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拯救地球生灵的呼吁(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8-04 15:28:38

点击下载

作者:爱德华•O•威尔逊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造物——拯救地球生灵的呼吁

造物——拯救地球生灵的呼吁试读: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造物:拯救地球生灵的呼吁/(美)爱德华·O·威尔逊(Edward O. Wilson)著;马涛,沈炎,李博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

书名原文:The Creation: An Appeal to Save Life on Earth

ISBN 978-7-208-15207-6

Ⅰ. ①造… Ⅱ. ①爱…②马…③沈…④李… Ⅲ. ①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 Ⅳ. ①Q16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8)第106313号责任编辑 吴书勇封面设计 小阳工作室造物——拯救地球生灵的呼吁(美)爱德华·O·威尔逊著马涛 沈炎 李博 译出  版 上海(200001 上海福建中路193号)发  行 上海人民出版社发行中心印  刷 江阴金马印刷有限公司开  本 635×965 1/16印  张 10插  页 6字  数 116,000版  次 2018年8月第1版印  次 2018年8月第1次印刷ISBN 978-7-208-15207-6/Q·8定  价 58.00元一 造物

寻求你的帮助,邀请你在一位生物学家的陪伴下参观被围困的自然世界图1 哥斯达黎加的原始雨林(修改自E.O.Wilson,“Threats to Scientific American,September 1989,pp.108—116)。Biodiversity,”1 给一位南方浸礼教会牧师的信:问候尊敬的牧师:

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我觉得我已经很了解你,可以称你为朋友了。首先,我们在共同的信仰下成长。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也曾响应献身呼招,我也曾接受过洗礼。虽然我现在不再是那些信仰者中的一员,但我确信如果我们见面,在私下里谈及我们心灵深处的信念时,那将是怀着一种互相尊敬和友善的心态。我知道我们共同具有很多道德行为上的训诫。或许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美国人,由此影响到我们的端庄礼貌和友好礼仪,我们同时也都是南方人。

我现在给你写信是想得到你的建议和帮助。当然,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知道没有办法避免我们各自世界观的根本差异。你是一个基督教圣经的文字解读者,你拒绝接受人类是从低等生物进化而来的科学结论。你相信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不灭的,地球是带着灵魂走向永恒生命的一个站点。救世是为了保证那些人得到基督耶稣的救赎。

我是一个世俗的人文主义者。我认为存在是我们个人创造的。在这个星球上,人死了以后生命就不再存在,天堂和地狱是我们为自己臆想创造的地方。我们不再有别的家园。人类是低等生物经过千百万年的进化在地球上起源的。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们的祖先是类猿动物。人这个物种已经在物理和心理上适应地球上的生活,而不能适应其他一些地方。道德伦理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建立在理性、法律、荣誉以及与生俱来的行为准则上的行为规范,尽管有些人将其归结为上帝的意愿。

你以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灵为荣,而我则以最终解开宇宙万物之谜而骄傲;你信仰造就肉身拯救人类的上帝;我则信仰真正使人类自由的普罗米修斯之火。你已经找到了你的最终真理;而我还在苦苦寻觅。或许是我错,也许是你错,但也说不定我们都有部分正确。

这种世界观的不同会使我们在所有问题上存在分歧吗?并不是这样的。你,我和其他每一个人都在追求同样的安全的需要、选择的自由、个人的尊严以及比我们自身更为重要的理想。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能否在纯粹哲学的层面上来探讨问题,来应对我们共有的真实世界。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有能力来帮助我解决一个很关注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同样的关心。我建议我们为了拯救世界而搁置分歧。自然世界的保卫战具有共有价值,它不是从任何宗教和意识形态的教条中产生,也不对这些教条有任何促进作用。然而,它一视同仁地服务于所有人类的福利。

牧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创造万物的自然正深陷于困境之中。科学家们估计,如果栖息地改变和其他的人类破坏活动按照当前这种速度持续下去的话,到21世纪末,地球上一半的动、植物物种将会消失或者过早灭绝。在接下来的50年里,仅仅因为气候变化一项就可以导致四分之一的物种消失或者过早灭绝。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当前的灭绝速度大约是人类在地球上出现以前的100倍。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灭绝速度估计会加快到千倍甚至更高。如果这个增长趋势持续不减弱的话,人类在财富、环境安全和生活质量上付出的代价将是十分惨重的。

当然我们承认,每一个物种,不管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不显眼和微贱,它们都是生物的杰作,值得挽救。每个物种都拥有一种独特的基因组合来准确地适应特定的环境。如果我们对未来采取谨慎的态度,我们就必须立刻行动起来防止物种的灭绝、地球生态系统的恶化以及因此导致的天地万物的贫瘠。

现在,你完全可以发问:为什么是我?因为宗教和科学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两种力量,特别是在美国。如果宗教和科学能够在生物保护这个共同点上联合起来,问题将会很快得以解决。如果存在一种能被各种信仰的人都接受的道德箴言,那就是我们欠自己和后代一个美丽、富饶和健康的生态环境。

我有一点很疑惑的是,如此多的在精神上代表了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宗教领袖,在把保护自然作为其教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时显得犹豫重重。难道他们认为人类中心主义伦理观和为来生做准备才是要紧的事情吗?更令人不解的是,基督徒们普遍相信“基督再临”(the Second Coming)马上就要发生,当前地球的状况变得怎样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按照2004年的民意测验,60%的美国人相信《启示录》的预言是正确的。他们中数以百万计的人认为“末世”在他们这一代就会出现。耶稣将会重返地球,那些被基督救赎的人的肉体将会被送往天堂,而那些留下的人将会在世间经受磨难,并且死后还要在地狱中永受煎熬。他们将会和那些前世被罚的人一样,一直留在地狱,呆上亿亿年,直到宇宙不断膨胀到“热寂”,直到无数个宇宙不断产生、膨胀和消失。这还仅仅是那些被宣布有罪的灵魂,因为在短暂的地球生活中在宗教选择上犯了错误,从而要在地狱中经受漫长磨难的一个开始。

对那些信仰这种基督教形态的人来说,千万种其他生命形式的命运真的是微不足道。这些类似的教条并不是希望和怜悯的福音,而是残酷和绝望的福音。它们不是出自基督教的精神。牧师,请告诉我,我错了吗?

