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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8-04 13: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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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黎明

出版社:北京千华驻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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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彩阁旧事

炫彩阁旧事试读:

一、神奇的小人

云栀间是个平凡而普通的女人,尽管现年已经四十六岁,但是她仍旧保持着一颗天真孩童的心,平生既没有经世济民的抱负,也无彪炳千秋的理想。她的生活和大多数良家妇女没什么区别,读书,工作,吃饭,穿衣,睡觉。日常处理些生活琐事。

她天真富于幻想,和自己的丈夫麦科一起住在桂圆市西南部的一间民房里,他们育有一子名叫CC,就读于国外。一家三口人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这是一个秋季周日的午后,阳光明亮而干净,由于连年工业和经济的发展,桂圆市的空气也受到了污染,像今天这样好没有雾霾的天气还真是少见。

栀间料理了所有家务之后,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茶读书,她的丈夫麦科今天在公司加班没有休息,她内心稍稍有些寂寞。最近一段时间她忽然喜欢重温小时候读过的一些作品,包括一些名著,童话故事。这不是,手边这本瑞典作家塞尔玛·拉格洛芙的长篇童话《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正是她最爱的。

读着小时候读过的书,栀间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的情形,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躺在藤椅上渐渐睡去。晚秋的阳光仍旧十分具有热力,照在她丰腴的身体上,暖暖的。尽管已是中年,她还尽量保持着少女时候的体型,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一件粉红色睡衣包裹着她神秘温柔的身体,她睡着,样子安静甜美。喝至半盏的碧绿的茶水在白色瓷杯中静静停在玻璃茶几上。

这时候,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破了这平静的午后,啊,在阳台一角的晾衣绳上,有个小小的黑色脑袋从栀间刚刚洗过,还没有全干的浅灰色内衣里面钻出来,啊?天啊,这竟然是一个小人儿,他只有一寸半大小,头顶是乌黑的还有些湿漉漉的短发,一身黑色连体衣裤,靴子上尽是水渍。

小人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正在熟睡中的栀间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于是就沿着浅灰色内衣吊带攀上晾衣绳,他在晾衣绳上如履平地,功夫超过杂技演员,他向栀间这边走来了,沿着晾衣绳走到栀间身体垂直上方,小人犹豫了一下,纵身一跃,轻轻落在栀间的身上,正自熟睡中的栀间被这轻微的撞击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看着书睡着了。

这时候,她感觉有个小东西正在自己的胸前蠕动着,痒痒的令她有些惊慌,也许是自己睡着了,家里有昆虫一类的东西在活动,她想到这里,兀自从藤椅上坐起来,啊?她惊奇的发现,正有个黑色小东西抓着自己睡衣领口的丝带挣扎着。“天啊?这是什么东西?”栀间一边伸手抓住那小东西,准备将他从自己的丝带上拉下来。“救命啊!夫人!”黑色小东西用力拉住睡衣粉红色丝带竟然高呼起来。栀间听见了他的声音,并不恐惧了,她展开手掌,一个黑色小人正坐在掌心中望着自己,眼神又无辜又恐惧。“你是谁?刚才是你讲话吗?”栀间对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人问道。“是我。夫人。”小人回答道,仍旧坐在她的掌心中,双手向后撑住自己的身体害怕失去平衡,一边瑟瑟抖动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栀间看见小人这副样子十分可怜,他的黑色短发和一身紧身衣都是湿的,显然他有些冷才会瑟瑟发抖。“你很冷吗?”没等小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栀间就将她的手移到下午的阳光下。暖暖的阳光照在小人身上,小人露出感激的笑脸,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夫人,谢谢。我叫膻中小人。”小人自我介绍着。“什么?善终?”栀间不解问道。“是膻中穴,你们人类的一个穴位,每个人的胸部都有。我就是从您的膻中穴来的。”小人有点调皮地笑着说。

栀间是略通一些医书的,她想到膻中穴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小人说来自自己的膻中穴,一定是为了调皮故意这么说的。“我不相信,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一定在说谎。”栀间假装生气问小人。“真的夫人,我没有说谎,十月十六日,也就是前天,您四十六岁生日之后,我才刚刚长大,这两天我一直都住在您的内衣里,只不过您没有发现我,今天您洗了内衣,我冷……”小人说着在阳光下抱紧双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栀间尽管还有些怀疑,但是看他的情形日期说的都对,又见他全身发抖还打喷嚏,就害怕他感冒,于是慈悲心顿起,将她放在自己干爽的粉红色睡衣襟上,并用睡衣一角包裹着他全部身体,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留着和自己说话。“那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栀间又问小人。“这个……这个还不能说。”小人狡黠地笑了笑,圆圆头十分可爱。“你对我不够坦诚,我就不管你了。等我们家先生回来,我让他把你扔到远远的街上的垃圾桶里去。”栀间假装生气对他说。“不,夫人,我没有恶意,我现在真的不能说,不过您千万不要扔了我,我生自您的膻中穴,是您身体的一部分。如果离开了那穴位,我会死,您自己的身体也要受到严重损伤。”小人着急从粉红色睡衣中跳起来,半披着睡衣叫嚷着。

栀间见这小东西样子又可怜又可爱,心中愈发不忍,于是决心不再追究深层原因。留下他和自己作伴也是好的。她想到这里,渐渐地喜欢上这小家伙。“好吧,不再问你了。不过你要把你的生活方式告诉我,我好为你准备你的生活。”栀间伸手抚摸小人已经半干的黑色头发,口气中温和充满怜爱。“谢谢夫人。我的生活习惯和你们人类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一点比较致命,我不能离开您的膻中穴位,至少晚上,我要住在那里,吸收能量。如果离开穴位超过一周,我就会死了。我死了之后您就要得一场大病,关乎心脏的大病,这一点我要告诉您,我们其实,是生死相依的,夫人。您要切记。”“……”栀间有些无语,世间竟然还有这种无理取闹的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说假话。但是想到自己的胸窝中夜晚栖息着一个小人,看样子这小人还是个男童,想到这里,栀间的脸突然红了,一直发热到耳根。“主人,我不会乱来的。”小人似乎看出栀间的心思,在一边狡黠一笑说。“你,我……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我不怕你乱来。”栀间大度说道。“嗯,那现在您先给我准备一件新的衣服吧,我的旧衣服被洗湿了,现在穿在身上难过。”小人望着栀间委屈地说。“好啊,不过哪有那么合适的衣服立刻给你穿啊?市场上也没有卖这么小的衣服的,哦,你先在我的围巾里面睡一会儿吧,我把你的衣服晾干了,你再穿,你看好吗?”栀间和蔼对小人说,口气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孩子。

小人听了十分高兴,从睡衣里面跑出来,栀间在小人那套连体衣服的肩胛骨附近寻到一处小小按扣,打开,小人上身白色的肌肤呈现在她眼前,他是如此精致和人类一模一样,当那衣服脱到腰部时,栀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脸红了一下,小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栀间。“你这小家伙,还知道害羞啊?!”栀间平静自己的心绪,故意和小人开着玩笑。“我是男孩,主人。”小人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和靴子又转过身来,双手捂住两腿之间的样子十分好笑。

