温和的，我想，也许我真的可以和它做朋友呢。但我还是对它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做朋友吧！’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跑，我打算回家跟妈妈讨论一下，和一只看上去这么吓人的鹰做朋友到底要紧不要紧。我听见那只鹰在后面哈哈大笑，夸我是一只可爱的小翠鸟。当妈妈听到我准备和一只鹰做朋友时，就坚决阻止我，‘我们和鹰不是同类。’妈妈说。‘不是同类也可以做朋友呀。’我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可不行，你跟这么可怕的鹰一起玩，慢慢就会变得像它那么凶，没准儿还会被它吃掉，一只鹰要吃掉一只小鸟可真是太容易了！’妈妈说。虽然我很想跟这只鹰做朋友，因为我觉得它其实是蛮温和的一只大鸟，但我还是得听妈妈的话。不过我要把这决定跟鹰说一声。“第二天，我就去遇见鹰的地方，它果然又在那里。它一见到我，就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好像把云朵都要冲散了。‘啊，我的小朋友，你来了！你说话还蛮算数的。’它这么对我说。我向它解释，我来是为了跟它说一声，妈妈不同意我和它做朋友。‘为什么？’鹰很意外，收起了它的笑容。‘因为妈妈担心——’我说到这里就停住了。鹰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它盯住我：‘不识好歹！你妈妈担心什么？我只是看你可爱，想和你做朋友罢了，它担心什么？’它的眼神真可怕，我赶紧展开翅膀飞了。飞出一段距离后，我发现那只鹰并没有追上来。“后来我越想越生气，为什么妈妈不让我做的事我就不能做呢？我也是一只鸟，我不是妈妈的翅膀，不是妈妈的脚，不是妈妈的任何一个部分。它不同意我做的事，我偏要做做看！第三天，我又去了那个地方，我去找鹰了，我要向它宣布：‘我们做朋友吧。’但是这一回，鹰不在那里了，我等了好久也没见它来。我想，那就算了吧，不必太认真。然后我就跑到别的地方去玩了。没想到，在半路上我遇到了那只鹰，我很欣喜，马上对它说：‘我们做朋友吧！’它冷冷地看着我说：‘你老妈不是担心你吗？哈！竟敢违逆我的意思，不识抬举，已经太迟了！’“它忽然向我俯冲过来，吓得我眼睛一闭，连逃跑都不知道了，只觉得自己马上要变成鹰嘴里的一口肉了……“‘放开我的孩子——’这时候我听见了妈妈脆亮得有些撕裂的声音，我赶紧睁开眼睛，看到妈妈已经挡在我和鹰之间了。鹰看见了我妈妈，立刻变得面目狰狞，它暴躁地说：‘好啊，我会放过你的孩子……’它一边说，一边扑向了我妈妈，只一瞬间，我妈妈就落在这只鹰的利爪里了……我大叫着妈妈，向鹰冲过去。鹰看也不看我，慢条斯理地撕开了妈妈……‘赶快走开，快点儿从我眼前消失！’它这么说着，自己却先展着巨大的黑色翅膀像一片乌云似的飞走了。“我扑向妈妈，哭啊哭，可是再哭也哭不回我的妈妈了。哭累了，我就在妈妈身旁睡了一觉。醒过来后，我在那里刨了一个小坑，把妈妈埋进去了，那里成了我每天晚上都要回来睡觉的地方。也就是从那天起，我飞的时候就有了你见到和感觉到的那一片影子！我成了一只没有妈妈的翠鸟，我是个缺爱的孩子，孤单，脆弱，我一天比一天更深地体会到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的悲凉。我到处乱飞，没有目标地飘荡，我想我总得干点儿什么才对……”

格格被翠鸟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耳机线在她的手里绕来绕去，她几乎要哭了。“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和那只鹰做朋友，它会很开心，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惨剧了。”格格说，“你违逆了它的意思，把它恶的一面全都激发出来了。”“也许吧……”翠鸟睁着一双泪盈盈的黑眼睛说。“可怜的小翠鸟！”格格眼圈红红的，“那你想不想以后在我家住下来？这样就不会那么孤单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常来找你玩，但是每天晚上还是要回去陪在妈妈身边。”翠鸟对格格说，“来来来，听完了故事，来看看阳台上的花盆吧，它已经变了样子，你也许会喜欢。”“变了样子？”格格起了好奇心，她把耳机放在桌上，跟着翠鸟来到阳台。