不管你将怎么回应,这里让我冒昧地提出一种供选择的道德规范。21世纪的最大挑战是在提高各地人民生活水平的同时尽可能地保护其他生物。科学家已经提供了伦理方面的论据:我们对生物圈了解得越多,它就表现出越多的复杂和美丽。它就像一口魔法井,你从里面提取的越多,就有越多的东西可供你提取。地球,特别是其孕育着生命的极薄表层,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的源泉,是我们的物质和精神食粮。

我知道科学和环境保护论在很多人的头脑中与进化论、达尔文和世俗主义联系在一起。现在我不再谈这些事情(后面我会再提到),我只是想再次强调:保护地球的美丽和生命令人惊讶的多样性应该是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不应顾及我们在哲学上信仰的差异。

为了用福音的形式说明这一点,让我讲述一个刚受过培训要为政府做事的年轻人的故事。他坚持基督教的信念,遇到道德上的问题就去求助于圣经。当他在巴西参观像大教堂一样肃穆庄严的大西洋雨林的时候,他看出了那显然是出自上帝之手,于是他在笔记本上写道,“这种充斥脑海,振奋人心的惊奇、敬佩和热爱的感觉无论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都不过分”。

那就是1832年的查尔斯·达尔文,在他的进化思想产生之前,刚刚参加了小猎犬号的航行。

1859年写完《物种起源》(Origin of Species)的达尔文,首先抛弃了基督教的教条,然后用他新发现的知识自由,清晰地表达了自然选择的进化理论:“生命及其若干能力原来是由‘造物主’注入到少数类型或一个类型中去的,而且在这个行星按照引力的既定法则继续运行的时候,从如此简单的生命开始,进化出最美丽的和最奇妙的类型,至今仍在进化着;这种生命观是非常宏伟的。”

当达尔文跨越割裂他精神世界的巨大分歧时,他仍然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今天将科学人文主义从主流的宗教信仰中分离出来也是由于这种分歧。它也隔离了你和我。

为“拯救造物”在理论和道德上提供论据,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被基督教发起的全球保护运动所鼓舞。这种思想有很多来源,包括从福音教派到一神论的各种教派。今天它只不过汇成一条小溪,明天它将会成为汹涌的洪流。

我已经了解了很多关于“造物”(the Creation)的宗教论据,也很希望能再多了解一些。我现在将会在你和其他有兴趣的人面前展示科学方面的证据。你不会同意我所说的关于生命起源的全部内容,科学和宗教在很多问题上很难相容,但是我很希望在这个关于生命与死亡的问题上我们能够达成共识。2 接近自然

牧师,我期待我们至少承认人类在历史上曾经迷失过道路。作为一个基督教牧师,你很可能回答我说,我们当然迷失过自己,我们离开了伊甸园,我们的祖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所以我们生活在原罪中。现在我们的地位在动物之上,在天使之下,在天堂和地狱间徘徊,期待通过信仰主来升入更美好的世界。你是否愿意假设伊甸园就是人类出现以前的其他生命的世界呢?不管是按照字面理解也好,还是作为比喻也好,《创世记》一书坚信这一点。科学证据也表明存在这样一个原始的世界,它是孕育人类的摇篮。然而,如果生物学已经获知一切的话,就会发现和《创世记》中所说的恰恰相反,人类不是通过触及神火而突然出现的。实际上,我们是在一个有着多样化生物的世界中通过千万代的进化而来的。我们也不是从伊甸园中被放逐出来。相反,我们为了提高生活水平和增加人口数量,已经摧毁了它的绝大部分。人类增加的数十亿人口已经成为对“造物”的威胁。我很乐意提出关于人类困境的以下解释:根据考古学的证据,人类大约在1万年前从野蛮世界走向文

明。这个巨大的飞跃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人类可以从养育

自己的这个世界中获得自由。它使人类增强了信念,认为可以通

过自己的头脑创造一些新的事物来适应环境和文化的变化,由此

造成了历史进程的诸多不和谐。一种更聪明的智慧生物可能正这

样评论着我们:这是一种妖怪,一种新的古怪的物种正蹒跚走进

我们的宇宙,他们具有石器时代的冲动、中世纪的自负和鬼斧神

工的技术。这种结合使得这个物种对于那些决定其能否长期生存

的力量缺乏敏锐的反应。

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来解释为什么这么多聪明的人在看到珍贵的自然遗产消失的时候却无动于衷。很明显,他们没有察觉到由自然环境、由伊甸园提供的生态服务的价值基本相当于全球的经济总产出。他们存在历史主义的无知,因为当环境毁灭的时候,人类的文明大厦也会随之倾塌。最麻烦的是,我们的领导人,包括那些伟大的宗教领导人,在生命世界急剧衰退的时候却鲜有保护的举动。显然,他们忽视了上帝在世界诞生第四天发出的指示:“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对于引出一个美丽的但是带有非难的话题,我是有些犹豫的。然而很少有人会否认,人类对自然环境的影响正在加速,正在形成一幅令人恐惧的景象。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至少我们应该构建一幅让各种信徒都能在原则上接受的真实历史图景。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做成的话,它至少能够引导我们走向更为安全的未来。

我们还是从绿色史的重要发现说起吧:“文明是通过背叛自然获取的。”新石器时代革命,包括农业和村庄的产生,都是源于自然的恩惠。这种跳跃性的进步保佑了人类的生存。靠打猎、采集维持生活的人将告诉你,他们不再有人羡慕。但是这种革命使人类错误地认为通过选择驯养动物和植物可以满足人口的膨胀。直到最近的几个世纪,当自然资源似乎不再是无穷尽的时候,地球上动、植物资源的丧失仍然被认为是可接受的代价,自然成了开发者和拓荒者的敌人。不要忘记了,在进步的名义下,在上帝的名义下,自然中的荒野和原始生存环境正不断被侵占和替代。

历史正在给我们上一堂不寻常的课,但是仅仅讲给那些愿意倾听的人。即使其他生物除了满足人类的物质需要外就没有价值了,消灭自然仍是一个很危险的策略。首先,我们人类已经成为专门食用四种草本植物(小麦、大米、玉米和谷子)种子的物种。如果这些植物由于病害或气候变化的原因灭绝的话,我们人类也就不能生存下去。大概有5万种野生植物(很多已经濒临灭绝)可以提供替代的食物来源。如果有人坚持现实地考虑问题,那么人类和幸存的野生物种的共存应该成为长期投资项目的一部分。最顽固的人也应该意识到,保护自然应该成为管理地球自然经济最基本的深谋远虑。然而,还很少有人已经开始这么想了。

与此同时,现代科学技术革命尤其是基于计算机的信息技术的巨大进展,第二次背叛了自然,使人类相信将城市和农村的物质生活与自然割裂,也足以满足自身的需要。这是非常严重的一个错误。人性在深度和广度上远远超越任何现有文明的成果。人类的精神之根通过智力发育中很多隐藏的通道深深地延伸到了自然世界。如果我们不能理解使我们成为人的美学和宗教特质的起源和意义,也就不能发挥出所有的潜质。

