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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8-04 02:3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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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赤木明登 (日)赤木智子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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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器之旅

寻器之旅试读:

前言

诗之哀愁和器之喜悦赤木明登

至今为止,我还从未对人讲过下面的话:我在中学时代曾经想当诗人。当时,我反复阅读萩原朔太郎、中原中也、立原道造、宫泽贤治的诗,将它们背诵入心。经常一边走在田野和街道上,一边随口诵读这些诗句。我也自己写诗,经常给现代诗杂志投稿,不过从未被录用过,只能说才气不够。我经常咏诵着拙诗,独自徜徉在森林里,颤抖着梦想自己会和那些诗人一样早逝。那时我最怕待在人多的地方,所以经常独来独往。其实孤单一人的状态我也不喜欢,毕竟太寂寞。但我还是选择了孤单,就在不知不觉间任由时光流逝,变成了现在这个本非我愿的“大叔”。同时,我掌心曾经有过的“星”,不知在何时,从“诗”变成了“器”。

从大正到昭和,日本的诗作大多都咏诵哀愁。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或许“存在本身即悲哀”。我背负着这种“哀”活到现在,至今也看不透它究竟是什么。诗虽哀,器,却是幸福的。当然了,器之所以幸福,也是因为背后藏着“哀”。一定是这样,我想,再没有别的解释。但话说回来,“哀”究竟又是怎么转化为“幸福”的呢?

对我来说,诗和器是同一种东西。诗不同于日常语言,是种特别的存在。日常用语是我们沟通交流的工具,诗更抒情,言传沟通功能则在其次。诗在试图用更单纯的词句紧紧扼住复杂难言的世界。一把抓紧了,再猛地掷出去,用激情渲染出大千。哎,好了,好了,我根本不懂什么是诗,信口开河罢了。“器”即器皿,人们一般会觉得,器是有着明确用途的生活工具,我做器物已经快三十年了,越做越觉得并非如此。器最初被做出来,应该和诗一样,是为了一把紧紧抓住这个世界的奥妙与不可思议。比[1]如被称为“世界最早素陶”的绳文土器,我越看它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绳文中期的火焰型土器,无论谁看,都不会觉得它有实用功能,但那些土器上,确实残留着烹饪的痕迹。我觉得,生活工具的实用功能固然必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超越实用性的某种东西,也就是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理解。所谓“这个世界”,并非我们身体外部的客观环境,而是我们现在身处其中、又终究要离开的地方,是我们抗拒、思考、继而转身去承受的东西。能涵盖这两项定义的,便是“自然”。自我所经历的“非存在→存在→非存在”这一变化,在器之上,呈现出更本质的表达。我想,从这种意义上,器,可以说是以自然的姿态,映照出了这个世界。在我看来,器从诗性出发,在用的过程中获得了功能,才变成了工具。

自然的“本质”,是变化。如果器映照出了这个本质,那么,制作器皿的真谛,也本应在于“临摹和观照”吧。

我还认为,我们的日常言语,也是从诗性出发的,途中获得了表达的功能,才变成了沟通工具。所以,语言的地基里,一定有诗。

柳宗悦先生“用即美”的理论很难捕捉,这是因为,将“用”和“美”联结在一起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机制,至今还不明晰。在我看来,如果不关注“用”的地基里的“诗性”,就很难真正理解什么是民艺。正因为器中有诗,所以,人才能从中获得慰藉。

我绝非在批判民艺。我只是在想,柳先生创建的民艺已历经百年,若想把其精神传递至二十二世纪,我们需要站在民艺的基础之上携手,为其累积、增添新东西。这篇前言写得有点太抽象,不太好懂,是不是?我正准备来一场“寻器之旅”,如果我在路上邂逅更多的人,看到更多具体的物之后,能一点一点把不好懂的地方梳理开,就再好不过了。旅行已经开始了赤木智子

