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际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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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之谜试读：
序 科幻是人类想象力的一种超越
当代科学大树已经根深叶茂，渗透和支配着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感到安全。支撑人类社会运行的背后是坚实的科学原理，牢不可破，完全值得我们信赖；同时它好像也让我们感觉不自由，2+2=4的数学关系和科学原理不可争辩般限制住人类行动。深刻地发现了后者并做出抗争的思想家很多，比如俄国伟大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或许是人类永远的两难，唯一能够暂时打破这个纠结的就是我们的想象。
然后是怎么想象。比如像俄国数学家罗巴切夫斯基那样，冲破争论了2000多年的欧几里得第五公设的限制，将“过直线外一点有且只有一条直线与已知直线平行”的定律改为超越2000多年无数聪明大脑的想象——过直线外一点存在不止一条直线与这条直线平行，创立了第一个非欧几何。这个几何与经典的欧几里得几何是矛盾的，但这个几何体系本身却是自洽的，就是说体系自身没有矛盾，更加重要的是非欧几何能够更加准确地描述我们的真实宇宙，还成为超越牛顿时空观的广义相对论的重要基础，这当然是属于最了不起的想象。
不能要求每个不甘于被约束的人想象力都承担如此高的重任并有如此高的成就，但想象力需要自由放飞，需要不断培养。那还可以借助其他方式，比如阅读这部硬科幻作品，只要愿意，几乎每个人都可以跟随作品进行超越某个或某些科学限制的想象力畅游。调整或改动某个科学定理，甚至某个大自然常数，比如光速，比如普朗克常数，比如波尔兹曼常数，比如费根鲍姆常数，我们和宇宙会是什么新的样子？我们会获得哪些更多的自由？我们的生活会是怎样新奇？这里当然要排除突破科学限制只是为了其他表达目的，经典比如表现女娲、夸父，那是古人质朴的想象，还比如孙行者、铁扇公主；通俗的比如传说中的崂山道士、东方不败，那都是“幻”，跟“科”不沾边。科幻的世界，是在想象中对现实世界做尽量合乎逻辑的一种再创造。
信息时代，我们的阅读材料异常丰富，形式多样，特别是图片、音频、视频几乎每时每刻地推送到你的面前，但文字阅读无法替代，因为只有文字阅读为读者提供了最大的自主空间，文字通过你的想象，形成作品里的世界的图像和画面，是想象力对作品的再创造。科幻作品是其中的极致。《月球之谜》是一本严肃的科幻小说（俗称“硬科幻”），这是非常难得的。很多人说到科幻，更多地想到“幻”，但实际上科幻的难点不是“幻”，而是“科”。
如果一本科幻小说只是在描述星际战争，而没有说清星际生物是如何跨越几光年甚至几十光年的距离的，那么我们可以说这本科幻小说在科学上还不够严肃，而与武侠小说的处理方式类同。如果作者试图采用相对现实而非魔幻的方式说清如何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则不仅仅需要科学知识，还需要在合乎已知科学规律的基础上，做一些科学未来发展的幻想。判断这种幻想是不是足够严肃（或者俗称的足够“硬”），本身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科学知识，可能只需要一点点逻辑思维能力，普通读者就可以看懂。《月球之谜》就是一本典型的硬科幻，小说创建了一个在自然科学上自洽的外星世界，从星系运行规律、生物进化一般规律、高智慧生物的进化特点等各个方面考量，都是与当下科学相一致的。这需要作者具备超强的想象力，更需要较为深厚的自然科学知识积累。难得的是，作者曾经攻读过生物学研究生，受过专业的科学训练，而作为一个自然科学工作者，逻辑和理性是必备的品质。所以在揭示月球之谜的过程中，涉及很多的科学问题，作者并没有敷衍搪塞，而是努力用合乎科学和逻辑的方式去解决，这表现出一个硬科幻作者的基本素养，也是国内同类小说中比较缺乏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作者也曾经攻读过金融学研究生，在社会科学领域也有一定的积累和素养，所以，小说构建的世界在历史学一般规律、政治学一般规律和经济学一般规律看来也是不矛盾的。这一特点在同类型小说中更是稀缺。
人类是自然的奇葩，是唯一的进化出了文明的物种，每一次进步都是对命运安排的抗争和超越。人类的伟大在于能够思想，思想的最宝贵部分就是想象，因此爱因斯坦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想象就是一种超越。梦想，是对当下的超越，对未来的希冀；幻想，是对现实的超越，是对不可能的一种不甘和自主设计。如果你也希望体验超越现实宇宙的感觉，追随那种奇异世界里的故事，感受各种出乎意料的惊奇，那就不需要等待，马上跟着作者进行一次《月球之谜》的探索吧！中科院遗传与发育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姜韬
引子
亲爱的读者们：
人类在20世纪60年代末首次登上月球，本以为登月会给我们揭开月球的很多谜团，没想到却带回来更多的谜团，诸如：
1.月球为什么是中空的？
2.月球的环形山有大有小，但为什么深度却一样？
3.月球已经没有了磁场，为什么月球上的金属是磁化的？
4.月球上为什么有高水平的辐射？
5.月球的岩石年龄为什么比地球大很多，甚至与太阳系同龄？
6.作为卫星，月球相对于地球的质量显得很大，如果地月不同源，那么它是很难被地球俘获的，除非有人精心设计了飞行轨道。
你还知道其他谜团吗？
其实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已经解开了这些谜团，不过他们是不会通过官方披露的，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01章 NASA秘密雇员的临终揭秘
我是一个科幻作家，我以前写的科幻小说都是虚构的，但是这本书的内容却并不是我虚构的，而是一位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特别小组成员讲给我听的。很不幸，他已经过世了，但是在他生前最后的80多天里，他给我讲述了这些事情。他希望以故事的形式，而不是以新闻报道的方式写出这些事情，因而他最后决定告诉我这么一个科幻作家，而不是告诉新闻记者。他让我在他死后再发表，不过他也说过是不是发表取决于我自己，他不会勉强我。在他最后的岁月里，他对一切都表现得很豁达。
事情得从头说起……
一个夏日的午后，电话铃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皮特，我的老朋友。他是纽约大学人类学教授，也是一位科幻爱好者，我们经常在一起分享科学、人类等有意思的话题。他喜欢听故事，尤其是科幻故事，而且他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电话里，他声音有点虚弱，“嗨，云际。”云际是我的一个笔名，皮特说他很喜欢这个笔名写的故事，所以他喜欢称呼我这个名字。