就算很多人满足于生活在人工生态系统里,那也只是家畜的满足,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荒诞的、反常的饲养场里。在我的头脑里,那是一种堕落,不是人的本性,人并不想成为饲养场的牲口。每个人都有权选择在复杂的、孕育我们的原始世界中自由迁徙。我们需要的是能在无主的但却受人类保护的土地上自由漫步,这些土地和几千年前我们祖先时代一样,并没有发生过改变。只有在这残存的伊甸园里,才充满了独立于人类的各种生命形式,才可能体验到自人类诞生之初就在不断塑造人类心灵的各种奇迹。

科学知识、教化和良好的教育,是我们在生活中获得持久和谐的关键。生物学家对于自然界的富饶程度了解得越深,从中获得的利益也就越多。同样,心理学家对于人类的心理发育了解得越多,就会越了解自然世界对我们精神和心灵的吸引力。

要想实现和地球的和平相处以及人类之间的和平相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新石器革命(Neolithic Revolution)中,我们已经走偏了方向。我们曾经试图走出自然而不是走向自然。对我们来说,为了获得人类自然遗产的丰富馈赠,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也不会因此失去已经获得的生活质量。宗教信仰的影响非常大,牧师们也拥有足够的慷慨和创造力,足以完成这个在圣经中没有充分表达的大道理。

当前的困境在于,虽然世界上大多数人关心自然环境,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为何要去关心,或者为什么他们应该对自然环境负责。他们基本上不明白大自然的作用对他们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困惑对当代社会来说是一个大问题,对未来的后代也是如此。这个困惑和另外一个难题也有关系,那就是世界上到处存在的尚不充分的科学教育。这两个问题的部分原因是,由于现代生物学的爆炸性增长和越来越复杂,甚至那些最杰出的科学家也只能涉足这个21世纪最重要科学的很小一块领域。

我认为要完全解决这三个困难——对环境的无知、不充分的科学教育和生物学的发展——就必须把它们重新塑造为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同意这一点,每个受过教育的人对这个问题的核心都应该了解一些。同样,老师和学生也会从这样的认识中受益,那就是自然已经向我们的生命和精神赖以生存的科学开辟了一条宽阔大路。我们应该领会和讨论这个原则的共同点,因为我们是“造物”的一部分,那么“造物”的命运就是人类的命运。3 什么是自然

牧师,生命世界的深奥和复杂仍然超出了人类的想象,你同意这一点吗?如果上帝似乎是不可知的,那么生物圈的大部分也是如此。生物学家不停地强调,我们对于周边生命世界的了解是如此之少。人类驯化的植物和驯养的动物仅是生命多样性中微不足道的一些变异。我们开展的对生命程序的复杂模拟大部分仍缺乏真实的东西,我们甚至仍然不能制造出最低等的人造有机体。自然中仍有很多新世界和无穷的奥秘等待我们去探索,其中就包含要解答的奥秘中的奥秘——人类生命的意义。

但是,什么是自然?最简单的答案也许就是最好的答案:自然是在经受人类影响后仍然保持了生命形式的那一部分原生环境,自然包括地球上不需要人类就可以独自生存的所有一切。

一些怀疑者坚持认为,即使对定义作了详细的说明,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自然世界已经被干扰,被人性化了,已经失去了原始的样子。这种观点的事实核心就是,地球陆地表面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没有出现过人类的足迹,多多少少都被探险家和当地人访问过。在1955年,我成为到达新几内亚东北部萨拉瓦吉德(Sarawaget)山脉中部山脊的第一个非巴布亚人(应当承认,即便有人曾经尝试过的话,也应该是寥寥无几。当时,我还很年轻,认为自己是不会被任何困难折服)。经过四天的艰苦跋涉,我翻越了这座人迹罕至的位于半山腰的云雾林,在路上发现了一些新的蚂蚁和蛙类物种。我骄傲地将自己的成果记录在一个瓶子里,埋在山顶的一个岩石堆成的纪念碑下。但是我是在当地猎人的引导下到达那个地方的,他们经常来这片区域寻找高山小袋鼠,在林线之上的丛草地中抓那些广布于此的小袋鼠。我常常想知道,我的这些同伴们以及他们的几万年前的祖先们已经有多少次到达过这个地方,他们是经过什么样的林间通道穿越森林到达这个特别的地方的。当然会有很多人,因为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很深厚的历史了。

确实,成千上万种工业污染物持续地渗进了日渐消退的极地冰雪和深海之中。地球陆地表面的5%每年都要被焚烧,主要是为了新造农田或是增加已有田地的肥力。这些措施加速了温室气体的排放,足以引起整个地球气候的不稳定。

地球的“人性化”(humanization)在以各种方式进行着。大部分陆生大型动物,包括那些重达几十千克的动物已经因捕猎而灭绝了。今天世界上草原和森林中的野生动物,与旧石器时代那些遭受猎人捕杀而灭绝的大型哺乳动物和鸟类相比,只有很少的相同点了。少量幸存的种类,如今大部分都处于濒临灭绝的边缘。1.2万年前,美洲平原上的野生动植物要比今天的非洲还要丰富。

总的来说,人类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改造这个星球,不过好在大量的自然仍然存在。它以最纯粹的状态存在于那些被称为“荒野”(wilderness)的地方。大体上讲,一个完全的、大型的荒野被定义为一个面积较大的、受到极少干扰的相邻栖息地的聚合体。“保护国际”(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在最近的研究中指出,它至少要有1万平方公里(100万公顷),至少要70%的区域仍然分布着自然植被。达到这个尺度的区域包括了亚马逊流域和刚果盆地的热带雨林,以及新几内亚岛的大部分。它们也包括了绵延于北美,穿越西伯利亚到芬诺斯堪地的泰加林带。其他类型的荒野还包括地球上的大沙漠、极地区域、公海和深海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很少有三角洲和沿海水体还没有发生变化)。