栀间怕他着凉,赶忙将他放进已经准备好的黑白格子羊毛围巾中,裹好了,只露出一个头在外边。“你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将衣服晾起来。”栀间将格子羊毛围巾包裹好小人放在躺椅上,经过这一番折腾,小人已经很困了,沉沉睡去。栀间注视这小人圆圆的脸蛋,黑黑的头发,心生爱怜。看了一会儿,起身将那套黑色衣服又重新洗了,然后晾在阳台的晾衣绳上。又将那坚硬小皮靴细心清理了一下,这小皮靴太小了,才只有一个豌豆大小,栀间真的不知道如果这小皮靴穿坏了,自己去哪里帮他买双新的。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栀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满是充实感。

二、第一次晚餐

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微微的秋风透过窗户吹动着阳台上的大盆滴水观音。栀间记起正在藤椅上熟睡的小人,刚才忙碌中竟忘记关上窗子。她蹑足潜踪走至阳台,将半开的窗户关严实,低头看时,见小人睡意正酣,双臂交叉枕在脑后,黑白格子围巾已经被踢开了一半,露出一条大腿。栀间伸手轻轻将围巾给小人盖好,望着这小东西贪婪的睡姿,轻轻摇摇头,心中生出无限爱意,似乎母亲看见自己熟睡的婴儿。

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栀间准备上街给这从天而降不寻常的小客人买些好吃的,她换下那身粉红色睡衣,穿上一件蓝色半长风衣,系上一条红黄白花色相间的丝巾,在门口鞋凳处换上大头翻毛皮靴,突然她看着自己的这双皮靴,若有所思,竟和小人那双豌豆大小的皮靴如此相似。想了一下,拿起门口的棕色挎包,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栀间轻轻关好了房间的门,沿着自己住的培根小区蜿蜒的小路走上门口的板栗大街,板栗大街上有很多无名的小店铺,分别用店铺一号二号三号直至十几号命名的,这里贩卖所有生活的必需品。

距离板栗大街不远处是胡桃核高架桥,穿过这座高架桥就到了胡桃核西街,胡桃核西街的蓝莓超市有桂圆市最全的货品,想到这里,栀间决定还是去蓝莓超市给小人买些吃的,兴许在那里还能找到适合小人穿的衣裤鞋子。

想到这里,栀间就沿着板栗大街一直走,穿过车水马龙的胡桃核桥,向不远处的蓝莓超市走去。正在这时,突然蓝色风衣兜中脐橙牌5S手机铃声大作,栀间拿出手机,原来是先生麦科来电,麦科告诉栀间,自己今晚要晚些回来,有几张图纸还没看完,就不在家吃晚饭了,栀间听了应允,又照例叮嘱一番,心中不知为何没有以往那种淡淡失落感。

栀间在蓝莓超市挑选了一些牛肉,奶酪,豆包。想想小人会喜欢吃什么水果呢,于是选了自己喜欢的桂圆,他既说来自自己的膻中穴,那么口味应和自己的相似才是。

买了些食品,栀间正欲走出超市,经过卖玩具的小组时,竟看见货架上有手指大小的玩具小布人正陈列着,她走过去看,这些小布人都做得十分逼真,穿着春夏秋冬各式衣装,栀间的眼前一亮,啊,太好了,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导致站在一边的理货小姐被吓了一跳。“哦,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吗?”理货小姐跑过来彬彬有礼地问道。“这些小人的衣服能单买吗?”栀间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问道。“哦,真对不起,女士,我们这小人是布偶,是不单卖衣服的。”理货小姐歉意地笑了笑说。“那也不要紧的。”栀间点一点头,心中仍旧惊喜着,挑拣了两套穿着四季衣着的布偶交给理货小姐让她包起来,心中不免得意。又问了是不是有布偶穿着鞋子的。理货小姐摇头说目前还没有这种布偶。

栀间点头,只得接过包好的布偶,心中已经十分满足,关于鞋子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于是付了款快步走出蓝莓超市。

栀间沿着原路返回培根小区,乘电梯上楼,用钥匙打开房间的门,室内一片寂静。她突然有些担心,将买来的东西匆忙放在靠近门口的长桌上,径直向阳台走去,还好,栀间看见小人正披着格子围巾呆坐在藤椅上。“你睡醒了?”栀间蹲下身子望着小人温柔地问道。“你去哪儿啦?”小人没有回答,抬头看着栀间,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失落,脸上似乎还有些许泪痕。“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啦,还有你的小衣服啊?!”栀间为了逗小人开心高兴说道。“哦,我以为你离开我不管我了呢?!我知道你一定走了很远的路。”小人仍旧坐在格子围巾中有些抱怨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栀间觉得奇怪就问他。“你距离我超过一公里的时候,我就会头晕,失去能量来源,还会感觉到你的离开,伤心难过。”小人又抬头望着栀间,一对圆圆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泪花,从这透明的眼神中,栀间看见他是如此依赖自己,这依赖牵动着自己的心,她内心一阵爱怜,将小人包裹着托在掌心中,靠近自己的心脏。“这样好些了吗?”栀间轻声问小人。

小人没有回答,只见他纵身一跃跳上栀间的蓝色衣领,然后迅速钻进栀间的领口。“小东西,你……”栀间来不及防备,小人已经钻进自己的蓝色胸衣中,她只感觉到胸窝处膻中穴一阵酥痒,小人已经将他光滑的后背紧紧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栀间用手隔着风衣扶住心脏,心中又惊又羞,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既不敢用力按心口,害怕将小人按伤,又不能听由小人这般胡闹。“你,你快出来啊?你这小坏蛋。”栀间一边轻轻按胸口,摸摸小人的所在一边叫着。“主人,我头晕,现在我已经感觉好些了。”小人从领口探出圆圆的小头来叫道。显然他是和自己分离的太远,已经坚持不住了,栀间突然明白了他并不是故意捣蛋。“可是,你总还没有穿衣服啊。”栀间低头看着领口处的小人的头说道。“嘻嘻,不用穿了,现在这里很好,很舒服,在晚饭之前我不想再出去了。”说完,小人又钻回蓝色胸衣中,紧紧地贴着栀间的胸窝。栀间感觉到胸窝处膻中穴一阵温热,似有小股能量渗入心脏,四周血液都奔涌去全身,精神为之一振。难道这小人真的是自己的一部分,现在和自己一起令自己感觉到能量。想到这里,也就不再追究他的捣蛋。“你这小赖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栀间见小人又将头钻进领口,也不再生气害羞,就和他交谈起来。“我的名字叫日各,日子的日,各处的各。主人。”日各又从领口探出小脑袋然后叫着。“哦,这名字不错。日各,你想吃点什么?今晚就我们两个,麦科也不回来吃饭了。”栀间蹲着已经累了,索性就坐在藤椅上,低头问胸前的日各。“哦,千万别告诉麦科关于我的存在,他会不高兴的。”日各听了这话严肃对栀间说。“为什么?!”栀间不解问道。“哦,反正你先别说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喜欢吃奶酪,再来点水果就可以了。”日各双手轻轻拉住栀间垂到胸前的头发丝说。“好吧,我先不说。那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啊?”栀间又宠爱地问日各。“我喜欢吃柚子,每天给我吃一瓣柚子就可以了。”日各将栀间的头发打了个蝴蝶结叫道。“不准你再闹了,小赖皮。不过我今天没买柚子,有桂圆我喜欢吃,你喜欢吃吗?”栀间伸出食指制止正在给自己的头发打蝴蝶结的日各。“也行吧。那你记得明天要给我一些柚子吃。”日各又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说,栀间觉得他是必须要吃柚子的或许,就像自己不能距离他超过一公里一样。“那好吧,小赖皮。我明天去给你买柚子。”栀间笑望着正探出领口的圆圆的小脑袋没脾气地说道。

