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 子夜歌(典藏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8-05 00: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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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乐小米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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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 子夜歌(典藏版)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 子夜歌(典藏版)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3 子夜歌(典藏版)作者:乐小米排版:辛萌哒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5-01ISBN:9787559412317本书由北京记忆坊文化信息咨询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楔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魏家坪的清晨,像一枚沾满了露珠的青果,凉凉的,软软的,满是家乡的气息,母亲的味道。

当第一缕阳光欢跃过尘封的窗户,微笑着吻向我的脸,我从长长的梦中醒来,他安睡在我的身边,浓黑若墨的发,长而密的睫毛,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的小时候。

同样的老屋子,同样的床。

那时,他年纪尚小,喜欢侧着身子睡觉,黑色的小脑袋埋在枕头上,婴儿一样;长长的睫毛像熟睡的天鹅一样栖息在他闭着的眼睛上,白色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

我缓缓闭上眼睛。

就好像,这十多年,我们从未离开过魏家坪。

就好像,北小武随时会趿拉着他的拖鞋英俊潇洒地翻过我们家的矮墙,喊一句,凉生,姜生,俩猪,上学啦。

就好像,片刻间,院里的压水井就会吱吱嘎嘎地在母亲粗糙的手里响起,仿佛她还健在,辛苦劳作的一天将由此开始。而她的小女儿将会像云雀一样飞到她的身前,喊一声,妈,我来!虽然,水桶最终一定会落到她哥哥手里……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出现,它们只能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而唯一的幸福便是,他在我的身边。

我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轻轻握成拳搁在胸口,像婴儿的姿态。人们说,婴儿睡姿的人,都缺少安全感,会贪恋更多的安心和温暖。

不知是幸福,还是难过,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的眼里缓缓地流下来。

那是一种我预料不及的亲密——仿佛是一个绵密而悲悯的吻,我眼角的泪水被一点点的温热给舔舐掉。

我慌乱地睁开眼睛——他的脸就在我眼前,不足十厘米的距离,俊美如玉的容颜,令人不安的温热气息。他俯身,专注而心疼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这是我没有想过的吻!就在这一刻发生在我和他之间。顷刻间,我只感觉心里好像有几百几千只小鹿在乱撞。我避开他的眼神,不知做何言语。

我竭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脑袋里一片糨糊,起身,却依旧不知所措,我说,我、我,没想到这、这么快……

他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我的话,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成年男子特有的戏谑,又夹杂着淡淡的无奈。这种神情,是我第一次从他眼睛里发现,让我心动却也让我惶惑。

他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叹了口气,指了指端坐在我们中间的冬菇。

冬菇也很无辜地看着我,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冲我“喵呜——”地叫了一声,大概是以抗议的口气告诉我,你眼泪味道差极了!

我发现自己误会了他,顿时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晴天来个霹雳,劈死我算完;或者给我个老鼠洞,了断此生。

而他依然只是笑,那种笑很温暖,如同春天漫山遍野的山花,不觉间就会铺天盖地,四海潮生。

大概是怕我尴尬,他没继续取笑我。

他下床洗漱,从井里给我打来了一盆水。

我正在床上扯冬菇的尾巴,咒骂着,臭冬菇!让你舔我的脸!让你舔我的脸!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啊?臭猫!

他笑笑,兑好热水,将牙刷和口杯递给我。

我尴尬地接过杯子。刷牙的时候,我将冬菇夹在小腿中间,以示惩罚。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从房里走出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哎。

嗯?我含了一口水,回头,望着他。

他像是在讨论严谨的学术问题一般,说,你……希望刚才是我?

噗——我一口水全喷在他脸上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带牙膏沫的水,很镇定,说,看样子不是。他说,别虐冬菇了。一只猫,不容易。

洗漱完毕,我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魏家坪的天空蓝得那么动人,像他的眼。

院子虽已荒败,杂草丛生却也绿意勃勃,绕上墙壁的青藤虽然柔弱,却也坚韧,碧绿中开出了洁白的花儿,微小而顽强。

有风轻轻吹过,老旧的院门吱吱嘎嘎唱着荒凉而悠长的童谣;烟囱里冒起的炊烟,袅袅而上与云朵为伴;小孩的啼哭、母亲追在身后喂饭的呼唤声,声声亲切……这些触手可及的温暖,隔了多年,依旧那么生动清晰。

我转身,他就在我身后,白色的衬衫在晨风中微微鼓起,让他如立云端,显得那么不真实。他冲我微微一笑,说,该吃饭了。

灶台上,三只碗安静地放在上面。我的,他的,冬菇的。

冬菇蹲在自己的饭碗前,整个身子是圆的,它一边挑剔,一边不怀好意地望着我们的碗,眼神暧昧而哀怨。

他说,昨夜回来得匆忙,凑合一下吧。

说完,他端着两只碗,转身走向院子里。

我的鼻子微微一酸。水煮面是我执著了一生的回忆,它让我放弃过唾手可得的幸福,和一个对我用情至深的男子,甚至让我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这该是多大的蛊惑,多大的魔力!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快步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角,有些怯怯地,小声说,可是我想吃一辈子。

他没回头,但我知道,他的眉目间一定绽开了一朵花,欢悦,明媚而动人。他低头,看着我握着他衣襟的手,说,那就一辈子。

嗯。

一辈子。

仿佛回到了夜奔魏家坪的前夜,灯火通明的深宅大院,众叛亲离的阵势,暴怒的外祖父面前,他将我紧紧护在身后,表情决绝,语气坚决: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我轻轻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风轻轻吹过,掠过他的衣衫,我的长发。我想起了那句话:千与千寻千般苦,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回头,扶住我的肩膀,看着我,微笑,说,会好起来的。我答应你!

说完,他似乎犹豫了再三,终于伸出双手,试图将我拥入怀里,而在那一刻,院门突然被推开了——

多年不见的邻居李婶,一手拿着一棵大葱,一手拎着她的小孙子,嬉笑着进来,说,啊呀,昨晚我就跟你叔说,老姜家里有人,你叔非说进贼了,原来是你们兄妹回来了!是来祭拜爹娘吧?哎哟,瞧你哥这俊模样,啥时候带媳妇回来啊?早点带回来,你们爹妈泉下也就瞑目了……

说着,她嚼了一口大葱,就回头招呼身后的乡亲们,跟招呼进自家门似的,说,快进来!是老姜家的闺女、儿子回来了。

顿时,小院里涌进了一群人,老老少少,望着我和他,眼笑眉开,交口称赞着,老姜家俩兄妹好人物哟……

我呆在了原地,冬菇警惕地蹲在我的身后;他也愣在那里,本是拥抱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CHAPTER 01不如,姜生,我们真的来做个交换……01

敌人冷静的时候,你需要比敌人更冷静。

雪白的墙壁,黑色的座椅,他冷着脸,静得像一座沉寂着的火山。厚重的沉香木桌前堆起的是一堆等待处理的文件;桌前,一个摸不着东南西北的金丝眼镜男站对面,拿着一份合同等他签字。

我恨恨地瞪着他,双拳紧握,嘴巴紧紧抿着。

剑拔弩张,仿佛一场暴风雨,一触即发!