我揉着惺忪睡眼，机械地应着，“嗨，皮特，什么事？”前一天熬夜写作的疲劳还没有缓解，脑袋里一片混沌。“如果你现在有空，可以过来喝杯咖啡吗？”“现在吗？”我有点慵懒。“是的。抬头看看蓝天，多好的天气。你是在睡觉吗？实在是太浪费这个浪漫的午后了。过来吧，老朋友，像我这样的糟老头，时日无多，可不想在睡觉中浪费时间。”“好，我马上过来。”一听到他说时日无多之类的话，我有点不忍拒绝。冲了一个冷水澡，彻底清醒了大脑，驱车到了皮特家。
他住在远离市区的一栋小别墅里，周围是草坪和树木。他已经91岁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已经先他而去。他有三个孙子，偶尔会回来看望他。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独居的，有一个保姆照顾他的生活，有私人医生定期给他检查和治疗一些慢性病。我是他的常客，尽管我们相差50多岁，不过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脑袋里经常冒出很有意思的想法，像小孩子那样天马行空，这一点跟我很像，我把很多想法写进了科幻小说，而他只是很享受畅想的过程或者跟我说说而已。我鼓励他写下来，他总是说，能写下来的都没有意思，有意思的都没有办法写下来。
我走进他的书房，他坐在书桌前，旁边的咖啡机已经煮好了咖啡，满屋子黑咖啡的香味。
他看到我进来，非常高兴，“云际，看，早就煮好了咖啡，你最喜欢的夏威夷黑咖啡，还是你要求的高浓度，哈哈。”
我道谢后，自己倒了一杯，坐到他的对面。“皮特，你又有什么有意思的想法？”我问道。
皮特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略带伤感地说：“孩子，我觉得时日无多了……”“皮特，不要多虑，你知道私人医生都容易大惊小怪……”我试图安慰他。“云际，听我说，这不是私人医生告诉我的，是我的感觉。最近我觉得非常累，我感觉很多器官都在竭尽全力维持工作，但都快要停止了。”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时间该到了，我没有什么遗憾。”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出了我的难堪，接着说：“云际，你不用安慰我，我并不是让你来做临终关怀的，我只是想给你讲个有意思的故事，我不想把它带进坟墓。”“你介意我把它写成小说吗？”我问道。我想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你还是等我讲完再决定吧，这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这是真实的揭秘，但你可以把它当作故事听。”
我有点惊诧。“云际，我不知道能否在离开前讲完这些，我希望这段时间你每天都能来看我，我想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别担心，皮特，我会每天过来的。”“云际，我告诉你的可都是一些绝密信息。”他突然神秘兮兮地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被他的语气和表情弄得很不自在。“皮特，你是不是要我保证不泄密之类的？”“不，我既然告诉你，就都无所谓了，但是若你想写出来发表，我希望是在我死后。不过要不要发表，你要考虑清楚，因为它有可能会给你惹来大麻烦。所以，我并不害怕你泄密，我倒是担心你不相信我讲的这些。”“皮特，我相信你。”这并不是我对一个垂死老人说违心的话，实话实说我相信皮特，因为他一直是我可以信任的朋友。“云际，你肯定会怀疑的，不过很不幸的是，政府对我进行了彻底的脱密处理，我没有办法给出任何证据证明我说的话。他们之所以让我自由会客，自由说话，就是因为那些事情仅存于我的脑中，我无法用任何实物或者电子印迹来证明它们的真实性。他们甚至还反复推演了我可能泄密的各种状况，以确保无人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我不由得开始怀疑。“是的，你怀疑很正常。”皮特说，“我30多年前参与过NASA的一个绝密项目，我接下来会给你讲所有我知道的事情。”
我没有掩饰我的怀疑，因为既然有可能要写下来给读者看，那么我应该以一个普通读者的视角去听皮特的故事，而不是以一个多年的老朋友的视角。我说：“即使你没有办法证明，如果你讲出来，另外有人在听证会上作证，那证明的效力就不一般了。”“不能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但是事情已经过去40多年了，既没有人出来说，也没有人出来作证，这说明NASA的保密工作做得是很成功的。”“我不怀疑这一点，NASA从来都是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机构。”我顿了一下，不禁好奇，“那么，皮特，为什么你现在要说出来？”“因为我觉得事关全人类命运的信息不应该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是，我知道最终还是只会掌握在少数人手里，NASA只要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对我们所说的嗤之以鼻，或者干脆故作高姿态，不作回应，我们所说的将只能是故事，而不是历史。”“也许我们可以试一下。”我说。“云际，回到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一个话题—月球。”皮特说，“你记得我们讨论过月球的难解之谜吗？”
我努力地回忆，“记得一些，比如它是中空的天体，这是很难在自然条件下形成的。它正在远离地球，这也与其他卫星不一样。它的环形山很多，有大有小，但是深度都很浅。还比如，它的岩石年龄很大，有的甚至比太阳系还老。它没有金属内核，也就没有磁极，但是从月球取回来的金属却全部磁化了。月球存在纯度很高的钛铁，这是很难在自然条件下形成的。”“我再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数据，NASA有月球中空部分容积的数据，中空的形状接近球体，直径大约是1400公里。老朋友，你想到了什么？”“这个数据是一个熟悉的数据，稍微等一下，让我想想。”我努力回忆在哪里见过这个数据，突然，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皮特，1400公里直径的球体容积，正好可以容纳下地球上的水量，是这样的吗？”