栀间仍旧换了那身粉红睡衣,在厨房独自准备晚饭。日各在这过程中在栀间的蓝色胸衣中又睡着了,栀间感觉到日各光滑的后背贴着自己的心窝十分踏实温暖,干了一个小时的活儿一点都不觉得累。晚饭是豆包夹奶酪,一份煎牛排,又做了一个白菜汤。栀间将饭菜汤端上饭桌,伸手拍拍还在熟睡的日各。“嘿,快起床了,吃晚饭了。”栀间叫着日各,然后坐在餐桌前。

日各醒了,蠕动了一下,伸了个懒腰,一只脚竟不小心踩在栀间的胸上,栀间感觉到心旌摇曳,不能自持,不禁又羞又气。“嘿,小坏蛋,你干什么呢!?”栀间生气叫着。“哦,我醒了。”日各从领口探出小脑袋睡眼惺忪的向外看着,眼神中天真无邪,栀间知道日各还是个不识人事的孩子,心中原谅了他。“快来吃晚饭吧。”栀间招呼日各。“哦,你先将我的衣服拿过来吧。”日各攀着睡衣领口不出来,叫道。“你这小坏蛋也知道害羞?”栀间说着。站起身来从棕色包里拿出方才买的那四个玩偶。“哇,和我一样喂。”日各一边攀着睡衣领口看着玩偶一边兴奋大叫道。“你看看你穿哪件衣服啊?”栀间将四个玩偶排在日各面前。“那身红色的我喜欢啊。”日各兴奋叫着。“好啊,给你这套。”栀间也很高兴,将穿着红色套装的布偶的衣服脱下来。“你还不出来穿啊?”栀间对仍旧在领口中的日各叫道。“你先闭上眼睛。”日各在领口中叫着。“你还不好意思了,你这家伙,赤身裸体在我的胸窝处呆了这么久……”栀间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妥,停下来不再说了。

她只好闭上眼睛,这时候她感觉日各从领口钻出来,自己的胸口竟一阵疼痛,似乎心脏被电击了一下一般。

睁开眼睛时候,见日各已经站在长桌上,兀自拿着红色套装正在向身上套着,她伸手帮助日各将衣服穿好。“我去帮你拿鞋子。”栀间想起日各的鞋子还在阳台上,不知道干了没有。“不用穿鞋子,一会儿就要睡了。”日各叫着。“不穿鞋子你不冷吗?”栀间望着他一身红色中式外套,精神又有些滑稽。“不冷,你总要抱我啊,我不会冷的。”日各笑道。一纵身跳进栀间掌心,踩在她掌心中,栀间感觉掌心一阵温热。“这是劳宫穴,觉得舒服吗?”日各一边用脚踩着一边问栀间。“嗯,我知道,热,挺舒服的。”栀间说,没想到这个小人还知道这么多道理。“不能去膻中穴,在劳工穴我也能获得能量,只不过效率低获得少,慢。”日各一边走来走去一边说。一身红色外套,俨然一个发表演说的演讲者。栀间看着他不禁心生喜欢。

两个人边说边笑一起坐在餐桌前,共进晚餐,结果餐具又出了问题,尽管栀间已经给日各拿了家里最小的盘子,最小的叉子,但是对于日各来说,这些还是都太大了,最后没办法,日各只好直接跳进盘子中,走到奶酪堆边,手抓来吃。栀间看着日各像一个搬运工人一样将一小块一小块奶酪塞进嘴里,心中觉得十分有趣,想着去哪里给他买套微型餐具。

吃了一些奶酪,日各也累了。栀间拿了一颗桂圆剥好了放在盘子中,这个桂圆和日各的头一样大,栀间只好用叉子将桂圆弄碎了一小块一小块递给日各。“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吃柚子的?对于你,柚子不更是个庞然大物了么?”栀间比较疑惑问日各。“嗯,我可以钻进柚子里面吃,柚子皮比较软。”日各笑道。

栀间见日各吃的尽兴,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于是就开始吃晚饭,夜色已深,大小二人在餐桌前边吃边聊,好不投缘。

三、不实之夜

麦科是一个身材精壮的高个子男人,有一张表面严峻,说起话来就会露出和蔼本性的脸。初见他的人都会对他有些敬畏,经过一次交流之后,才会感觉到他不易觉察的单纯一面。

天色向晚,麦科驾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图纸终于交差了,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一些,自己可以全身心放松一下,渴望回家吃到老婆做的可口饭菜,也许是一个劳累了一天的中年男子的唯一期待了。

想到这里麦科猛踩油门,已经过了晚高峰的道路尽管不是那么拥堵,但是仍旧不够顺畅,走走停停中,前面已经见了自己家门口的胡桃核桥。

麦科驾车穿过培根小区仍旧花木扶疏的狭窄小路,将车驶入地下车库,在地下车库惺忪睡眼般的昏暗灯光中,麦科停好了车,然后迈着他的大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轿厢开始启动加速,随着电梯缓缓升起产生的微微超重感,麦科心中十分宁静。他像往日一样想到家里有个老婆正等待着自己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个转念,若有一天,生活失去了它原本的样子,回到家里没有老婆等待,没有人做饭,自己将会如何呢?人生忙碌一场,有时候已经习惯了自己周边已经习惯了的一切,却从未考虑过,当生活改变了他既有的轨迹,你的人生又将如何。

麦科还没来得及多想,电梯已经升至十四层停下来,微微的失重感之后,电梯门打开,他大步走出电梯轿厢,停在自己家门前,隔着深色厚重防盗门他听见家里传出隐约的欢声笑语,他有些疑惑,难道家里来客人了?没听栀间说过这事啊。他一边猜测一边用钥匙捅进松子牌防盗门的锁孔。

钥匙和锁孔默契配合之后门被打开,白菜汤的温暖气味冲进麦科的鼻子,这种气味立刻调动大脑管理吃饭的神经,胃肠开始反应。“啊,好饿啊。”麦科踏进屋门,却没看见自己的老婆栀间。“栀间,你在家吗?”麦科一边换了自己那双最大号的拖鞋一边叫道,通常的情况下老婆不是已经在门内,就是在厨房里忙着。“我在呢,来了。”阳台那里传来老婆的声音,那声音熟悉中带着些甜美的娇气。接着身着粉红睡衣的栀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看了麦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是个不会说谎的女人。“你怎么啦?去阳台干嘛了?家里还有吃的吗?我饿了。”麦科并太多注意老婆的眼神,随口问了三个问题,并向餐厅的餐桌上看了一眼,只见一大一小两只白瓷餐盘,里面还若隐若现了一些吃了一半的食物。说着话他就一屁股坐在餐桌前的白色椅子上,用手抓起小盘中切得很碎的桂圆果肉送进嘴里。“我……你……不是不回家吃饭了吗?”栀间有些紧张对自己老公说。“早完事了,就早回来了,还有什么吃的弄点来。这桂圆干嘛切得这么碎啊?”麦科抬眼望了一下正站在眼前的栀间问道。“嗯,我没事干,试了试刀子。”栀间回答道。