女秘书靠在一旁直喘气,弱不禁风状,就差倚门吐血了,哆嗦着说,院、院长,我拦、拦、拦不住……

这时,柯小柔闪了进来,幽灵似的,一把将女秘书推开,冷笑,陆院长,陆总,别说一个女秘书了,你就是有一个女秘书加强连,也没用!姜生现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柯小柔的话音刚落,陆文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金丝眼镜男似乎感觉到了身后嗖嗖的凉气——我冷冷的目光早已将他的后背戳出了窟窿,恨恨地投向了他对面的陆文隽身上。

我苍白的脸色,充满恨意的目光,还有我身边那个一直捻着兰花指在扭捏作态的柯小柔,陆文隽大概已经明白了——

我知道了他所有伪善下隐藏的残酷的真相!

所以,他无需再用往日春风一样的眼神掩饰自己,无需故作姿态,他冷着脸,摆摆手,对女秘书和眼镜男说,你们出去!

眼镜男和女秘书虽看不懂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我们结怨之深,唯恐血溅三尺溅到自己,当下就闪了。

柯小柔转脸,满眼幽怨地看着陆文隽,冷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陆文隽挑了挑眉,说,你,也给我出去。

柯小柔原本还想争辩一二,但大概知道陆文隽一贯狠辣的作风,虽不情愿但还是躲出门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拿兰花指狠戳我脑门,说,你,可别再勾引他!否则,我跟你没完!

说完,他翘着手指理了理笔挺修身的西装,扭着屁股就晃出门去了,临了,还不忘将门给小心关上。

勾引他?

我冷笑,又觉得羞愤难当。

这段日子,陆文隽利用我的信任,将我和凉生、天佑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给我造成的那些惨重的伤痛,也让我已哭到了冷静,冷静到了麻木,麻木之后变得清醒,清醒之后,我幡然醒悟——要保住凉生,保住自己,只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陆文隽靠在椅背上,看着我,眉毛轻挑,说,所以,柯小柔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

他轻松的语气让我始料未及,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伤害,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如同吟风弄月。

我内心暗骂,却也知道,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自己一争长短——争不起,也夺不来。

敌人冷静的时候,你需要比敌人更冷静,我努力平复了情绪。

我走到他的桌前,坐了下来,端着的姿态,谈判一般。

他微微愕然,看着我,眼神中有些不明所以,似乎我的镇定和冷静出乎了他的想象,在他看来,在经历了连番打击之后,我该脆弱得不堪一击才对。

我看着他,说,我知道了你和凉生的关系……

我说,你这么费尽心思对付凉生,不就是怕他,怕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夺走你的继承权。所以你就这么伤害他,甚至来伤害我……你真无耻!卑鄙!

陆文隽看着我,说,卑鄙?无耻?他漫不经心,笑,那又怎样?

我吸了吸鼻子,说,你父亲的错误,上辈的恩怨,他毫不知情。难道他就愿意和你是一个父亲?他就愿意你的母亲抑郁而终吗?他压根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却要让他付出代价,你觉得公平吗?你收手吧!

陆文隽双手抱在胸前,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说,如果我不呢?

我激动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说,如果你还要继续加害他,我就报警!我死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报警?陆文隽冷笑,告我什么?你又有什么证据?派出所是你家后花园吗?

我看着眼前男子,他摘掉了如同春风一样的假面,一改温文尔雅的体面,变得这般可怕。

他带给我的永生不愿意提及的屈辱,如今却不得不提及。我努力地克制,不让自己痛哭流涕,我说,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你给他下了慢性药,你是医生,你是院长,整个医院都是你的!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只手遮天!你……强暴过我,这!足以让你坐牢!

强暴?陆文隽冷笑了一下,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丝暧昧的温度,他起身,一把捉住我的手腕,说,证据呢!谁能证明不是你勾引我?

我唇色苍白,浑身哆嗦,莫大的羞辱感升腾而起,我说,陆文隽,你禽兽不如!

陆文隽一把将我推到墙上,整个人欺了过来,冷笑,在我耳边呵气,炙热如火,他说,禽兽不如?我是不是该看作是你对我们一夜春宵的褒扬?怎么,你今天莫不是特意来找我,重温旧梦?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你滚!我整个人歇斯底里起来,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却不能,我将脑袋扭向一边,闭上眼睛,不肯看他可憎的脸。

这时,柯小柔化身一团黑影,娇嗔着、飘荡着从门外冲了进来,他张开樱桃嘴,露出小银牙,一口咬住了陆文隽的手腕哭闹不止,他说,我就知道你被姜生这狐狸精迷了眼,我就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干好事!

我躲在角落里,拢住衣衫,泪眼蒙眬,却又被柯小柔话剧般寻死觅活的表演折磨得不知到底该做什么表情。

我才是最痛苦的受害者啊,柯小柔怎么总寻死觅活地跟我抢镜头。

柯小柔一见我泪眼朦胧地傻望着他,就直接放开陆文隽冲着我来了,他说,你这个狐狸精,老娘我跟你拼了……

晴天霹雳!

他居然说——“老娘”!

陆文隽忍着自己被他咬出的伤口,一把将他拉开,直接扔出了门外。柯小柔可是百战不挠,虽死犹荣,又重新啼哭着冲了进来。

直到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脑袋,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唯一没有愣住的,就是桌前的陆文隽。他俊美如雕塑的脸,阴冷凌厉的眼,他手中的枪,像速效止疼剂似的,让柯小柔不再寻死觅活,小白兔般乖乖地退出了门外。02

我一定被柯小柔这朵奇男子搞得精神分裂了。

我躲在墙角,骇然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陆文隽收起了枪,随手,搁入抽屉。他看着蹲在墙角的我,眼里闪过一丝怜悯的光。他没说话,将领带松了松,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对付柯小柔这朵奇葩,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

我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

陆文隽看着我,说,像看笑话,对吧?

