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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8-04 08:5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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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鹿拾尔

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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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来自千年前

初恋来自千年前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初恋来自千年前作者:鹿拾尔排版:辛萌哒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20-04-01ISBN:9787221158703本书由长沙大鱼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仔细算下来,她与宋时歇相识相知……不过短短几十日。感觉却像是过了大半辈子。笑过,哭过,心动过,也心碎过。作者简介

鹿拾尔

小花阅读签约作者

永远的超级英雄电影狂热粉。

没有故事,但喜欢听故事和写故事。

希望能一直行走在路上,遇见有趣的人,成为有趣的人。

伙伴昵称:612、桃子已出版:《忆我旧星辰》《听你说你愿意》《扑通扑通的恋爱》《鱼在水里唱着歌》《听我的话吧》《但使洲颜改》《你怎么可以这么甜》《你的小甜心即将上线》《初恋的小鹿怦怦跳》《你看南风吹》作者前言

在写这个故事之前,我去了两趟湖南省博物馆。

有意思的是,辛追夫人的马王堆汉墓与我要写的那个时期很是相近,里头写道:“汉时认为,人死后的灵魂需依托肉体才能存在,欲得永生,须设法保存遗体。”

正好与我要写的故事不谋而合。

从小到大,我其实看过不少穿越题材的小说,甚至有幻想过,如果我可以穿越到古代的话,去哪个朝代比较好呢?是亲眼见一见秦始皇、汉武帝、武则天,还是与李白、苏轼、李清照交朋友呢?还有就是潘安到底有多帅啊?

最后得出结论,还是现代好。

古代基础设施不完善,没有汽车,没有空调,没有手机,没有Wi-Fi,现代人若是穿越到了那个时期,一定过得很艰难。

我的女主角舒相宜就遭遇了这样的状况,她被迫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卷入了一场隐秘的变革当中,引出了一系列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再说点题外话。

在这个故事落入尾声之际,我来到了成都的一家青旅当义工。

在这边认识了很多很多人,心怀导演梦想的弟弟、原创作曲的小哥哥、会跳街舞的配音师、喜欢探寻小众场所的摄影师、走川藏线的向导大哥等各个专业的行业形形色色的人。

青旅就像收费站,你会短暂地停留,心情好的话,会同隔壁车里的人打个招呼寒暄几句,然后去往各自不同的远方。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人是单纯来旅行的,有的人是专门赶过来艺考的,还有的人抱着某种暧昧的心思。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他们不会回头。

这里有酒也有数不清的故事,我很喜欢当一个倾听者,也很感谢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我的你们。

所以,我的下一个故事大概会以青旅为背景。(嗯?怎么好像在打广告?!)

最后,想和在这里认识的每一个小伙伴说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们。

未来祝好。桃子第一章博物馆里的雕塑居然复活了

舒相宜有个习惯,就是随身携带速写本,走到哪儿画到哪儿。

她还有个习惯,画画的时候听音乐。现代科技很优秀的一点在于,通过小小的耳机便能给予她足够的独处空间,让她坦然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轻柔的音乐在她耳底流淌,教人分不清昼夜的偌大展厅里,只能听到铅笔与画纸相触传来的沙沙声。

仿佛时间也随之变慢。

舒相宜是即将步入大二的美术学院学生,正逢暑假。

今天是这家博物馆巡回展览的第一天,据说里面珍藏着一个历史上从未记载过的古国存在过的痕迹。

绥国,它在公元前两百多年出现,短短几十年后又神秘消失,没有人知道它的结局究竟是怎样。

舒相宜对这个国家是否真实存在半信半疑,总觉得这只是个吸引参观者蜂拥而至的噱头罢了。古物的的确确是属于那个时期的,可若多了个神秘古国的背景,便多了一层意义。毕竟,和参观其他同时期的文物相比,参观神秘古国的文物需要花钱买票。

冲着上学期期末老师布置的对各朝各代优秀画作临摹与研究的任务,她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慕名而来。