麦科一边抬眼看老婆,一边用双手互相搓着,想把右手上黏黏的桂圆汁液清理干净。“家里来过客人?不对啊,方才在门外里面有人说话。”麦科歪了歪头,像在回忆,又像在思考问栀间。“啊,没有,我刚才打电话给一个同事来的。”“哦,还有吃的吗?”麦科没太在意老婆说的话,又问。“厨房还有白菜汤,豆包,我去拿给你。”栀间说完快步走进厨房。

麦科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用毛巾擦干净,然后又走出来,此时,白菜汤和豆包已经端上浅色餐桌。

麦科又坐下来,栀间照例坐在他对面,望着他吃饭,麦科一边吃饭一边说起公司的事,什么老张设计的风格有点浮华,客户不是很满意,老李提出建议删了一些,老张又觉得那些能挣钱的部分都被删了。于是两个人让他裁决,他如何削繁就简如何立场中庸云云。他一边说,栀间一边听着,他总是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惦记着什么。

麦科吃过了晚饭,栀间收拾了碗筷,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天色已晚,就一起上床睡了。

麦科劳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栀间躺了一会儿仍旧惦记着日各,见麦科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地起身拉开阳台的门,阳台微冷,栀间卷紧了睡衣的下摆。

阳台上的浅色衣柜里放的都是日常不怎么穿的衣服,日各被安置在那里最为妥当,栀间给日各用纸盒子做了房间,里面铺上自己的围巾,纸盒子上打了六个圆孔。供日各呼吸用。

栀间轻轻拉开衣柜的门,见日各正坐在纸盒的盖子上,托着两腮一幅寂寞的样子。“栀间。”日各看见栀间,一边低声叫着一边跳下纸盒,跃入她的掌心。“小家伙,你怎么不睡觉啊?”栀间望着日各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低声问。“我想和你一起睡。”日各站在她的掌心中可怜巴巴说。“不行,麦科会发现的,你不是不愿意他知道吗?”栀间说。“可是我一个人睡好寂寞啊。”日各又说。“那我明天告诉他,我们家有个小客人,你说好吗?”栀间问日各。“不要啊,我有秘密,见到他会暴露。”日各着急地说道。“什么秘密啊?我们家先生是个善良的人,他不会伤害你的。”栀间好奇心忽然强烈问日各。“老婆,你在同谁说话啊?”麦科在卧室的黑暗中忽然叫道。“啊?没有,我到阳台找件以前的衣服。”栀间急忙将日各放回小盒子中,关上衣柜的门。“赶快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吗?”“哦,好。我这就来了。”栀间回答。

麦科没有起来,在黑暗中翻了一个身,然后继续睡了。

栀间心里惦记着日各,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疼痛感,突然很想抱一抱日各,迟疑了一下又无声无息拉开了衣柜的门,日各正坐在纸盒子上等待着,见衣柜门拉开,就纵身跳进栀间怀里,紧紧贴着她的心脏。

栀间感觉到一丝热流涌动,心脏疼痛感消失了。“好想抱着你睡啊。”栀间小声对日各说,低头看时候,发现日各的眼睛里竟然有泪珠。“你怎么了?小东西?”“我头晕想和你睡。”日各低声说道。“不要了,我要去睡了,你回去吧,明天早晨我再来看你。”栀间说。“我忽然有些恨麦科。”日各小声说道。“不可以,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我明天告诉他真相,他会接受你的。”栀间轻轻摸着日各的头说。“不可以,千万不要说,如果你不想我和你分开的话。”日各着急叫道。“怎么啦?”栀间好奇心又来了。“老婆,怎么还没找到衣服呢?!睡吧。”卧室里又传来麦科的声音,接着台灯被拧亮了。“不找了,明天再找。”栀间急忙把日各放进衣柜,关上了门。狠了狠心离开阳台。随手关了阳台的门。

麦科起身去了洗手间。

栀间回到雕花大木床上,盖好粉红碎花薄被,闭上眼睛,麦科推门进来,拉了拉被子躺在栀间身边。“你今天这么古怪啊?”麦科抱紧栀间问道。“我没有,睡吧,我困了。”栀间想了一下日各,然后闭上眼睛,在混沌中睡去了。

四、模糊的预言

早晨金色的阳光照进窗户,在阳台地面上留下一道斜线。这是一个不错的大晴天。栀间从睡梦中醒来,她努力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啊,晚上睡得虽然混沌,不过自己头脑却十分清醒。

她扭头看看,老公麦科的那半边床竟然是空的,她侧耳倾听,卧室门外有塑胶拖鞋与木质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麦科已经起床了竟然这么早,她伸手懒懒拿过放于床头的那部脐橙牌的手机,翻看了一下,已经是早晨七点半。原来都这时候了。

栀间刚要起床,这时候那扇木色卧室门开了,麦科穿了一身灰色西装扎着领带走了进来,虽然麦科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是穿上一身行套,还是颇有几分英气。“老婆,你醒了?我已经准备了早点,今天公司要投标答辩,我先走了,你一会儿起来自己吃吧,我都吃过了。”麦科向栀间说完,就欲转身离去。“好啊,谢谢。路上小心。”栀间从被窝里抽出穿了粉红睡衣胳膊向麦科挥了挥。麦科向她笑了一下,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接着她听见换鞋子,锁门的声音,接着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一股鸡蛋葱花的香味儿冲进栀间的鼻子,她知道这是麦科会做的最好的早餐,鸡蛋饼。栀间感觉到内心一阵温暖。

啊?栀间突然记起,还有个叫日各的小人正在阳台的衣柜里睡着呢,此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栀间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穿了拖鞋,拉开阳台的门,急步走到阳台衣柜前,拉开浅色衣柜的门,红色纸盒静静地躺在衣物上,难道这小家伙还在睡着。“嘿,小懒虫,该起床了。”栀间柔声叫着,一边掀起红色纸盒的盖子,她将头伸进衣柜向盒子里看去,哦,天啊,日各大睁着眼睛望着衣柜顶部。样子恐怖,像是死了一样。“你怎么啦?日各?”栀间看了这情形心中着急叫道,并伸手将日各拿到掌心中,日各的全身都是软的,没有力气。“你怎么了?”栀间叫道。

日各大大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然后衰弱地倒在栀间的掌心中。“一定是一晚上你离开我,你失去了能量。”栀间说着将日各贴近自己膻中穴,日各将头靠在她的睡衣上,仍旧不说话。“你到底怎么了?”栀间忍不住心疼问,低头亲吻着日各的小小黑发的头。“栀间,我想你,我一个晚上都没睡觉,距离你太远,我睡不好觉,渐渐失去了能量。”日各低低地说。“小家伙,对不起,我今晚就和麦科说,让你和我一起睡好吗?”栀间又忍不住爱怜地亲吻着日各长满浓密黑发的小头。

突然日各扬起自己的小脑袋,在栀间的脸上迅速吻了一下。栀间没来得反应,被这一吻之下,抑制不住的羞涩。“啊?!你坏,小东西。你骗我。”栀间用手捂着脸,脸颊滚烫,内心竟然有种莫名的激动。“哈哈,我没事了,不过,我发现……我不敢说。”日各站在栀间的掌心笑了笑,欲言又止。“什么事?”栀间好奇心强烈问。“你吻了我,我也同样会获得能量。而且还很强大。”日各在栀间的掌心中叉着腰,一幅美国牛仔的散漫模样。“小赖皮,你……”栀间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尽管她只把日各当成了小孩子。“我饿了,我要吃饭。”日各突然叫起来,并在栀间的掌心中跳了跳。“好啊,麦科做了鸡蛋饼,我们一起吃。你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间。”栀间问日各。“带我去吧。”日各同意说,趁栀间不留神,一纵身跳进她的睡衣领子里。贴在栀间的心窝上。“你这小家伙,越发淘气了。”栀间有些娇嗔地说。