大家好,很过意不去,下面的话我已经和无数人说过了,那就是目白的“古道具坂田”救过我很多次。当年我在东京的艺廊工作,虽然干劲十足,但总是觉得明明已竭尽全力还是做不出深度,脑中所想落实不到现实,只显得用力过度。正在我苦恼的时候,不知哪里给我寄来一张展览明信片——“多贡族的梯子展”。看到明信片的第一眼,我就被什么狠狠撞击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啊!展览原来可以这样办啊!还可以做这种明信片啊!”各种“原来可以”像回声一样在我脑子里响个不停。那之前我没听说过“古道具坂田”,当时想,一定要去坂田看一看,一定要看一看这个“多贡族的梯子展”,不去的话我可能会死。等我终于到了“古道具坂田”,哗啦一声拉开玻璃门,不由感慨“这就是多贡族的梯子啊”。梯子就像在一根圆木上刨出了台阶,摆在店里,威风又气派。“真美。”我过于紧张和兴奋,嘴都合不上了。店内应该还有很多客人,可我眼中只有梯子。这时,我感觉坐在店深处的一个人正朝我这边看过来,他很消瘦,但面容和蔼。这就是我和坂田先生初遇的瞬间。那天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唯独记得,自己当时觉得被搭救了。

那之后我又多次去找过坂田先生,他教授我很多事。如果坂田先生听到我用“搭救”和“被救”来形容我们的交往,一定会不高兴。但我可以确切地说,他让我心里明亮了很多。

我的父亲是一位公务员,性格稍怪,对“物”没有丝毫兴趣。我的母亲是职业家庭主妇。我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出生,在公务员宿舍大院里没心没肺地长大,却在成人之后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已经围绕了很多做东西的匠人。就好像不知不觉间,我在一个不知名的路口懵懂地走上了另一条路。我在艺廊工作时,打交道的无论是陶艺家还是玻璃工艺家,都是才华横溢的“造物之人”。理所当然地,我会觉得自己和人家不在同一个维度里。面对这样的我,坂田先生淡淡地说了一句:“能做出好东西的人当然了不起,用眼睛挑选出好东西的人,也同样了不起呀。”听他这么说,我觉得眼前一亮,仿佛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稳妥地归了位。对啊,我可以去当那个很棒的“挑选者”啊。单纯的我这么一想,顿时兴高采烈起来。也许,就是在那一刻,我踏上了寻找好东西的旅途。

想不到我在遇到坂田先生几年之后,居然在能登半岛的尖角处安了家。让人不由得感慨人生真是各种意想不到的连续。我已经在轮岛住了快三十年,但至今依旧被当地人称为“旅人”。也许他们是对的。同时,虽然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但有时确实会觉得自己在被一种强烈的力量吸引着。我之所以现在人在能登半岛,一定是命运颇具深意的安排。这么想也许夸张,却是我的心里话。

住在奥能登山中,我有时会想着绳文人的生活而发呆,看来我脑子里确实少一颗螺丝。在我的想象里,他们寿命虽短,生命却极其充实。我好羡慕他们。他们吃的都是好东西,一生围绕着采摘美味的东西吃下去而活着;他们能感知到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他们懂得舒适是什么;他们对自然和不可知的力量充满敬畏。我们可能几乎已经把这些能力遗失掉了,而我想重新挖掘出野性,过一种绳文式的充实生活,用舒服的东西满足自己的身心。我的身心早已是现代人,被周围各种东西诱惑着,想要接近绳文人的生活实在是件难事。但住在轮岛的我毕竟被绿色环绕,我觉得自己似乎拥有了一丁点能力,能感知到一些眼睛看不见的东西。说不定,比起在东京用力过度的我,现在的我离好东西更近。

走!让我们被看不见的魅力牵引着踏上旅途,去寻找好东西吧!沿路一定能邂逅到让人满心喜欢、恨不得紧紧抱入怀里的好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往往出乎人意料,可能就在身边不远处。啊,我要让头脑和内心都变得柔软,如果找到了好东西,我想再去拜访坂田先生。[1]现在已知的最早的素陶是在中国江西发现的,距今约两万年,日本北海道发现的距今约一万四千年。——译者注。本书注释如无特殊说明,皆为译者注。

第一章 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从能登的生活说起客人来到赤木家,首先迎接他的会是满满一杯智子泡的茶,用井畑胜江的茶杯,秋田小夜子的茶壶。“从小学开始我就喜欢旧东西”明登“我喜欢东西,我恋物”智子

——赤木家的餐具非常多,多到可以出书,比如新潮社出版的《赤木家的食器柜》。下面请说说这些餐具是怎么来的,两位对餐具的喜好又是怎么形成的吧。

明登:我从小学时就喜欢旧东西,喜欢去家附近的旧货店玩。那会儿我还是小孩子,当然没钱买,但我会捡,倒也捡了不少……(笑)