她此刻聚精会神临摹的这幅帛画,记录着这个传闻中的陌生古国消失前的一起事变——

身穿盔甲的士兵们将冰冷的刀刃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悲怆的百姓们簇拥着一个白衣白裳的公子一步都不肯退让,与其形成对峙之势。过于古老的帛画随着时间的流逝,色彩早已褪去,公子的神态更是模糊不清。

舒相宜惊叹古代画工精巧之余,临摹了许久,却始终感受不出被众人所保护的公子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也猜不透他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头顶传来轻微的爆裂声,正对着帛画的一颗老旧灯泡不堪重负,结束了它的寿命。

再继续临摹这幅帛画显然有些困难,舒相宜顿住笔,终于察觉到手酸。

与此同时,音乐声戛然而止,手机传来的提示音告诉她电量即将耗尽。左转便是洗手间,她索性搁下速写本,进去洗了把脸。

一走出洗手间,舒相宜便同郁都打了个照面。

馆里冷气很足,他披着薄薄的白色羊绒大衣,正拿着手电筒在巡馆。

他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一秒后,他关了手电筒:“已经八点多了,姑娘还没走?”

早已过了闭馆的时间,整个博物馆只剩她一个游客。

舒相宜点了下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给郁都添麻烦:“我画完这张就走。”

她不忘礼貌地道谢:“多谢您让我留这么久。”

郁都神情缓和下来,他淡笑:“是我要多谢你才是。”

郁都是这里的馆长兼讲解员,他看模样不过三十岁出头,白净高瘦,斯斯文文的,说话方式老派而儒雅。他的右腿有旧疾,走路微微有些蹒跚。

下午的时候,两个穿着校服的小孩在展厅里肆无忌惮地追逐打闹。郁都出声阻止他们,他们却笑得更欢,仗着他追不上自己,扭头做鬼脸,嘲笑他是个瘸子。舒相宜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直到那两个小孩越过红线试图往珍贵的文物上倒水,她才看不过眼,帮着郁都制止了他们。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得以在人潮散去后留下来。

没想到一画便画了三个小时。

郁都淡笑:“这里有7个展厅,藏品很多,恐怕姑娘你一时半会儿也画不完。正好晚上我一个人打理不过来,所以打算招聘一个巡馆守夜的人,你若有兴趣,可以直接过来。”

舒相宜委婉拒绝:“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

郁都很轻地蹙了下眉,玩笑道:“本想给自己减轻点工作量,看来张贴招聘广告的流程省不了了。”

舒相宜笑了笑,没搭话。

郁都也不强求,叮嘱了她几句后便转身离开,舒相宜目送他走去下一个展厅,只听见他边走边摇头喃喃:“明天又要请人来换灯泡了……”

郁都离去后,舒相宜翻了翻速写本,觉得自己临摹的这一张足以交差,便将本子和铅笔收入包里,准备离开。

走出帛画展厅穿过长长的走廊,下一间是雕塑展厅,通过雕塑展厅便是三楼出口。

雕塑展厅比起其他展厅要宽敞不少,头顶天花板是一整片透明天窗,展厅的玻璃柜子里陈列着无数个小巧精致的木像,有身骑骏马的士兵、笑容可掬的侍女、各类家禽家畜探头探脑栩栩如生。

泥土塑成的十多具人形大小的雕塑则安置在展厅的各个角落,郁都并没有将它们搁在玻璃罩里,而是简单地用几根红色警戒线围住,仿佛是在期盼着每一个参观者都自觉遵守规则。

白天的时候人太多,舒相宜只走马观花看了个大概,现在才有机会仔细参观。她一个一个看过去,不由得放慢脚步,被各座雕塑脸上的表情所吸引,它们神态各异,有的悲伤绝望,有的平静安详。

正看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小孩清脆的笑声,舒相宜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扭过头去,凝神细听,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暗道自己疑神疑鬼,回过头来,刚才还在身前的那座矮小的小男孩雕塑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舒相宜呆若木鸡。

本就昏暗的灯光越发暗淡,暗淡到极致后,下一刻忽然光芒大盛,舒相宜被这光刺激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这光很快便消散,空气中传来无数爆裂的声音,展厅里的所有灯泡在同一时刻罢了工。

莹白月光自天窗倾洒而下,所有雕塑僵硬的身体渐渐活动起来,原本土色的皮肤变得和真人一般细腻柔软,他们伸懒腰的伸懒腰,打哈欠的打哈欠,仿佛沉睡了数千年后终于苏醒。

舒相宜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情从震惊到瞠目结舌,饶是她胆子再大,也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

博物馆里的雕塑,居然复活了?