我也冷笑,世界上不止他会冷笑,我瞄了眼他放枪的抽屉,说,现在,我跟你做个交换——你放过凉生,我放过你!

陆文隽不解地看着我。

我冷笑,一字一顿,说,私藏枪支是犯罪,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报警!

陆文隽突然笑了,那么畅快,他说,姜生,程天佑走的时候,把你的脑子也带走了吗?不如我们来猜一下,我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提到程天佑,我的心仿佛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狠狠地疼了起来,可是却又不得不掩饰这痛楚。我冷冷地看着陆文隽,说,那你就灭口吧!

陆文隽笑了,说,我怎么舍得你死?一夜夫妻百日恩……

恩你姐夫!我狠狠看着他。

陆文隽看着我,说,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我心说,我想活剐了你!

陆文隽俯下身,冲我笑,那种温柔的表情却让我恨不得将他的脸给踹到墙上。他似乎在思量,然后伸出手,一把拉起我,像朋友间聊天一样亲和,语气淡然,你看窗外,天这么蓝,云这么白,阳光这么好。不如,姜生,我们真的来做个交换……

嗯?我疑惑地看着陆文隽,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文隽看着满脸疑惑的我,生动地挑了挑眉毛,说,我放过凉生,你,嫁给我。

这不是晴天霹雳,这是五雷轰顶!

我惊慌而厌恶地从陆文隽手里挣脱出来,说,不!可!能!

陆文隽看着我,笑笑,语调轻快,说,你没得选,如果你想让我放过凉生……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陆文隽,他……要娶我?!

不是说,一纸婚书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爱和尊重。当陆文隽的这份天大的“爱和尊重”从天而降,却差点将我砸出脑震荡。在这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的气氛里,他居然跟我说,他要娶我。

那一刻,我深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小说女主上身了,只要是个雄性的动物见了我,就会爱上我,然后哭着嚎着排着队地想娶我。我自己也懵了,真懵了。我瞪着陆文隽,语调微微颤抖,极文艺地问,你……莫不是……爱我?

陆文隽眼神淡淡,望向窗外,似是短暂的思绪飘忽,不知为何,瞬间却又恢复了那种自我的表情,说,我对你没感觉,更没爱。

没感觉你要我嫁你,你神经病,白痴,脑残啊!我心里暗骂。就在我极其愤恨、极其难挨的情况下,我大脑居然还能鬼使神差地挤出一点八卦细胞来——难道陆文隽不爱女人,真爱柯小柔,所以要拿我做挡箭牌?

陆文隽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我虽然对婚姻不感兴趣,对爱也不感兴趣,但对凉生这辈子,只能远远看着你待在我身边,充满兴趣。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抵想起了抑郁而终的母亲——很多年前,那个叫陆晚亭的女人也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爱上别的女人,却不肯施舍自己半点恩爱。从小,他就在这种压抑和绝望中长大,这也注定了他对父亲的恨。当凉生出现,这种恨也自然转嫁到凉生身上。

我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最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我说,神经病!

这三个字,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我对他不可理喻的愤怒。

陆文隽一把将我拉到怀里,像看一件战利品一般,他眼神冰冷,说,从此之后,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天!我主宰你的喜怒哀乐!凉生若想你幸福!只能求我!

我一听他玛丽苏剧般的台词,顿时觉得自己跑错了剧组。

那刻,我曾看过的小言在脑中作祟,我居然还能去想,若不幸嫁了这种复仇暴君般的夫君,我该去哪儿弄个小言女主上身啊,去征服他,调教他,让他彻底拜服在我裙下……这任务太TM艰巨了。

啊呸!想什么呢?!我暗啐自己。

我一定是被柯小柔这朵奇男子搞得精神分裂了。在这么悲壮而悲情的时刻,居然会满脑子狗血。

就在我试图冷静,想说几句正常话,表示我的彻底反抗时,陆文隽几乎不容我思考,一把将我推到窗前,眼神如焰,声冷如铁,指着住院部,说,姜生,凉生就在那里!

陆文隽不愧是心理医生,区区一句话,推倒我胸中百万兵。

我的脸瞬间苍白,透过住院部冰冷的窗户,我似乎能看到凉生苍白的样子,似乎能感到他的呼吸,正在渐渐地弱下去。

我明知道是幻觉,可故作冷静的神经却还是绷不住了!

我身体重重一晃。

陆文隽微笑回身,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轻轻一按,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凉生的脸——病床上,他的脸,苍白而消瘦,毫无血色。因为干裂,往日鲜润的唇色变得苍白。漂亮的眼窝,睫毛如同思归的倦鸟一样;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他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像是有永难释怀的心事一样。

我的心霎时缩成了一团,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有机会看到凉生。

我看着屏幕上凉生的脸,顿时泪眼婆娑。我的手轻轻地,几番颤抖,伸向屏幕,千般小心,万般郑重,试图触摸他的容颜……

陆文隽迅速握住我的手,不容拒绝地阻止了我伸向屏幕的手——纵使冰冷屏幕,我也触摸不到凉生的脸。

那么崩溃,那么心酸。

陆文隽控制着我挣扎的手,他的手带着温度覆过我的手,他低头,他的唇轻轻掠过我的发丝,直达我的耳垂,噙着笑,说,姜生,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消失在这世界吗?哦,你们没血缘关系……瞧,我居然忘了。那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无所谓咯……

不!我痛苦地回头看着陆文隽。他居然在办公室里,监视着病房里凉生的一切!这是多大的恨。

我含泪,求他,不要再伤害凉生了!

陆文隽冷笑,说,你不是要报警,要告我吗?

我辛苦铸就的坚强,刹那间分崩离析。

我看着病床上凉生惨白的脸,看着他皱起的眉,终于哭出了声音。我哭着求陆文隽,你放过凉生吧!求你了。

陆文隽不肯看我,他仰着脸,依然故我,说,只要你同意这场交换,凉生就可以立刻出院。我保证他长命百岁。主治医生会宣布这是一场误诊……

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我失神地看着屏幕上凉生的脸,这个和我的生命相关了十七年的男子,这个我从四岁起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的男子,这个少年时在魏家坪的每根酸枣枝上刻下我名字的男子……

今生今世我都忘不掉的那个画面——

阳光洒满大地,酸枣丛间,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蜷缩着睡着了,露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裳,黏润着他柔软的发,他疲倦地睡着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

手电筒和小刀就在他手边,他身边酸枣的褐色的枝条上刻着:姜生的酸枣树。条条如是。

那个熟睡的少年便是凉生……

如今的凉生,也睡着了,只是昏迷着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微微抖动的睫毛,淡淡皱起的眉,藏匿着心事。

我望着那屏幕,泪如雨下。这么多年,可望不而可即的始终是你。

突然,屏幕那端传来了凉生的叹息,像是在痛苦的梦境中挣扎一般,他微微地,气力不足,像是狠命抓住一种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一样。他痛苦地唤了一声——姜……生……

我肝胆欲裂!五脏俱焚!