我出生的20世纪60年代,正值经济高速增长期,是个各家各户着手把手工餐具置换成工业制品的时代。黄色、粉红或嫩绿的鲜艳水[1]彩色餐具一举占领了各家餐桌。之前大家一直在用的印判或青花类餐具一下显得老气横秋了。慢慢地,各家开始扔东西。我小时候,会不时看到垃圾站堆着小山一样高的旧盘子,既心疼又可惜,一看见有人扔就会偷偷捡回来。这大概就是我收集餐具的开始吧。

智子:我在东京出生、长大,父亲是公务员,个性有点怪。现在回想一下,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东西,不只是餐具,对很多东西都有贪恋,我喜欢收集各种物件,喜欢摆开细看。最早是喜欢贴画之类的小玩意儿,连自己做的泥丸子都摆在房间里。(笑)在我看来,那些都是帅气、可爱的东西,哪怕在别人看来乱七八糟。我还喜欢破破旧旧的东西,也捡了不少……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简直堪称形迹可疑。(笑)

——看来不约而同啊。两位的共通点是“捡东西”?

智子:对!(笑)有一次妈妈给了我一个破破烂烂的铝壶,说是在垃圾站看到,知道我喜欢就替我捡回来了。那个瞬间啊,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真的被“理解”啦。

——所以后来你就去了艺廊工作。

智子:我上学时,喜欢逛旧货店和古着店,有时也去二手和古董市集。我上的虽然不是艺术类大学,但因为喜欢逛旧货店,所以决定以后去艺廊工作。冈本纯一的餐盘虽然是西餐盘,却有种日本民艺的味道。我们在“濑户内生活工艺祭”上认识了冈本,之后他又另外拿了几次作品给我们。大谷哲也的土锅我们家和大谷哲也、桃子夫妇交往已近二十年。哲也一直在做白陶,就像这个土锅的颜色。桃子则会在器物上画莲花瓣。“找不到合心的餐具”明登“我想介绍一些扎实可靠的盘子”智子

明登:我和智子初识时,智子在一家陶器艺廊工作,我是客人。在那之前,我用的餐具都是从老家拿过来的印判或青花,和智子相识后,才开始用现代陶器。

智子:在80年代早期,说起现代陶艺,最热门的,是类似工艺摆设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新陶艺”。就是在那时,我接触到了本书中提到的井畑胜江。井畑这个人呐,最开始做的东西就基本都是餐盘,和工艺摆设不沾边。她特别有力量,我好喜欢她。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新来的客人赤木君也喜欢井畑,买了井畑的茶杯。那会儿我就想:“哎,这个客人真不错。”(笑)

明登:70年代、80年代那会儿,工艺摆设类的艺术陶器正当全盛。当时我在《家庭画报》杂志当编辑,有一次参加了料理名人上野万梨子的摄影项目,她在拍摄时找不到合适的餐具。比如漆器,当时缺少形状好看又没有纹样的简洁素淡风格。

后来我去轮岛学漆,初衷并非做出这种类型,只是单纯想当个匠人。后来学成独立,才开始思考自己该做什么类型的器物、什么类型是当下必需但缺失的。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那次摄影项目对我的影响。我想做形状优美、简洁,没有装饰花纹的东西,这个想法成了我工作的起点。

智子:那时我在艺廊工作,越来越觉得,我该挑选并介绍给客人的,并不是装置、摆设之类的现代艺术,而应该是踏实可靠的好餐具。观察周围,在我看来,当时制作这类餐具的人非常少。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挺狂妄的。(笑)

在有这种想法时,我结了婚,去了轮岛。所以,那是我“餐具观”发生变化的时期,也是过渡期,我想自己挑选东西,选那些地道、扎实的东西介绍出去。

——之后,是长达六年的学漆时光。

智子:我正做着未来工作规划时,全家搬到了轮岛,离开了艺廊圈。那之后过了六年,我再看周围,发现比如三谷(龙二)他们已经开始制作日常家用餐具,简洁的素白餐盘也出现了,还有小野哲平和井畑。所以会觉得我在想的事情看来大家也在考虑,说明当初我没选错方向。浅井庸佑的猪口浅井先生出师独立后的十年,除了“一心向土”,其他什么都没有做。这个猪口,是对李朝陶器的仿作,摸上去非常舒服。在“智子的生活用品店”里可以买到。大野七实的小碟虽是水彩色,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色滤镜,颜色很别致。这些是从“来自工房的风”售卖活动上买的。我们在东京开作品展时,大野来观展,这才相识。“我告诉他们,没钱也要买”明登

——你当学徒的时候,在技术之外,有学到“究竟什么是器物”吗?