她来不及细想,只见离得近的一个年轻的女子揉着胳膊抱怨道:“今天有好几个小孩摸了我!他们是看不到‘请勿触摸’这四个字吗?简直不知羞耻!”

不远处的年轻男子跨过红线,走近安抚她:“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他们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美人。”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没见过美人就能上手摸吗?哪有这个道理?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一直在偷瞄人家年轻姑娘!”

男子很委屈:“还不是因为她们一直在讨论我长得像什么什么小鲜肉。我只是奇怪咱们都是泥土塑成的,怎么会和肉长得像?”

女子冷哼:“我看你不像肉,倒是像根木头!榆木脑袋!”

……

看着他们拌嘴,舒相宜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远处一个穿着浅色襦裙的小姑娘气冲冲道:“气死我了!居然有个姑娘说我的发髻不好看,还说我的裙子款式比不上春秋时期的。笑话,她懂什么,春秋时期的服饰早就老掉牙了,送给我穿我都不要!”

另一个小姑娘搭话:“阿翠姐姐,这话我也听见了,她委实太没眼光了些,明明自己身上穿的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阿翠说:“就是,这个年代穿的衣服不是绫罗绸缎,没有暗纹绣花不说,用的布料也极少,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而且她们还整天披头散发的……”

……

舒相宜默然,原来朝代与朝代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吗……

他们当中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舒相宜的存在,年老的嬷嬷一把抓住了一个圆脸胖乎乎的小男孩,斥责道:“菜苗,是不是你吓着人家了?”

圆脸小男孩菜苗龇牙咧嘴:“哎哟,嬷嬷,您轻点!她看我们看得那么认真,我就是觉得好笑嘛。”

他挣脱了嬷嬷的手,跑到舒相宜身边,睁大眼睛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跟她道歉:“姐姐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笑话你的。”

舒相宜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她习惯独来独往,本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何况是雕塑。谁能来告诉她一下,怎样和在博物馆复活的雕塑小孩说话?

另一个小男孩也跑过来,害羞地拉住她的裙角:“姐姐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要跑开的,你盯着我看太久了……”

那两个小姑娘也跑过来道歉:“菜苗就是喜欢吓人,姐姐你别理他。”

阿翠道:“姐姐,我来替你教训菜苗,他就是皮痒了欠揍。”

菜苗哼哼唧唧:“姐姐才没你这么粗鲁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得舒相宜头昏脑涨,她不适应地移开眼,却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女子们纷纷好奇地看着她,成年男子则不太好意思直视她,领头的嬷嬷则一脸慈爱的笑容,他们和善友好的眼神让她渐渐放松。

行吧,作为一个相信有外星人存在的前卫现代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没必要因为电影情节成真而大惊小怪才是。

她定了定神,弯下腰缓声对菜苗说:“我没生气……”

话还没说完,菜苗便欢呼一声,一下子跑远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不会生我的气的,所有人都喜欢菜苗!”

舒相宜忍俊不禁。

嬷嬷笑骂他:“慢点跑,小心摔了。”

嬷嬷在旁人的搀扶下,走过来对舒相宜歉疚地说:“姑娘勿怪,菜苗虽然皮了些,但心眼不坏……再则,他这么兴奋,是因为已经许久许久没有生人和我们说过话了。”

舒相宜点了下头,若是别的人也曾见过他们复活的场景,恐怕这家博物馆早就上新闻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们……是人吗?”

嬷嬷笑了,和蔼地说:“我们是绥国人,距今大约两千多年了。”

舒相宜奇道:“您已经两千多岁了?”