皮特有点惊讶，他说：“你果然是优秀的科幻小说家！”“快告诉我，皮特，这是怎么回事？月球果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卫星？”“老朋友，应该着急的是我啊，你的时间很多，我可能只有几个月了。”皮特以一种高兴的口气谈论自己的死亡，这有点不同寻常，但又非常容易理解，我相信是我的信任让他劲头十足。他接着说，“事实上，1969年至1972年美国宇航员登月时带回来了一些东西，但NASA并没有全部对众公布，当然我也不知道太多细节，只知道其中有一个存储芯片，据说是从月球内部一个非常庞大的机器上取下来的。非常幸运的是，分析发现存储器中的数据是以二进制存储的，而且其中大部分的数据都没有加密，只有很小一部分数据是加密的。在我离开NASA的时候这一部分加密的数据密码仍然没有被破解，据说加密技术非常先进，已经超越了我们人类目前所掌控的技术水平。“NASA分析了没有加密的数据，认为这些数据应该是位图，于是他们用位图软件进行了识别，并输出为图像，发现有很多陌生的符号，这些符号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组合成很像单词一样的文字，但不是地球上已知的任何文字。幸运的是，里面还有非常多的插图，科学家根据插图粗略地分了一下类，有四大部分：一部分是一颗星球的形成历史，一部分是那颗星球上生物圈进化过程，一部分是生物圈中三个高智慧族群的历史，还有一部分是那个星球上的技术发展史。令NASA高层感到吃惊的是，在技术发展史这一部分，有大量某一个星系的插图，他们初步分析了这个星系，发现就是我们的太阳系，其中地月系统作为单独放大的插图，出现的频率最高，所以，他们认为必须要知道这些类似单词一样的文字的意思。”“他们为什么找到你去呢？”我问道。“NASA大概能猜出来他们拿到的是一种类似于历史书的数据，里面那些陌生符号排列组合成的应该是一种文字，因而他们需要语言学家来把它们译成我们能看得懂的文字，而我正好有过人类语言演化的研究经验，所以，他们找到了我。”“就你一个人？”我问道。“是的，就我一个人，确切地说，就我一个局外人，其他的都是NASA的人或FBI的情报解码技术人员。”“最终弄明白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这个过程非常艰难，尽管有插图的指引，我们大概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要完全搞清楚，工作量非常大。我们通过观察，把排列组合中的不同符号找出来，对它们进行合并同类项，最终发现只有40个不同符号，然后我们又把所有的符号组合合并同类项，发现有约10万个单词，通过一些显而易见的证据，我们猜出来500个单词，并给它们赋予了英语的相应意义，又通过不断地校正，推断出5000个单词的含义。”“还差得很远啊。”我说。“不，越是出现频率高的单词越好确定含义，当我们确定了5500个单词含义的时候，实际上我们已经确定了出现概率在70%的单词的含义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清楚了70%的意思了？”我问。“可能比你说的更乐观，我们已经清楚了90%的意思。”皮特说。“怎么回事？”我不解。“因为5500个单词中有很多是动词，据此，我们可以推断其他8万多个单词应该是专有名词，专有名词不一定要完全搞清楚，我们只需要知道它是一个名字就行了。”“那也就是说问题解决了？”我不相信这个问题这么简单。“当然不是。实际上这一部分工作是相对简单的，即使没有我，FBI的情报人员也可以完成，我的价值就是解决他们束手无策的那10%。”皮特骄傲地说。“你的办法是什么？”我问道。
皮特说：“我的办法是分析已知的词汇，找到词汇演化的规律，然后推断剩下的一万多个词汇的含义。”“这个工作很有挑战性吧？”“是的。不过如果是分析英语，我还是得心应手的，因为我可以查到所有古代英语和现代英语单词。但是，这些单词只出现了10万多个，我相信还有很多单词在演化过程中已经消失了，或者很生僻，因而并未出现在这些数据中。所以，我拿到的资料是不全的，这就给研究带来了很大的困难。”皮特缓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连蒙带猜，我还是弄清楚了剩余大部分单词的含义，我们把这些含义代入进去，又经过了多次校正，最终我们认为基本破译了这些文字。”“他们用的也是表音文字，如果是表意文字，是不是会简单一点？”我问道。“理论上是，但是表意文字解释弹性很大，也是不好解决的部分。”“你们破译这些文字用了多长时间？”我问道。“整整8年。”“那就是在你50岁到60岁那一段时间？”“1972年到1980年，我52岁到60岁。”“你要讲的就是这些文字记载的内容吧？”“是的，我想你会感兴趣的。”“皮特，这个长长的故事，你要从哪里开始？”“先说一下那个遥远的星球吧。”“那个星球叫什么名字？”“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半人马座α星。”“比邻星？”“是的。”“皮特，实话说，我又怀疑了，比邻星是三星系统，三星系统只有极小的可能是能够孕育生命的行星。”“云际，这件事发生在16亿年前，当时的比邻星并不是三星系统，是双星系统，两颗像太阳这样的黄矮星的主序星相互环绕。”“是什么原因导致它成为三星系统的呢？”“孩子，故事可不是这样讲的，你最好收敛一下好奇心，我会一步一步讲给你听的。”“好吧，这个遥远的星球怎么会跟我们的月球扯上关系，你真的激起了我的兴趣。”
这时候，皮特接了一个私人医生的电话。医生询问了他的睡眠情况，并提醒他要站起来走一走，不能坐得时间太长。我们谈得很开心，他并不准备听从医生的建议，但是我坚持让他走一走，并且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说要回去取我的录音笔，明天再来聊，并且保证会在明天一早过来。他只好答应了，站起来目送我出了门。
接下来的84天里，我听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故事。即使作为一个科幻作家，我也必须承认，这个故事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边界。
为了叙述方便，也为了您阅读的方便，我们尽量采用地球上的语言来讲述那个遥远星球的事情。同时，如皮特所愿，我们还是以故事的形式写出来，而不是以历史的形式写出来。我承认那个芯片存储的内容里没有那么多的人物对话、心理活动，而在故事里充满了这些描写，如果考虑到这一切对话和心理活动是符合逻辑的，是忠实于他们史实的，那也无伤大雅。
第02章 双星系统中的地父星
16亿年前，半人马座α星还只有A和B两颗主序星，而不是现在的三星系统。A星比我们的太阳略大，大约是太阳直径的1.3倍，物质构成与太阳非常接近。B星比太阳略小，是红矮星。A星和B星相互环绕，在A星和B星之间的拉格朗日点上，有两颗行星相互环绕，其中一颗的体积是地球的1.4倍，叫作地父星；另外一颗的体积是地球的70%，叫作地母星。它们之间的平均距离是地月距离的2倍，这两颗行星作为一个整体，相互环绕的质心正好永远位于A星和B星的拉格朗日点上，就这样被两个大质量天体锁定在它们中间。在两颗恒星A和B的第2、3、4、5拉格朗日点上，都有小行星带。[1]