明登:我在学艺期间,始终灭私奉公来着,对于自己的事情,什么也没考虑,满心只想回应师父的指点和要求。这一点特别好,在那之前,我一心想着要选合自己口味的东西,但是在学艺期间我明白了,自己的喜好根本不算什么。我慢慢地“消灭”了自己。我一生中,有这样聚精会神回应师父的六年,实在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我自己想做什么也就变得特别明确了。

——那你对自己的徒弟,也不教这些吗?

明登:我什么也不说。我嘴上不说,可我的实际生活他们都看在眼里。有的徒弟会对餐具感兴趣,有的则不会。

——还有对餐具不感兴趣的徒弟呀?

智子:最开始有人会这样。

明登:比如有人只是对漆这种素材感兴趣,但不喜欢漆制餐具。有很多情况。

智子:但毕竟,我们随心所欲地在使用各种东西,这些日常情景徒弟们都看在眼里,虽称不上洗脑,好像也多少会有影响。(笑)他们会慢慢觉得:“哎,我想用这个盘子吃饭,我想要这个,想要那个。”慢慢地发生变化。比如有的男孩子,原本对日常餐具根本没兴趣,慢慢地也会努力掏钱买下作者餐具来用了。这些变化我们看着也高兴,或者说,觉得很有意思。

明登:我告诉他们,没钱也要买!(笑)“井畑女士的‘休息时间’”智子

——明登独立后,与餐具有关的整个环境也有了变化。那之后,你们两人对于餐具的心态有什么变化吗?

智子:时间长了,还是有一些变化的。比如说,会觉得井畑的作品实在太个性了。所以我们之间有过一段“休息”时间。

明登:我也有同感。有的时候会觉得她的东西“太吵了”。她的作品上浑身描绘着纹样,着重强调素材感,特别有力量,初遇时我觉得有意思,后来渐渐觉得太过强烈。有大概十年时间吧,我都不太想用她的东西。

智子:对,差不多有十年吧。我们到了轮岛,有了孩子,徒弟人数也增加了,所以买大家用的餐具要一次十个地买起,“十”是基本购买单位。在众人一起吃饭的餐桌上,井畑的东西很难一字摆开,这是闲置它们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开着一家“赤木智子的生活用品店”,最开始也没有在店里介绍井畑的作品。当时我还没察觉,现在看来,那段时间就是我自己的“井畑休息时间”。但后来,有次偶然拿在手里看,突然觉得她的作品特别生动。也许纯白餐盘是最受欢迎的,但类似井畑这样的作品也很有意思呀,我想把她的东西介绍给客人,所以多年之后又回头去求她了。我一直在用一只她制作的斑点图案杯子,就问她还能不能再做同样的,井畑女士很痛快地答应了。我放到店里后,很多人都喜欢。黑田泰藏的大盘这是三年前我们拜访黑田先生时,他赠送的。黑田家用它装刺身,赤木家也用它装凉拌蔬菜,绿色更能衬托盘子的洁白。法国古董大钵记不清是在哪里买的了,总之是想用来搭配茶怀石料理。现在它不仅会用于茶会,平时也是餐桌上的主力。“没刻意去挑选”明登

——赤木家对餐具的喜好,范围真广啊。

明登:那是因为我们没刻意去挑选。(笑)

餐具也好,人也好,亲身接触后总会生出某些特别的意义。拿本书中的物品来说,比如黑田泰藏先生的作品,拜访泰藏先生时,我会带自己的漆碗过去,临走时他总会送我们些什么,所以我们家里有很多别人的馈赠。另外,我自己也上年纪了,比我年轻的作家匠人比比皆是,我与他们交谈之后,首先要买一些他们的作品回去用用看。虽说都是挑自己喜欢的买,但在用的过程中就会分流,一部分频繁用,一部分偶尔用。总归,一个小东西来到我家就有来的意义。这就是一种“没刻意去挑选”的状态吧。能邂逅就不易,都值得珍惜。有些东西中有我身上没有的东西。怎么说呢,这种得拿起来先咬一口尝尝,我想吸收其中的好味道。(笑)

——你们买东西的场所、途径和过去相比有什么变化?

明登:还和过去一样经常去旧货店,有些我觉得不错的新艺廊也常去,看到喜欢的就买。我家餐具太多了,餐具一多,就得添置餐具柜,餐具柜多起来,就得盖新家。(笑)“我还是想用”智子

——这次旅途中,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吗?