嬷嬷摇头:“人哪能活这么长时间,我们在两千多年前就死了。”

舒相宜一默,嬷嬷似乎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顿了顿,嬷嬷微微一笑,眼底并不见悲伤:“我们是殉葬之人。”

舒相宜愣住:“殉……葬?”

整个展厅热热闹闹的,有的雕塑……不,或许该称之为人。

有的人大剌剌地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透过一方天窗静静看着天空;有的人趴在展柜上饶有兴致地观赏那些和他们同一时期的随葬品;有的人大胆地溜去了别的展厅……

舒相宜平静下来,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开始思索起来。“殉葬”这两个字无疑是沉重的。她是知道古代殉葬制度的,皇帝贵族死后,以人殉葬。人殉有自愿和强迫两种,大多是妻妾和随从。可展厅里的男女老少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看起来更像是家族殉葬。

他们到底是为了谁而殉葬呢?

舒相宜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展厅的正中央伫立着一座最为精致的雕塑。

他是青铜铸就的,身披作战铠甲,笨重的头盔虽将容貌遮去大半,只露出微微上扬的唇,但还是看得出是位年轻的公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周身磨损严重,月光照拂下,越发凸显得他冰冷而孤独。

与其他雕塑不同的是,他毫无苏醒的迹象。

见舒相宜出神,嬷嬷介绍道:“他是公子缺。”“公子缺?”

嬷嬷恭敬地冲那座雕塑行了一个礼,不无遗憾道:“绥国君上百里临渊的长子百里缺,我们守护了他两千多年,可他依然没有醒来。”

舒相宜反应过来,语气不自觉上扬:“你们便是替他殉葬?”

兴许是觉得舒相宜惊讶的语气过于不尊重,那个浅色襦裙的小姑娘阿翠出声维护:“公子缺可是我们绥国的大英雄,不是什么普通人!”

舒相宜怔了怔,虽然她并不理解为什么那个时代的人会对那个令他们早早结束生命的人,一点怨恨也没有,但她还是诚恳地道歉:“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嬷嬷轻声斥责:“阿翠,不知者无罪,不得无礼。”

阿翠也意识到自己太凶,缓了缓语气,解释道:“公子缺深明大义,受万人敬仰,他是真正为百姓着想之人。”她脸上带着隐隐自豪,“在我们国家黑色为尊,只有庶人才穿白袍,可公子缺却整日穿着白色衣裳……我们绥国每个人都知道公子缺的名字。”

舒相宜有些明白过来,她回想起先前临摹的那幅帛画,那个被百姓们簇拥着的白衣公子想必就是百里缺。

嬷嬷接过阿翠的话继续道:“绥国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国,由君上百里临渊一手建立。皇朝一统周边小国,来势汹汹想要吞并我绥国,君上不肯归顺,誓要拼死抵抗。只有公子缺忤逆他,主张投降。公子缺的行为触怒了君上。君上说,若是公子缺肯以身殉天告慰苍生,那么他便同意投降。”

舒相宜听得入了迷,她一方面觉得迷信,另一方面又觉得震撼,对那个年代而言,尊卑有别,为了贵族眼中的卑贱之人牺牲自己的性命,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伟大的事情吧?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定然心志无比坚定。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百里缺的雕塑:“那后来呢?他真的以身殉天了?”

嬷嬷点头,表情哀痛:“只可惜,公子缺在新婚第二日身死后,君上出尔反尔,不仅将他贬为庶民,还不肯兑现承诺。君上派兵袭击皇朝,视万千百姓生命为无物,可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公子缺枉死,他白白为我们牺牲性命,依然没能阻止绥国走向覆灭。”

舒相宜怔然,这个结局显然让她无法接受。

嬷嬷叹息:“若是投降,皇朝说不定会善待我们。可我们举国反抗,无疑是死路一条,皇朝定容不下我们。”

阿翠翘了翘嘴角,眼底浮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她轻声道:“能陪伴在公子缺身边,死也值得了。”

望着这座百里缺的雕塑,舒相宜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快乐王子》里的王子雕塑,眼睛是蓝宝石做成的,浑身上下贴满了金叶子,他心地善良,有一颗同情心,他让燕子帮忙,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穷人,以生命为代价。