在美国1964年颁布的《荒野法》(Wilderness Act)中指定了很多小的荒野,它们被作为地球上“人类设立的自由区,那里人类只能作为一个探访者而不能逗留”。在这个有历史意义的立法中,910万公顷的土地被设置为“以这样的方式被美国人民使用和享有,即让它们完好无损地保留以供未来使用”。通过委托保护那些只有5000英亩大小的片状区域,这个法案已经保护了很多有很大价值的陆地和水域,如蒙大拿州的大熊保护区(Montana's Great Bear Wilderness)和缅因州的阿拉加什国家水路保护区(Allagash Wilderness Waterway of Maine)。“自由自在”,这个词语多么精妙地抓住了荒野的精神。但是它如何正确地运用于实践还取决于应用的尺度。一片郊区的林地显然对于哺乳动物、鸟类和树木来说不再是一个荒野。但是对于微小的生物来说,它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微型荒野”(microwilderness)。很多昆虫、螨类和节肢动物,大部分个头在10毫米以下,在那里自由活动,它们的领地并没有受到人类的手、脚和工具的干扰。幸运的是,“微型荒野”并不是自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恰恰相反,每一立方米的土壤和其中的腐殖质都是一个充满了多样化生物的世界,包含成百上千种生物。它们中包含了更多数量和种类的微生物。1克土壤可能还不到一小撮,但是其中就生活着6千种,超过1千万个细菌。图2 微型荒野中显微镜下可见的居民。这里描述的是藻类、原生动物和真菌(引自John O.Corliss,“Biodiversity and Biocomplexity of the Protists and an Overview of Their Significant Roles in Maintenance of Our Biosphere,”Acta Protozoologica 41[2002]:199—219)。

这些显微镜下可见以及肉眼勉强可见的生物生活在人类(地球上最大型的动物之一)倾向于摒弃的地方。对一个在肉眼下只是一个小点的甲螨来说,一个腐烂的树桩就相当于是一个曼哈顿。对一个细菌来说,它就相当于是整个纽约州。从宏观上来看,林地可能被严重地干扰过,人只要花几分钟的时间从里面走一趟就能察觉得到。里面也许被乱丢了垃圾,树林也是次生林。但是每棵树的基部对于那些微小的居民来说都可以算是一个古老的,未被人干扰的世界。树木间的土壤和垃圾是它们的“大陆”,其附近春季的水塘则是它们的“海洋”。“微型荒野”的构想是我最近对波士顿港岛国家公园(Boston Harbor Islands national park)感兴趣的一个主要原因。这个港湾从17世纪中期就一直在繁忙地被使用,大部分时间被作为市政下水道。1985年,它的水质被评为美国港口中污染最严重的。它的34个污秽的小岛对于这个新英格兰最大的城市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价值,虽然最近的岛屿只有1个小时的船程。在20世纪90年代,当大波士顿排放的废水经过一个新的过滤系统进行净化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港岛成为一个休闲度假区的前景逐渐清晰起来,而且在科学和教育方面的重要性也逐渐显现出来。

今天,这些群岛被重新打造为波士顿港岛国家公园,成为居民和参观者向往的地方。港口的水体证明了生命世界的恢复力。贝类重新在底部定居,大型鱼类又回来了,条纹鲈和蓝鱼游到了港口的码头区。海豹和海豚有少量的回归,甚至有人看到一头座头鲸在外岛水域游弋,大概是被那里丰富的食物所吸引吧。

由于我一生中如此多的时间都在研究岛屿生物学,经常去世界一些遥远的地方,因此我被眼前这个天然实验室和教室的场景所吸引。它们在为700万郊区和城市人口服务。最为突出的是,这里为儿童提供了一个离开电视和电脑来接受真实生命世界教育的机会。它具有实践性地介绍科学的潜力,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可以帮助弥补附近的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那些令人生畏的高科技活动。就是说,一流的科学并不一定需要穿着白大褂或是在黑板上乱涂乱画。图3 波士顿港岛国家公园区域(版权归波士顿港岛国家公园所有)。

我承认我的兴趣还有一个私人的原因。我的曾祖父威廉姆·C·威尔逊(朋友们称他为布莱克·比尔),是南部联盟的一个偷越封锁线者(blockade runner),1863年在莫比尔港逃跑的时候被抓进乔治亚岛的摩根堡。在2004年秋天的一个早上,我参观了他当年的监狱。从一份1865年的菜单了解到,和他的狱友亚历山大·史蒂文斯(当时南部联盟的副总统)在一起,他至少在战争后的一段时期生活得还不错。在之前的两个北部联邦的监狱里,他忍受了恶劣的条件,来到这个要塞时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但是他的问题按照北部联邦的法律,只是一般的罪犯。他并不是一名敌军海军军官,而是一名设法从古巴向莫比尔港运送补给品的平民河道引航员。摩根堡是当时防备最森严的用于关押海军军官和偷越封锁线者(两类被陆军部长斯坦顿认为对联邦战争结果有着特别威胁的人)的监狱。他老人家在摩根堡由于不顺从还被多关押了一年(据家庭的口述记载,是因为向警卫吐口水)。他在1872年死于一种未能确诊的疾病,源于早期监禁生活中受到的感染。

这对我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当我到达这个堡垒时,我曾祖父和我可能以不同的身份走过同样的一条路。他是一个因为战争的意外事件而入狱的重刑犯,而我是继承了他身上八分之一遗传密码的一位昆虫学家,正在这里进行昆虫研究。

波士顿港岛之所以吸引众多博物学家,部分是因为它拥有带着浓厚世界性色彩的动、植物区系。持续经历了三个多世纪的海运交通,这里有大量的外来植物、昆虫和其他无脊椎动物定居,其中绝大部分原产于欧洲。例如,最近调查的521种植物中有229种(占44%)是外来物种。这些偷渡者中,一部分是来自那些最早到附近大陆定居的人群,现在已经和当地的物种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物种集合。大型动物,或是一般所说的野生动物也在这里出现了。它们主要是一些海鸟和迁徙的陆生鸟类,种类十分丰富,吸引了大量来自新英格兰甚至更远地方的观鸟爱好者。

当将微生物、真菌和小型无脊椎动物放在一起考虑,这个小群岛会呈现出新的重要性。它们被看作是世界上没有被勘探过的“微型荒野”。在配备了移动式显微镜(这些设备现在被广泛使用,而且价格不贵)后,就可以发现那些显微镜下可见或是基本可见的生物了。生物多样性调查最终会变得非常全面。当科学考察变得有趣并且和教育结合起来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全新的城市惯例。

一些后现代哲学家确信真实是相对的,取决于一个人的世界观,并认为不存在像自然界这样客观的实体。他们说,在一些文化里已经出现了错误的二分法,然而在另一些文化里却没有出现。我很乐意抱着这样的信念,无论如何要多坚持一会儿,但是我已经跨越了太多的自然和人性化生态系统间的界限,我已经不再怀疑自然的客观性。