妈妈已经在阳台上好一会儿了。她看到一直闲置在阳台上的花盆里已经长出了一寸多高的嫩绿色幼芽，心里感到惭愧，本来能长出这么美风景的花盆，却被自己弃置了，幸亏翠鸟精心经营，才有了这一片新鲜可爱的生机。“哎哟，太好了！这是你的功劳呀。不久它就会长大开花的吧？”格格像朵花一样地笑着，看着花盆里的小绿芽。“会的会的，但是你要记得以后给它浇水，我只负责它的温度。”“你太了不起了！”妈妈这是一种什么花？它的名字叫什么？”“地雷花，它负责爆炸，所以你们之间就不用爆炸了，要和平相处。”翠鸟叽叽叽地大笑起来。

妈妈和格格也大笑起来。她们已经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争吵了。

四、受伤的兔子和生病的妈妈

春节刚刚过完，春的气息就已经浓郁起来了。下午放学后，格格带着两个伙伴回家——身边飞着翠鸟，怀里抱着一只小白兔。“它这么纯洁，这么令人心疼。”翠鸟说。“就是太让人心疼了，我才带它回来的。”格格用手轻轻抚摸着小兔子的背，“我是在校园的角落里看到它的，它的腿受伤了。”

翠鸟听了稍稍飞高一些，让自己的影子正好落在小兔子身上。“可惜我的影子不是红外线，不然就可以为它疗伤了。”翠鸟叹了口气，“我的影子不是万能的，真遗憾。”“没关系的。”格格安慰翠鸟，“我们带它去动物医院，能够治好的。只是我不知道哪儿有动物医院，而且今天我身上没有带一分钱。”“爸爸知道，妈妈也知道。”翠鸟说，“爸爸妈妈有钱。”“那当然。”格格说，“我的小兔子，你很疼吧？是谁把你弄伤的？你再忍耐一下，我会带你去看医生。”

小兔子默不作声，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格格的手。“它为什么不说话？”翠鸟问。

是呀，这只兔子为什么不说话？格格看了看兔子的眼睛，发现它的红眼睛温顺又天真，格格的心简直都要融化了。“不说话也没关系。”格格说，“它是一只可爱的兔子。我超喜欢它——我这么说你不会吃醋吧？哈哈！”“我和你一样，也超喜欢它。”翠鸟说，“我不会吃醋，我觉得很甜蜜。”

到家后，小兔子受到了爸爸和妈妈的欢迎。“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动物医院。”爸爸说。“吃过饭你就带我们去给小兔子治疗吧。”格格说完把小兔子在阳台上安置好，让翠鸟陪着它，她自己赶紧去吃饭。

饭后，爸爸、格格和翠鸟一起带着小兔子去了动物医院。那家动物医院不大，但是很整洁，灯光明亮，只要走进去，就会产生一种一切都健康起来了的感觉。医院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医生，都很年轻。

男医生说：“我们先来给这只小兔子拍片吧，看看它有没有骨折。”

女医生从格格手里接过小兔子，带它去拍片。格格有些恋恋不舍。“这只小鸟真美丽，它有什么问题呢？”男医生看着翠鸟，亲切地询问道。“它是一只非常健康的小鸟，而且非常神奇。”格格说。“啊，我以为你们带它来也是做治疗的呢。”男医生抱歉地说。紧接着他就兴趣十足地问：“那么，这只小鸟的神奇之处是什么呢？”“我自己来告诉你。”翠鸟飞到了男医生的手臂上方，它的影子落在男医生的右手上。

男医生静静地观察，等待。一会儿，他说：“像是红外线一样啊！”“你是医生，你一定明白，其实它不是。”翠鸟说，“它只是最简单、最质朴的温暖。”“但是也许这种温暖的作用远远比红外线大得多，也广泛得多。”男医生说。

翠鸟移动了一下，让自己的影子落在男医生的另外一只手上。“我遇到知音了。”它说。

男医生笑了。

这时候，女医生带着小兔子走过来了：“这只可爱的小兔子不只是外伤，还骨折了。我给它开一些药，你们带回去给它涂擦。它的腿现在是肿的，等用药消肿之后，要带它来上夹板。”