他们口中的百里缺选择自我牺牲,无疑也是一个心怀大爱之人。嬷嬷、阿翠、菜苗,想必就是被这样的大爱所感染,所以才无怨无悔吧。

想到这里,舒相宜感慨万千,情不自禁从包里拿出速写本,对着百里缺的雕塑画了起来。通过他们的描述,百里缺的形象渐渐立体起来。

很快,她便将他的轮廓描了出来。几十分钟后,她收起笔,自觉没有描绘出百里缺的万分之一。

身后传来软软的嗓音:“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菜苗探头探脑,盯着舒相宜递过来的画看了好一会儿后,他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他的小手温热,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舒相宜微微一怔,回握住他。

他咧嘴偷笑:“姐姐,你是不是也很崇拜公子缺呀?”

舒相宜笑着点头。

菜苗拍拍胸脯,自豪极了:“我见过公子缺哦,他和我一样英俊潇洒呢。”

舒相宜摸摸他的头,问道:“菜苗,你们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为什么公子缺没有跟你们一块醒来?”

菜苗挠挠头,一脸迷惑:“我也不知道,有意识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这里了。我们白天不能动弹,只有晚上能活动几个时辰。”

菜苗瘪了瘪嘴,问舒相宜:“姐姐你说,公子缺会醒来吗?我好想和他说说话。”

舒相宜蹲下来平视着他,坚定道:“一定会的。”

菜苗到底是小孩子,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跑到远处和几个哥哥姐姐打闹成一团。

舒相宜搁下随身背包,独自走近那座雕塑,仔细端详百里缺。

不经意间,她发现百里缺的雕塑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四四方方的,像是令牌之类的东西。

她弯下腰,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第二章醒后来到两千年前

是夜。

和往常一样,破月镇平静而安详。

酒馆院子里,几个男子在玩投壶。他们用木棍代替箭,将其依次投入壶中,凭数量取胜,输了的自罚一杯。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连喝了好几杯,心气不畅,他“啪”的一声把木棍折成两截:“不玩了,不玩了,你们耍诈,肯定是趁我不注意往壶里偷偷塞了几根木棍,不然我怎么可能局局都输,简直阴险至极!”

方脸男子投得手腕酸痛不说,还劈头盖脸遭了一顿骂,顿时不悦:“你自己技艺不精还赖我们不成?”

络腮胡大汉白眼翻上天:“就你那三脚猫水平,不可能一直赢才对。”“你!”方脸男子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坐在另一头的吊梢眼男子阴阳怪气地来了句:“我就说你们玩不来这类高雅的游戏。”

络腮胡大汉眉头一扬:“你说谁玩不来?怎么,宫里贵族能玩,咱们平民百姓就不能玩?”

吊梢眼男子慢条斯理地道:“不是平民百姓不能玩,而是肚量小的人不能玩。”

络腮胡大汉更怒:“你说谁肚量小?”

吵来吵去都没有结果,那络腮胡大汉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冲屋顶吼:“宋时歇,你给老子过来评评理!”

名唤宋时歇的少年本在闭目养神,闻言,他扯唇一笑,一个翻身利落地从屋顶跃下来。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木棍,自如地坐在他们当中。

他伸手准确地将手中木棍投掷到了不远处的壶里,嘴角一挑,话语含笑:“我说,你们动静小些,莫要将刘大娘酒馆里的食客吓跑了。”

络腮胡大汉忙不迭问:“小宋,你坐得高看得清楚,你说说看,是不是他们两个暗地里使小动作?”

不等他说完,方脸男子便插话道:“哪有这样的,输了就是输了,输了还抵赖算怎么回事?”

络腮胡大汉大声嚷嚷:“谁抵赖了,你别血口喷人!”

吊梢眼男子笑了笑:“到底是谁在血口喷人啊?”

宋时歇垂眼笑了笑,正要说话,酒馆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其中夹杂着几句怒吼:“郭五,你给老子滚出来!”“郭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当缩头乌龟!”“若是真还不上,把你一条手臂留下也行,哈哈哈!”

