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遗忘的,时光会替我们记得:我是水瓶座女孩(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8-04 04:5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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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熹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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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被遗忘的,时光会替我们记得:我是水瓶座女孩

所有被遗忘的,时光会替我们记得:我是水瓶座女孩试读:

楔子

那场婚礼几乎惊动了半个北京城,大牌捧场、豪车云集、场面盛大。媒体记者蜂拥而至。

她明眸皓齿、面若桃花、高贵妩媚、倾国倾城。

她身穿一件欧洲空运来的Justin Alexander品牌婚纱——优雅的蕾丝挂脖设计,宝石点缀;高档鱼骨塑形,使腰身显露得更为纤细;裙摆豪华、纹理精致、面料柔滑细腻——仪态万方地走过红毯。婚礼现场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她的身上,或激动,或羡慕,或嫉妒。

她翘首企盼了很久,新郎却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

她成了京城当月最大的舆论主角。第一章那年十八岁

十八岁的他们,悄然长大。

她叫顾可,水瓶座,Y市凤城一中高三(11)班学生。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虽然是刚过暑假开学没多久,但对于升入高三的他们而言,课业还是相当沉重。教室里没有装空调,只有两台吊扇不辞辛苦地转动着,然而这无异于望梅止渴。对这群汗流浃背的莘莘学子而言,这台电扇吹出来的风,简直是杯水车薪。

顾可上着一件白色T恤,下搭一条蓝色牛仔裤,她的座位靠窗,距离中央的电扇极远,只能靠着窗户外微弱的风度日。她左手拿着扇子,时不时扇动几下,右手还不忘翻看着一本人像素描的书,只见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纸上,泛起一圈圈水迹。“我去,老子终于算出来了。”

前桌突然爆发了一阵吼声,振奋地上蹿下跳,立刻便有几个人拥了过去。“答案是多少?”“cos值是!”“我居然蒙对啦!”“这么变态,我怎么算的是?”

刚才进行了一场摸底考试,每每考完试,前桌李盛阳就会变成一个焦点人物。他是班里的前三名,他算出来的答案备受推崇,于是,他总是会抢先一步算出一套标准答案,引起一波对答案的狂潮。

顾可听着前排一片哗然,心里一阵冷笑,大声说了一句:“哎,前排的,你能不能小点声,照顾一下其他同学。”

听她这么一声河东狮吼,李盛阳也并不生气,只说了句:“大家先散了吧,待会儿我把算出来的标准答案抄一份给大家。”“我去!”赵梦婷忍不住也吼了一声,又觉得略有不妥,转而趴在顾可身边小声道,“真是够自恋的,还标准答案,也不怕打脸。”

顾可见难得安静,惬意地伸伸懒腰,眯着眼睛,长而弯曲的睫毛微微抖动,像极了精灵。她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对答案呢?考试已经结束了,对这答案还有什么意思?她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突然广播里传来一个尖细洪亮的女声:“林启峰,我喜欢你!”这道声音如同一阵惊雷,轰隆一声,炸响了这个闷热的夏天。

顾可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微咬着牙,脸蛋因愤恨而涨得通红:“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去挂墙上当枪靶?!”

赵梦婷似乎看出了什么,啧啧两声,一脸奸笑地看着她:“那么紧张,还说不喜欢!”“我没有。”顾可急着狡辩。

谈起林启峰,还要从两年前那个飞来的篮球说起,那时,她还是高一。

不管我们承认与否,在那样的青春年岁,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他像一阵清风轻轻来过,惊艳了岁月。

那个黄昏,夕阳西斜,顾可背着画板,在学校操场写生,旁边放着一部白色手机,一首舒缓的音乐徐徐飘来,悦耳动听。她的画作马上就要完成了,刚要伸个懒腰舒展一下,挺直了身子,一个篮球突然向她袭来。由于猝不及防,顾可跌倒在地,手机也被甩飞几米远,手上蹭破了皮,溢出鲜红的血液。“你怎么搞的!”她怒骂。一抬眸,看到了他——林启峰,传说中的篮球一号。“是你?”她的声音柔缓许多。林启峰见她手上有伤,关切地问候了两句,她便心跳不止,脸颊泛起如晚霞一般的红晕,屏息低首,默默看向脚尖,只轻轻地答了句:“没事。”

他捡起手机,见屏幕摔得粉碎,脸上掠过一丝歉意:“给你买个新的吧。”

她还没来得及应答,上课铃声已响起,于是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拿过手机,跑开了。“哎,同学,你是哪个班的?”“高一(11)班,顾可。”她没有回头,只是大声答了一句。清脆的声音和着清风,如同银铃一般好听。

夏日的夜晚少不了虫鸣鸟叫,更是少不了燥热。顾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风扇吹动着蚊帐翩翩起舞,她望着蚊帐愣愣地出神,神思早已飞到了别处,还时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坐起,来不及穿鞋子,光着脚丫跑去开灯,翻箱倒柜地在找什么东西,大约十几分钟,才捣腾出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她便换上了那条白色长裙,同学们讶异的神情让她有些不自在。夏天穿裙子本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可若是放在顾可身上,就有些邪门了,因为她从没穿过裙子,至少,从没有人见过她穿裙子。她总是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款式再简单不过的T恤,有时斜戴一顶鸭舌帽,总和男孩子打闹在一起,跟文静一点儿不沾边。然而,此刻的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写作业,白裙飘飘,竟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赵梦婷走了进来,见外面有一个帅哥点名要找顾可,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顾可,有个大帅哥找你,”她嘴角挂着一丝奸笑,“什么关系,如实招来!”

顾可脸颊飞上一丝红晕,略含薄怒地说:“别闹!”便甩开赵梦婷灼热的审问目光,走了出去。只见林启峰倚靠着走廊靠窗的一面墙壁,清风透过窗子吹动他的白色衬衣,挽起的袖口露出白净如玉的手臂,他身材瘦削,笑容恬淡,给人的感觉安静而儒雅。她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心里一阵悸动,似是撞了一树的樱花,整个世界落英缤纷。

那种感觉或许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顾可狠狠地晃动了一下脑袋,勉强抽回思绪,手上转动着一支黑色碳素笔。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眼神也变得虚无起来。那个女孩一定是考试受刺激了,要不就是脑袋被门挤了,觉得此生无恋,只有林启峰才是人生的真谛,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飞蛾扑火,孤注一掷。这奇怪却也不奇怪,在这压力山大的高三,最易患难生真情,虽然年级主任再三强调禁止早恋,可爱情的小火苗似乎愈战愈勇,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凤城一中的同学们发扬起地道战精神,玩起了躲猫猫,教室里一本正经的革命友谊,放学后就完全成了爱情里的羔羊,跃跃欲试。

下午放学,顾可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透过窗子望向楼下。他们又在操场上打篮球,林启峰穿着一号球衣,夕阳的余晖打在他满是汗液的脸上,泛着昏黄而朦胧的光,让人看不真切。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经常玩闹,成绩却依然可以这么好,似乎不用学便什么都会,像林启峰、陆哲,这两个尖子班的佼佼者。

林启峰又进了一个三分球,她嘴角微微一笑,那抹笑还没有绽放完全便猛然收住,眉头一紧。他倒在了地上,拼命地咳嗽起来,随后便猛地灌下一瓶矿泉水,却是咳得更加厉害了,看起来痛苦异常。她有些心疼,拿出一张纸,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剧烈运动和强劳动后,立即饮水解渴,不利于身体健康。

她下楼,走近他们,陆哲停下来,穿着十号球衣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她偷眼看了一下林启峰,微微低着头,脸上有一丝红晕,抬眸望向陆哲,换上一副混世魔王的表情:“我等你一起回去,不行啊?”