陆文隽笑了。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03

苍天啊,你把我收到回收站里去吧。

我从陆文隽办公室离开,整个人昏昏沉沉。

我已经很多次告诫自己,要坚强!坚强!眼泪是最没用的。可在冰冷的屏幕上看到凉生那一刻,我还是止不住哭出了声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任凭你如何武装,它总能让你瞬间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

女秘书一见我出来,生怕我是“逼婚女青年”,将她们院长辣手摧花了。不忘给我几个白眼球。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这几个月应接不暇的突来横祸,让我已经习惯慢慢消化各种苦难。作为悲剧女青年的杰出代表,我学会了自我安慰:这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吧。这时,柯小柔像个鬼影似的走过来,表情怨毒,他说,姜生,你给我站住!

柯小柔果然是朵雄伟的奇男子。他的存在,他的出现,总能让我的心情从最低谷彻底反弹上来。

我看了看他,刚才的悲苦感立刻消退了不少,圣母感瞬间勃发,突然有种想挽救他一把的感觉。

我眼角的泪花还没干,就开始拯救他,我说,柯小柔,我站不站住,都改变不了——陆文隽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他和你不是一个性取向,你懂不懂?你大好的时光、大好的热情,给别人去吧。陆文隽这么个人渣!不值得你为爱痴狂。

说出“人渣”两字时,我又顿悟了。原来我并不是为了拯救柯小柔,我说这么多,压根就是为了说“陆文隽是人渣”。

柯小柔并不买我的账,他幽幽地说了几句,将我彻底终结了!他说,——我懂,或者不懂,爱就在那里,不改,不变!人渣,或者不人渣,心就在那里,不顾,不管。他娶,或者不娶,你就在那里,不哭,不闹!你嫁,或者不嫁,凉生就在那里,不死,不活……

这几句朗诵范儿的回应,导致我此后再也不敢招惹他。

我内心无比绝望起来,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惹上了陆文隽,又惹上了柯小柔。苍天,你把我删进回收站吧。

柯小柔见我满脸“狰狞扭曲”,白了我一眼,觉得我这种俗物,无法走入他那精致高雅的世界。然后,他就一直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个不停。

——姜生,别以为我没听到,他要娶你!

——哼,姜生,你给我听好了,每个男人在遇到真爱的男人之前,都以为自己爱的是女人!

——姜生,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别以为陆文隽在,我就怕你。

——姜生,你个死人啊,我就告诉你,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

我终于在他的聒噪下停住了步子,仰着原本疼痛欲裂的脑袋,好笑地看着他,说,我需要你?

柯小柔耸耸肩,说,很简单,你不想嫁陆文隽,而我也不想!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和利益,我们可以共同御敌!

共同御敌?我鄙夷地看了柯小柔一眼,这家伙将来到敌方投诚比谁都积极,还共同御敌?!

柯小柔说,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我们可以做姐妹淘哟!我帮你逃脱陆文隽,你帮我得到陆文隽!何乐不为?

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其实我不是在想什么大事,我只是想,我要憋住笑,不能笑,不能笑,和柯小柔做“姐妹淘”有什么好笑的?我拍拍柯小柔的肩膀,说,你走吧,兄弟!我和陆文隽之间没有交易也没有婚约。

柯小柔很诧异地看着我,他说,我明明听到他用结婚来威胁你……难道我耳朵发炎了……

我眼睛一酸,心一疼,却还是冲柯小柔笑笑,说,神经病,你不是耳朵发炎,是脑袋发炎了,快去看医生吧。

柯小柔糊里糊涂地被我推走之后,我回头看看医院白色的外墙,眼泪突然流了出来。然后,我又笑自己,太阳这么大,人来人往的,怎么矫情起来了呢?

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凉生会很好。

你该开心才是啊,姜生。

对。开心。我拍拍自己的脑袋,拼命地告诉自己。

可是,眼泪还是汹涌地流了出来,怎样挡也挡不住。

长街之上,暖日之下。CHAPTER 02这样子,或许,对我们彼此都好。归来

那是一个保存得很完整的古老小镇,浮生偷得半日闲。

小镇风景如画,吊脚楼,临水照花。

穿黑西服的男人来到夺翠楼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俊眉,修目,带着微微苍凉。

他抬头,看到黑西服男人时,一怔,随即,低头,面无表情,专注棋局,手边棋子,黑子如魂,白子如玉。

黑西服男人笑笑,上前恭敬至极,说,先生……

背城而去这段日子,不断被跟踪,被打扰,被要求“回城”。他们只知道他商场上心硬如铁,却不知另一面不肯示人的他心已荒凉。

后来,因为畏惧他,下属们便再也不敢前来叨扰,倒是他,流落到这座旧旧的小镇,便恍若了新生——

远山、流水、花香、鸟鸣、山峦间苗族少女的歌声……

寄情山水的日子,足以让他忘记商战中的硝烟;虽然不足以忘掉那座令他无比挫败的城市,但他却不敢再作苛求。

他也想定,集团势力进驻大陆正在抬升的期间,倒也不是彻底撒手,回香港,或者去另一座急需人力的城,也不错,既能巩固集团在大陆的发展,又能避开旧日光景。

一举两得,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番思量,他看着手中棋子,不说话,终于,他微微斜眼看了看黑西服男人,想听听这次会是哪套说辞。

来的人叫常山,跟随着钱伯,也算是爷爷身边的老资历了,所以,他知道,今儿他来,事情怕是不简单。

常山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解释道,程先生,没大事我也不敢来找您啊!

他抬眼,望着常山。

常山上前两步,说,老爷子病重,前些日子不敢催您,以为是小毛病,但如今去了香港……您就是不回城主持,是不是也回去看看老人?我担心……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丢开手中棋子,为什么不早说?!