一大一小二人来洗手间洗漱,洗手间的一切对于日各都是如此新奇,他从栀间的睡衣领子钻出小小地头四下张望,啊,好庞大的白瓷马桶和水池,水池边缘处放着和自己身高一样的杯子,牙膏,牙刷插在里面。立在水池边的那些瓶瓶罐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趁栀间不留神,日各冲出睡衣领口,跃入水池,在那些瓶瓶罐罐之间玩耍,他爬上洗发液瓶子用力踩着压力喷嘴,白色洗发液到处飞窜。“小家伙,不要闹。”栀间警告他,并伸手去抓他。

他翻了个跟头,跳上毛巾杆,双手攥着荡秋千。“小心啊。”栀间又替他担心起来。自己拿了洗漱杯,拧开水龙头,日各又跑到水龙头上,惊奇地看着水哗哗流进洗漱杯里。

栀间关上水龙头,在牙刷上挤了牙膏,开始刷牙,日各又抱住牙刷随着栀间刷牙的动作摇动着,看他像小孩子一样新奇,兴奋,也就不再约束他。

没办法给日各买到那么小的牙刷,栀间想着,日各抱着牙刷不放,一不留神,摔进洗漱杯中,在漱口水中又洗了个澡。“谁让你淘气的。”栀间将日各拎出来,日各全身湿透,不禁打了两个喷嚏。幸好昨日新买了衣服给日各。栀间捡了一套粉色衣裤给日各换上,日各一幅滑稽的表情,“这分明是女孩子用的。”日各一边对自己的衣服左顾右盼,一边歪着头说。“嗯,有的穿就不错了,以后给你买好的,还挺臭美。”栀间看着他怪怪的表情不禁发笑。“那好吧。”换了衣物之后栀间托着他来到餐桌上。

日各坐在盘子边,用手抓了切得很碎的鸡蛋饼来吃。“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我以为只有奶酪适合我呢。”日各一边贪婪吃着,一边对栀间说。“是啊,小傻瓜。麦科做的鸡蛋饼最好吃的了。以后你们可以切磋做饼的水平。”栀间一边用筷子夹了鸡蛋饼放进嘴里一边说。“不不不,不要见他。”日各听了要见麦科神色紧张摇着手叫道。“为什么啊?!你必须告诉我今天。”栀间放下碗筷追问道。“老实讲,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送我的导师已经说过了,让我千万别与麦科见面,否则我就会离开你,离开你,我会死的,你也会大病一场。”日各表情严肃说。“可是为什么呢?我不明白。”栀间歪着头问。“你的导师又是谁啊?”“我来自西方佛的世界,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了,导师在我出发之前,已经将我的记忆打散了。我只记得这些了。”日各歪着头像是苦苦思考。“好吧,我不问了,如果要分开,你还会死,还是别见面的好。”栀间一边吃着饼一边似乎在独自盘算着。“那一会儿你陪我上班吧。”栀间又说。“嗯,好啊,你是干什么的啊?”日各坐在桌上身子后仰,两手撑着桌面问道。“我是企业培训师,今天要去给企业培训。你陪我去吧,不过不许捣蛋啊。”栀间说着向日各摇着手说。“哦,不会的。我还要保护你。”日各笑道。“就你,我保护你吧还差不多。”栀间不以为然笑着说。“你还没见识过我的强大呢。”日各被栀间说得有些恼了。从桌子上站了起来。样子似乎要进行现场表演。“不过你要再吻我一下。”日各忽然扭头对栀间。“小赖皮,好吧。”栀间低头亲吻了日各的头,日各趁机吻了栀间的脸。“你又犯坏。”栀间急忙躲开说。“看着啊。”说着,日各抖了抖右手,一把微型宝剑挺在他手中,这宝剑随着日各原地运力,忽然变的和日各身体一样长,就见日各将宝剑握在手中,用力插到比自己身长大两倍的餐盘下,接着用力挑起来。“啊?小东西,你有这么大的力气啊?”栀间坐在浅色木椅子上惊呼道。“这不算大,导师说,其实我可以长大的,不过我不记得什么情况下可以长大了。日各说着用手挠了挠后脑,一幅可爱表情。餐盘托于宝剑上,稳稳的不动。“好了,我知道了。我帮你拿下来。”栀间说,用手扶住餐盘,她真的有些担心,万一日各失去了能量,忽然餐盘掉落,那将是一件悲惨的结局。

日各将餐盘放回桌子上,自己提了宝剑,在桌上轻舞了一番。“小家伙,看不出,你还有一套。”栀间说。“导师当时好像说过,我和你在许多方面都是不一致的,不过我没听懂,他只说了互补好像,真的不记得了。”日各说着一幅苦恼的样子。“嗯,行了,来不及了,我要去上班了,要迟到了,今天给企业培训不能迟到的。”栀间说着慌乱间起身,跑进厨房胡乱收拾了一下。又回房间换好了衣服,就准备要出门。

日各收了宝剑,打算和栀间一起出门。

五、课堂大闹

栀间换上一件米色上衣,下身一条黑色短裙,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皮鞋,拎着棕色挎包走出家门。“我们要到哪里上班培训?”日各将头伸出栀间的米色上衣领口向外瞭望着。“香蕉大厦,那里有家做食品的企业。”栀间一边按下电梯的按钮一边说。“哦,那我们怎么去?距离远吗?”日各又问,看见电梯里圆圆亮亮的按钮非常喜欢。“不算远,咱们开车去。不过我的车技很差的啊,你可不准嘲笑我。”“呵呵,怎么会呢。”日各仍旧在瞭望,并回头向栀间呲牙一笑,然后观察电梯如何下降到地下车库。

栀间找到自己那辆白色泰迪牌小车,用钥匙解了锁,黄色车灯在昏暗的车库里闪烁了几下。她拉开车门,刚坐进驾驶室,日各就一纵身跳到方向盘上。“日各,开车的过程中你可不准乱动啊,很危险的。”栀间望着仰倒在方向盘上的日各严肃警告。“我知道。”日各从未见栀间这么严肃过,只好老实答应了。

栀间想了一下启动车的步骤,又调了一下座椅,系上安全带。接着车缓缓驶出车位。日各的肚皮贴着方向盘,呈匍匐状看着前方,活像一个狙击手。看着他那样子,栀间不禁心生喜欢。