陆哲冷峻的脸上泛起一丝欣喜,微微挑眉:“你看我打球?”“不,我是想看看球怎么打你。”顾可还没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怕笑相太丑,慌忙用手捂住嘴,咯咯笑着。“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来。”陆哲冷哼。

顾可故作聪明地反驳:“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吐的是狗牙好吗?”

这话刚说完,整个球队的人都捧腹大笑起来,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不是自己骂自己是狗吗?顿时有些懊恼:“你们……你们欺负人!”脸一红,气愤难平,眼见陆哲笑得最酣畅,瞬时一脚踢了过去。“哎,不能乱踢的好吗?”

顾可明明踢的是陆哲的肚子,可他偏偏捂着自己的私处,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她立刻面红耳赤,慌忙解释了一通,急得快要掉眼泪。

陆哲见顾可禁不起这玩笑,慌忙扯开话题:“赶紧打球吧,看什么热闹啊。”

人群这才散去,重新投入到球场。

他们的书包整齐地排列在石凳上,顾可走近,趁他们打球时不注意,偷偷将那张纸条夹在林启峰的书里。

林启峰看到这张纸条后,呆愣了好久。

他奇怪的样子引起了陆哲的注意。他走到他身后,一把将纸条拿了过来。

在看到字迹的那一瞬间,陆哲也愣在那里。

他当然知道那些字是谁写的。

陆哲将手指攥到掌心里,攥得咯吱作响。

顾可喜欢林启峰!顾可竟然喜欢林启峰!

林启峰被陆哲的偷袭吓醒了过来,他略带尴尬地将纸条又从陆哲手里抽了回来,掩饰地说:“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见陆哲没有反应,他赶紧岔开话题说:“对了,今天下午还打球吗?”“打!”陆哲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回,咱俩各约两个人,打三对三的对抗赛。”

放学后,他们在篮球场打球。

三人制篮球对抗赛一开始就激烈异常,似乎这并非一场普通的班内训练赛,而是全市的中学生篮球大赛。慢慢地,看他们打球的人越来越多。

最出风头的自然是两位队长——林启峰和陆哲。既是学霸又是球霸,还长得那么帅,这样的人有一个人人皆知的称呼——男神。

看球的以女生居多,当然,她们主要不是来看球的,而是来看男神的。顾可也在。

林启峰上篮,身子刚刚跳起,便被人撞得飞了出去,球也弹开了。

他坐在地上,看着撞他的陆哲。陆哲没有像往常那样上来友好地拉他起来,跟他说:“哥们儿没事吧,来,你来罚球。”而是双手环抱着球,冷冷地看着他。

顾可跑了过来,将他扶起。她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递给林启峰和陆哲各一瓶。陆哲一把甩开,将篮球狠狠地掷在地上,冷哼了一句“不打了”,便拎起书包向外走去。

顾可抬眸望向陆哲离开的背影,眸光里似是弥漫了一层浓浓的雾气,搅不开,戳不透,看不清,她迷茫地看着他一点点走远,略有些失神。“你们吵架了?”林启峰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温柔清爽。“我们?”顾可听他说“你们”二字时语气有些诡异,“什么‘我们吵架’啊,那是我和他,不对,我是我,他是他,明白吗?”

顾可见林启峰嘴角的笑更为诡异,一时有些着急:“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只好笑着点头说明白,顾可看着他的神情,略有些赌气,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林启峰举起矿泉水,大口猛灌。“不要喝得这么急!这么不爱惜自己!”她嗔怪地说,忽然察觉失言,脸上泛起一片绯红。

他微微皱眉:“那张纸条?”“什么纸条啊?”她装作不知。

他的嘴角扯动一丝温柔笑意,也就不再多说。

陆哲一走,所有的人也都失去了打球的兴致,中途退场。围观群众也都纷纷散去。林启峰独自一人站在黄昏里的背影略显孤单和寂寞,他喝完了饮料,将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你不回家吗?”“你可以教我打篮球吗?”她没有回答,反而问出这一句。

他显然也是一怔,转而笑笑:“打篮球很辛苦的。”

她迎上他的眼神,眸光透露着十分的坚定:“是吗?我最喜欢辛苦了,辛苦可是个好孩子。”

林启峰叹了口气:“你还是放了那孩子吧。”“那好,我就放了那孩子,冲你来。师父,你就教教徒儿吧!”顾可连撒娇带卖萌,樱桃小嘴微微噘起,楚楚动人的眼眸冲他眨巴了几下。

林启峰面红耳赤,表情很不自然地点头答应。

他将篮球传给了她,教她运球、投篮。他在她的身后,她能感受到他汗涔涔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心跳不止,似是有千军万马奔驰而过,耳根通红。

几轮下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两人顺势坐在球场边的地上。

夜色初上,月朗星稀,他默默看着天际,忽然说:“我失恋了,她叫蒋文希,去了美国,所以跟我分手了。”

她一愣,感觉心口似是被刀划破一般,有鲜血流过的疼痛感。她望向他,眸子里有几丝亮光,虔诚得像是祈祷一般。“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们。”她的声音很轻,夹杂着些许小心谨慎。“对,我还有你。”他心里一暖,伸手抚上她的秀发。顾可双手微微攥紧,眸子里有些微热。他说的是“你”,不是“你们”!那个少年他竟然说“我还有你”!

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挺拔的身姿立在静谧的夜里,竟有了一股难以抵挡的刚强,昏黄的灯光打在脸上,更多了一丝邪魅。嘴角噙着那抹魅惑,眼神里隐藏着薄怒,这不是陆哲还能是谁。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顾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回家”,语气里显然有些不自在。

顾可闪过一丝疑惑:“你不是走了吗?”