地父星和地母星距离A星大约1.25个天文单位，距离B星大约10～34个天文单位，公转一周需要我们地球上的1.3年，自传一周需要地球上的25小时多一点，全年温度在零下20～40摄氏度之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生物宜居带。
为了理解方便，我们采用地球的计时法来叙述。在地父星和地母星的生物看来，天上有两个太阳，一个是A星，在白天出现，亮度与我们感知的太阳接近。另一个是B星，在夜晚出现，比太阳亮度低得多，但其亮度远远高于我们感知的月球的亮度，足够他们在夜晚不用点灯就可以看书。
另外，从地父星看来，天上还有一个“月亮”，就是地母星。地母星亦然。
请原谅我必须用一些专业术语来描述整个恒星系统，对于普通读者，您不用完全搞明白这些，您只要明白，以上的描述只是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系统是稳定的，但也是脆弱的。这也是宇宙中所有双星系统的特点——脆弱的稳定。这是地父星智慧生物灾难的根源。
地父星和地母星是A星在50亿年前喷射出的物质冷却凝结而成的岩石星球，它们起源相同，所以物质构成非常相似，都有大气，也有丰富的水资源。又经过了24亿年的演化，地父星和地母星就都演化出了高智慧生物。非常幸运的是，这两颗星球的生物还曾有过频繁的交往，相对于我们人类来讲，他们在宇宙中没有我们这么孤独。
我们先从地父星说起。地父星80%以上的面积被海洋覆盖，大气层厚度大约为200公里，与地球差不多。有四块主要大陆，面积合计1.5亿平方公里，比我们地球上的陆地面积略大一些。地父星的大洋全部通过海峡相连，所以导致地父星四块主要大陆全部割裂。不过因为与地母星的双星环绕，潮汐和板块移动非常活跃，四块主要陆地早期都是相通的，因而四块主要陆地上的生物演化基本上是同步的。
地父星上的生物演化效率非常高，远远高于地球。这主要是因为双恒星系统清除了大部分系外小行星的撞击，物种没有经历大规模灭绝，而且因为双行星系统地父星上的潮汐比地球上的强得多，其海洋生物异常活跃，竞争巨大，进化也非常快。
地父星上，海洋生物进化出了高智慧生物——豚族。因为海洋中的特殊环境，他们的身体与我们地球的海豚比较类似，也是流线型的，但是身材要比海豚小得多，平均体重在100公斤左右。他们除了有鳍之外，在身体前段还进化出了类似人类手臂和手爪的结构，以进行非常精细的活动。豚族统治着海洋，他们内部实行等级制度。
豚族之间也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争，目前分为十几个国家。他们在广阔的海洋中建立了十座可容纳居民超过1000万的大城市，其中海天城是最大最发达的城市，也是豚族最大国家海天国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海天国掌握着豚族最高水平的科技。豚族专长于大规模的海底基础设施建设、海底城市规划建设、海洋养殖业等。他们也掌握了核能，制造出了大型的核动力水下运输机、核动力水面浮艇等。水面浮艇的行驶速度可以达到500公里/时，与我们的飞机飞行速度差不多。
在豚族尚未进化到热兵器时代的时候，陆地上的生物也在快速地演化，其中两大种族取得了最大的成功，一个种族是人族，另外一个种族是蜂族。
人族的外形比较接近地球人，只是比地球人稍微小一点，这是由这个星球的重力决定的，因为地父星重力比地球大，所以，这里的生物普遍比地球上的小一些。“皮特，作为一个科幻作家，我们可以想象很多种外星人的形状，但是为什么你坚持要让他们比较像人？”“老朋友，我也不想这么单调，但是从他们绘制的插图看起来，他们确实很像人。我是说他们也是有四肢，直立行走，脑袋上感官的分布也基本接近人类，只是眼睛更小，看上去瞳孔更小，这是因为A星比太阳更亮，而且夜晚又有B星，所以他们的眼睛瞳孔就不需要地球人这么大。他们仍然布满毛发，这可能是因为A星的辐射比太阳更强，毛发是最好的防护。他们的牙齿也出现了退化，这个是烹饪技术提高的结果。他们的脑袋相对于身体比地球人更大，这是因为他们普遍身形小，但是脑容量很大。当然，如果他们到地球上来，我们肯定还是会觉得他们很奇怪，但是想想看，远在4光年外的星球上，他们居然跟我们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这也足够神奇了。”“皮特，其实我觉得陆生的智慧生物外形接近人类是有科学道理的。首先，根据已知的元素周期表，只有碳元素能够构建稳定的四价化合物，这是构建复杂生物体的最理想方式，所以，外星智慧生物一定是以碳水化合物为主的。其次，对称性的生物有最大的运动稳定性。再次，因为人类的体型解放了双手，双手能够从事更加精细的工作，手脑互相促进，才能逐步提高智力。”“是的，这是符合生物演化和人类智力发展规律的。”“对了，他们有尾巴吗？”我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直立行走必须要去掉尾巴的羁绊，尾巴会给直立行走带来很大的不便。”
我们还回到故事中。人族的进化有必然性，因为陆地上生物圈复杂程度很高，智力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同族中的互相竞争，更加需要智力的快速提升。人族经过了4万多年的进化，就达到原始文明，以学会用火为标志。又经过5000多年的文明社会，就已经掌握了相对论，再经过1000多年的文明社会，他们就掌握了大部分生命的奥秘。当然，关于生命科学的进步，还得益于地父星人对地母星人的侵略，我们在下一章再说。人族的进化也有偶然性，因为人族正好在豚族的冷兵器时代获得了进化，几乎与豚族同时发展出热兵器，如果再晚一些，豚族将会对人族进行种族灭绝。
人族和豚族互相敬畏，只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战争，后来双方都发明了核武器，就再也没有打过仗。
人族是联邦制，有很多城市，但是所有的城市都加入了联邦，联邦政府所在地位于洛克城，另外三个最大城市分别是鹿城、闪电城和虎啸城。洛克城是政治和文化中心，位于洛克州大陆的西部。鹿城是北方最大的制造业中心，最尖端的核工业、化工、机械制造和生物工程都在鹿城，位于鹿州大陆的东部沿海地区。闪电城位于四块大陆连接处，是全球最大的贸易中心。虎啸城是全球最美的城市，是娱乐和休闲的中心城市，它距离闪电城很近。
从地缘分布来看，洛克城之所以被作为政治中心，主要是因为远离豚族聚居的地方——海天城周围。而鹿城之所以离海天城比较近，主要是因为早期人族的制造业很多都是学习了豚族的技术，后来逐步超越了豚族。“皮特，人族应该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种族了吧？”“强大？我想，这取决于你怎么来定义强大。也许你应该听完关于蜂族的故事再下结论。”
蜂族非常类似于地球上的节肢动物—蜜蜂，他们携有致命的毒素。蜂族中单个的蜂并没有超群的智力，但是作为一个蜂群，当他们的数量达到2000只时，就可以建造蜂巢。当蜂群数量达到1万只时，就可以对周围其他生物的威胁做出预判。当蜂群数量达到500万只时，他们就可以解读人族和豚族的语言，并且根据与人族、豚族的交流，做出有利于自身的决策。