说罢,起身。04

因为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国王。

秋天的街,桐叶飘零。

车水马龙的街道,匆匆忙忙的行人,没有人肯停下脚步,细数悲伤。

离开陆文隽后,我一个人走在去往花店的路上,路过书报亭时,目光落处,让我不由愣了一下。《燕南晨报》上,刊登着大幅有关他的报道,并佐以相片,无非又是某些不着边际的花边新闻,某某女模特,某某女明星……

我隐约记起前几天网上最新爆料——C姓年轻富豪神秘消失,豪华私人游轮与W男星私奔天涯的不伦之旅。

其实我知道,他离开的真正原因。只是我亦知道,这一切已不再与我有关——医院办公室中,陆文隽给的那场交换,我却等不了三天——

昏迷中的凉生痛苦而压抑的一声“姜生”之后,我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悲恸,我转头对陆文隽说,不必三天,我现在就答应你!

话音落下,泪也崩落。

……

一场交换。

我们三人之间,纠缠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理得干干净净了。

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然而,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他的声音,那个熟悉的却又让人不能置信的声音,是旅行后的疲惫,是难掩的深深悲凉——你要嫁他?!

我整个人呆住了,仿佛被钉在了街上,拔不开腿,却也不敢回头。

秋天长风陡起,树叶片片落下,飘落一地仓皇,像离人泪。

他的脚步声渐渐地近,那种熟悉的气息也渐渐地近。黄昏夕阳下,他的影子漫过了我的脚边,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

那一刻,是秋叶落时一样的静寂。

一片。

一片。

一秒。

一秒。

……

他压抑着愤怒的情绪,说,你嫁他,无非想要凉生周全,可是这些,我也能给啊!为什么偏偏选择他?!就因为我没狠心到!拿着凉生要挟你爱我吗?!

我闭着眼睛,眼泪却已然落满腮边。

今时今日,曾经离城而去的程天佑就在我的身后,就在我一转身一回头的距离,我却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人潮汹涌的街,肆意飘零的树叶。

长风吹起我的发,拂过他的脸。曾经熟悉的柔软亲密,在这漫天黄叶中,却如淬毒的刺,密密麻麻刺破他的心。

他见我不肯回头,愤怒盖过了理智,说,好!我这就去医院,我替你救凉生,我替你摆脱陆文隽,但是,你得嫁给我!我也不在乎你的心在不在我这里!如果你拒绝我,那么就算陆文隽放过他,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医院!

我呆了,恐惧之下我猛然回头,说,不要!

背城一别,今日归来。

眼前的他,满目苍凉,脸颊清瘦,却依然是英俊如雕刻的容颜,头发已长过了眼,风吹过,露出他光洁的额。

他见我转身,突然笑了,可笑容却那么的苦涩。他说,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原来我连让你看我一眼,都需要借他之名!真是讽刺……

他的话让我难受得直掉眼泪,我说,天佑,不要再为难我了……求求你。不要伤害凉生!求你了。

求我?

天佑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他说,你居然求我?

姜生啊,你只皱一下眉头,我的心就地动山摇了。说要用凉生要挟你……呵呵。我怎么忍心!你不必求我的……

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有一天我就在你一转身的距离,你怎样才肯回过头看看我。现在,我知道了。

其实,早该知道答案了啊,却依旧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法放手啊。

他转身,挺括的风衣撩起的是决绝的弧度,毫不犹豫。

秋风长街,夕阳如血。

他的影子慢慢地、慢慢地从我脚边撤离。

原来,一个人离去时的背影,也可以像一把刀一样,碎掉人的心。

我的喉咙像生生地吞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痛楚难忍,却喊不出声音,只是心里无比的难受。

突然,身后,“砰——”的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刹车声,最后是人重重的落地声——

我惊恐地转身,回头,鲜血漫过了我的脚,我整个人几乎瘫软掉,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几乎四分五裂的人——

—不!

——天佑!

我紧紧地抱起他,面无血色,拼命地哭,我说,天佑,你别吓我啊!别吓我啊!

然后,我歇斯底里地四处呼救,救人啊!救人哪!

泣血一般,眼泪鼻涕一同流下。

夕阳残照,风吹乱了我的长头发,我绝望地看着怀里的他。

他整个人都已浸染在血色中,俊美的容颜已经被狰狞的血色玷污。他直直地看着我,我哆哆嗦嗦地一边哭喊,一边拨打120。

他微微动了一下,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鼻中流出,连眼角都滴出了血。似是忍着这锥心裂肺之苦,他说,别傻了……没用的……

他几乎是拼尽了力气,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是血的温暖,又是死亡的冰凉。

他望着我,眼里是满满的不舍,鲜血再次从他的口中喷涌出来,落满我胸前的衣衫,他气若游丝——

姜生……还记得那年圣诞……你十七岁,我给你弹过的……钢琴曲吗?

我……告诉你,那首曲子……叫做《水边的阿狄丽娜》。

可你知道,为什么弹的……是那首曲子吗?

我痛苦地摇头,满脸泪水,说,天佑,你别说了!我们等救护车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的眼睛慢慢地变得血红,似乎已经听不到我的言语,他像一个失去了生命体征的机器,只是要完成早已设定好的最后的步骤,说完那些烂熟于胸却没能来得及说出的话——

姜……姜生……给你最后……讲个故事吧……

其……实……“阿狄丽娜”是希腊……的神话传……说,说的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年轻孤独的……国王,塞浦路斯,他亲……手雕塑了一尊美丽……的少女像……

因为……每天与她深情对望……他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她……

于是……他日夜祈祷……期盼着……爱情奇迹……

最终,他的真……诚和执著感动了……爱神……赐给了这尊雕塑生命……

从此,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姜生,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想……你不是雕塑啊……你的心也不是石头……可我为……为什么就打动不了你呢?

现在……我懂了……

因为……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国王……

……

他的手,终于滑落,连同他眼底的悲哀,唇角的微笑,一同定格在最后的那句话里——

他说,因为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国王。

刹那之间,我的世界,地裂天崩!

他在我的怀里,失去了最后的呼吸;他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衫,仿佛是毒,浸入了我的肌骨。

怎么会是这样啊?

刚刚他还在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就在你一转身的距离,你怎样才肯回过头看看我”。

可你没告诉我,这一转身的距离,会是生与死啊!05

这样子,或许,对我们彼此都好。

清晨,手机铃声骤然大作。

我哭着醒来,周身一片薄汗,整个人起伏不定,一抹脸,全是泪。

原来,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我骇然地呆在床上,魂魄尚未入体。

冬菇在一旁,故作懒态却警惕地望着我,见我只是不停地喘息,它舔了舔猫爪,继续趴着睡觉去了。

寂寞的清晨里,我呆坐在床上,望着偌大的房子,心中无限悲凉,似乎依然难从刚才的噩梦里清醒过来,任凭手机反复地响。

窗纱晃晃悠悠地飘,他又入梦来。

我拿起床边的药,吞了下去,喝了一口隔夜的凉水。这是有镇定作用的处方药,医生嘱咐过我要少吃,但在这段艰难的日子,我却不得不日日与它为伴。

唉。

我也曾是一机灵快乐,时不时傻逼一把,但总体还属于有点个性、有点智慧的主儿啊,怎么就给岁月蹉跎成了这苦海无边、回头也不是岸的傻逼女青年了呢?