他有些不耐烦:“我说回家!”“回家就回家,那么凶干吗!”顾可瞪了陆哲一眼,真是个煞星,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就被他给打破,顾可越想越是郁闷,那可是她的峰哥哥呀。

林启峰早已站了起来,伸手将顾可从地上拉起,嘴角轻笑:“一起吧。”

陆哲沉默,转身向学校门口走去。“启峰,你想报考哪所大学?”顾可突然问道。

林启峰一愣:“嗯,我想考去北京。”“北京?”顾可神色有些黯然,“清华吗?”“这个嘛……”他显然并不想说,成绩越好的人就越是这样,生怕出了一点差错,没有考上,自己丢人。顾可也就不再问下去。“你喜欢吃提拉米苏吗?”

林启峰又一愣:“喜欢。”“那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跟他并排走在黑夜里,脸上微微有些红晕,他又是一怔,点了点头。陆哲走在前面,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些,一时之间有些难过。“提拉米苏?你不会做的。”陆哲没有停下,没有回头,只是说了这一句,听不出心情。

顾可被他戳破,有些慌张,抬眸望向林启峰,笃定道:“你相信我,我很聪明的,肯定能学会的,等我学会了,你一定要第一个吃。”

林启峰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陆哲,眸子里有一丝忧色,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喉咙滚动了两下,发不出声来。

走到学校门口,他们和林启峰便分道扬镳。她真的搞不懂陆哲是怎么想的,每一次她接近异性,他就会像这样发一通无名火,总而言之就是严禁她早恋。陆哲是她名义上的弟弟,比她小两个月,她在十三岁那年被陆家收养,但是,这个弟弟却是一点都不听话,还总是想反过来管教她。

顾可记得那年,他们初中毕业,毕业典礼那天,好多人都哭了,而她却一直淡淡地微笑。吃完散伙饭后,有个叫萧远的男生追了上来,递给她一封情书,在栀子花下表白。那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脸上满是红晕,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呆愣在那里。萧远抱住了她,她还沉浸在这种甜蜜中,就被一只手拎了出来。“她有男朋友!”陆哲对萧远说,冷峻的脸上漫上一层戾气。

萧远吓了一跳,有些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我就是她男朋友!”陆哲说出这句话时,脸色是冰冷的,浑身散发着一股深重的戾气,吓得萧远连连后退了几步。

顾可慌忙解释:“别听他瞎说,他是我弟弟。”她还想解释什么,就被陆哲拖走了。“你弄疼我啦!”顾可使劲儿挣扎了两下,却依旧被他拎着,“放开我呀!”

陆哲终于甩开了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嘴角满是嘲讽的意味:“看男人的品味越来越低了。”“我觉得挺好的呀,我长得也不是很漂亮,正好嘛。”顾可说罢,傻兮兮地笑,更是惹恼了陆哲,被他一把拽了起来。“干吗呀!”顾可瞪了他一眼,“你要尊老懂不懂,我是你的姐姐。”顾可继续反抗挣扎。

陆哲最讨厌她拿出一副长姐的姿态教训他,他拽着她的衣领,眼神漫过一丝冰冷,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我不准你早恋听到没有,否则,我就告诉爸妈。”

顾可想到这里,气得攥紧拳头,在陆哲的背后比画了几下,没想到他一回头,尽收眼底。“怎么,有意见?”他嘴角勾出一丝冰冷。

她温柔一笑,带着几分讨好:“没,没意见,”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你最喜欢的味道,要不要来一块?”

他的嘴角邪魅一笑:“贿赂我。”

她的心事被看穿,却还是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哪有,我就是想对你好嘛!”说罢,朝陆哲抛了一个媚眼。

他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恼怒道:“不准动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就是被你给按趴下的。”说罢,右手使劲捏了捏鼻梁,想要把它捏得再高一些。

他冲着她的鼻翼又是轻轻一刮,彻底激怒了顾可,她望着他,眼神里满是愤怒,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陆哲!”拎起旁边的一根木棍,顺势便要打去,陆哲一个飞身躲闪,撒腿便跑。她在后面气势汹汹地喊:“站住!”突然空气也变得热闹起来,两个人在这样的夜里打打闹闹,欢声笑语。

回到家后,陆刚和田秀芬正坐在客厅,田秀芬看着电视,嘴里嗑着瓜子,见他俩打打闹闹,嘴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放下手中的瓜子,去厨房端了一盘果蔬走了出来,抬眼望向两人:“快别闹了,尝尝我做的水果沙拉。”

正端坐沙发看报纸的陆刚不由得啧啧两声,放下手里的报纸,伸了伸懒腰凑了过来。田秀芬眼见陆刚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顺手将盘子移开,挡住了他伸出的筷子,嘴里冷哼一句:“谁让你吃了!”然后便朝这位人民警察连翻几个白眼。“你这没劲啦!”陆刚埋怨了一句,也并不生气,只是死乞白赖地硬是从盘子里夹出一块香蕉片,洋洋自得。

陆哲神秘兮兮地看了顾可一眼,转头望向陆刚和田秀芬:“爸、妈,我有一件天大的事儿需要向老革命汇报,顾可她……”

顾可慌忙咳嗽两下,打断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副“你要是敢给老娘说出去,打断你狗腿”的嚣张气焰。

陆哲却好似不为所动,瞬时化身不怕锉骨扬灰的光明勇士,嘴角一挑,邪魅一笑,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貌:“顾可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顾可心下一紧,却没想到他抿了抿嘴,话锋陡转:“她在绘画比赛上拿了第一,真是老天无眼。”他说的是半月前Y市的青少年绘画比赛,她经过一个暑假的奋斗,终于夺冠。

顾可听到这里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朝陆哲抛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陆刚和田秀芬简单夸了几句,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可可,现在你都高三啦,应该以学业为重,就先别去整这些歪门邪道了。”田秀芬嘱咐了两句,又看向陆哲,“还有你,别总给我抱着个吉他。老师说了,你努努力是可以考清华的,还不赶紧加把力,我都看着着急。”“行了,开饭了。”陆刚嫌田秀芬唠叨,连忙打断,“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整天就知道瞎操心。”

吃过晚饭,顾可啃着一块西瓜走进陆哲房间,只见陆哲正抱着那把木吉他,仿佛在与吉他做最后的永别,满是依依不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赶紧藏了吧,要是让妈看见,小心脑袋啊。”

他没有说话,眼眸里有一丝失落,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你喜欢林启峰吗?”