这个现象在生物学界非常普遍，实际上在我们人类社会中也很普遍，正如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负》中所阐述的，群体智慧往往能够远远超越个体理性。“皮特，生物进化都需要压力，蜂族进化出解读人族和豚族语言的能力是什么压力导致的呢？”“因为他们是一种有毒的物种。根据记载，他们的毒素跟氰化物的毒性差不多，可以毒死所有靠氧化还原反应来维持新陈代谢的生物。”“他们有毒，应该是迫于其他物种的压力啊。”“因为他们有毒，在他们没有进化出智慧时，他们对人族和豚族是致命的，所以，豚族和人族都曾经大规模地捕杀他们。在高度的压力下，他们聚集成群，寻求生存。后来只有那些解读出威胁的种群活了下来，他们互相之间通过无线电通讯，采用的是二进制算法互通信息，因为他们是去中心化的计算方法，非常类似于我们的区块链，所以，信息造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蜂族是内部高度互信的种群，没有人族和豚族内部之间的互相猜疑。”
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但是这种算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因为他们的输入端是完全敞开的，所有的个体蜂都能输入数据，很可能导致因信息输入过多，整个系统信息过载，计算量过大而崩溃。”“这个问题人族曾经想过，并且他们设计了一套方案，那就是在多个点发出假的威胁信号，试图让蜂族多个点同时报假警，从而让蜂族崩溃，后来却没有成功。人族非常惊讶，他们又仔细研究了蜂族的信息处理方式，才发现蜂族的信息输入要经过周围5～10只蜂的交叉过滤，然后再经过周围100只左右的蜂二次过滤，垃圾信息一般都会被过滤掉，不会给整个蜂群带来信息过载。”“这种智慧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处？我还是不明白。”“理性和谈判的能力。他们能够在解读豚族和人族的语言之后，组合出一个中枢族群，首先试图跟人族接触。他们找到了一个人族的生物学家，然后经过艰难地互相了解，生物学家终于明白，蜂族在地上跳的舞蹈其实是人族的文字。后来人族发明了蜂族写字板，专门用于跟他们交流。蜂族利用写字板，跟人族时任联邦总统迈克进行了谈判。蜂族表示不会伤害人族，人族也承诺不会伤害蜂族。后来蜂族又让人族转告豚族，三个高智慧族群达成了和平。蜂族作为一个群体，与豚族、人族平起平坐，没有了天敌。”“我大概了解了这个星球的概况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讲他们与我们月球的关系了？”“云际，不要着急，为了让读者了解整个星球，为我们以后的故事设定一个场景，我们必须做一个冗长而艰深的介绍。我刚才讲的时候，你可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我说过人族用了5000多年就从学会用火到掌握了相对论，这个速度要远远快于地球人，这主要得益于两个智慧族群—豚族和人族的竞争压力，但是又用了1000多年才掌握了生命科学的大部分奥秘，这个不符合科学加速发展且加速度越来越快、呈指数增长的规律。”
这个问题对我来讲并不奇怪，“这非常合理，生命科学并不是理论科学，而是一门实验科学，它的进展依赖于大量的实验验证和数据积累，这需要长时间的研究。”“并不完全如此。我们接下来讲一个有趣的故事，要比刚才讲的有趣多了，你会发现生命科学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思路去研究。”
第03章 发现不明生物
[2]地父星人族文明纪年的第5210年，地球的16亿年前，地父星豚族海天国首先发明了无线电技术，他们对准地母星进行广播，并利用接收器接收地母星的无线电信号。不出所料，他们接收到了地母星的人造无线信号。人族很快也发明了无线电技术，并且也与地母星取得了联系。
尽管豚族和人族千百年来都是竞争关系，但是在接收到地母星的人造信号以后，他们感觉到了共同的威胁，并且充分认识到合作的重要性。
豚族海天国国王纳鲁十一世和时任人族联邦总统路德进行了会谈，一致同意在对地母星人广播时注意保护双方的隐私：向地母星广播什么，不能广播什么，需要一个议事机构来协商。他们向蜂族通报了这个情况，蜂族表示赞同。
在此前提下，地父星和地母星联系交流了多年。他们用一年多时间，熟悉了对方的语言，然后又用多年时间了解了彼此的文化、生活方式等。他们签订了星际交往协议，约定不得互相干涉对方的生活，未经对方允许，不得派遣无人宇宙飞船或者任何生物到达对方星球。
实际上，只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们有较多的交流，后来，他们之间的交流渐渐变成了例行公事。他们不再交流自己星球的事情，除了寒暄，只剩下了在节日里互致问候。他们都总想接收到对方更多的信息，但得到的却越来越少。
到了5230年，地父星人族发明了核动力和核武器，他们在背向地母星的地方进行了核试验。四年后，豚族也发明了核动力和核武器。核的巨大威力让他们感到震惊，同时也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地母星人是否也拥有这种武器？
豚族和人族达成共识：不向地母星透露核动力和核武器的相关信息！而他们自己，却努力通过各种观察、套取信息的方式来了解地母星的核武器研究情况，其他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5840年4月21日的早晨，在虎啸城，A星缓缓升起，地母星仍然挂在东方。地母星上蜿蜒的山脉和汪洋的大海，显示给地父星上的人恰似一个神秘的蓝色笑脸。人族的小学教师卢卡被闹钟吵醒，她打开窗帘，阳光刺眼，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吓了一跳：一个像犬类的四脚生物正躲在灌木丛中，谨慎地盯着她的窗户。似乎因为窗帘被拉开了，它低低地叫了一声，紧接着从旁边又蹿出了两个，它们集合后就迅速地跑了。卢卡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像犬类，但是浑身长满鳞片，头上还有两个长长的角。
卢卡赶紧拿起电话，报了警。10分钟内警察就到了。
在听了卢卡的叙述后，其中一个叫克里的警长问卢卡：“卢卡女士，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太好？”“我最近确实比较累，睡眠时间也比较不足。”卢卡说。“卢卡女士，我建议您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另外，建议您跟工作单位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您什么意思？”卢卡有点不解。“恕我直言，我们怀疑这是您的幻觉。根据您的描述，这种生物就是童话故事中的麒麟兽。您是小学教师，这样的童话您肯定经常读。”“我不想跟您争，警察先生。我现在面临实在的威胁，而您的职责就是保卫公民的安全，所以请您慎重对待！它们有犬类的身体构造、尖尖的吻部，这些都是食肉动物的身体特征，它们正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如果因为你的疏忽大意导致我受伤害，你是要负责任的。”