我从小五讲四美,爱国爱党爱社会,除了欺负过北小武,咬过何满厚屁股,小学时为凉生偷过十元钱,基本不做什么太坏的事儿。读书基本用功,用情基本专一,做事基本认真,爱生活,爱美食,爱八卦,爱巷子弯。做过的最大的坑爹的事情,就是被命运推着试图去爱一个叫程天佑的男人,但却落了个两败俱伤,他远走天涯,我独自凄凉。

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命运想玩你的时候,你是逃逃不过,躲躲不了。它能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不折磨到你家破人亡、哭爹喊娘,也要折磨到你精神分裂、无处可藏,直想报复社会。

唉。医生的话果然还是要听的,这镇定剂的副作用果然大,让人间歇性大脑思维莫名紊乱,臆想不断,兴奋得就跟喝了鸡血。

我拿过手机,一看电话,居然是北小武!

这货前段日子远游天边,说是要做吟游诗人,寻找小九。

这货的手机常年在欠费停机状态,而且这货还跟我们提前打好了招呼,说,哥死了娘,爹又不要,穷,你们要是想我,或者死了没人埋的时候,就给我手机缴上费,武哥一定回来给你埋尸!武哥爱大家!

我和金陵都给这祸害缴过费。

因为是习惯,也因为朋友间的担忧,我给自己手机缴费的时候,总是不忘给他缴上100块,虽然不怎么拨打,也没什么急事。

只是,我想,这货需要。

今天,这货居然主动来电话了,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真的开心,我几乎激动哭了。这是他离开这么久,第一次主动给我们来电话。

接起电话,我就只说了一声“喂——”,他就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一通,靠,姜生,你怎么才接电话啊?!你是不是和姓程的搞啥见不得人的事情啊?!一大清早,好好两个年轻人,不畅谈理想,不憧憬未来,不爱党爱国爱人民,在床上搞鸡毛?……

我刚刚平复的心又在他无意地刺激下,突地难受了一下。北小武还不知道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而我也不想告诉他。

我刚要开口,编个理由解释一下,北小武这货的思维跳跃度已秒杀了我,他叽里呱啦又是一通新的——哈哈!妹子,想武哥了吧!你武哥我要回来啦!准备好金子、银子、妹子,摆酒等我啊……

我刚要开口说,好啊,好啊,你回来我们就给你接风,我也很想你……

没等我张嘴,他直接又把我堵回去了——他说,哎,姜生啊,大半年了,我没找到小九,我挺没脸的……

见他再次沉默,我清了清嗓子,心想凉生回来的事情,我总该能说出口了吧,于是我说,那个,凉……

北小武直接一句:医生来了,我回头给你电话!妈的,倒霉!上个月跑峨眉山看猴子,结果被猴子推下山去了……

——啪!

北小武挂了电话。

电话彼端,只剩下我握着手机像个傻瓜。

坑爹啊!

这是哪门子通话!我从头到尾就没说句话!

我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想起对陆文隽的应诺,他说,今天凉生就可以出院了。

走下床,偌大的房,看着床头柜上这所房子的钥匙,我想,我大概应该找个时间把这房子还给天恩。

这是天佑的房子啊,这里的一橱一柜,一条毛巾,一个皂盒,哪怕是一个极小的物件,都是他的影子。

而今时今日,我再也配不起他这些好。

眼泪涌出眼眶的前一刻,我狠狠地将脸埋到了洗手池里,狠狠地。冷水的作用很妙,可以抑制住人的眼泪。

去医院之前,我给花店里的助手薇安打了电话,说是这两天有事,让她和店里的人多照看,又给北小武发了一条短信。

对短信的内容,我犹豫再三。

思忖了很久,只拼出四个字:凉生安好。

想了又想,又在后面补充上:我们都很想你,早些回来吧。另外,你的伤势重不重?然后又删了去,只留下:需要钱,跟我说。

我发出这条短信后,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嗯。我没有告诉北小武,因为凉生的一场子虚乌有的大病,让我得知了我和凉生居然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子,或许,对我们彼此都好。

在既定的结局面前。06

你现在不狠心分手,将来会红杏出墙的!

这段日子,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去面对任何事情。

前番因陆文隽而起的天塌地陷,只有我自己知道,北小武在外地,金陵请了长假,去了美国探望父母。

人因为有安慰,有依靠,才可以矜贵,放任自己沉溺悲伤,自怨自艾。

可如果没有家人朋友,一切只能自己独力承受。没有安慰,无可依靠,只能大爪子一挥抹掉眼泪,说一句“老娘不在乎”,自我安慰,自我修复,并狠狠地自强不息。

从公寓走出来,经过花店,我并没有进去,一直向医院走去,倒是路过那个书报亭时,我不自觉地停住了步子。

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那些明星富豪的坊间传闻,所以天佑同学总是能隔三差五地上上小报头条,甚至连他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都不能幸免。

不过今天的报头有些诡异,用的居然不是他的花边新闻,只是我看不太清,也不敢去看——昨晚噩梦中的场景和此时此刻多么相像。

秋天的街道,凋落飘零的桐叶……这些无不让我内心惶恐,生怕下一秒,梦中的剧情会在现实中上演。

我慌忙转身,从报亭前走开。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嘲讽的声音。

他说,啊呀,真没想到,姜生,你也有今天!想知道程天佑的消息,居然只能靠路边不着调的报纸。

他上辈子一定是冰川,所以今生所到之处无不透着瘆人的冰冷。我不必转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已够我重感冒俩月的了。

我镇定了一下,回头。

程天恩端坐在轮椅上,离我的距离不远不近。他满脸笑容,明朗动人,黝黑深邃的眼睛里隐着秋天的长风。

作为一个不算标准的颜控,我其实可以很爱这张天使的脸啊!

怎么可以有人长着一张这样的天使面容啊?美得像是神话中的水仙,带着一份恬美,却又有一种凛冽,嘴角勾着坏笑,眼睛里闪着无辜的光。

可是当这张脸标上“程天恩”三个字的时候,我就想将其踩到脚底下,狠狠地踹,再吐他口水!

天恩见我沉默,嘴角勾起一丝笑,说,小嫂嫂,我哥只是离开了,又不是死了,你一脸丧夫的表情这是干吗?