我没有必要只是介绍波士顿近郊。例如,你可以分享我体验过的一段最为生动的经历,那就是在很多年前我曾多次造访佛罗里达礁岛群(Florida Keys)。从美国1号公路下到低群岛(the Lower Keys),你开始了这段旅行。这片带状区域并不能反映佛罗里达最南部的真实情况,也不是它的古代历史和永恒精神的驻留之处。为了探寻它,你可以在大白鹭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the Great White Heron National Wildlife Reserve)边缘的租船办公室停歇一下,然后乘上一艘14英尺长的小船驰向墨西哥湾方向,进入一条在红树林小岛间缓慢而曲折流动的河道。把你的小船拴牢在小岛边缘一个滩涂比较高的地方,从外面树木的升高根爬过去,现在你就处在一片原始森林里了。它从来未被砍伐过,因为这些木头很少或是根本没有商业价值。它们生长的这片滩涂地也不能在其他方面进行开发。红树林缠结在一起生长,成了陆地和海洋生物繁育的温床。绿色的植被和腐烂的树枝孕育了成千上万种的昆虫和其他纤小的野生动物。浅浅的海水拍打着植株根部,那里有丰富的鱼、虾、其他甲壳动物、海葵以及大量不熟悉的海洋生物。不过,很多红树林动物在科学上仍然是未知的。一个人造生态系统,连接森林和东部地区的商业简易机场,是带来绝大多数游客的唯一通道,只有不到80年的历史。类似现在这样的红树林,已经在这片海湾岸边占据了几百万年了。如果人类打算放弃佛罗里达礁岛群的话,那些被人改造过的土地将会在几十年后重新变成泥滩和红树林,或许和现存的这些并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需要硬数据来区分自然和非自然的话,那么就细想一下热带雨林吧。虽然热带雨林只覆盖了地球表面陆地的大约6%(大概48个美国那么大),但是它们却是地球陆地生物多样性的“总部”,那里聚集了地球上已知动、植物物种的一半以上。在雨林中工作的博物学家都知道和经常谈论的一条规则就是,刹那之间展现在你眼前的动、植物物种可能在那一天、那一周甚至那一年都不会再次看到。不管你找得再久再辛苦,它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对于很多非常珍稀和难以捉摸的生物来说,热带雨林就是它们的家园。为什么会这样,还是一个长久的谜团,它已经吸引了很多严谨认真的科学家为此展开研究。

雨林和周边被人类开发过的非雨林存在一个有趣的对比。在巴西西部的隆多尼亚州的加里(Jari),一个只有几平方公里大的地方,昆虫学家已经记录到了1600种蝴蝶。在附近有一块大小类似,以前曾是雨林,后来由于砍伐和火烧变成牧地的区域,可能只有50种蝴蝶(我不知道准确的数字,但是曾经在类似的地方到处寻找过),其中可能还要加上几种在跨越森林斑块时在这里迷路的种类。对于哺乳动物、鸟类、蛙类、蜘蛛、蚂蚁、甲虫、真菌和其他生物(包括成千上万的树种和生活在树冠中的数不尽的生命有机体)来说,也存在同样的不成比例的现象。

我承认,在很多别的地方,从自然向非自然的过渡并没有那么清晰和剧烈。被人类渗透的真实世界变成了在极端和中间变化的万花筒,既有最原始的具有百万年历史的自然栖息地,也有彻底改头换面的停车场。这种飘忽不定的万花筒正朝向人工化、简单化和不稳定化转变。

不过,稍等一下,请回忆起“微型荒野”这个概念。自然很难彻底消亡:甚至在最极端的停车场,你还可以注意到一颗富有生命力的小种子从水泥路的裂缝中缓缓长出,一丛草长在路缘,藻青菌克隆体模糊的颜色涂上了票亭。仔细寻找那些在狭小空间中茁壮生长的微小生物,你会发现螨虫、线虫以及正在努力破茧成蛾的毛虫。这些背水一战的野生生物,是使地球必将变绿变蓝的先锋,很有耐心地去改变我们的思想。这些物种仍然能够恢复一些我们冷酷地决心要摧毁的东西。4 为什么要关心自然

牧师,我将会说服你,自然不仅仅是一个客观实体,它对我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是非常重要的。我相信你会同意那一点,虽然你形成结论的逻辑与我有所不同。你会把自然仁慈的一面看作为上帝的保佑,而我则将它看作是我们在生物圈中进化起源的生来就有的权利。然而并没有必要去强调我们的假定前提之间的冲突。换一种方式,让我来提出自然主义观点的核心部分,对此我相信你也会同意的。

现在,请考虑已经被称作“人类生态学第一定律”的如下事实:人类是一个被限制在非常小的生态位中的物种。确实,我们的精神向外可以飞舞到宇宙的边缘,向内可以缩到原子内的粒子,这两个极端包括了10的30次方的尺度。在这个方面,我们的智力可以和神相媲美了。但是必须面对这个事实,我们的身体仍然被限制在一个受物理约束的微气泡中。我们已经学习了如何占领一些地球上环境最恶劣的区域,但是只能通过蜷缩在一个密闭的、环境受到严格控制的容器中。极地冰盖、深海和月球我们都曾到访过,但是哪怕生命支持舱发生细微的故障,都会导致脆弱的人走向生命的终点。在那些地方延长逗留,哪怕在身体上可行,在心理上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我的观点是:地球提供了一个自调节的“气泡”来长时间支持人类的生活,对我们没有任何企图,也没有任何诡计。这个保护盾就是生物圈,是所有生命的全部集合,它是空气的创造者,是水的清洁者,是土壤的管理者,但是它仅是勉强贴附着在地球表面的一层脆弱的薄膜。我们生命中的时时刻刻都依赖于它虚弱的身体状态。人类,就像达尔文在《人类的由来》(The Descent of Man)结尾中评述的那样,抹不去从低等史前生命慢慢进化的痕迹。如果由于信仰的原因,你不能同意这种论述的话,那么你肯定认同我们都属于生物圈,我们在生物圈中作为一个物种而生存,我们精密地适应严格的环境,当然不是所有的环境,而只是陆地上存在的某些特定气候区域。

人类生态学第一定律也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我们的基因中不存在外来星球成分。如果在火星、木卫二或木卫六上存在生物的话,那么这些星球一定具有自己的基因,而且与我们的基因完全不同。

人类满足自己的利己主义,最好不要过度伤害地球上仍然存活的其他生物。环境伤害可以被定义为,任何使我们周围的环境发生与人类天生的物质和精神需求相矛盾的改变。我们不会自主地进化成新的生物。我们也不能在可预知的未来,像那些轻率的未来学家描述的那样,通过基因工程来改变我们的本质。科学知识可能会无限制地进步,也许会存在限制。但无论如何,人类的生物本性和情感将会共同持续到未来,因为我们非常复杂的大脑皮层只能忍受细小的修补,因为人类不能像细菌一样发生突变去适应我们破坏的环境,而且,最根本、最终极也最简单的原因是,我们会选择真实地保留人性,即留下人类在生物圈中生活千百万年遗留下来的财富。