今天开车的状态不错啊,栀间很顺利地驶出车库盘旋而上紧凑的通道,通过了起落杆也没熄火,车速越来越快,也没有被后边的车滴过一次,有如神助。“哦,老天,今天简直超水平发挥了。”栀间驶出地下车库,汇入阳光灿烂的车流中时候,忍不住感叹。“那当然,有我在这里保护你,你不会出问题的。”日各扭头看了一眼栀间说。“又吹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栀间不解日各说的话。“我们互补嘛,我突然明白了,就是你差的地方我会强,我会帮你,例如开车,我们一起时,你的开车技术就会提升。”日各说。“真的假的啊?”栀间不信。“不信我走了。”日各说着一纵身跳下方向盘,落在司机副驾驶位置上。“啊?!”栀间惊呼一声,一辆大货车强行并线,栀间一个急刹,险些撞到。身上惊出一阵冷汗。“哦,老天啊,对不起。”日各见此情形急忙回到方向盘上,继续以狙击手的姿势趴下来。“不准再闹,吓死我了。你刚离开我就觉得心神不宁。”栀间余惊未定。“我再不和你闹了。”日各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全神贯注注视前面,栀间立刻就又有如神助了。“小东西,你真的是我的福星啊。”栀间心中漾起一圈幸福说。“嘻嘻……这么说人家不好意思啊。”日各笑了一下,有些难为情。“你还会害羞,以为你永远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德行。”栀间说,“你的宝剑从哪里来的?我问你,给我看看。”“干嘛,你要偷偷拿走玩啊,不告诉。”日各托着腮看着前方说。“等你睡着了我就能搜出来,看你给不给我看。”栀间威胁他说。“你搜不到的。我藏的极其隐蔽。”日各故意说。“还不想知道了。别求我看你的破宝剑啊。”栀间假装生气说。“那是我的秘密,在靴子里。不过你拿不出来,只有我能拿出来。”日各告诉栀间。“为什么?”又问。“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日各说。“不说得了,还这么多条件。”栀间一副不屑的表情。

两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开车,前面已经驶入桂圆市北部三环路,香蕉大厦正坐落在北三环中路旁。“好大的香蕉啊。”日各看见香蕉大厦,感叹道。“是啊,这里都是做食品的公司,今天培训的这家是做牛肉制品的。”栀间将车停进停车场,熄火下车。“牛肉,我喜欢。”日各一边伸头瞭望,一边舔了舔嘴唇。“你不是最爱吃的是奶酪吗?”栀间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推开香蕉大厦明亮的玻璃转门。“嗯,牛肉我也爱吃,特别是牛肉干。”日各说。“好,一会儿下了课买给你吃啊。”“谢谢栀间。”“跟我还客气。”

两个人乘电梯准备上十层,轿厢里挤了五六个人。“老张,今天培训的什么内容啊?”一个留着火焰山样式发型的小伙子问立于身边的戴假发的胖子。“不是食品安全标准吗?”被称作老张的回答道。“哦,听说请的一个著名培训机构的老师。”小伙子说。“请谁讲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做。”老张说。“嗯,我只关心老师是不是年轻漂亮。”小伙子笑道。老张也跟着笑起来。“你小子就知道搞对象。听说是个女老师,不过年纪挺大的。”老张说。

栀间突然一阵拘谨,难道身边站着的人就是自己培训的学员?!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还没来得及多想,十层的灯亮了,电梯停下来,栀间随着人们挤出电梯。

按照门牌号她走进一个明亮宽大的培训教室,台下整齐的桌椅密密排列,说实话,她忽然紧张了,自己做这个行业时间并不长,经验尚浅。因为专业培训的老师忙不过来,她才临时被借调上阵,要讲的课程虽然已讲过两次,但是还没驾轻就熟。

不一会儿,接待栀间的年轻小姐过来给她预备了茶。她坐在讲台后边,故作镇静,内心竟然还有种表现的冲动。她按部就班在接待她的小女孩的帮助下,连接好电脑,投影仪,内心告诉自己,自己可以的,没问题。

陆续的人们来到教室,空空的渐渐坐满了人。随着教室里人越来越多,栀间的心却越来越虚幻。镇静,自己一定要镇静。“喂,日各,你在吗?”她低声寻找日各。

没有回答。她更紧张起来。这小家伙去哪里了?!

栀间伸手在胸前摸了一下,蓝色胸衣里面明明日各就在嘛,可是他却不回答,难道他睡着了。栀间不敢惊动日各,或许刚才开车,消耗了大量的能量,昨天一晚上又没睡好,他困了,可怜的小家伙,让他睡会儿吧。

栀间在服务小姐的帮助下将一切培训设备就位,自己内心似乎平静了很多。教室里来了各色人等,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传递名片,寒暄握手。

她看看脐橙牌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可是教室里还没肃静下来,秩序混乱,她对着麦克咳嗽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这么做了之后就觉得自己和以前精神紧张要讲课的那些老师一样大俗。

她通过麦克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告诉大家,她要开始讲课了,教室里安静下来,学员的目光都看着讲台这里,接下来她还算镇静,作了自我介绍,引入课题。开始进入主题,进入主题之后她变得踏实了很多,毕竟自己已经讲过了两次。学员们开始认真做记录,这令她有种安慰。

她一桢一桢播放着幻灯片,将自己对课程的理解都告诉大家,过程进展似乎十分顺利,大教室里人头攒动,学员认真听着做着记录。

哦,老天,从来没到过这么绝佳的状态,她对自己的信任感完全建立起来,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幽然而生。她完全不再紧张,已经开始语言幽默诙谐了。学员互动的很好,不时发出应和的笑声。

难道日各说的确实是真的,有他在会给自己能量和助力?!回去一定好好慰劳这小家伙,买他喜欢的牛肉干给他吃。“啊---”一声惨叫突然从教室后面传来,滑过教室上空,众人皆惊,都回头观看,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双手捂着头,满脸惶恐。“啊---”又一声惨叫,坐在他不远处留着火焰山法式的小伙子也双手捂着头叫起来。

栀间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又有一个小伙子惊叫着跳起来,双手同样捂着头。“你们怎么啦?”栀间和服务小姐同时问道。“我的头,突然剧痛,被刺一样痛。”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伸到眼前看,发现有淡淡的血痕。“我也一样。突然觉得刺痛。”另两个人也附和说道。

教室里一片议论纷纷。“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这时候,突然又有一个小姑娘惊叫起来,跳离开座位。

教室里开始骚乱,人人自危,有小部分人开始离席向教室外边跑。留下来的人也起身观望,有人查看中年男子的头部。“老师,他的头被刺破了,现在还是请医生帮忙包扎一下吧。”“安静,大家安静。保安一会儿就上来。大家不要慌,坐回原来的位子。”服务抢过有些不知所措的栀间手中的麦克叫道。并向教室外边的人招手,栀间也帮助小姐维持秩序。“我们不进去了,还是站在外边吧。”一个走出教室外的小伙子开始抗议,并不时伸头向教室里面看看。话音未落,这小伙子就突然捂着头大叫起来。

栀间站在讲台上,完全迷惑了,这时候她看见开始有穿着制服的保安走进教室。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表情严肃,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年纪再三十岁左右的精干男子一定是保安队长。他问刚刚站在教室外的小伙子问。“教室里邪门儿,莫名头就被刺了。”小伙子说。“是啊是啊。我好好听着课,刚一打盹,就突然被刺了一下。”第一个叫喊的中年男子解释,满脸无辜表情。“我也是刚刚瞌睡了一下,就被扎了,不过我的好像比较轻没流血。”另一个小伙子说。“大家先回到座位里。我们会查明真相。陈医生马上就上来。老师,课程先停止吧。”保安队长对大家说完,又转向栀间,栀间点点头。保安队长又劝说走出教室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听话的回到座位上。教室里混乱的局面被制止了,保安队长走过去看大家的头,除了第一个被刺的中年男子头皮破了之外,其他几个人的头都还完好。

栀间站在讲台上,课程被打断,大家议论纷纷,境况有些尴尬。这时她想起日各,伸手摸摸胸口,日各不在,她四下寻找。突然醒悟这件事也许和这小东西有关。可是这小东西去哪儿了?!