克里警长说：“卢卡女士，我们会加强这一区域的巡逻，如果有任何危险，我会及时通知您，这样可以吗？”“这由您来决定。”卢卡生气地说。
为了谨慎起见，克里派手下对该区方圆几公里进行了红外探测，探测结果显示：该区域并未有异常生物存在。
克里刚一到警局，就接到了监控科的电话，“克里警长，您需要尽快回来看一下第五街区的监控视频。”第五街区的监控视频显示，凌晨5点到7点，有三个奇怪的生物一直在该区域徘徊，它们犬科体型，身披鳞甲，头长两个长角，跟卢卡描述的一模一样。它们从第五街区的2号摄像头的十点方向闯入，然后一直在第五街区转悠，在2号、3号、4号和10号摄像头里均有身影。警局人员把这一生物的形体设定为追踪状态，监控系统马上自动定位到第八街区的史蒂芬小学。史蒂芬小学传来了实时图像——它们正躲在史蒂芬小学的灌木丛中！它们看上去有点紧张，试图去隐藏自己，并不断向四处窥视。
这时候，警局已经接到了很多报警电话，很多人声称看到了不明生物。
克里给私人智能助理器（PAA）下达了四个任务：第一，通知第一支队立即准备，由他亲自带队赶赴史蒂芬小学现场，对这种生物实行抓捕；第二，立即通知史蒂芬小学保卫处，实行戒严封校；第三，立即将这一情况上报上级部门；第四，监控科把这种生物的外形设定为追踪状态，追踪全城，看是否还有其他地方有这种生物。PAA同时拨通了四个地方的PAA，并发送了信息。
克里坐在呼啸的警车里，陆续收到了PAA的回复，所有任务执行完毕，并收到对方确认。
克里对刚才和卢卡的谈话感到非常内疚，他拨通了卢卡的PAA，“卢卡女士，非常抱歉，您说的生物确实存在，它们就在你们小学的灌木丛中，我们正在赶去的路上。”“克里警长，我已经接到校长的通知，目前所有的教室已经紧闭门户，保卫处的人员荷枪实弹部署在教室里，你们还是快点来吧，孩子们很害怕。”
克里赶到的时候，它们稍稍向灌木丛深处移动了大概20米，一直试图隐藏自己的身体。当荷枪实弹的警察下车之后，三个生物似乎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它们开始露出凶相，试图攻击。克里下令用网抓捕。很快三张网精确地套住了它们，它们开始挣扎，但越挣扎网收得越紧，很快它们就挣扎不动了。其中一个使劲地咬网绳，但是网绳是纳米复合材料制成的，它的韧性不是什么生物体都能够破坏的。
此时，克里的PAA接到了上级的指令：“直接把这种生物运输到疫病防控中心，尽量减少任何人员与它们直接接触，运输工具在运输完毕后交给疫病防控中心。”此外，克里的PAA还接到了一条上级通报：“疫病防控中心已经在这一生物活动过的地方开始了生物监测，看是否有威胁到已知生物圈的病毒。”克里非常理解这一指令的意义：一种不明生物不一定能造成多大的危害，因为它们即使有尖牙利爪，也是有机体，根本不足以对抗热兵器和其他先进的警用装备，但是它们携带的病毒很可能是已知生物圈的免疫系统从未见过的，这会给已知生物圈带来极大的潜在风险。
不一会儿，克里的PAA又收到了一条通报：查看了全城摄像头，其他地方并未发现这种生物。监控追踪系统发现，这三个生物于昨晚10点从南郊进入城市。因为郊外没有摄像头，之前的足迹就无法追踪了。
上午10点，疫病防控中心。
尽管格里高利教授已有心理准备，但当他走进隔离室的时候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这三个生物分别被关在三个笼子里，在他走进来的时候，它们全都警觉地站了起来，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格里高利教授让助理向其中一个生物发射麻醉针，针头碰到生物的鳞片后掉落了下来。“教授，是不是可以加大力度？”助理问。“加大到1.5倍试试。”格里高利说。
还是失败了。此时，三个生物都已经非常紧张，它们拼命地躲避并撕咬笼子，同时发出尖利的吼声。“教授，看起来需要加大到两倍以上，但有可能会射穿它的骨头。”助理说。
格里高利犹豫了一下说：“加大到两倍以上，一定要麻醉。”
不出所料，针头射穿了鳞片，并且深入身体达2厘米，那个生物立即卧倒了。另外两个生物看到此景，突然发狂一样地向格里高利和他的助理怒吼。“愤怒取代了恐惧，看来它们是很好的朋友或者有血缘关系。”格里高利跟助理说。
格里高利和他的助理在防护服的保护下，提取了麻醉了的生物的唾液、血液、鳞片、消化系统内容物和排泄物，并做了全身三维扫描。然后锁闭笼子，又依次提取了另外两个的生物学样本并做了三维扫描。
退出这个负压隔离室后，格里高利的PAA收到疫病防控中心领导的指令：尽快检验，下午3点需要参加洛克城组织的一个视频会议，向洛克城的不明生物处理委员会汇报情况。
格里高利向助理下达指令：对这一生物进行全基因组测序，并对全部生物学提取物的微生物进行全基因组测序；测序结果要和已知生物进行比对，确定这种生物在进化树上的位置。下午3点前要给我比对结果。“皮特，全基因组测序，几个小时就完成了？”“是的，云际，芯片里的信息就是这么记载的。”“美国是否已经秘密掌握了这一技术？”“技术的具体细节很可能在加密部分，我们读到的只有历史叙述部分，我们只知道他们有这项技术，但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下午3点，格里高利在办公室，他的PAA响起，是一个洛克城的视频会议邀请。格里高利接通后，会议室里已经有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老同学—洛克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苏曼女士。其他三个分别是联邦安全局高级官员鲍尔，联邦疫病防控局副局长黛丝，以及总统安全事务顾问科斯。苏曼主持会议，“格里高利，老同学，请你说一下你们的检测结果吧。”
格里高利说：“我已经把报告同步到了会议室，请大家看一下。简单地说，这个生物在进化树上很难归类，我们星球的胎生生物在防寒或者防辐射方面无一例外地采用毛发，而不是鳞片。鳞片只在一些海洋卵生生物中存在。这个生物是胎生但是全身布满鳞片，它们的基因组与海洋生物亲缘关系很近。所有其他的寄生微生物都已测序，都是我们星球上的微生物，并无未知的致病菌。所以，我建议不需要采用负压隔离。”
科斯说：“继续隔离，等待总统指令。”
黛丝说：“现在媒体已经铺天盖地地进行了报道，我们需要及时向公众披露它们的情况，并且告知他们这些生物并不携带未知病菌。请格里高利先生代表虎啸城疫病防控中心接受采访，联邦疫病防控局会发声为你们背书。”
苏曼又问：“它们有多高的智力？”
格里高利看了一眼苏曼，说：“苏曼，我们这里只是疫病防控中心，不是智力研究所，我们没有测定它们的智力水平。”
苏曼说：“我提议测一下它们的智力。”
格里高利说：“那就需要把它们转移到洛克城，虎啸城和闪电城都没有这样的测定机构。”