她有些慌张,矢口否认:“不是,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迅速复活:“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喜欢他,他长得还没我帅呢。”说罢,右手正了正发型,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哲的确长得很帅,一米八的个子,古铜色肌肤,五官棱角分明,眸光时而高冷,时而带着一丝玩味,隐藏着年少的不羁和聪颖,鼻梁坚挺,嘴唇薄薄的似两片新叶,微微抿起时总会勾勒出一丝邪魅。他在学校里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赵梦婷就是那些女生中的一个。

当顾可第一次发现梦婷的心事的时候,她就承诺要帮她追陆哲。为此,她还费心安排了一次约会,买了三张电影票,约梦婷、陆哲一同看电影,结果她自己跑单,故意给梦婷和陆哲制造二人独处的机会。她本是好意,却没想到事与愿违,最后那两人弄得不欢而散。第二章即使受伤,也要坚强

那个夏天,接连好几日的高温天气让万千学子苦不堪言,教室里也没有装空调,学生们嫌教室闷热,一有机会便溜出去吹风。

这一日,顾可正在操场溜达,手里拿着一罐冰岛红茶,时不时喝上两口。抬眼望向前方,看到林启峰,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眉眼俊秀,玉树临风,正低头对他面前一个女孩说着什么,看不清神色。顾可正要走近,只见林启峰微微低首,薄而性感的唇轻轻亲吻女孩的额头。女孩尖叫着跑开,他的嘴角也勾起一丝笑意,回眸,看见身后僵直身子的顾可,那抹笑便僵在了脸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想解释什么。

顾可故作爽朗一笑:“不需要解释。”

他顿了顿,说了句对不起,顾可眸里闪动着亮光,质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他没有回答,她也就不再追问,故作满不在意,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推说自己有事,落荒而逃。是啊,她有什么好委屈的,毕竟,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她。

她有点想哭,但却笑得更开心了,抬手把泪擦掉,她才不会哭呢,一定是风太大,吹红了眼。她骄傲地昂起头,一副不肯认输的模样。她最看不惯为了爱情死去活来的女人,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让泪水滑落。她就是这样,越是脆弱,就偏要坚强。

顾可回到教室,拿出书本开始背英语单词。赵梦婷眼睛红肿着,像是熟透了的樱桃。“梦婷,你这是怎么了?”

赵梦婷微微一笑:“没事。”“你喜欢林启峰!”赵梦婷突然笃定地说道,让顾可大吃一惊。“不算吧。”

顾可的故作轻松似乎惹恼了赵梦婷,她嘴角勾出一丝阴冷的笑,嘲讽道:“口是心非,你不累吗?”

顾可她总是这样,表里不一,喜欢一个人不肯轻易承认,明明内心纠结痛苦,却依旧要装作毫不在乎。赵梦婷作为她的头号闺蜜,自然再清楚不过。

顾可不再说话,转动着手里的钢笔,一圈又一圈,梦婷有些急了,一把夺了过去。“你难道就要看着他被别人抢走吗?”赵梦婷的嘴角有一丝恨意,“我不能容忍。”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望向窗外。

下午,赵梦婷告诉顾可,林启峰放学后在操场的龙凤厅等她,她有些紧张,手掌微微攥紧。

夕阳的余晖将顾可的身影拉得很长,此时,她正站在龙凤厅前,赵梦婷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有时她也痛恨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偏要逞强,内心明明爱得荡气回肠,表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不肯低下骄傲的头颅,不肯放下高冷的身段。“顾可……”

听到身后有人喊她,顾可慌忙打断那个声音。“等等,”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说完这些,她如释重负,却也忐忑不安,依旧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手掌紧紧地攥着,指甲掐进肉里,隐隐作痛。那一刻,她把自己放进尘埃里,连同她那视若珍宝的骄傲的自尊,只为等他一个回应。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近她,她不敢睁开眼睛,害怕会被他浅褐色的眸光刺痛。突然,他吻了她,他的吻酥酥麻麻,像是四月的清风,激荡起满江春水。她微微张开眼睛,却在看清那张脸的一刹那,天昏地暗。她奋力挣扎,却依旧被他牢牢地箍在怀里,她拼尽全力抽出了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陆哲,你怎么可以……”她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哽咽起来,撕心裂肺地吼道“浑蛋!”便跑开了。“顾可,我他妈喜欢你!”

陆哲略带嘶哑的吼声,似是痛苦至极,顾可心头猛地一痛,却也不曾回头,依旧向远处跑去,想要彻底逃离这里。不想却在拐角处撞上赵梦婷,只见她竟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像看笑话一样。“你故意的对吗?”顾可目光冰冷,满是寒意。

赵梦婷冷笑一声,嘴角抽动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是我故意安排你跟陆哲约会,是我骗了你。”

顾可怒吼:“看我出丑很高兴是不是?”

赵梦婷却惨然一笑:“出丑?顾可,我倒觉得我才是那个小丑,陆哲明明喜欢的人是你,你他妈往我身上推,很有意思是吗?”“发生什么事了?”林启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顾可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但转瞬便黯淡下去,只剩下冰冷和淡漠。她没有看向他,也没有开口说话,快步离开了校园。

陆哲似乎明白了什么,走过去揪起赵梦婷的衣领:“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哲,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她可是你的姐姐!”赵梦婷嘴角惨然一笑,嘴唇有些干裂,竟流出了血。“她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捏起她的下巴,神情冰冷,语气狠戾。“可我喜欢你。”她撕心裂肺地说,似是每个字都牵动着血脉。“你小子怎么回事?”林启峰似是看不下去,一把推开陆哲。

陆哲冰冷的眸光散发着一丝阴狠:“警告你们,不要惹我!”说罢,愤然离开。

赵梦婷蹲坐在操场上,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远处,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一样无助。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想让陆哲对顾可死心,怎么会变成这种局面。

夜色渐渐昏暗,顾可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靠着墙角缩作一团,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不知道,似乎一切都错了,乱作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她有些头痛,靠着墙角,闭上眼睛,似是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双手在轻轻拍着她的脑袋,顾可感到一阵温暖。“林启峰,是你吗?”“是我。”

顾可依旧闭着眼睛:“又出现幻听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真的是我。”顾可慢慢抬起头,看到果然是林启峰,慌张地说:“对不起,我刚才……”

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掩饰自己,只能无奈地笑笑。林启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跟我回去吧,陆哲找你找得都要疯了。”

顾可听林启峰提到陆哲,眼里刚刚泛起的温柔转瞬即逝,蒙上一层冰冷,只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好。”

他们向学校门口走去,顾可看到陆哲,他正落寞地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冷峻的脸上满是焦虑和不安。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陆哲,那样冷峻高傲的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你去哪儿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看他。

顾可看向林启峰:“你送我!”语气里尽是倔强和任性。

陆哲心里一阵疼痛,也不说话,林启峰笑笑:“陆哲不是跟你一起吗?”