她走下讲台,将放在一边的一张椅子挪了挪,那里放着她的棕色手包。她拿起手包,拉开拉链,想找一张纸巾擦擦手。却看见日各正闭着眼睛躺在手包里,一副疲倦的样子。“你刚才去哪儿了?”她向手包里的日各问道,并四下张望,幸好没人留意她这里。

日各仍旧躺着睁开眼睛,看来他能量很低了。看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栀间有些不忍,她用手托起他,贴近自己的心脏。日各顺势爬进栀间的领口,倒在他的胸衣里。

看来他目前不适合说话,不过凭借栀间的直觉,这件事肯定和日各有关。

六、惊梦

栀间的课程因为学员强烈要求换教室,物业赔偿损失,保安的调查而被强行中止。不过并没有人怀疑到栀间,于是与客户达成协议,改日再培训,具体时间另行商量。

栀间虽然觉得工作没有完成,但是内心却也有一丝淡淡窃喜。不用讲课了,心理压力暂时得到缓解。因此,她提着棕色手包走向地下车库的时候,竟然有些喜上眉梢,心情愉快。不过想到日各,她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来到地下车库,周边安静,用钥匙打开泰迪车锁,灯光闪烁了两下,栀间拉开车门钻进驾驶舱。“栀间,咱们不培训啦?”日各忽然睡醒了,从领口探出圆圆头来,注视着栀间的眼睛。“不培训了,教室里一片混乱,有学员被刺伤了,原因不明,唉,白准备了课程。”栀间叹气摇头,用钥匙启动车辆。“噢,是这样啊……”日各听了将头缩回去,若有所思。“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讲的好好的,大家都认真听了,我的努力眼看就要成功了,突然就发生了情况。真是匪夷所思,老天故意和我过不去。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栀间又叹息一声,打开收音机。“噢,栀间,那咱们现在去哪儿?”日各有些没精打采,跳出栀间的领口坐在方向盘上望着栀间说。“现在能怎么样?!只能回家了。具体什么时候再开始另行通知。”栀间表情颇为失落,无奈说。“嗯,好。”日各没多说话,继续趴在方向盘上,以狙击手的形式。

到底是不是他干的呢?栀间见日各没有招认的意思,有些不高兴。也没急着开车回家。就坐在车里在原地停着。“你的宝剑拿出来我看看。”栀间对日各说。“嗯,我不想给你看。”日各没动弹地方,仍旧背对着栀间趴在方向盘上。“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今天?”栀间忽然忍不住问日各。“可是我,全都是为了你好啊。”日各终于招认,扭过头来坐在栀间对面,眼睛里面充满可怜巴巴的目光。“你知道不知道刺伤别人是违法的,再说你怎么可以胡乱伤人呢?”栀间终于按捺不住,声音提高八度叫道。“他们不认真听课,睡着了。”日各委屈说。“胡闹,你真不懂事,我不用你维持纪律行吗?你,怎么和你说啊,你暴力倾向严重。胡乱伤人,他不专心听是他的事,也不至于去刺人家啊。”“我知道错了。”日各小声说,望着气势汹涌的栀间。“知道的晚了,课不能讲了还在其次,人家无辜被伤,还是因为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栀间忽然义愤填膺对日各叫道。

日各从来没见过栀间这么发火,心中害怕起来。“以后别理我了,我不想再见你。”栀间说着开车前行。“我真的知道错了。”日各坐在方向盘上可怜巴巴叫道。

栀间不说话,脸色严峻,只管开车,车在她气愤的心情下,竟然技术不错,泰迪钻出地下车库。汇入主干道,已经近中午,马路上明晃晃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日各趴在方向盘上,如霜打了的茄子。时而回头偷眼看栀间。“还生气呢?!”栀间将车停在自家车库后,熄火准备离去时,日各小心翼翼问。“真的有点不想要你了。”栀间看着日各愧疚的小样儿无奈说。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大半,刚才生气也是为了吓唬他,怕他以后没有深浅。“就刺了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事,人家还没说我,你就不要我了,我罪不至死啊,再说我也是为了你,他们不好好听课,睡觉,就是该打。”日各忍不住理直气壮叫道。“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狡辩啊。”栀间听了日各一番话,刚要原谅他却又开始生气。“我没狡辩,我就是这么想的。”日各满腹委屈。“你别跟着我了,回你的西方吧。”栀间这次真的生气了冷冷说。“我不去,我去了,你会很难过。”日各说。“我不难过。在没有你之前,我的生活也过的挺好的。你刚出现,就给我带来麻烦,而且还不听话。”栀间望着日各。“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我都不好,我走。”日各忽然也生气了,跳下方向盘,落在副驾驶座上,然后走到车门处。用手推了推车门,没推开。“你干嘛?!真的想走?”栀间见日各生气,心中忽然不忍,觉得自己的话也许有些重了。“你不要我了,我再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日各昂头说着,眼睛里满是泪水。“唉……”栀间摇摇头。伸手将日各握在掌心里,放回方向盘上。“别闹了,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不许擅自做主,捣蛋。”栀间语气柔下来,对日各说。“我真的知错了。”日各已经开始泪流满面,扑到栀间怀里,栀间心中不忍,搂住他,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以后要好好教育。“别哭了,以后不准乱用你的宝剑伤人了。”“嗯,我听你的话以后。”日各抬头看着栀间,突然破涕为笑。“嗯,不过,作为对你的惩罚,你要睡在纸盒里,三天不准再靠近我。”栀间说。“这样……我会难过的,你也会难过的。”日各着急说。“当也是对我的惩罚吧,我对你教育不够,另外也算是补偿那些被伤害的人吧。”栀间又说,神色黯然。“那好吧。”日各答应。

两个人闹了一场也累了,离开地下车库乘电梯回到家里。折腾一上午,忽然觉得有些饿了。栀间翻看了冰箱,还剩了一些奶酪和面包片,拿出来热了一下,两个人对付着吃了。

栀间忽然很累,吃过了中饭,换上粉红睡衣睡裤,就躺在床上,盖上碎花薄被,准备睡了。日各自己去阳台钻进小盒子里躺着。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栀间想了一会儿心事,就沉沉睡去了。

栀间忽然眼前一亮,春天到处暖风熏熏,桃花盛开,栀间正带着日各在公园散步,前面有个小亭子,里面挂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有只蓝色的鸟正蹦跳啄食,栀间觉得有趣,于是走过去看,日各也从她的衣领中伸出小小的头去看,那蓝羽毛的鹦鹉抬头看着两个人,忽然神色慌张,扑闪着翅膀,用它不太正规的鸟语叫起来:“拦住杀戮,拦住杀戮。”

栀间惊醒,原来是一梦。她睁开眼睛,见天色渐晚,已经是黄昏,回想方才做的梦,也没当回事。这一觉睡的虽然惊醒,却也惬意而舒服,伸了个懒腰,又躺了一会儿。心中充盈而暖暖的,但是却有淡淡的不安。