鲍尔说：“既然没有未知病菌，转移到洛克城是有必要的。我们要尽快追查这种生物的来源，是不是有实验室未经批准违法制造基因重组生物，这是违反《联邦生态保护法》的。”
科斯说：“另外，我们也需要查一查它们是否是外星生物，尤其会不会是来自地母星的生物。如果是地母星投放了这种生物，那他们就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对全体地父星人的挑衅。迈克总统已经跟豚族海天国纳鲁二十五世国王进行了沟通，请他们同步追查是否有实验室违法制造基因重组生物。同时也向蜂族中枢族群发出请求，请他们搜索所有陆地，一旦发现这种生物，他们会及时向我们通报，由我们来实施抓捕。”
最终，与会人员达成共识：生物转移到洛克城，测定生物智力，安抚公众情绪，追查生物来源。
虎啸城，下午4点。
克里警长正在办公室休息，突然他的PAA响起，上级指令：到城南50公里外的一个别墅里，调查一个生物学实验室主任罗尔是否与未知生物有关。同时发送了这个别墅的位置。
克里立即通知了一个支队跟随他前往目的地。约一个小时后，他到达了别墅。别墅位于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周边有一个天然的湖和一座500多米高的石头山，植被茂密，景观优美。
克里示意支队在较远处停车等待，他自己到了别墅门口，按了门铃。里面传来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克里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很大的实验操作台，台上散乱地摆着各种瓶瓶罐罐，有几个年轻人在摆弄各种实验材料。“罗尔主任在吗？”
从里面的一个小屋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谁找我？”
克里走过去，说：“罗尔主任，请跟我到外面来，有件事请教。”“我还有事，没有空。”罗尔很不耐烦。
克里按了一下自己的PAA，他的警官证显示了出来。罗尔看了，没有再说话，跟着克里走出了别墅。
他们一直走到湖边。快要落山的A星余晖中，地母星的蓝色笑脸更显妩媚。湖面上的水鸟飞来飞去，它们拥有流线型的身体，前肢可以伸展为翅膀，也可以收缩为鳍，嘴巴很大，嘴巴下面有巨大的嗉囊可以存储鱼类。
克里看着罗尔的眼睛，说：“罗尔主任，关于不明生物的问题，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们发现不明生物是昨晚10点左右从城南进入城中的，我说得更明白一点，也就是从这个实验室的方向进城的。”
罗尔生气地说：“所以，你要指控我们制造并放出了未知生物？”
克里看着他，说：“这取决于你的解释。”
罗尔说：“我不需要解释。首先，我没有制造这种生物；其次，这个实验室并不花销虎啸城的税收，实验室是由米凯先生私人赞助的。米凯先生属于闪电城公民，你没有权利调查他的实验室。”
克里说：“不要耍滑头，我可以单独指控你，你是虎啸城公民。”
罗尔看着克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以配合调查，只是请你们快一点，不要影响我们正常的研究工作。”
克里说：“请把你们所有的耗材采购使用情况和电子实验日志发到我的PAA，请立即停止所有实验，并把实验室人员全部清场。我会派遣一个支队进去搜查。”“搜查令呢？”罗尔问。“在我的人进去之前我会把搜查令发到你的PAA。”克里回答。
在拿到搜查令后，支队人员鱼贯而入，克里和罗尔在实验室门外等候。过了一会儿，一个警察报告克里：“警长，请到里面来。请罗尔主任一起进来吧。”
克里和罗尔跟着他进了一个培养室，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在大大小小三四十个笼子里，各有一个奇怪的生物。让克里印象尤其深刻的是一个人形生物，比人族大两倍以上。它静静地躺在笼子里，歪着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看着就像生病了似的。
克里转向罗尔，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尔说：“所有的这些生物都有批准，是二类批准，也就是只能在实验室制造和研究，不能让它们离开实验室。”
克里当然不相信，他接通了上级的PAA，请求查看罗尔实验室的批准情况。几分钟后，克里就接收到了批准情况，克里让手下对着批准情况一一核对。出乎意料，竟然全部对上了，这里没有违规制造的生物。克里又下令继续搜查每个角落，但是最终一无所获。
克里看着这些生物，它们一被制造出来就在笼子里，有很多因为基因重组有各种缺陷，非常痛苦，但是这些生物的制造都有联邦生态保护委员会的批准。克里只能无奈地带队离开，他只能回去查询电子实验日志和耗材情况，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蛛丝马迹。
第04章 人为制造还是星际威胁？
洛克城，上午10点。
联邦安全局高级官员鲍尔、联邦疫病防控局副局长黛丝女士，还有总统安全事务顾问科斯、联邦生态保护委员会主席助理洛希尔、洛克大学生物学教授苏曼女士在一个视频会议上。
鲍尔说：“我们目前高度怀疑米凯，根据我们的调查，米凯的公司与豚族的鲁鲁火生物科技公司在过去几年中一直有共同研究的项目，而鲁鲁火公司的一个实验室刚刚被海天国警方查抄，缘由是涉嫌违法制造并放出基因重组生物。”
科斯说：“鲍尔先生，我们怀疑米凯，必须要拿出米凯的直接证据，他的合作伙伴出了问题，不代表他有问题。而且我们知道在鲁鲁火公司出了问题之后，米凯宣布解除了所有的合作。”
鲍尔说：“我们搜查了米凯在全球的八个实验室，尤其重点搜查了出现不明生物的虎啸城南部实验室，发现他们制造了大量的基因重组生物，总数大约在500种。”
科斯说：“但是，据我了解，这些生物的制造全部得到了联邦生态保护委员会的批准。”
苏曼说：“洛希尔先生，为什么米凯得到了这么多基因重组生物的批准，高达500种？！我们洛克大学十年才总共获得几项批准？”
洛希尔说：“苏曼教授，我不想对个别批准案例做评价。但是根据环保法案，二类基因重组生物的申请只要条件符合，一般都会得到批准。我们复核了米凯的实验室的申请文书，他们符合所有的条件，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科斯说：“在虎啸城南部70公里外，是面积达200平方公里的虎啸森林。尽管蜂族有几个族群在森林里有分布，但是他们与世隔绝，并未进化出信息处理能力。我想说的是，这是一片我们监控很薄弱的区域，而这几个不明生物很可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苏曼说：“科斯先生，尽管虎啸森林人迹罕至，但是我们的生态研究计划已经全部覆盖了这片森林。这个星球上的生物我们全部编入了生物圈记录，即使有未发现的生物，也是一些微生物或者很小的个体，不可能有个体如此大的生物未被发现。我们的生态研究计划旷日持久，细致入微，结论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科斯说：“苏曼女士，你的说法我非常认同，那就是说，不能排除这种生物是外来的。它们突然从我们这个星球监控最薄弱的地方冒出来，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怀疑。”