顾可眸子里强忍着泪,面无表情,轻轻“哦”了一声,便单腿跳上了陆哲的脚踏车,不再看林启峰。

她从不想勉强任何人,既然他不想,她也就不需要,爱也好,在乎也罢,从来都不是摇尾乞求,而是甘愿。第三章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陆哲骑着脚踏车在柏油马路上穿梭,顾可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也不言语,听着车子发出的“吱悠”响声,愣愣地出神。路灯昏黄,像是被滚滚红尘掩埋了一样,遮了一层浓密的沙罩,朦胧而模糊。陆哲的眼睛越发干涩起来。“对不起。”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顾可心里一怔,没有说话。“你的那些话,永远不会说给我听吧?”陆哲嘴角勾出一丝自嘲的笑。“我们是姐弟,永远都是。”“姐弟!”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两人刚走进家门,就见田秀芬含泪夺门而出。“妈!”顾可喊了一声。她刚想追出去,就被陆刚拦下:“明天还要上学,你俩回房休息。”

两人只得顺从地走回房间。

顾可心里有些奇怪,陆爸陆妈是极少吵架的,像这样大动干戈的概率几乎为零,想了一会儿,也猜不出原因,索性不去再想。洗漱完毕便回房躺下,却怎样都睡不着,林启峰、陆哲、赵梦婷,这三人在顾可的脑子里一遍遍闪现,使她脑袋生疼。她起身从包里掏出手机,想要看看明天的星座运势,却发现手机早已耗完电量自动关机。她充上电,重新爬回床上,辗转了几下,才浅浅入睡。夜里被客厅传来的声响吵醒,估计是陆妈回来了,陆爸一个劲儿地道歉,还说不能让顾可知道这个秘密。她迷迷糊糊似梦似醒,听得不大真切,翻了个身,再次睡着了。

第二日,刚打开手机便看到林启峰打来的未接电话,回拨过去,却不在服务区。到了学校,她才知道,林启峰走了,听他们班主任说,他是昨天晚上走的,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独自走在操场上,一步、两步、三步……伤心的时候,她不喜欢说话,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她喜欢数步数,这样子似乎就可以走得很远,把难过的事全都甩在身后。

人生何处不别离,水瓶座对待离别总是很潇洒,可是潇洒并不代表舍得,他们知道,有些人是要离开的。既然注定离别,那么不如潇洒转身,让一切走好。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小可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她心中一颤,是胡三儿,只有胡三儿才会这样叫她。胡三儿,太久远了,久远得她以为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只是一场噩梦。那个时候,她还在孤儿院,在九中上初一,胡三儿比她大两岁,是当地尤为嚣张的地痞混混。他喜欢她,几近变态:男生若是跟她说一句话,一定会被手术刀问候;女孩惹了她,娇嫩的脸蛋便会被刻上十指红印。那时候,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她没有朋友,更没有友谊。“是你?”她的语气冷漠到极致。“还想见赵梦婷的话,就一个人来过客酒吧,要是让老子知道你报警,别怪我不客气。”“我怎么相信你?”顾可的语气里依旧是难以自抑的冰冷。

刚说完这句话,电话里便传来赵梦婷的声音:“别管我,报警。”只此一句,便再也听不到了。“好,我马上赶过去,你不要伤害她。”顾可有些慌乱。

梦婷在那种人手上,她怎么会不慌神。好在她还算理智,很快便冷静下来。胡三儿说得出便干得出,他对人心狠手辣,从不手软,然而对她,却是不会伤害的。如果她真的报警,只怕会弄巧成拙。

顾可思定,在学校门口匆忙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酒吧。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赵梦婷正被人按在椅子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放人!”顾可满脸愤怒。“等我们走后,兄弟们自然会放人!”胡三儿奸笑。“你还是一样的卑鄙无耻啊!”顾可靠着吧台,满是轻蔑。“比起你,不算吧。”胡三儿逼近顾可,冲着她的耳朵,呼出一股白烟。她嫌弃地转过头去,遂又被他用力地捏住下巴,狠狠地扳了过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的表情悲伤而狰狞,狠狠地掐灭手里的烟。“你到底想怎样?”她有些不耐烦,挑眼望向他。“小可——”胡三儿故意将她的名字拉得很长,逼近顾可的脸。她突然害怕起来,气喘吁吁,她天生患有哮喘病,紧张害怕的时候就会这样,他似乎也看了出来,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你别怕,”他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当年,我就应该带你走,这些年,田秀芬一定让你吃了不少苦。”他的目光突然有了杀机,狠狠一拳打在吧台上,“田秀芬这个浑蛋,总有一天我要打烂这个娘们儿,替你出气。”

胡三儿就是这样,他的爱很可怕,从来只允许自己欺负顾可,其他人谁都不能对她说一个“不”字。“不用你管!”顾可憎恨他这种变态式的保护,说出这句话时更有咬牙切齿的恨意。她话音未落,便被胡三儿狠狠地抽了一嘴巴,应声倒地,撞落了桌子上的一瓶啤酒,玻璃碎裂了一地,嵌进肉里,火辣辣地疼。“你这个贱人,我对你这么好,你都视而不见,田秀芬那样对你,你竟然还帮她说话。”他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目光变得极为狠戾,“我今天就让你听听,你心心念念的好妈妈,你所以为的亲情,究竟是什么狗屁东西!”

他一把将她抓起,从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塞在她手里,按下按钮。

陆妈:我要顾可从我眼前消失,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带走她。

胡三儿:我不明白,当初是你们要收养她,为什么又千方百计想要赶她走。

陆妈:以前是我糊涂,上了他们的当,她竟然是罗丽那个贱人的女儿,如果不是看到那封信,我永远都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我恨不得将罗丽和顾可碎尸万段。

胡三儿:什么?

陆妈: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这是给你的钱,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们这也叫互惠互利。哦,对了,顺便提醒一句,想要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身子,必要的时候,用些手段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顾可目光呆滞,握住录音笔的手不住颤抖。“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猛地冲向胡三儿,抓住他的衣服,如一头母狮般咆哮。“这就是你所谓的亲情。”他狠狠地推开她,语气轻蔑。

顾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仿佛抽空了灵魂一般。她实在难以相信,她心心念念的好妈妈有一天会恨她入骨。昔日里的柔声细语、无微不至,对她的关爱备至,这些亲情,怎么会一夜之间,凉薄至此。“你要干什么?”只见胡三儿一点点逼近顾可,眸里带着一股雄性的野蛮,吓得她后退了几步。“你的好妈妈精心安排了这一切,我怎么能让她失望呢?”他玩味地捏起她的下巴,如同邪恶的魔鬼一般。

她没有求救,她明白,此时此刻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就像猎人枪下的羔羊,无力而绝望。“你这样会坐牢的。”“你以为老子会怕!”“你不会,”她的语气平静下来,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突然间,眼神变得凌厉,她咬牙切齿,“但我不会放过你。”她顿了顿,闭上了眼睛,“开始吧!”“顾可,是我害了你。”赵梦婷听到这里早已按捺不住,泪水顺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流下,她的双手仍旧被绑着,一边拼尽全力挣扎着想要甩开两边按着她的男人,一边声嘶力竭地骂道:“我要灭你满门,畜生!”