格格从女医生手里接过小兔子，赶紧把它抱在怀里，摸摸它的头。“好的好的，谢谢医生！”她含笑道谢。

爸爸掏出钱夹来付了医药费。

从动物医院出来，翠鸟跟格格告别。“今晚你和小兔子一起住在我家吧。”格格说完后才想起翠鸟每晚必须回去陪在妈妈身边。“你知道的，我有自己的地方。你们好好照顾小兔子，我会来看它的。拜拜，小乖兔。”

翠鸟在暗下来的天色里消失了。

妈妈和格格一起在阳台上给小兔子安了家，悉心地为它涂药。小兔子一言不发，但是它眼里的忧伤越来越少，快乐越来越多。格格每天仔细观察，等小兔子的腿完全消肿了，她就对爸爸说：“爸爸，我们去为小兔子上夹板吧。”“啊……爸爸有要紧事要出去一下。”爸爸回答道。“好吧，那就明天吧。”格格无奈。

第二天，格格又提起这件事，爸爸犹豫了一会儿，说：“格格呀，那天咱们为这兔子拍片、买药，花了一些钱，这次再去上夹板，又是一笔钱。有这些钱，都能买好几只健康的兔子了……”

格格惊讶地看着爸爸：“什么呀，爸爸！你居然这么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兔子是一条生命，要治疗，让它好好活着。这不是用钱来算的。”

爸爸尴尬地埋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了。“我们必须去。”格格瞪着眼睛大声说。

妈妈听到了，望着爸爸说：“是啊，这兔子是一条生命，要让它好好活着。这不是钱的事。”

爸爸的脸全红了。他带着格格和小兔子去动物医院上夹板了。

有关小兔子治疗的事刚刚处理完毕，爸爸就出差了。爸爸出差的第三天，妈妈得重感冒病倒了，她躺在沙发上，满脸通红，发着高烧。到下午五点多，她努力坐起来——格格就要放学回来了，她得去做晚饭。可是刚刚坐起来，就感到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她只好又躺下去。躺下一分钟都不到，她又重新挣扎着坐起来，准备去给格格做饭。她慢慢地挪到了厨房，丰富的饭菜是没有精力做了，她只做了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虽然简单，但这也是格格最喜欢吃的菜之一。妈妈又烧好了开水，只等格格一进门，再煮一碗面条。准备好一切，妈妈又回到沙发上躺下来。

当门锁声响起，妈妈赶紧用双臂撑着沙发坐起来。格格进来了，带来一种匆匆和喜悦的气氛。“妈妈，今天周末，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聚会，我不在家吃饭了。”

她说着跑进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她就换掉了校服，穿着白色的毛衣和一条花裙子出来，又进了卫生间。

一听格格不在家吃晚饭，妈妈一点儿力气都没了，一下子又躺倒在沙发上。

格格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化好了妆，打了腮红，描了眼线，还安了长长的假睫毛。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妈妈，用急匆匆的口气说：“我走了，妈妈，要迟到了。”

她美好的、青春洋溢的身影一转就消失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妈妈躺在沙发上，心想：好吧，这样也好，去聚会，很快乐的事情，而且会有好吃的，正好自己今天也不能给格格做丰富的饭菜。但同时，妈妈的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失落……还没等她仔细体会这种失落的感觉呢，连续一整天的高烧就让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色越来越暗。窗外传来了清脆的当当声，翠鸟在用它长长的喙敲击窗玻璃了。翠鸟想进屋陪伴格格的妈妈，端一杯热水给她。可是它这样的敲击声，昏睡中的格格妈妈根本听不见，它在外面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翠鸟不知道格格爸爸和格格为什么都不在家，也不明白格格妈妈为什么就这样一直躺着不起来。翠鸟继续用喙啄着窗玻璃，可仍然无济于事。它不忍心扔下格格妈妈独自躺在黑暗中，既然进不去，那就这样隔着玻璃窗看着，也是一种陪伴吧！

渐渐地，翠鸟累了，它卧在窗台上打起盹儿来。等它醒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格格打开房门回家了。妈妈好像对门锁格外敏感，她一下子就从昏睡中撑起了身子。