智子:在老交情的“Table Gallery”有些新发现,“原来是这么开店的呀”,甚至让我有了这种新认识。还有这次初识的“F/style”和 “Utuwa Note”。一些平时很难听到的“做物谈”和“开店谈”,这次都听到了,特别有意思。

明登:艺廊“舟游”卖的北欧作家柯尔斯滕·斯洛斯(Kirsten Sloth)的东西也很好。据说她没来过日本,但受到了日本民艺运动的影响。这次旅行让我重新思考了民艺这件事,觉得我的基础就是民艺。毕竟我从小就经常去仓敷的民艺馆和大原美术馆,现在都还清楚记得民艺馆的哪个位置摆了什么。

——智子你对民艺类型的餐具怎么看?

智子:我不太去那种“绝对民艺”的地方,比如融先生那里售卖的东西,有很多年轻人的作品,我从中感受不到什么魅力,但是小谷真三的作品就特别好。民艺类型里很多东西不错,但总觉得大多数的味道变淡了。

明登:有些东西是这样,但现在新东西也越来越多。所谓的“新”,可以说是本质上的新。我也不知道“绝对民艺”这种形容是不是恰当,在融先生和森胁身上就能看到一种传承,自称和民艺没有关系的艺廊“objects”的很多作家,也有这种传承,也正因如此,店才得以成立。这种衔接过去与现在的东西,我觉得特别重要。

智子:正因为重要,所以那些继承了“某某窑”,烧制民艺风格作品的匠人特别值得人们喊加油,值得人们给予鼓励。他们不仅要继承过去,努力和钻研也必不可少。他们心感“自负”,为自己和当下的畅销作者不一样而自豪,因为带着作者署名的东西未必一定是好东西嘛,这是我这次旅行的一点感想。

明登:比如,益子之类的地方出产的所谓“民艺品”,几乎全是工业流水线产品,是压模做出来的,当然价格也便宜。首先要从那种地方脱身出来,我是这么想的。我自己也渐入老境了(笑),会觉得,还是那种超越了所谓“民艺品”的空洞形骸、真正具有柳宗悦所谓能“拯救人的精神”的更深层的民艺世界才是精彩的。大迫友纪的玻璃盘我们和大迫相识,是因为和“Gallery SU”的山内彩子是共同的朋友。2016年,赤木和大迫联手开了酒器展。这个磨砂玻璃盘是在“物与人”展览会上买的。小谷真三的杯和瓶购于仓敷“融·民艺店”的透明玻璃瓶。我喜欢拿它装葡萄酒。小谷最先送了我们一只小玻璃杯,后来我们又加买了一些。

智子:我看重“用”。今天想用这个盘子、那个钵,平盘的话,这个不错。我做饭时,会想象一下饭菜盛到餐具里的样子,先有餐具才有料理。

——这次,你们还去了很多书店。

明登:这次给我最大冲击的,是仓敷的“虫文库”。某些做法虽然别家书店也有,但“虫文库”的主人田中美穗挑书的眼光极具个性。实际上只是陈列了顾客们带来的书而已,但感觉特别棒,而且她本人是苔藓迷。(笑)

——她开的是二手书店,却不主动上门收购,确实很少见。

明登:对啊。另外新潟的“北书店”也很有意思,他们拒绝了书籍批发商的自动配书,所有书都是自行选购的。松江的“artos Book Store”的书架排列方法也很新颖,会让人感叹原来书店还可以这样开。

智子:这次去了这么多有意思的地方,看到了年轻一代在努力,特别欣慰。“去与自己合拍的地方”明登“人生中的一种喜悦”智子

——对两位来说,现在买餐具的意义在哪里呢?或者说趣味在哪里?