胡三儿抬手,示意将她带下去,包厢里只剩下顾可和胡三儿二人。他没有说话,走近了她,她神态平静,反而使胡三儿怔住。他很不自然地凑近她,吻上了她的唇,顾可没有反抗,如同一具死尸,他继续加深这个吻,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在她的身上游走。她的上衣被一把撕扯掉,露出里面淡粉色的内衣,胡三儿似是着了迷一般探进了手。

顾可看准时机,趁他不注意,早已将吧台上的水果刀攥在手里,当即在他背后冲着心脏位置刺去,胡三儿反应极快,慌忙闪躲,那柄水果刀便偏离了心脏,狠狠地刺进他的肩膀,鲜血染红了胳膊上的文身。胡三儿怒极,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去,顾可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随即站起身,擦掉嘴角的鲜血。

那柄水果刀并不算锋利,伤口也并不深,胡三儿被彻底激怒后的疯狂,让顾可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他不顾伤口,一把扯住她,将她狠狠地按在墙上。“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吗?你做梦!”胡三儿语气极为凶残,俯身吻上她光滑白皙的脖颈,动作残暴而凶狠。她的脖颈大片殷红,如同火烧一般疼痛。“住手!”熟悉的声音。

顾可抬眸,望见陆哲举起酒瓶冲胡三儿的脑袋砸去。胡三儿痛呼一声,鲜血顺着脑袋流下来。胡三儿是黑社会出身,经得起摔打,因此也并不碍事。“快来人,给我抓住这小子。”

里面喝酒的小弟一齐涌了出来,将顾可和陆哲团团围住。陆哲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最后被一群人围着群殴。“住手!”无论顾可怎么喊,也不会有人听她的,“你们这样会打死他的!”

一个混混拿着啤酒瓶冲陆哲的脑袋就要砸去,顾可眼看不妙,飞身挡去,“哐当”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在她脑袋上。血腥味扑面而来,殷红的颜色有些刺眼,她倒下,被陆哲紧紧拥在怀里。“从今天起,我不欠你什么了。”她的声音很弱,在他听来,却格外刺耳,让他猛地一震,心里一阵痛楚。她嘴角清浅一笑,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那人见打伤顾可,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被几个人按在地上,胡三儿举起三个酒瓶,“哐哐”几声摔在他的头上。“你给老子起来,别他妈的装死!”胡三儿使劲踢他,都没有反应。

众人一看闹出了人命,一哄而散,胡三儿落荒而逃,跑到门口,却突然停下,回首望向倒在血泊里的顾可,神情复杂,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陆哲迅速拨打120,无法自抑地发抖。救护车不久便赶到,她被一个担架抬上车,他坐在身旁,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似乎只要他一松开,她就会永远消失一样。

赵梦婷也想跟过去,可警察早已赶到,她被留下录口供,抬眸望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警察此时正在对她进行录像取证,见她突然失态大哭,以为是被刚才的血腥场面吓到,柔声安慰了几句。

顾可被送进急救室,手术完成后,整整一夜才醒过来。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片漆黑,没有光亮,她跌跌撞撞,想要冲破这黑暗,却怎么也逃不掉。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巨蟒,死死地勒紧她,将她狠狠抛向空中,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猛然惊醒。

睁开眼,看见陆哲守在她身边,满脸倦容,赵梦婷立在不远处,眼里突然闪着兴奋的光。“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赵梦婷声音有些哽咽,“我去叫医生。”说罢,她匆忙跑了出去。

陆爸陆妈此时正在医院大厅缴费,见梦婷说顾可醒了,当即赶了过去。顾可看着两人匆忙赶来的身影,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冷漠而麻木。“好些了吗?”田秀芬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抚摸顾可的脸,被她面无表情地闪躲过去。她并不看田秀芬,眼珠如同死鱼一般,盯着一片空白的墙壁,动也不动。“想要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身子,必要时候,用些手段不是更好吗?”她眉头微微拧紧,零碎的记忆袭来,她低沉着脸,内心纠结痛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田秀芬养育了她五年,五年来的悉心呵护,怎么会变成这个局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无力地看向前方,喉咙动了动,还没开口,眼泪便已流下。“你在说什么?”田秀芬一愣。“你懂我的意思。”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冷。“不要胡思乱想。”田秀芬沉默了一下,低声说。

陆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两个。“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不,还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失身。”顾可冷笑道。“你这孩子撞坏脑袋了吧,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田秀芬低声吼了起来。

顾可嘴角的笑更加轻蔑,掏出那只录音笔,按下开关,放出了田秀芬和胡三儿的对话。

田秀芬脸色大变。“你终究是知道了。”她冷笑两声,伸手按住胸口,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她只是恨极了罗丽,怨极了陆刚。自己一心疼爱的女儿,突然变成情敌的野种,这种打击可以说是晴天霹雳,将田秀芬打入万劫不复。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目光也变得凶残:“我恨自己拿命疼的女儿竟然是罗丽的野种,我更恨二十年前她跟我抢陆刚,现在人都死了,还要让她的女儿来跟我抢!”

陆刚一巴掌甩了过去,五指红印火辣辣地刻在田秀芬的脸上,她的嘴角溢出鲜血,哭着跑了出去。陆刚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内疚而痛苦,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隐瞒顾可的身世,让他们母女反目。“爸,你送我回去吧。”顾可异常平静。

他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头。顾可伸手将碎发放至耳后,抬眼望向窗外,白色的栀子花透过窗台伸进屋内,顾可伸手想要摘下一朵,却在即将碰触到的那一刻缩回。

这个家,再也容不下她,与其被扫地出门,不如骄傲离去。一个人说到底,都是孤独一生,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所有的遇见,都不过是人生的插曲。

她就是这样的瓶子,表面上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人情冷暖却看得比谁都清,只是不想说破而已。

一连几天,顾可谁都不见,只有赵梦婷守着她。陆刚去过一次,顾可三言两语便挡了回去,陆刚知道顾可不想见他们,也就不再多来。“顾可,就算是别人不见,但是陆哲……”梦婷顿了顿,“他知道你不想见他,可依旧每天都会来看你,他只敢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看一眼,顾可你……”“不要说了!”顾可打断她。“陆哲一直喜欢你,他为你做的远远要比林启峰多得多,你知道这段日子他都为你做了什么吗?他一个人去酒吧弹吉他,每天干到夜里两点,就是为了赚钱给你买一份生日礼物,难道你感受不到他的心吗?”