格格啪嗒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翠鸟看到她涂了腮红的双颊更新鲜了，一双粘了假睫毛的眼睛更加亮闪闪的。“你回来了？”妈妈用喑哑的声音问格格。“嗯嗯，好开心啊！吃过饭我们去唱歌了，班上的一个男生唱歌唱得可好了，简直就像歌星一样啊。我虽然五音不全，但是后来也跟着他们一起吼……”

格格欢快的声音把房间里的空气都震动了。妈妈笑了笑，在翠鸟看来，这笑容有那么一点点勉强。“肚子吃饱了吗？”妈妈问。“吃饱了吃饱了，我们吃的自助餐，品种可多了，我吃得好撑，简直要翻白眼了……哈哈哈哈……”

翠鸟在窗外看着就很生气，它使劲地用喙敲击窗玻璃。格格没有留意到翠鸟，她一边随意地说了句“妈妈，你一直在睡觉啊”，一边就去了卫生间。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卸掉了她的假睫毛，洗去了腮红和眼线。

翠鸟更用力地敲起窗玻璃，当当当……这一回，格格终于注意到翠鸟了，她赶紧跑过去，打开窗户，让翠鸟飞进屋里来。

翠鸟看了看格格妈妈的面容，她的脸颊通红，表情疲惫，眼睛也微微发红。它又看了看茶几上，有一只空杯子，还有一盒打开的药，它马上就明白了。“你真不像话！”翠鸟对格格说。“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啊？”格格马上面露不悦。“端一杯热水给你的妈妈。”翠鸟说着，用长长的喙叼起了茶几上的药，放在格格妈妈的手里。

这时候，格格好像才意识到什么，马上安静下来，去给妈妈倒了开水端来。她问：“妈妈，你生病了呀？”“嗯。”妈妈甚至微笑了一下，服下翠鸟递给她的药，又在沙发上躺下了。“我要去睡了，今天玩得太累。妈妈，你自己当心哟！”格格说完又向着翠鸟问道，“亲爱的翠鸟，你今晚还是要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吗？”“嗯。但是你要照顾好你的妈妈，她烧得很厉害，你最好用湿毛巾给她降降温。你能答应我吗？”翠鸟用黑黑的圆眼睛盯着格格。“那……好吧，我答应你。我还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们呢！”格格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了翠鸟讲过的故事。“让翠鸟回自己的住处吧，那样它会自在得多。”妈妈用柔弱无力的声音说，“我没事的，翠鸟，你放心吧。”

翠鸟用喙轻轻理了理格格妈妈的头发，一言不发地飞向窗口。格格为它打开了窗户，它在静夜里悄悄地飞走了……“妈妈，你没事吧？”格格转回身来问妈妈。翠鸟的故事仍然萦绕在她心里，她想，她应该睡在旁边的沙发上陪妈妈。“妈妈没事，你早点儿休息吧！”妈妈努力地笑了一下。

格格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有事你叫我。我去睡了。”“安心去睡吧！”妈妈看着格格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五、小兔子失踪了

妈妈笑了：“怎样算混得不错呢？”

爸爸却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因为听到格格用了“混”这个字眼。“我只是个初一的学生，可现在不但初一的男生全都认识我，连初二的很多男生也都认识我了。”“哦……”妈妈似乎有些意外。爸爸再次皱起了眉头。“我却不认识他们。”格格扬扬得意。“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我的。唉——”她叹了一下气，但是嘴角分明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这样就叫作混得好吗？”爸爸毫不客气地反问。“没有一个男生让我看得上眼。”格格不理会爸爸的反问，文不对题地说，“不过我有很多处得很好的哥儿们。”“初中功课负担重，你把心思多用一些在功课上吧。”爸爸说。

格格一听这话，把筷子往碗上一搭，说：“我吃好了，走了。”说完就起身离去。

爸爸和妈妈面面相觑。

格格去阳台上看她的小兔子。现在，小兔子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它的毛色越发地白了，而且富有光泽。它的眼神暖暖的，这让它看上去很神奇。格格时时会记得喂它，用萝卜，用白菜，用买回来的专用饲料，所以它很快就长成了一只肥胖的兔子。“这小兔子的身材不大好。”格格听到妈妈在背后说。“是啊，它的身材的确不大好，它太胖了。”格格笑起来。“那就少喂点儿吧，别让它长那么胖。”“我喂它可不是为了让它长胖，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它挨饿。”