……

宋时歇闻言眉头皱了皱,扭头注视着络腮胡大汉:“郭五哥,你又去赌钱了?”

络腮胡大汉郭五涨红了脸,顿时声若蚊蚋:“还不是我家媳妇的老娘病了,家里凑不齐药钱,我这才……没想到手气这么不好。”

方脸男子恨铁不成钢:“那你就去赌钱?赌馆里的打手都是些不要命的人,你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吊梢眼男子道:“家里有麻烦怎么不跟兄弟几个说,不就是买药钱吗,我借你便是。”

郭五心虚:“那多不好意思……”

其余食客为了不惹麻烦上身,顿时散了个精光。

宋时歇将郭五往侧门一推:“你们几个赶快走。”

郭五满脸担忧:“那你……”

宋时歇挑眉笑了笑:“他们奈何不了我,而且总要有人拖延时间。”

方脸男子也推着郭五往外走:“赶紧走,赶紧走,咱们几个凑点钱,赶紧把欠下的债还了,免得他们再找你麻烦。”

郭五愣了愣,知道宋时歇身手不差,不会让自己吃亏,遂满脸感激地拍拍宋时歇的肩膀:“好小子,讲义气!”

那伙人不一会儿就冲了进来,只见宋时歇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央擦拭方才那尊投壶,他姿态潇洒从容,好似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领头那个四处张望,凶巴巴地问:“郭五那龟孙子呢?”

宋时歇困惑地皱了下眉:“郭五?让我想想……”

半晌,他恍然:“哦,他半个时辰前就走了。”“走了?去哪儿了?”

宋时歇斜睨了他们一眼,面上仍然笑吟吟:“不知道。”

见那伙人还是不肯走,他补充:“你们不如下次再来?”

混赌馆的都是些泼皮无赖,蛮不讲理惯了,见郭五果真不在,领头那个咬了咬牙:“既然郭五常来这家酒馆,那咱们便将这里砸了,再把贵重的东西给抢了,用来抵债,看他还敢不敢欠钱不还。”

说着,他便操起一把木椅作势要砸,躲在远处的店家刘大娘心疼地呼喊了一声,却不敢过来阻拦。

宋时歇眸光渐冷,他垂下眉眼,自投壶里抓出一把红豆把玩,漫不经心地笑:“依在下看,诸位还是莫要牵连无辜为好。”“关你屁事——”

话音未落,说话那人的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抵住,身后传来宋时歇极淡的声音:“想在这里惹事,也要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他吓得一身冷汗,飞快地扭过头去,求饶的话犹在嗓子眼里,瞬间恼羞成怒:“小子,什么剑,不就是一根破棍子吗?”

宋时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并不打算使用腰间的佩剑:“哦,那便问问我的木棍答不答应。”

……

虽说是根随手拾捡的木棍,但在宋时歇手中,被使得花样百般。他淡淡地提醒与他对战的人:“小心身后。”

那人以为身后来了宋时歇的帮手,于是顺势扭头,肩膀却一痛。“哦,抱歉,骗你的。”

……“小心脚下。”

那人偏不低头,还以为宋时歇说反话,于是高高昂起头看着天上,只是下一瞬间他便“哎哟”一声,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宋时歇扑哧笑出声,语气毫无歉疚之意:“抱歉,不小心将红豆弄撒了。”

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几个捕快闻讯信冲了进来,呵斥道:“闹什么闹?”

那些泼皮无赖见官兵来了,更是奋力抵抗,拿着木椅狠命砸过去。

宋时歇反倒微微松了口气,他也不恋战,正要离开,眼风一扫,忽然瞧见酒馆院子角落里站着一个姑娘。那姑娘面生得紧,看样子并不是馆里的客人,也不是破月镇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穿着样式古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绿色裙子,锁骨和半截小腿裸露在空气中。她脸色微微发白,惊魂未定,动也不动,似乎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

眼看她就要被不长眼的木头碎屑误伤,宋时歇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就将她搂入怀里。他叹息一声,皱着眉头轻笑:“唔,小姑娘你不要命了?”