顾可怎么会感受不到。那天她来大姨妈,他夜里找了整条大街给她买红糖;那天她腿部受伤,他背着她去上课;那天情人节,他偷偷塞在她包里的巧克力。她都知道,却从来不敢说破,更不敢想,他是她的弟弟,她是他的姐姐,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她都不敢爱他。

她记得,有一次陆哲喝醉了酒,推开她的门,倒在她的身边,按住了她,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他说:“顾可,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他一遍遍地问她,声音也越来越沙哑。“他做再多都没用,不可能的人,最好连想都不要想。”顾可眸光凛冽而决绝。“你们水瓶座的人都这样吗?这样决绝。”赵梦婷无奈地笑了笑。“既然注定分别,何不彻底一些,既然注定远去,那就趁早转身,于人于己,都是一桩好事。”顾可嘴角浮起潇洒的笑,可在梦婷看来,却是一种难言的酸楚。因为梦婷知道,这只是她的保护色,笑得越潇洒,心里就越不舍。

一周后,她出院,背着一个简单的挎包,踏上车站月台。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也没有什么可带走的。十八岁的她,又是孑然一身。

她要走了。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火车的鸣笛声在耳边振响,孤儿院院长顾晓红轻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送行的还有赵梦婷。顾可对着她们微微一笑,踏上列车。

她要离开Y市,去顾瑶那里,顾瑶是顾晓红的妹妹,北京阳光孤儿院的院长。她的位置靠窗,却不敢望向窗外,害怕阳光太刺眼,会刺痛那颗敏感的心,怕心太软,会回头。她只能昂首挺胸故作潇洒。

列车缓缓开动,她微微闭上眼睛,眼眶有些湿润。突然一只满是温柔的手抚过她的脸,拭去她的泪水。她猛地睁开眼睛,陆哲那张熟悉俊美的脸映现在眼前。

顾可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列车上正放着那首《我们都是好孩子》。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

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他们相拥着,仿佛世界与他们无关。“你走吧,我不想见你。”突然,她推开了他,眸光已没有了刚才的温柔。“你让我往哪里走,火车已经开了。”他坐在她身边,脸上浮现一副得逞的坏笑。“提前送你,生日快乐。”他从包里掏出一串四叶草项链,递给了她。“你有完没完,我很讨厌你,看不出来吗?”她的眸子有些湿润,却强装着冷漠,推掉了它。

他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强硬着给她戴上。她终究没能拒绝。又或者,她本身就愿意戴上。

两人别扭地沉默了许久。一车厢的人间烟火,只有他们两人是在另一个世界。

火车即将停靠保定站。很快就到北京了。

顾可说自己不舒服要去厕所,陆哲下意识地站起来,说我陪你去。顾可白了他一眼,他意识到不方便,嘿嘿笑着又坐了下来。

顾可挤过拥挤的过道,消失在车厢的尽头。

五分钟后,火车在保定站停车。

又过了五分钟,火车开始徐徐开动。

陆哲这才发觉不对劲,起身发疯似的寻找顾可。他下意识地跑向车门处,然而为时已晚,他拍打着车窗,懊悔地喊着她的名字。

窗外一片一片青黄相间的麦地掠过。华北大平原正在和这个灼人的夏天告别。

陆哲完全没料到,顾可会以这种方式跟自己再见。

他红了眼眶,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全然不顾旁人诧异的眼神。

也许,再也不会见了!

顾可给赵梦婷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陆哲的行踪,她嘴角微笑,眸子望向远方,想起了普希金的一首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第四章再相逢,两重天

七年后,北京。

顾可上着浅蓝色雪纺尖领衬衣,束进白色牛仔裤内,栗色直发刚刚过肩,巴掌大的鹅蛋脸,眼角微微上挑,低头沉思,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时不时做一下记录。

这是2015年Cherish珠宝新品发布会,会场上人山人海,记者们按着照相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李欣站在舞台上,身穿一袭草绿色长裙,后衣片长垂至膝部,后中缝开衩到腰围线处,形成两片燕尾,尊贵大方的气质袒露无遗。“谢谢大家的支持。”李欣对着观众席深深一鞠,后面的屏幕随即亮起。

那是一款16克拉Pt900铂金戒指,镶嵌一颗无比惊艳的蓝宝石,熠熠生辉。“好漂亮!”顾可由衷赞赏。“这款‘蓝色星空’采用精选皇室蓝宝石镶嵌,纯粹且深厚的臻美蓝色象征着浩瀚的宇宙,蓝宝石四周采用九颗白钻镶嵌环绕,象征着群星当空,同时也取自‘九’与‘久’的谐音,寓意天长地久。”说罢,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李欣依旧柔和大方地微笑,眼底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李欣粉丝很多,足足排开一大长队等待签名。轮到顾可,她捧着一株四叶草,李欣有些讶异,但还是接了过来。“这是幸运草,希望可以给你带来好运。”“谢谢。”李欣抬眸,看了一眼顾可,飞快地在画本上签名。

顾可还想说什么,已被后面的人挤了出来,站在远处,凝神遥望着。总有一天,她也要设计一款瞩目的珠宝。正在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可一看是莫桑打来的,心里暗叫糟糕,赶紧接通电话。“顾可,你在哪儿呢?”“莫姐,我见到李欣了,蓝色星空这款珠宝太牛了,简直亮瞎了我的24K氪合金眼。”顾可有些激动。“慈善捐款活动马上就要开始啦!本先锋命令你以光速前进,半个小时内赶回来,赛不过宝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莫桑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顾可一脸委屈状,自行车的装备,还想让她遨游太空,上帝看她不顺眼,拿钱砸死她都不现实。她当即戴上墨镜,迅速向外奔去,不小心撞上一位西装男,他手里的那捧郁金香便甩了出去。“对不起。”她慌忙捡起鲜花,递给了他,飞奔离去。

西装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愣神,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让他不知所措,可是又想不起来,或许是在哪里见过吧。“威廉。”李欣向西装男走来,声音依旧甜美温柔。“祝贺你!”他收回目光,望向李欣,嘴角也勾起一丝微笑,将那捧紫色郁金香递给了她。