明登:我不想局限在特定的购买方式和思考方式里,什么都有一点,广阔一些才有意思。(笑)话虽这么说,但无论是书店还是器物店,各位店主都在突出自己的个性,只要能遇到和自己合拍的场所就好,旅途上只要有这种相遇就好,这种相遇和邂逅,对人来说,就是意义所在。

智子:我还在东京的艺廊工作时就觉得,人们以为艺廊或者展览会很有距离感,很难放松地进入,其实一旦进去了,可能就会找到喜欢的东西,那间艺廊就有可能变成心头好。这也许可以说是人生中的一种喜悦,我是这么认为的,每个人能找到哪怕一个心头好,就是好事。柯尔斯滕·斯洛斯的茶叶罐柯尔斯滕的作品是我们在“舟游”遇到的,她的作品有种北欧设计和日本民艺的亲和力,能看出她在顺应原材料的天然本性,风格很自然。[1]印判:原指印章,用在器皿上指一种传统手艺。先把图案绘在纸上,转按贴到没有任何花纹的器皿上,再用蘸水的刷子将花纹图案印染在器皿上后把图案纸剥掉。

第二章 寻器之旅

购于新潟“F/style”的铜锅。煮出的蔬菜颜色很鲜亮。纯铜质地会随着使用氧化变暗,越来越有味道。

仓敷

赤木明登的故乡离仓敷不远,这里是他熟识的地方。

谈到仓敷,他这么说——邂逅民艺的小街

我出生、成长在冈山县一个离濑户内海不远的南部小镇。大概因为内海风平浪静,天气也好,经常是晴天,所以小镇气氛很悠闲。小镇附近有一座更大的城市,那里有气派的美术馆和民艺馆。我上小学时,1970年,大阪举行世界博览会,我坐着快速列车去看过。那时的自己非常兴奋,觉得能迎来一个了不起的未来。现在再看,一切并非我所愿。这样也好。就在世博召开前不久,“山阳本线”的铁轨上还跑着蒸汽火车呢。

忘了是在几岁的时候,记得自己挤在铁轨旁的人群里,嘴里含着硬糖,目送最后的蒸汽火车退役、消失在铁轨尽头。“山阳新干线”在通到冈山三年后的1972年,我成为中学生时,延伸到了博多。新建的仓敷新干线车站离城很远,在20世纪80年代再次开发之前,气氛一直很寂寥。我好喜欢那种感觉啊。车站前还保持着战后凌乱、杂沓氛围的小街我也喜欢,觉得特别亲切。所以每当我在远行中,路过类似的热闹街道都会找家居酒屋坐坐,虽是陌生之地却能坐很久。招牌出自染织工艺家兼民艺运动家、仓敷民艺馆初代馆长外村吉之介之手。店主是小林融子,店内有售多种日本及韩国的民艺品。

从仓敷车站往南五百米,是一片街道景观保护区,那里有大原美术馆和仓敷民艺馆,我小时候就经常去,在里面徜徉,像扫描一样观看展品。虽说现在人远离了仓敷,但展品的位置,房间墙壁和天花板的形状、颜色,空间的氛围和气味,至今还能一起浮现在脑海里。贴着琉璃砖的白墙,展品中的旧家具、衣服和食器投落的光影,在那时就深深浸染了我的心。毫无疑问,这些记忆成了后来我做器物的基底。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家附近就有这样的美术馆和民艺馆。当时民艺馆的招牌上,用毛笔写着“仓敷民艺馆生活工艺”。我那时还小,当然不懂是什么意思。

从民艺馆买了一本名为《民艺性的工艺品特征·民艺馆的工作》的小册子之后,我才第一次了解到“什么是民艺”。书的作者、初代馆长外村吉之介,是一位染织家,1898年生于滋贺县。当时仓敷的大原一族是民艺运动的支持者,据说他也是大原家特意邀请来的。外村先生还著有很精彩的《少年民艺馆》,我也特别喜欢。

关于民艺,无须我说,我想引用一段小册子里的概括文章。《民艺品的性质》

民艺性的东西 民艺品并非贵族式的特殊精品,是诞生于民众中的日常生活用品。

具有实用性 民艺品不是趣味嗜好,也不是奢侈讲究,是日常用具,用途即存在。

被大量制作的东西 生活之广,决定了民艺品需要大量制作,此乃工艺的本质。

价廉物美 民艺品必须要让普通民众也买得起,高价之物并非民用器物。

健康之物 用在日常的东西当然需要有健康的性质。病态的东西本来就不实用。

简素之物 单纯是民艺品的特质。民艺品不需要冗余复杂的装饰。

齐心协力的产物 个人性质的产出不是民艺品。民艺品是工人们齐心协力的产物,显示着公共之美。

立于传统 民艺不局限于个人的狭小之力,民艺品立于传统,是世代智慧的结晶。

以上这些,成了对我来说最根本的教科书。

从仓敷车站到“街道景观保护区”的路上,要途经一条叫作“惠比寿通”的商店街。那里道路狭窄,曲折蜿蜒,虽然现在另外新建了一条笔直大路,我依旧要向大家推荐旧街。中午时分走在惠比寿通里,可以看到右手方向有家炸猪排店,生意很好,总有人排队。这是一家老店,名叫“名代炸猪排Kappa”,他家的炸猪排肉很厚实,外面裹着厚厚的面包渣,调味则是令人怀旧的多蜜沙司,店员大多是女性,语气干脆,气势豪迈。每次我回冈山,首先就要到这里点一份猪排加杯啤酒。