拿过脐橙牌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该起床准备晚饭了,吃点什么呢?!她想了想,从被子里坐起身来,突然发现日各正伏在自己胸前酣睡,双手抓住睡衣领子,一副依赖又贪婪的样子。

栀间见他还没睡醒,不知道为何内心升起一种怜爱,看着他头侧向一边,大大的眼睛关闭着,脸庞安静柔和。对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的依赖,内心的母性突然焕发出来。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日各的头。“栀间,你醒了?!”日各突然醒过来睁开眼睛问。

栀间立刻表情严肃,假装刚刚看到日各。“没经过我允许你就和我一起睡?你怎么答应我的?”栀间质问日各。“可是我冷,我想和你一起。”日各把头靠在栀间衣服上有点耍赖。“你不守信用。”栀间说。“不想守。”日各撒娇竟然。“你可真是赖皮,还撒娇。”栀间没办法,自己也确实没真的生气,叹息道。“你没生气吧?”日各抬头问她。“没有,你啊?!真的是拿你没办法。”栀间用手指戳了一下日各的额头。“你不生气了也就是说?!”日各笑。“不生气了,和我去市场买菜吧。”栀间说。“好啊。”日各答应。

七、市场风波

栀间换好一件米色长风衣,拉着素日里买菜用的蓝色帆布小车,提着棕色手包,正欲出门。日各睡了一觉之后神采奕奕,穿着栀间给他买的深蓝色新外套,浅色裤子,插着双手站在桌子上,样子英俊。听说要上街玩,日各兴奋地跳上栀间的胳膊。之后忽然趴在栀间的衣服上低头嗅着。“你干嘛呢?”栀间见日各样子像猎狗就笑着问。“我在闻你身上的气味儿,我喜欢这气味儿。”日各说着站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状态。“什么气味儿啊?每天都在一起,你还没闻够啊?”栀间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低头在衣服袖子上面嗅了嗅。“嗯,以后不准换香水。”日各叫道,侧躺在栀间的胳膊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样子。“看你那小赖皮的样子。”栀间戳了日各的脑背儿笑着。“出去之后不许捣乱啊。你若是听话,我给你买好吃的。”栀间又语气严肃对日各说。“哪里还敢不听话啊?!”日各低头,一脸的惭愧神色。“好吧,走吧。”栀间见他脸上现出羞惭神色,知道他为课堂捣乱事还在内疚,也不再与他计较了。

菜市场位于板栗大街一角,临近古老护城河,以前这里有个小小渡口,叫迷津渡,菜市场毗邻渡口,于是称迷津渡菜市。

菜市场很大,塑料材质板块做成的顶子,钢结构梁的骨架,里面嘈杂而喧闹,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蔬菜水果,生熟肉品,粮油调料,生鲜禽蛋,花鸟鱼虫。市场外边停满了来购物的车辆,挨挨挤挤。

日各从栀间风衣的领口探头瞭望,听见人声喧闹,忽然就兴高采烈起来。“栀间,我喜欢这里。”日各小声对栀间叫着,栀间听了他这话里高兴的语气,觉得他还一团孩子气。“嗯,那以后可以常常带你来,不过你若是个壮实的小伙子就好了,可以帮我拿东西。”栀间对日各说。“哦……”日各听了栀间的话忽然语塞。“不过,没关系的,你能陪我来就已经挺好了。”栀间听见日各无语,知道他心中不快,又柔声补充道。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菜市场大门口,菜市场黑色钢梁焊接的大门上有块金属匾额,上书五个大字:“迷津渡菜市”。栀间抬头向大门里看,心中不觉吃惊,大门里这家摊位不知何时新搬了一个卖花鸟虫鱼的摊贩,一排排玻璃鱼缸里各种鱼宠物正在游来游去,闲适而安静,一个身材瘦小的陌生男子穿着一身黑衣,正低头整理角落里大概刚刚运过来的鱼食和水草。栀间抬眼又看,忽然就见门口的一根钢结构梁柱上,用铁丝拴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有只全身蓝色羽毛的鹦鹉正在蹦跳啄食。

她忽然想起梦中的情形,心中更加吃惊。日各见那鹦鹉有趣,就从栀间衣领处探头向那鹦鹉看,鹦鹉也抬头望了一眼日各,又自低头继续啄食。“栀间,我喜欢这只鸟。”日各在栀间耳边说。“不行,咱们家里不适合养鸟,容易传播禽流感。”栀间对日各低声说道。

一边正在整理摊位的瘦小男子见有人看鸟,就殷勤走过来搭讪。“这是非洲来的金刚鹦鹉,你看看这浑身的蓝色,多正宗啊。喜欢就便宜点来一只给您。”男子介绍着他的鸟,一边望着栀间的眼睛。“不用了。谢谢。”栀间向那男子礼貌说道然后欲离开。那男子也不再劝说,说了一句不客气任由栀间离开。“可是我还想再看看那只鸟,个头比我还大,如果我能骑着它到处去,似乎不错。”日各小声说。“不行,咱们家里没办法养它,我可以经常带你来这里看。你自己是不能独自来看的,被人家发现就糟了。不准离开啊,你不是答应我听话吗?”栀间小声警告日各。“那好吧。”日各悻悻地托着腮,回头眼睛却溜着那鹦鹉。

二人逛到一处卖蔬菜的摊位,皮肤黝黑的卖菜女子向她推荐新鲜蔬菜,栀间见那女子辛苦而热情,就买了些黄瓜扁豆茄子西红柿。想起日各不曾说过喜欢吃什么菜,于是小声问日各。“你喜欢吃什么菜啊?”“我不喜欢吃菜。我就喜欢吃肉。”日各老实回答。“哦,那可不行,我回家之后再训练你吧。”

栀间把菜装进帆布拖车,觉得车好沉啊。想想若是麦科陪着自己,一定会帮自己拖着小车子。前面有新鲜水果卖,栀间想着日各喜欢吃柚子,于是就前往。

那年去南方,身为北方人的栀间亲眼看见和人的头大小的柚子竟然一颗颗长在高树上,场面震撼。这小东西竟然喜欢吃柚子,还没有一个柚子大。

栀间拿起一只柚子,正欲买下。忽然听到一个巨大响声,一种玻璃容器撞击到硬质地面发出的碎裂声音。市场里的眼睛都被这声音吸引,顺着声音寻找,原来门口花鸟鱼虫摊位上一只鱼缸跌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玻璃碎片散落在一滩水中,一条全身乌青的鱼正在玻璃碎片和泥水中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栀间的第一直觉,是不是日各又闯祸啦?!

她伸手摸了一下衣领,日各果然不在。

栀间放下柚子快步走到卖鱼的摊位上,瘦小男子正将那条可怜的全身乌青的鱼抓起来放进另外的一只鱼缸里。“这条鱼会死吗?”栀间走过去问鱼摊儿老板,他正在观察鱼缸里的全身乌青那条倒霉的鱼。“啊,如果没受伤应该不会吧。现在不好说。”说完又去观察那条鱼,鱼回到水里,缓慢游着,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多少钱啊这条鱼,我要买。”栀间望着那鱼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啊?!您要这条鱼,不一定能养活呢,那边还有同样的,也是蓝鲨,就是个头小点,您选一条。”“我就要这条吧。”栀间说,并四处寻找日各的踪迹。“行,我给您便宜点吧。二十您拿走,我再赠送您一个小鱼缸。”鱼摊儿老板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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