鲍尔说：“科斯先生，我不想再重复了，我们不能贸然地怀疑地母星人，这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我们必须充分调查这种生物的来源，完全排除我们的实验室违法制造这一可能才能怀疑是外星来的。”
黛丝说：“但是这种生物携带的都是已知的微生物，这可以证明它不应该是外星来的。”
苏曼说：“这个结论不太可靠，研究表明，地父星和地母星环境非常类似，在这样类似的环境中，微生物这种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很可能是高度相似的。随着生物的演化，高等生物才会根据环境逐步出现越来越大的分化。”
……
洛克城，下午2点，总统办公室。
迈克总统的PAA响起，他按了一下。门口的显示屏亮起，警卫在屏幕中报告：“科斯想见您。”迈克总统说：“请他进来。”“科斯，会议开得怎么样？”“总统先生，鲍尔还在调查米凯。”“对于地母星人的怀疑呢？”“我提到了，我争取让大家达成一致。”“好。”“总统先生，豚族和蜂族的意见呢？”“这个我来处理，你处理好你的事情。”
洛克大学，下午4点，苏曼实验室。“苏曼教授，不明生物已运达，它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研究助理说。“试过各种食物了？”苏曼问。“据虎啸城疫病防控中心的人说，试过很多种食物，但是它们都不吃。”“抓紧测定智力。”苏曼说，她担心它们会死掉。
苏曼走进饲养室。三个生物已经奄奄一息，它们卧倒在笼子里，因为麻醉枪打得较深，伤口还在发炎。苏曼想用食物引诱法来测定它们的行为和智力，也就是把食物放在各种装置里，通过演示装置操作方式，看它们是否能很快学会。但是考虑到它们对食物完全不感兴趣，这种方法难以奏效，她又想到了情绪测定法。情绪也是智力的一种，自然在协调动物之间的关系时有两种方式可以实现，一种是理性，一种是情绪。比如，要想让动物们和谐相处，可以让动物们明白互相伤害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是理性。也可以通过激发出它们的愤怒和恐惧这两种情绪，让一方愤怒，另一方就会产生恐惧，它们也会和谐相处，这就是情绪调节。理性的成本太高，需要动物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能量去学习和培养，这是不经济的。而情绪大多是生理反应，是一种非常经济的调节手段。理论上，情绪越复杂的生物智力越高。“情绪测定法吧。”苏曼说，“在它们头顶安装脑电波扫描仪。”“但是它们没有兴趣跟我做游戏。”助理边说边用机器手臂给它们安装了扫描仪，它们基本没动，可见身体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它们消极情绪越重，越说明智力水平可能很高。”苏曼说。“但是这么简单的观察无法量化。”助理说。
苏曼想了想说：“你去伤害其中一头，看看其他两头的反应。”“这样合适吗？如果外界知道我们采用这种方式，会不会……”助理有点担心。“去试试吧，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苏曼说，“它们是不是有很高的智力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助理拿了一个高压放电器，照着其中一个放了高压但低电流的电，它痛得跳起来。其余两个突然惊得直起身子，盯着那个看，直到确认它没有什么大事，才又卧倒了。“有关心和同情。”苏曼说。
助理再次电了一下，那个生物龇了龇牙，看上去很痛苦，但是忍着仍没有动。“能很快控制恐惧，只需一次学习就能明白。”苏曼说，“刺激发炎的伤口，让它无法忍受。”“教授，这样不好吧？”助理有点犹豫。
苏曼拿过放电器，照着发炎的伤口放了一次电。它痛得跳了起来，同时发出尖利的吼叫，然后喘着粗气缓缓地卧倒了。另外两个急忙站起来，盯着它看，直到确认它没事，又卧倒了。“它们已经奄奄一息，没有力气站立太久。”助理说。“有愤怒，但是没有力气表现太多的愤怒情绪了。”苏曼自言自语地说：“可惜它们是一家三口，如果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互相之间的共情更能说明问题。”“还需要再测试吗？”助理说。“它们没有力气了，给它们戴上扫描仪记录一个晚上，明天看看数据再说吧。”
苏曼随后通过PAA通知了鲍尔、科斯、黛丝和洛希尔：三个生物绝食，濒临死亡。
经过一晚上的脑电波扫描和昨天的情绪测试项目，苏曼的团队基本判断这三个生物的智力可以达到工作动物的智力。她把这一情况通报了不明生物处理委员会。
接着，不明生物处理委员会成员都收到了科斯的信息：一种不明生物，智力可达到工作动物状态，或者换一种通俗的语言说，可以达到间谍动物的智力，突然在我们这个星球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女士们、先生们，看看天空蓝色的笑脸，地母星的挑衅是实实在在的。我们还在毫无理由地怀疑米凯，我们还在内部互相猜疑，这是不应该的，现在我们需要团结起来，共同想办法解决危机。我会把我的意见传达给总统。
鲍尔发来信息：我们还不能排除对米凯的嫌疑，随便地猜疑另一个星球的生物，这对我们是非常危险的，很可能会导致星际战争。
苏曼、黛丝和洛希尔都不是政治家，他们都是基于事实说话，至于政治立场，他们都不方便表达。不过苏曼还是忍不住向其他成员说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是地母星人派来的，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监控表明这些不明生物进城几个小时就被抓捕了，那他们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即使它们是间谍动物，但明显的，它们完全不知道地父星的情况，它们怎么做间谍工作？地母星训练它们，难道就是为了把它们放到它们完全陌生的星球，让它们白白送死？这不符合逻辑。
科斯又发来信息：这都是地父星人的逻辑，不是地母星人的逻辑。我们是基于我们的信息做决策，他们是基于他们的信息做决策。至于他们怎么分析我们，我们无从知道。
其他人默然。
下午3点，总统办公室。“科斯，鲍尔的调查怎么样了？”“总统先生，目前他还在调查米凯。”“他们目前只追踪米凯这一条线索？”“是的。”“我要在今天晚些时候跟海天国和蜂族中枢族群举行视频会议，我会提出对地母星的担忧，并且提出我们的计划，看一下豚族和蜂族的意见。”“如果鲍尔追到了其他线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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