商店街的最南端——一路绵延的遮雨长篷终止的地方,是鹤形山阿智神社。神社背后的参拜道旁有一家“融·民艺店”,也是我经常路过的地方。每次走过这里,我都好奇橱窗的另一侧都有些什么。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摆上了一只李朝文箱,宽约四十厘米,高度和进深大约二十五厘米,褐色,四方,正面是一个暗哑苍旧的黄铜锁,听说是李朝贵族存放家谱的文书箱。不知不觉间,我已为之着迷,非常想拥有,简直是爱上了它。箱子当时售价大约六万日元。我一个学生自然买不起。1981年我离开冈山去东京上大学了,第一次放暑假时回到冈山在叔叔经营的工厂里打工,期间又去了一次“融·民艺店”。那时,我的钱终于能买下店里的一个玻璃杯了。当时文箱依旧摆在货架上,轻轻抚摸会知道表面贴着纸,手感仿佛和纸,纸上重叠[1][2]涂刷着的不知是大漆还是柿涩,手感出乎意料地温润细腻。文箱的肌理、触感,经由双眼和皮肤,一直浸染到了我的身体深处。

那时我买下的仓敷玻璃杯,颜色靛蓝,就像由夏日青空无限浓缩而成。玻璃微有气泡,难以言尽其美丽。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杯子的作者是小谷真三先生。这个蓝杯伴我度过十年时间,后来,不知怎么就有了裂缝,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个杯子带给我多少快乐,让我忘记多少哀伤,我永远都会记得。为什么一个小杯子就能带来喜悦、救我于悲伤呢?我想,此次寻器之旅的主题,就在这里。

从在橱窗发现李朝文箱后十年,我大学毕业,在出版社找到工作,第一次领到工资后首先想起的,当然是文箱。但当时不能马上回冈山,在日月穿梭之中,我终于下定决心,再次拜访久违的“融·民艺店”,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年,货架上曾经有过、应该还在的那个文箱,却已不见踪影。啊,怎么会这样!据说不久前才刚刚卖掉。多年前,我只能远远地眺望它,但我深爱它,那么执着,几乎近似跟踪狂,现在我失去了它,那是种失恋般的悲伤。

对我的涂物有所了解的读者一定知道,1985年我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三年半,1988年辞职做了自由人,从东京搬到了能登半岛的轮岛,拜轮岛漆器匠人为师,修行了六年,1994年出师独立。最初,我对于该做什么风格的问题着实犹豫了一番,我当时不想做那种拿来当摆设的装饰性“轮岛涂”,选择了实用的“涂物”,追求漆的质感,以求让手和嘴唇碰触到时会觉得舒服。我想做的,是我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当时,究竟该用什么手法我也踌躇了一番。首先想起的,当然还是最喜欢的文箱,回想着箱体表面贴着和纸的那份令我心醉的质感,我决定从再现它开始做起——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在轮岛涂的下底上贴上和纸,做成我的涂物,这种手法现在被命名为“轮岛纸衣”。我被“那位女子”无情地甩了,虽然遗憾,但后来做的所有涂物,原型都是那只文箱。“仓敷意匠Atiburanti”位于林源十郎商店一层,是诞生于仓敷的生活杂货制造商“仓敷意匠”开设的第一家直营店。这里除了玻璃器皿和陶瓷器,还贩卖文具和衣饰等日常生活杂货。二层可以买到“仓敷缎通”和真备町的“teori竹编品”等本地名品,也兼售北欧杂货,旁设咖啡座。

从小谷真三的蓝玻璃杯算起的三十年后,冈山县美术馆于2010年举办了“冈山美的回廊”展。这是一个气势宏大的通史展,展中收集了从古至今与冈山有缘的美术品、工艺品。“与冈山相关的民艺”主题占据了其中一间展厅,有三位艺术家的作品中选展出:八十多岁的染织家柚木沙弥郎、七十多岁的玻璃工艺家小谷真三和四十多岁的我。那时,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民艺作家”。说实话,我很高兴,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民艺的孩子”。