丧你姐夫!我心里暗骂,却也迅速计算了一下我和程天恩的距离,然后又迅速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保镖,又极速地扫了扫周围。

真是!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

唰——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吱溜——我用冲刺的速度冲进了车厢——师傅,清远医院!

出租车一溜烟地离开了,只剩下惊愕在大街上的程天恩和他的保镖们。

长街那个秋风,黄叶那个飘零。

我在车厢里长舒了一口气。

我又不是受虐狂、受气包,有腿有胳膊会逃跑,干吗非要站原地被他奚落?!这段日子的重压锻造,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他用小手指戳戳,就会倒地痛哭的女孩了。

正当我在车厢内自鸣得意时,司机突然开口了,他说,姑娘,和男朋友闹别扭了?

我说,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说,我刚才瞧见了,你一上车,你男朋友差点从轮椅上扑下来!那表情痛苦得哟……

我摇头。

司机说,不过,姑娘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媒,可我觉得你还是分手吧!你说你嫁他那样的,将来的性生活都不和谐的……

X生活!

@¥%#¥……¥

我登时石化在出租车上。

一大清早,我满心悲伤地路过这秋天的长街、昨夜的噩梦处,去看今天更噩梦的陆文隽,然后一司机大叔很关切地跟我不谈人生、不谈理想、不谈房价,跟我谈X生活!

……

司机大概从后视镜里看出来我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黑……所以也就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到了医院,付钱下车。

司机师傅极其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你现在不狠心分手,将来会红杏出墙的!

红?杏?出?墙?

红!杏!出!墙!

一大清早,我招谁惹谁了!“X生活”和“红杏出墙”到底跟我这一脸忧伤书卷气的单身低龄女青年能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但是下一刻,我就知道了,原来,X生活和我真的有关系。07

为你在这人世间一秒钟的微笑,我拿一辈子去换都愿意。

我极不情愿地来到了陆文隽办公室前。

他的女秘书一见我出现,立刻武装出一脸微笑,迎了上来,甜甜蜜蜜地说,姜小姐,陆总这次真的不在!不过,他吩咐我,请您在他办公室等他。

我说不用了,我就站在外面等他就是。

其实我心里在暗自盘算,要不要趁机偷偷潜入住院部。如果凉生康复了,那我就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拽着逃离这龙潭虎穴。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怎么可能呢?

恐怕还没冲到凉生眼前,未央就会在门前直接将我碎尸。

我之前不是没有求过她,也告诉过她事情的真相,我说,凉生没病,一切都是陆文隽害他。

她却高傲地仰着下巴,用她漂亮的像寒冰一眼的眼眸睨视着我,对我说,姜生,你听好了,凉生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面前!

其实,她的心倒未必真的是如此决绝。

可是我却很在意。

怎么可以有人拿着你的性命做赌注呢?在这世界上,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活着,无论怎样,都要让你好好地活着。

替我们早早离世的父母,替那个从四岁起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你身后的姜生。

你可知道,为你在人世间一秒钟的微笑,我拿一辈子去换都愿意。

虽然我可能会哭泣,可能会害怕,可能很想像小时候那样躲在你身后,可是,这依然挡不住我说我愿意!

我说,我愿意。

你知道吗?

自从我上次找过未央,未央大概去找过陆文隽,表明过她的疑惑。陆文隽自然是满面春风、温文尔雅地为自己洗白了,并告诉了未央一个重磅炸弹,我和凉生没有血缘关系!

然后他便悄然地在病房门口安排了重重防卫。

此后的日子里,那里总是矗立着山一样的汉子,他们虽未穿黑衣戴墨镜,但却日夜交替潜伏在那里,装作无所事事,看报纸聊天,扮作病人家属。可是,每次我一出现在病房走廊,他们就会全体起立……

后来,走投无路,我只能去闯陆文隽的办公室。最终,接受他的交换……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看了看依然对着我满脸堆笑的女秘书,说,好吧,我进去等他。

陆文隽办公室里,我不自觉走到窗前,望着住院部,那里有个和我的生命关联了十七年的男子,生死未卜。

其实,除了哀求过未央,我也曾在大雨滂沱的夜,几次三番地前去凉生的祖父程方正的老宅,可是大门之前的警卫人员告诉我老爷子不在。

我不肯相信,在冷冷的大雨里无望地哭。

那种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凄凉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最后有个老人,不知是花匠还是佣人,于心不忍,撑着伞从哨岗走出来,告诉我,老爷子确实不在,他去香港休养身体了。

大雨滂沱的夜,我几乎绝望。

那一刻,我才懂了,为什么陆文隽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他和凉生的父亲周慕暂居国外,不通音讯;而凉生的外祖父程方正也去了香港,更难以知晓——不得不说,这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

那是一段我不敢回想的绝望的日子——大雨引发了高烧,高烧之下,引起了肺炎。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在未央对我说出凉生就是死也要死在她面前那一刻,极度绝望之下,我甚至去求过程天恩……当然,结果可想而知。

只是有时候,明明是自我作践,你却因为某个人而奋不顾身。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目光从住院部收回来。

久等陆文隽不来,突然,办公室附设的洗手间里传来“扑通”一声,外加轻轻一声娇喘般的“哎呀”,我吓了一跳。08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迟疑了一下,向洗手间走去。

一推门,却见柯小柔这货正娇弱地趴在地上揉他的小蛮腰——他居然从窗户爬进来……

我不禁惊讶地“啊——”了一声。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陆文隽走了进来,女秘书热情地跟在他身后,甜蜜地喊了一声,陆总,那个姜……

这时陆文隽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女秘书只好退了出去。

柯小柔一个鲤鱼打挺,一把将我拖进洗手间,捂住我的嘴巴。他把食指搁在嘴巴上,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挣扎起来,低声说,干吗?

柯小柔看着虚掩着的卫生间门,压低嗓子说,闭嘴!你要出去也行,不准说我在!我就看着你俩狗男女在我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好事!人家当你姐妹淘,你却勾搭人家男人!

我无语,却只能小声说,神经病!

……

我和柯小柔的对话还没结束,陆文隽已经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办公室,又看了看窗外,似乎心情不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按下电话,召进秘书来。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女秘书倒没进来,只见一妖艳漂亮的女人晃了进来——她纤细的胳膊一挥,将女秘书撞出门去——你出去!我和陆总有事要谈!