她很轻,身材纤瘦,不像镇子里的姑娘个个身强体壮,杀鸡宰牛也不在话下,且肌肤柔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将她带到了一处早已荒废的宅子里,确认不会有人追过来才停下。

他一松手,她便瘫软在地上,未束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

他眉梢一挑,正要说话,目光便落到了她的小腿上,白皙而纤细。顿了顿,他移开眼,将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那姑娘低垂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索性撩起衣袍在她身旁席地而坐,一点也不怕自己一身白衣会弄脏。

他没有好奇她的身份,也没有盘问她的意思,而是极自然地开口:“哎,小姑娘,我好心救了你一命,连声谢谢也不说?”

她还是一动不动。

宋时歇思忖了一会儿,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膝盖上叩击,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我们这儿的规矩是,救命之恩当以百金相报。”

她依然沉默不语。

他叹:“可惜,看姑娘并不像有钱之人,白白救你一命,什么好处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一停,他偏头笑看着她:“既然你无以为报,而我又尚未娶妻,不如你嫁给我,做我的小媳妇,如何?”

她肩膀一僵,终于有了反应。

不是害羞也不是欣喜,她猛地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话语因为她从未与人说过重话而显得软绵绵的:“你做梦!”

宋时歇微微一怔,并未生气,只觉眼前的她像一只奓毛的猫。

他翘了翘嘴角,嗓音让人如沐春风:“宋时歇。”

她有些蒙,依然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他重复:“宋时歇。”

他浅褐色的眼眸里带着戏谑的笑:“我的名字。”

她忍不住气恼,谁想知道他的名字啊。

他乘人之危敲竹杠,张口便是玩笑话,简直不正经到了极点。

她长长舒出了一口气,不再理会他,终于从极度的眩晕和震惊中缓过神来。

前一刻她明明还在博物馆里,怎么这一秒却到了这个无比陌生的地方?还遇见了莫名其妙的人,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打杀杀,稍有不慎就可能将命弄丢。

舒相宜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这是真的。她不过就是碰了下百里缺雕塑手心紧握着的东西罢了,甚至连那东西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宋时歇饶有兴致地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舒相宜,只见她忽然扭过头,满眼希冀地问:“这是哪里?”

宋时歇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答:“破月镇。”“不是……”

舒相宜有些焦急,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问他这是什么朝代?他恐怕听不懂。问他现在是哪一年?她历史不太好,又不知道他们计算年份的方式是不是和现代一样。“绥国。”宋时歇似乎看穿她的窘迫。“这里是绥国,若是你想问这里是哪个国家的话。”他意有所指,“看姑娘的打扮,并不是我绥国人。”

舒相宜呆住,脑海里走马观花般掠过无数博物馆里的对话。

果不其然,这里果然是百里缺生长生活的地方,她居然来到了那些雕塑生活的时期。

她活了19年,头一次在心里咒骂了一长串的脏话。“宋时歇!”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宋时歇站起身,表情有些无奈:“你怎么找来了?”

门应声落地,花欲语双手叉腰大步跨了进来,漂亮的眉头拧成一团:“宋时歇,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每次惹了麻烦你都躲这儿!”

“……”

舒相宜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她揉了揉太阳穴,思绪却有些飘离。

穿越,她一直觉得这个词太过虚无缥缈,离她挺遥远的。直到意外接二连三,她亲眼看到了2000年前的雕塑复活,再到此时此刻来到2000年前——

她能听到破旧木窗在风中“嘎吱”摇晃的声音,能触到坚硬冰凉的土地,能闻到空气中陈旧的灰尘味,盖在身上的素色外衣因为多次清洗而微微泛白,带着很淡的皂角水的味道。

不远处,容貌艳丽的女子拉扯着宋时歇,还在与他争执,一切都太过真实。

震撼褪去,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懊恼。

她看过不少穿越题材的小说和电视剧,无数女主角千方百计想要穿越到某个年代,与历史中的某个伟大人物来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恋。

可是……穿越之前能不能先问一问她的意见啊?