她优雅道谢,高贵出众,褐色的眸子温柔似水,皮肤白皙如同璞玉,眉若俏柳,唇若丹朱。威廉看着她,眸光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他想起了顾可,她现在应该也长成这般美好的样子了吧。“我今天还要参加一个慈善活动,不能陪你了。”“那晚上的庆功宴,你会来吗?”“会的。”他应道,转身走进车内。“会完情人了吧?”他正开着车,接到孟宇的电话。“老孟!”威廉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无奈,“都说了是朋友。”“李欣那么漂亮的女人,你都不喜欢,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威廉与孟宇是在美国认识的,两人是大学同学。威廉在美国攻读音乐,在当地小有名气,后来回国发展,成功与天艺娱乐传媒公司签约。作为威廉的死党,孟宇义不容辞回国。他本是奇珍矿产集团的二少爷,却毅然放弃了得天独厚的商业之路,为了共同的音乐梦想,屈身天艺集团,做了一名小小的经纪人。孟宇经常调侃:“我可是为了你这个美人,放弃了江山,你可不能负我啊!”一副好基友的口吻频频招致威廉的白眼。“你丫到底有没有正事!”“Cherish集团邀请你为他们的新品珠宝‘蓝色星空’拍一期微电影,”孟宇顿了顿,补充一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老爹要是知道我为Cherish做广告非得带着他们一个警局来炸我!”威廉说。“至于吗?”孟宇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该不会你是蒋董事长的私生子吧!”“想象力可真丰富,”威廉冷哼一句,“我还是一门心思唱歌吧,暂时不要接了。”“可这是李欣设计的产品,这么回绝,恐怕不好。”“李欣那边我去解释。”

威廉不明白,陆刚与Cherish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以至于他如此仇恨Cherish。他记得自己还是陆哲的时候,母亲田秀芬给陆刚买过一个带有Cherish商标的玉观音项链,结果被他摔得粉碎。他不准家里人跟Cherish有一丝半点的关联。“陆哲”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嘴角抽动出一丝冰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这么叫他了,自高考那年,他瞒着父母,以超群的音乐天赋考入美国罗彻斯特大学,威廉这个名字便成了他的唯一代号,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抱歉,威廉档期很满。”工作室内,老孟一脸无奈地看着Cherish总裁蒋文希赔笑道。“蒋家和孟家也算是世交,我跟你大哥更是有婚约在身,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未来的嫂子的吗?”蒋文希一身蓝色西服,目光锐利地盯着孟宇。“二少爷,我想,你还是把这个交给威廉,让他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她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冲他嫣然一笑,踩着高跟鞋离开。不愧是Cherish集团的接班人,气场逼人。

不到半个小时,威廉便赶到“阳光孤儿院”,他走出车子,深蓝色的墨镜遮盖住那双邪魅的丹凤眼,抬眸,望向会场。只见活动已经开始,会场上人山人海。他是讨厌这种热闹的,转身向僻静的地方走去。他抽起一支香烟,穿过幽静的羊肠小道,抬眸环视这所孤儿院,低矮的房屋,几棵柳树,院落里奔跑的孩童。当年,顾可便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他无法想象,她14岁之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她也像这些孩子一样,每年指望着那些微薄的捐款度日,没有好看的新衣,没有人关爱,永远都是一个人。

他走进一间教室,里面星星点点坐着几个孩子,他们瞪大眼睛望着这个突然来造访的人。只有一个小女孩没有抬头,她低垂着脑袋,双手抚摸着一个画板,那个样子,专注而认真。他走近她,猛地一愣,她是一个盲童,她手里的那幅画,是几株四叶草。它们迎着阳光拼尽全力生长,四个叶瓣迎风抖动,绿意盎然,不屈服于命运,永远向上。顾可也是这样爱着四叶草的,小女孩看四叶草的眼神简直跟她一模一样。“你叫什么名字?”威廉开口说话。“我叫丫丫。”小女孩似是受到惊吓,小手慌忙收回,躲在桌下。“这个四叶草是谁给你画的?”“是顾老师。”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的老师姓顾?”他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她是不是叫顾可?”“我不知道。”小女孩摇了摇头。“你们老师在哪里?”

小女孩又是摇摇头。“谢谢你,小朋友。”他拍拍她的脑袋,迅速离开。

他跑到慈善捐款会场,想来可能会在这里遇见她。约半个小时左右,他看到那个先前撞到的女孩,她背对着他,鼓捣着迎宾标牌,他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一个男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她转身,威廉愣在那里。她摘掉了先前的墨镜,精致的五官清晰地展露出来,那双月牙状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睫毛,一双永远无辜却又不失灵气的眼睛,化成灰他都认得。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的这双眼睛总是会骗人,看似单纯友善的眸子,可以让你坠入无法自拔,也可以决绝到把你碾压得体无完肤,毫无情分可言。

那天,她把他丢在火车上就是这样,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绝情起来,可以六亲不认。他明白,如果,她知道他是陆哲的话,一定还会无情到底。而事实上,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的脸早已不是他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他耗费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这一切,还是拜她所赐。当初她把他扔在火车上,到达高邑站的时候,他下了车,在车站徘徊了很久很久,最终买上一张回程的车票。回到Y市已是凌晨一点钟,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心不在焉,赵梦婷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汽车急速驶来,刺眼的灯光,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想躲,却完全没有那个力气,“砰”的一声,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似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顾可一个劲儿地对着他笑,他跑向了她,想要紧紧抱住她,可是她却消失了,他吓得惊醒。

外界的光有些刺眼,他略有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守在一旁哭肿眼睛的陆爸和陆妈,才知道自己出了车祸,他的脸毁了,包扎着绷带。

陆妈告诉他不要担心,他们请来了美国最专业的医生给他做面部修复手术,他会好起来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恨她。拆纱布的那天,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一句话也不说,拿出一包烟,坐在镜子前,一根一根地抽,抽到满屋子乌烟瘴气,满地都是烟头。

他从回忆里抽回,抬眼见她正在和一个20多岁的帅气西服男亲密交谈,她的嘴角依旧带着熟悉的笑意,男人伸手帮她拿掉沾在衣服上的一根发丝,她也丝毫不拒绝。威廉眉头微微拧紧,疑惑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说些什么好呢?“请问厕所在哪里?”不成,她只会用手指指远处,不会与他深入交谈;“你能跟我说说话吗?”更是傻气,她会觉得他很奇怪;“我想认识你。”没准她会说:“抱歉,我并不想认识你。”似乎说什么都有些突兀。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展眉一笑。

他走近。“先生,这款腕表是百达翡丽古典系列4897/300G-001吧?”“你对表也有研究?”西服男眸里闪过一丝兴奋。“还好。”

威廉随意应了一句,眸光转向顾可,停留了几秒。“你女朋友很漂亮。”“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西服男尴尬一笑。

威廉听后,不动声色,转向顾可,浅浅一笑,递给她一张名片:“很高兴认识你。”

顾可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天艺集团艺人威廉,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是威廉?”

他点点头。

顾可并不追星,只是听莫北提起过。莫北是莫桑的亲妹妹。莫桑今年28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行事刚毅果断。她的妹妹莫北,刚过23岁生日,在北京上大学,是个十足的星迷,对眼前这个名叫威廉的男人更是推崇至极。

顾可于是兴高采烈地和他聊了起来,想着如果拿到威廉的签名,莫北该多开心啊。“不过,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的情况。”威廉显然将谈话的重心转到了顾可身上。“你猜?”顾可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来意。“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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