这里还有一个由于保守主义的存在而引发的争论。除了通过基因替代法治疗明显的遗传性疾病如多发性硬化症和镰状细胞血症外,人类基因组的改变只会带来风险。最好是按照人的本性,通过改变我们的社会惯例和道德规则去更好地适应我们的基因,而不是一直试图去修补基因。

现代文明的诸多问题,其根源在于我们过去缓慢的遗传特质变化和快速的文化进化的背离。在当今的世界上仍然有思想家,其中一些人掌控着政治和宗教的关键位置,他们在使用高新技术指导部落战争(当然是假设正在得到部落神灵们的保佑)的同时,仍然希望依据铁器时代王国时期的圣经作为道德法则的基础。这种落后思想和可怕破坏力的强烈对比,使得我们要比以前更加慎重,不只是发动战争这一方面。它也应该使我们更为关心自己生存所依赖的自然环境。在搞清楚了自己是谁和我们要做什么事之前,我们要慎重地减少对自然的破坏。

虽然我们自身的生物量很小,但是人类的破坏能力是没有极限的。在数学上讲,可以把地球上的所有人像垒原木一样,堆进一个一立方英里的街区,可以把他们放进一段大峡谷内,全都消失不见。然而人类已经成了地球生命史上第一个具有地球物理学力量的物种。我们已经改变了地球的大气和气候,使其偏离了正常。我们在全球范围内散布了几千种有毒化学物质,太阳能的40%被用于光合作用,人类转变了几乎所有的可耕地,在大部分河流上建筑水坝,升高了地球的海平面,现在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人行为,濒临用尽所有的淡水。这些狂热行为的副作用是地球生态系统正在灭亡,也包括其中的很多物种。人类造成的这些影响是不可逆转的。

既然存在人类面临的这么多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关心大自然的情况呢?如果像科学家们所说的那样,在21世纪剩下的日子里,地球上的很多物种甚至一半物种将要消失的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里存在很多对人类福利有着重要影响的原因。难以想象的科学信息和生物财富将会被摧毁,这个机会成本是非常巨大的,关于这一点我们的后代会比我们这一代人理解得更为透彻。大量尚未被发现的药物、农作物、木材、纤维、恢复土壤的植被、石油的替代品以及其他一些产品和福利将会永远从地球上消失。

环境保护论(不管那个被滥用的词意味着什么,难道我们不都是环境保护主义者吗?)的批判者通常不关心“小”和“不熟悉”的生物,他们将其分为两种:虫子和杂草。他们很容易忽略这样一个事实,正是虫子和杂草这些东西构成了地球上的大部分物种。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也许是他们忘记了),一种来自美洲热带地区的蛾子的毛虫挽救了澳大利亚仙人掌疯长的牧场;一种马达加斯加的杂草——长春花,提供了一种可以用于治疗大部分霍奇金淋巴瘤和儿童白血病的生物碱;一种挪威真菌中的成分使器官移植产业成为可能;水蛭唾液中的一种化学成分是手术中和手术后阻止血液凝结的溶剂;药典中的很多动、植物药材,它们已经从石器时代巫师的草药发展到现在的生物医药科学的“魔法弹”。图4 抗癌药“泰素”的植物来源——北美太平洋紫杉的详细结构(此图为Silva of North America,10:plate Charles Sprague Sargent原创,发表于Biodiversity: Its Importance to 514[1896],后来被翻印到Eric Chivian,ed., [Harvard Medical School,Center for Health and the Global Human HealthEnvironment,2002],p.19)。

由于自然生态系统就在眼前,因此很容易把它们提供给人类的自然服务视为理所应当。野生物种肥沃了土壤、清洁了水体,为大多数有花植物授粉。它们创造了我们呼吸的空气。没有这些令人愉快之物,人类接下来的历史将会变得肮脏和短暂。维持我们生存的基础是绿色植物和数不尽的微生物、微小的无脊椎动物。这些生物支撑着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在基因方面的如此多样,才使得它们可以在生态系统中精确地分化成不同的角色;它们的数量如此之多,以至于充斥了地球上的角角落落。它们在生态系统中的功能存在冗余:如果一种生物被消灭,那么通常会有另外一种生物能够发展或者至少部分代替它的位置。其他的那些物种,大部分是小虫和杂草,就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运转着这个世界。因为在史前时期,人类的进化依赖于它们的共同作用以及生物多样性给世界的稳定提供的保证。

生物界实际上就是处于野生状态的生物的共性以及它们通过相互作用产生的物理和化学的均衡,但是它又不只是共性和均衡。生物界的力量通过复杂性产生了可持续性;像我们现在这样,降低自然的复杂性而破坏平衡性,结果会是灾难性的。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将会是那些体型最大、最复杂的生物,包括人类在内。

对于那些运转世界的小生物应该给予更多的尊重。作为一名昆虫学家,现在我将用昆虫代表地球上的所有动物和植物,来提出集体诉讼。昆虫的多样性是所有生物中最好的证明:截止到2006年,已经分类的物种数目达到了90万种;已知的和尚未发现的物种数目加起来,也许会超过1000万种。昆虫的生物量是如此巨大,在任何一个1816时刻,活着的昆虫都有1×10只之多。就蚂蚁而言,大概就有1×10只,相当于65亿人的重量。虽然这些估计是非常粗略的(数字有些夸大了),但是就物质体积而言,昆虫毫无疑问在各种动物中几乎排在最前列。在生物量上可以与其匹敌的只有桡足类动物(微小的海洋甲壳类动物)、螨虫(小的像蜘蛛一样的节肢动物)以及达到极致的、令人吃惊的线虫。线虫是个巨大的类群,包括几百万个物种,占到了地球上动物数量的五分之四。谁能相信这些小生物仅仅是用来填充空间的呢?图5 三种线虫(蛔虫),各自分化来适应自由或寄生性生活(引自Richard Invertebrates [Sunderland,Mass.:Sinauer C.Brusca and Gary J.Brusca,Associates,1990],p.350.)。

人类需要昆虫才能生存,但是昆虫并不需要我们。如果所有的人明天都从地球上消失,那么除了人身体和头上的三种虱子外,未必会有一种昆虫跟着灭绝。即使是这样,与人身上的寄生虫类似的大猩猩虱子,仍然能够继续寄生在同远古时期人类相近的动物身上。在人类消失的200年至300年后,生态系统会重新恢复到大约1万年前的那种近乎均衡的状态,当然会比那时少了一些已经被人类逼向灭绝的物种。