她在现代生活得好好的,用惯了智能设备,依赖空调、手机,每天必须去街角麦当劳买一个冰激凌甜筒。最重要的是,她期待了好几个月,明天终于要上映的那部电影还没来得及去看……

她并不想穿越到落后的2000年前啊。“对了,刘大娘酒馆里不少东西被砸坏了。”“我来赔。”“你赔?你哪有钱赔?要赔也是郭五他们几个赔。”

花欲语轻嗤了一声,语气放软:“算你运气好,还好爹爹的人到得及时,将闹事的人通通抓了起来,这笔账自然要算在闹事的人头上的。”

花欲语的爹是破月镇的捕快头头,为人爽朗正直,为破月镇做了不少贡献,也替宋时歇收拾过不少烂摊子。

她又开始唠叨:“你呀,别再跟郭五那群人混了,他们自己没本事整天花天酒地就算了,还要连累你。”

宋时歇不与她争辩:“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敷衍我,前几天我爹给你找的活,你怎么不去干?还有……”花欲语无意间往宋时歇身后一瞥,这才注意到呆坐在地上的舒相宜,她垂头丧气,长发披散,身上还盖着宋时歇的衣服……

花欲语瞪圆了眼睛,嘴唇抖了抖,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我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她怒不可遏抬起手就开始揍宋时歇,边揍边骂,“你这个……你这个登徒子!居然敢轻薄人家姑娘!”

宋时歇连连后退,忍不住扶额叹气:“我说,你能不能了解清楚情况再动手?”“了解清楚情况?我了解得还不够多吗?”

花欲语不再理会宋时歇,走过去将舒相宜扶了起来,生怕她想不开,安慰道:“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我们破月镇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头晕未消,舒相宜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花欲语误会了什么,她赶忙解释:“不是,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

花欲语眼眶有些红,表情却很认真:“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将事情传出去的,他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这都哪跟哪啊。舒相宜眼角抽搐了一下,她打断花欲语:“是他救了我。”

花欲语愣了愣,脸色渐渐好转。她瞥了眼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站在一旁的宋时歇,轻咳了一声,才道:“若是他真做出这种事我非揍他一顿,将他赶出破月镇不可。”

宋时歇神情轻松:“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花欲语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听宋时歇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后,花欲语奇道:“姑娘你不是绥国人?”

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她现在所踩的这片土地在2000年后的的确确属于自己所在的国家,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

舒相宜摇头:“不是。”

花欲语推测:“你是皇朝人?”

舒相宜继续摇头。

花欲语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我姓花,名欲语,镇子里的人都唤我一声阿语,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宋时歇笑吟吟搭话:“唔,花欲语,可谓名不副实。”

花欲语毫不犹豫地踢向宋时歇,却踢了个空。

舒相宜说:“我叫舒相宜,淡妆浓抹总相宜的那个相宜。”

花欲语由衷地赞叹:“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你自己作的诗词吗?真好听。”

舒相宜尴尬,忘了这个年代苏轼还没出生,只好勉强笑了笑,硬着头皮承认:“嗯……算是吧。”

宋时歇瞥了舒相宜一眼。

花欲语惊叹:“你真厉害!”

花欲语继续问:“既然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怎么会来这里?”

舒相宜不会说谎,索性沉默了。

花欲语兀自猜测:“你失去记忆了?”她越猜越离谱,“又或者,你是被人绑架来的,好不容易才脱身而出?你不肯说是怕我们将你抓回去,是不是?”

舒相宜:“……”

宋时歇抬步往外走,有意无意地帮舒相宜解了围:“时间不早了,我困了,先走了。”

花欲语一拍脑袋,想起家里还有门禁,每天到点就锁门,她顾不得再追问,不由分说地挽住了舒相宜的手臂,热情地拉着舒相宜一块往外走:“这样吧,你暂时住在我家。我姐姐上个月出嫁了,你可以睡在她的房间里。”

舒相宜面对花欲语的热情直爽有些手足无措,习惯了独处的她下意识地拒绝:“会不会不方便?”“不会不方便的,我爹娘巴不得我交一个同龄的朋友。”她笑容灿烂,“我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不要嫌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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