格格蹲在兔笼旁观看，此时，小兔子正用两条后腿坐着，两只前爪攀在食槽上吃草——这草是格格下午放学的时候专门从学校的操场边上拔的。一根草搭在了小兔子的脸上，大概是觉得痒，它用一只前爪挥了一下，试图拂去那根草，结果没有保持好平衡，身体往旁边一斜，差点儿一个后滚翻。它赶紧努力坐端正，用尴尬的眼神看了格格和格格妈妈一眼，嘴角微微上翘，好像在笑。格格在一旁看着，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小兔子好可爱，不由得把小兔子刚才的举动又向妈妈描述了一遍。“观察力和爱心一样儿也不能少，才能描述得这么生动啊！”妈妈夸赞道。格格陶醉其中，甜美地回答说：“这是因为你善于听我说话，善于品味我说的话，也善于总结我说的话。”

这一刻，一切都是那么温暖祥和。

初一快要结束的时候，格格和毛毛又约见了一回。这次她们没有去坐冷饮小店，而是在附近一所环境非常优美的校园里溜达，夏天的校园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令人赏心悦目。这次两个女孩子聊的话题有点儿突破了，她们说起了以前没有说过的内容。“我原来以为我会喜欢那种长得很好看的男生，不过以我喜欢过的几个男生看，大都长得很一般，就是长得很‘瓦’的那一种。”格格对毛毛说。

毛毛笑起来，她当然知道很“瓦”的男生是怎样的，他们长得看上去很有创意，有传奇色彩，直白点儿说就是长得很丑，丑得甚至让你想笑。她说：“我知道呀，你喜欢很‘瓦’的男生很正常。我也觉得这样的男生有魅力。”

格格就知道毛毛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最懂得自己的心。这才是大浪淘沙留下的最好的朋友嘛！“我喜欢变声期男生的声音，我觉得那种声音很好听。”格格压低了声音说，然后哧哧地笑。“嗯嗯嗯嗯嗯，当然！我也是！”毛毛心领神会，乐不可支。“那次有个叔叔——是我妈妈的中学同学——来找我妈妈帮忙，他的声音特有磁性，简直太迷人了，我超喜欢啊！”格格的目光看着稍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仿佛又听到了那种富有磁性的声音。“可惜我妈妈就没有这样的同学。”毛毛一脸羡慕地说，“不过，你今天的眉毛描得真好看啊，特有个性，得空教教我吧。你看我适合画什么样的眉形？”

格格在毛毛肩上擂了一拳，她真是太喜欢毛毛了，不管她做了什么，毛毛都特别赞赏，特别明白，而且还这么谦虚地向她讨教，不像那些好学生，一个个都很自以为是的样子。“好好好，没问题。”格格说，“对了，哪天我们一起去打耳孔吧，我想戴耳钉，很有气质的。”“嗯……”毛毛犹豫起来，“会很疼吧？”“不疼，我已经广泛询问过了。再说，就算是有点儿疼也没关系，为了美嘛，忍受点儿疼也是值得的。”“好吧。”毛毛说。显然，她回答得有点儿勉强，但就算是勉强，也要支持格格。“嗯，到时我约你。”格格洒脱地说。

期末考试刚刚结束，格格就约了毛毛。“你考得怎么样？”毛毛一见格格就问。“不怎么样，理科超差的。”格格撇撇嘴，但是马上又笑了，“你呢？”“挺差的，感觉初中课程比小学的难太多了，反应不过来。”毛毛的脸色不好，一看就是真不开心。“别皱着个脸了，慢慢就适应了，会好的。”格格说。“我自己倒不怎么在意，主要是我妈妈，成绩下来她肯定要好好收拾我一顿，不知道是骂还是哭……”毛毛越说越愁。“我们现在去打耳孔吧！”格格立刻扭转话题。在不开心的时刻，要学会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开心起来，难道不是吗？格格有点儿自嘲地想。

毛毛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了，尽管打耳孔也是一件让她很担心的事。“好，我们去哪儿打？”她的表情看上去没那么愁苦了。

格格带着毛毛到一家她早就瞅好的小饰品店。激光打耳孔，确实不怎么疼。店主为她们戴上了防过敏棒，她们又各自买了一副精巧的小耳钉。从小饰品店出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喜笑颜开，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去了。

初中的学习实在太辛苦了，现在要好好放松一下。和毛毛约会完，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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