但是如果昆虫消失的话,地球环境很快就会崩溃进入混乱状态。想象一下在大灾难发生的前几十年中可能会出现的各个阶段的情景。大部分有花植物,由于传粉者的缺失,不能进行繁殖。大部分草本植物的数量呈螺旋式下降直至走向灭绝。靠昆虫

传粉的灌木和树木坚持了更多年,但是很少能够超过几百年的时

间。大部分鸟类和其他陆生脊椎动物,拒绝食用专一化的树叶、

果实和昆虫,在植物之后也走向了灭亡。土壤大多没有被翻松过,这加速了植物的死亡,因为昆虫是

翻松和更新土壤的主力,而不是通常所认为的蚯蚓。真菌和细菌的种群数量急速膨胀,分解堆积的动、植物残体,

仍然能够维持很多年。风媒的草、少数蕨类植物和针叶树种,在陆地的很多无林地

扩张,然后随着土壤的恶化逐渐死亡。人类能够靠风媒的谷类和海洋捕鱼生存下来。但是随着接下

来的几十年不断蔓延的饥饿,人口数量将不断减少到原先的很少

一部分。为争夺不断减少的资源而引发的战争、苦难和骚乱,将

把人类带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黑暗野蛮时代。在一个被毁坏的世界里苟且生存,在一个生态黑暗时代处处

碰壁,幸存者们祈求杂草和虫子们的回归。

我的方案底线是:谨慎地使用杀虫剂。不要老是想着去控制昆虫世界。使地球上几百万物种中的任何一个灭绝都是个严重的错误,这里我要补充一点,只有很少的例外。我赞成消灭前面所讲的虱子(对它们的申诉:只寄生于人类,是一种危险的皮肤害虫,威胁生活质量,携带疾病)。另外,我也不为专门叮食人血、传播恶性疟疾的非洲疟蚊的死亡感到悲伤。把它们消灭掉,只要保留其DNA留待以后进行研究就可以了。当一些生物分化成专门以人类为食时,我们就不要成为绝对的保守主义者了。

在现实世界里,只需要控制很少一部分的昆虫,也许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对人类有害的那些昆虫。在大部分情况下,控制就意味着减少其数量,在一些国家对于那些经常被人类无意引入的外来种来说,控制则意味着尽可能地根除。例如,从20世纪40年代带入美国南部并引起麻烦的红火蚁最近已经扩散到了加利福尼亚、加勒比海岛屿、澳大利亚、新西兰和中国。它已经导致了每年上亿美元的农业经济损失。它咬人有点痛,但很少是致命的,通常是因为毒液引起的过敏反应。它已经替代了一些本地的昆虫,并且减少了野生动物的数量。显然,只要昆虫学家能够找到方法,清除这些入侵的红火蚁是个最明智的做法。但是对于巴西南部和阿根廷北部,情况就有所不同了,红火蚁在这些地方是土著种而不是外来种,它通过千百万年以来同其他土著种的共同进化得到生态调节。在南美洲的老家,它们同捕食者、病原体和竞争者达到了一种平衡,否则它们可能也已经灭绝了。在美国,红火蚁的天敌数量很少,也不固定。把这些外来的红火蚁驱逐走,对人类和被它们侵入国家的环境都有好处。相反,在南美把它们清除出去可能会对生态系统造成破坏,它们已经和其他物种相互适应并能和谐共存了。

现代生态学面临的一个严峻的挑战就是整理出自然界的冗余和不足,以便更好地描述生物圈的内部结构。研究者们希望及时了解生态系统是如何组合的,是如何维持的,进而更清楚地了解它们是如何变得不稳定的。地球是自然(牧师,如果你更喜欢的话,可以称为上帝)的一个实验室,已经在我们面前展现了数不尽的实验结果。她在和我们说话,现在让我们去聆听吧。5 来自地球的外来入侵者

根据我个人的经验,美国南部的所有居民都对火蚁很熟悉。尽管它们是令人愤怒的,可还是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使我们领悟到自然是如何运转的或是如何不能正常运转的,它们已经成为美国民间文化的一部分了。我小时候出去短途旅行,就已经对火蚁相当熟悉了。当我在职业生涯中成为一个科学家后,我已经断断续续地研究了它们很多年。没有别的昆虫比它能更好地描述生态系统的微妙和复杂性了,自然的平衡可以如此轻易地被哪怕是一个外来物种的侵入所打破。在写了很多科学报告以后,我认为自己已经和这些叮咬人的魔鬼断绝了联系,我觉得自己已不能再从它们身上学到任何东西了。然而有一件事情却又将它们重新拉回到我的生活。

我正在逐个岛屿地研究西印度群岛的蚂蚁,走遍了从古巴最南面的格林纳达到北面的巴哈马群岛。整个群岛对于研究植物和动物如何被水分割,如何移居到陆地,如何形成生态系统,以及如何经历灭绝,是个极为理想的场所。岛屿上有476种蚂蚁(2005年的最新统计),由于它们的数量众多和无所不在,因此成为生态学研究的理想课题。火蚁,就像它所表明的那样,在研究与人类有关的事情上具有突出的重要性。

下面是我要讲述的故事。

2003年3月10日的下午,我和一队野外生物学家一起,进入了多米尼加共和国中部西面山地上的康塞普西翁·德拉维加(Concepción de La Vega)古城的废墟。笔直的前方是1496年哥伦布亲自指挥建设的石头堡垒。左面是一口古井的遗迹,表明曾经被16世纪初到达这里的天主教修道士使用过;右面是一片平地,可能是当时的修道院花园的一部分,围绕它的是淘金热潮中建立起来的城市,早在16世纪30年代就被废弃了。

在贫瘠的开阔空地上孤独地生长着一棵向日葵,上面挤满了小小的黑褐色蚂蚁。在叶腋里团缩着角蝉——蚜虫的远方亲戚,其背部突起像鲨鱼鱼鳍一样的隆起。当我拉起树叶去采集标本的时候,蚂蚁爬满了我的双手,刺痛了我。每一口都咬得我很疼,留下了很多咬痕,痒了好几个小时,就像握着燃尽的火柴被烧痛一样。很明显,这些蚂蚁在保护着角蝉。

在那个时刻,在那种奇怪的环境里,我确信我已经揭开了一个500年的谜团。最终经过不懈的努力,我能够找出欧洲人移居到新世界经历的最早的环境危机的原因了。

大约在1518年,在西班牙人的第一块殖民地伊斯帕尼奥拉岛爆(1)发了一场蚁灾。这个事件可以被Fray Bartolomé de Las Casas(他在圣言面前发誓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可靠的),一位严谨的美洲编年史学家和加勒比海印第安人的守卫者所证明。按照我的看法,他是一位没有被正式册封的圣徒。他在修道院里描述了如下的场景,就如他在《印第安人史》(History of the Indie)中所说的那样:“这场灾难来自无穷无尽的蚂蚁……它们叮咬人带来的痛苦比马蜂还厉害。晚上睡在床上,他们不能抵御这些蚂蚁,如果床脚不被放在四个充满水的水槽里,人就不能幸免。”