展览后,我和小谷先生约在仓敷喝酒,他带我去了“野之”。“野之”位于大原美术馆正门往北、后门往南的地方,开在后门小街上一条横岔小巷的尽头。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这里还有家酒馆。店内吧台上排列着大钵、大盘,盛满怀旧的濑户内海小鱼,客人想吃哪个可以自选。我一边喝酒一边听小谷先生讲故事。他最早是制作出口海外的圣诞树挂件的匠人,后来遇到外村吉之介先生,才接触到民艺,外村劝他做日常食器。外村先生是个非常严格的人。国外的吹制玻璃一般是两人一组协力工作,小谷把制作工序改造成了单人就能胜任。为了节约燃料他下了很多功夫,还做出了独家玻璃炉等工具。每个故事都有滋有味,不知不觉间我们喝到了深夜。之前坊间传说他是个不好打交道的老头儿,哪里呀,小谷先生分明是位诙谐绅士。

话题重回开头的商店街。出了商店街,走过“融·民艺店”门口,道路开始沿着鹤形山缓缓划出一道拐弯。左拐之后,迎面可见一座很有年头的三层木建洋楼,过去好像是间药店,又好像是个库房,对此我一直好奇。这座洋楼久遭废弃,在2012年忽然被改建成现代商业楼,名为“林源十郎商店”。林源十郎是明治时代在此地创业的药品批发商,曾深深影响过大原孙三郎。而大原孙三郎,则是横跨明治、大正、昭和时代的实业家,就是他创建了大原美术馆。几乎可以说,先有了大原美术馆,才有现在的仓敷街巷。邀请外村先生来仓敷的,是大原聪一郎,孙三郎之子。“融·民艺店”衔接起了仓敷民艺的新旧两代,而21世纪的林源十郎商店,则毫无疑问是新时代的传承者。从过去到现在,仓敷的街巷之所以能保持不变,是因为这里的人们深知,无论时代如何变化,有些东西都要去珍惜守护。仓敷的古旧街巷,以及倡导多元丰富生活的生活用品店,现在都成了年轻人喜欢的地方。

路名从这里开始,改叫“本町通”,途经尚存古旧传统建筑的“街道景观保护区”一角,继续向前直行,在大原家族创建的“中国银行”处右拐,就进入了旧街道。我小时候,这一带很是寂寥,游客很少,街边大多是榻榻米店和提灯店之类小店,工房和住居合二为一,颇有旧风情。没办法,我还是喜欢旧日的这里。现在,这一带变成了仓敷的个性小街,游客纷至沓来,旧景观依旧未变,新店铺也越来越多。其中有几家老店,比如民艺茶屋“新粹”、烤鸡肉串店“仓敷高田屋”都开在传统老房子里,是夜晚喝酒的好地方。

有一天,在鹤形山阿智神社正面台阶旁,我发现了一家新开张的二手书店。虽说新,却开在古旧的传统木屋里,让人错觉是一家开业已久的老店。店头挂着“虫文库”的招牌,我进去过几次,买过几本旧书。乍看之下,店主仿佛不爱搭理客人,我虽还没和她交谈过,但她想必是个有趣的人。这家店没有加入古书协会,书源全靠客人们上门卖书,虽然如此,但能看到不少令人惊喜的旧书。我最近在这里买了市毛勋的《朱的考古学》、寺本躬久的《与火与石》、佐藤宗太郎的《石与死者》。店主颇有学者风度,嗜好龟和青苔。主人身上定有独到之处,才能介绍给读者这些意味深长的书。“工房IKUKO”店内。货架上段是佐佐木伸佳、由良园、津坂阳介等人的玻璃作品。店内也可以看到石川昌浩的作品,他是仓敷艺术科学大学玻璃工艺科的第一期毕业生,曾受过小谷真三的指点。此外还有当下在备前烧领域很有人气的作者伊势崎晃一的酒壶和酒盅。

大约在1980年前后,仓敷车站前的旧国道二号线路边,建起了一座令人耳目一新的小楼,水泥裸露在外,毫无装饰。那时我是高中生,不知这是座什么楼,只觉得外观特别帅气。那之后过去了二十年,我成了漆工艺家,“工房IKUKO”希望我去仓敷开作品展。当时,艺廊主人郁子女士,短发、墨镜、迷你裙,嘴上叼着香烟,开着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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