在圣多明哥新建立的首都和今天被称为多明尼加共和国的地方,蜂拥而至的蚂蚁摧毁了菜园和果园。当灾难蔓延的时候,所有的橙子、石榴和桂树园都被糟蹋光了。Fray Bartolomé痛苦地描述着:“天上好像起了火一样,它们都枯萎变焦了。”在西班牙被广泛用作泻药的桂树的损失尤其让人烦恼。这些殖民者最初的收入来自采矿,但随着泰诺印第安人奴隶由于受虐待和疾病快死光了,这些收入逐渐萎缩,后来他们就把新的收入来源寄托在桂树上。

Fray Bartolomé认为这场灾难是上帝对于泰诺印第安人遭受虐待的愤怒。不管西班牙人怎么看这件事情的原因,他们很快给予了当地人最高权力的授权,以获得自身的解脱:当圣多明哥的居民看到这场蚁患给他们带来的巨大伤害,而

人类采取任何办法都没法阻止的时候,他们一致同意从“最高法

庭”获取帮助。他们排着长队,祈求上帝把他们从这样一场损害

世间财物的灾难中解救出来。为了能更快地获得神灵的赐福,他

们考虑找一个圣徒作为代理人,而上帝将宣布谁是最合适的人

选。于是,在一整天的游行结束时,主教、教士和整个城市的居

民抽签决定谁将成为祈祷的圣人。天意将会决定谁将成为他们的

代理人。幸运降临到“圣徒撒突尼”身上,人们欢欣雀跃地接受

他作为自己的保护人,为他举办庄重的宴会,从那以后每年都是

如此。图6 哥伦比亚时期美洲的历史学家Fray Bartolomé de Las Casas(1484—1566)(版权归Corbis所有)。

实际上,据Fray Bartolomé所说,这场灾难很快奇迹般地远去了。过了一些年,新的树木被种植,又开始结果了。直到今天,遍布多米尼加共和国的橘子树和桂树,仍然大多不会受到蚂蚁的危害。

当这场蚁灾在海地岛消失的时候,它袭击了西印度群岛一些别的地方。在15世纪早期,一次昆虫的攻击使得牙买加塞维拉纽瓦的村庄在1534年被遗弃。大概是在同一时期,大群的蚂蚁威胁到了相当于今天波多黎各洛伊萨地区的木薯园。经过抽签选出了被称为“圣徒帕特里克”的守护者。当一场类似的灾难来到古巴的圣斯皮里图斯的时候,蚁群穿越了河流,“圣徒安”被遴选出来去祈祷。

17世纪,蚂蚁在巴巴多斯几乎也要酿成灾难,这在理查德·利根1673年对这个岛屿的自然史进行的第一手描述中有所提及。在18世纪,全面爆发的灾难遍及了加勒比群岛:1760年发生于巴巴多斯,1763年发生于马提尼克,1770年发生于格林纳达。有关格林纳达岛发生的蚁灾,R·H·尚伯克后来在他1848年的著作《巴巴多斯史》(History of Barbados)中写道:“在圣乔治和圣约翰教区之间的所有糖料种植园,大概12英里的一个区域,连续遭受破坏,国家的情况非常糟糕。”他继续写道,这些蚂蚁的密度非常大,它们覆盖了道路,连绵数英里。道路上的马蹄印一会儿就被蚂蚁覆盖,看不见了。

没有选圣徒去拯救加勒比群岛的甘蔗园,但是他们为能找到解决蚁灾办法的人准备了高额奖金(如格林纳达就高达2万英镑)。虽然没有找到什么方法,但是最终的问题并不大。在这些岛屿,就像2个世纪以前的伊斯帕尼奥拉岛,灾难慢慢自己平息了。

引起灾难的是什么蚂蚁?它的身份十分诡秘,有点像犯罪调查。现代分类学的创始人林奈,在1758年给这种蚂蚁命名为Formica omnivora(无所不吃的蚂蚁),但他所做的也仅此而已。今天,他那简短的拉丁名在现代分类系统中并不能给我们鉴定该物种提供清晰的概念。我和其他一些昆虫学家也不能在伦敦或斯德哥尔摩林奈收集的标本中准确识别出这个物种。过去的蚂蚁研究专家,包括我的一位前辈,学识渊博的哈佛大学昆虫馆的馆长威廉姆·莫顿·惠勒,猜测如今仍分布在加勒比区域的蚂蚁就是凶手,但是证据不多而且相互之间存在矛盾,因此很难形成一个明确的结论。就如最终证明的一样,惠勒在1926年的一篇论文中几乎就要解决这个问题了,但是他的猜测并没有找准目标。使用法庭推断的方式来说,惠勒之前的调查者都仅是一种猜想,并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来证明。

西印度群岛蚂蚁灾难之谜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例如很少为其他动物委派圣徒),但意义更为深远的是,问题的解决和我们对于不稳定环境的整体理解有关。Formica omnivora是一种什么蚂蚁?为什么它们会爆发性地造成灾难?它们为什么会在几十年后自然衰退?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完结这个昆虫学的悬案。我经常探访那些发生过蚁灾的岛屿,调查所有的我能确定它们现在栖息地的蚂蚁。通过仔细阅读历史文献,我拼合了所有有关Formica omnivora的形态和行为的信息碎片。从这些信息中,我列出了一个候选表,逐渐排除,范围越来越小。经过多次斟酌,我通过在康塞普西翁·德拉维加的修道院的发现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16世纪的蚁灾,我推测(像惠勒一样基于很少的证据)是热带火蚁。被昆虫学家所熟知的科学名称叫Solenopsis geminata,它是美国最南端、中美洲,也可能是热带南美洲的本地种,但是随着人类商业活动已经扩散到地球上的很多热带和亚热带地区。它和美国南部引入的红火蚁不是同一个物种。这两种火蚁和分布在美国西南部的蚂蚁非常相近。热带火蚁也可能是西印度群岛的本地种,至少在哥伦布登陆的时候它就生活在那里了。

泰诺人有个名词jibijoa,可能指的就是它,这个词不可能是从1492年到被西班牙人统治40年后这种蚂蚁最终根绝期间才发明的。如果它们不是真正的本地起源的话,至少在哥伦布时代之前就已经存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