啪——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而且反锁了起来。

利落间却带着暧昧的气息。

陆文隽微微一惊,看到眼前这女人,嘴角勾起,表情恢复了轻松,慢慢悠悠地坐回办公椅上,缓缓地靠着椅背,审视着她。

漂亮女人摇摆着地走向陆文隽,一步一摆中,身段玲珑,风情万种。她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陆总”。

洗手间里,作为一个女人我的骨头都酥了。柯小柔在我身后,极度怨愤地娇嗔了一句:狐狸精今年大丰收啊!

我一听柯小柔的哀怨声,竟不自觉地站到了他那条战线上去了。居然会觉得,对,柯小柔要被三了!

漂亮女人背对着我们,但那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我脑子发毛。

陆文隽将手合在胸前,说,这是哪阵风将我们的大明星送上门了?新闻不是说你到海外散心去了吗?

漂亮女人咯咯直笑,说,陆总好关心人家啊!

柯小柔很生气:还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从柯小柔的手里挣扎出来,定睛一看这女人的背影,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她?

那边陆文隽笑了笑,不紧不慢,说,苏小姐移驾我这里,有何贵干?

漂亮女人咯咯地笑个不停,我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可以乐呵的。半晌,她抖了抖精致的手包,说,陆总你好坏,什么贵“干”贵“干”的,对人家女孩子说这个字,好坏的啦!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是苏曼?!

她一个大明星,五湖星空费尽心力捧着,粉丝们众星捧月簇拥着,片约不断,广告多多,她怎么……

我印象中的苏曼,那么高傲刻薄。从她还是一个小明星的时候,到她成为娱乐圈内有分量的一线红星,她一直是无数怀揣着明星梦的少女们榜样般的人物。

虽然我对她极不喜欢;虽然我也懂,现实里,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是当苏曼将她背后这一面如此赤裸地呈现在我眼前时,我还是惊愕了。

柯小柔怨愤了,捏着兰花指揉着自己的腰,抱怨道,娱乐圈里的根子烂,还不是被她们这些人给带坏的!老娘当年做化妆师的时候,就没见过几个干净的!八宝这山货还想进娱乐圈,瞧瞧这大明星的德行!

陆文隽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眼皮都不抬,说,苏小姐,如果你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咱们改日再聊……

苏曼一见自己的挑逗似乎没有起到作用,也微微一惊。但是,她又在瞬间堆起了风情,幽怨地说,哎——陆总,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说着,她纤腿一抬,坐在陆文隽的办公桌上,然后俯身下来,摇摆着玲珑有致的身体,像一条美女蛇。青丝如云,笑靥如花,白嫩的十指上涂染着蛊惑人的红,如热情的火,噬人心魄,撩拨在陆文隽的胸口。她极度暧昧却不无哀怨,说,陆总,你抬头瞧瞧人家,是不是比你的那些工作要有趣得多。

我当下在洗手间里就不淡定了。我居然沦落到一大清早和柯小柔一起看现场三级片啊!

柯小柔直接疯了。在他打算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我果断拉住了他,捂住了他的嘴。我说,你别!搞出去谁都不好看!

这点我懂,当你看到了一个人不愿意给你看的那一面,他们说不定会用什么方法还给你呢!尤其是苏曼和陆文隽这种人。

但是下一刻,我就后悔了。

如果我没拉住柯小柔的话,那我看到的只是一场三级片;可我拉住了柯小柔,那么一大清早我就要看到一场H片了啊!

还是现场的啊!

真人秀啊!

明星真人秀啊!!

有人说,姜生,你又在假正经了,你其实巴不得看到吧。

巴不得你妹啊!

让你去跟柯小柔这样的祸害一起看,你乐意啊?!

苏曼整个人横在陆文隽的桌前玩制服诱惑,她穿了一件杏色的巴宝莉经典款风衣,虽然宽大,但是剪裁极好,于是曲线毕露。

此刻,她慢慢地将衣服扣子一粒一粒地解开……

陆文隽的眼睛抬都没抬,喝了一口桌前的咖啡,我以为他会喷出来,结果他依旧不咸不淡地翻看着手中的书。

半晌,他才抬头,看着在他眼前搔首弄姿的苏曼,慢吞吞地说,我知道我父亲避难海外,你想找新靠山,不过,你怎么不去尝试一下你主子程天佑?你们俩是老相好,旧情复燃不更简单。

苏曼就笑,妙目流转,陆总说笑吧?程老板离开这座城了,巷子弯拆迁重建,集团两大工程,都被他直接撂挑子了。至于他为什么离开,程家老太爷不知道,陆总您不会不知道吧?

苏曼的话让我的心疼了一下。柯小柔在一旁白了我一眼,撇嘴说,你要是真嫁给陆文隽了,姓程的那哥们儿铁定回来抢婚!

他说,恐怕他肯输给的人只有凉生。真想不通,陆文隽这死鬼给自己找这个大麻烦想干吗。

苏曼大概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威胁意味太重,她虽然从天恩那里知道了陆文隽的所作所为,但是大概实在是想攀上陆文隽这棵大树,所以语气不得不又变得暧昧粘人了。

她咯咯地笑,抱怨道,程天佑那整日里面冷心狠的,怎么能像陆大少你这么风流儒雅,善解人衣呢?

陆文隽头也不抬,冷笑了一声,怕是你再也解不了他的衣吧……你何不考虑一下程家二公子呢?

苏曼就皱眉,说,人家一心想着你,你这个狠心的,却总是将人家往外推!那程天恩压根儿就不近女色,别看整日里跟这个传绯闻跟那个闹暧昧,我觉得都是假的。掩饰!

陆文隽说,哦?假的?掩饰?

苏曼见他肯问,更是逢迎,说,反正他跟我在酒店里待过两夜,都在看赛马!你说,不是掩饰是什么?我都怀疑他根本就不行!再说二公子更是个阴狠的主儿,哪里有陆少爷您温柔多情啊。哎哟,陆总……

陆文隽没抬头,一边看书一边说,有没有人说过你人皆可夫啊?

苏曼一愣,但这种交易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了,所以她并不泄气,反而直接赤裸裸地攀附到陆文隽的耳朵前,极尽挑逗,也似带着怨气,说,我听人家说,我们家的陆大公子,最爱的就是碰自己老子碰过的女人,不知道我这个被你父亲碰过无数次的女人,你是否有兴趣?

我在洗手间虽然听不真切,但是这番话从苏曼口中说出的那一刻,我还是深深地被震撼了。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柯小柔,柯小柔依然愤愤的,只是在我的掰扯下,暂时没能冲出洗手间去誓死捍卫他心中的男神陆文隽不被苏曼玷污而已。

他见我被苏曼的话震撼到的样子,白了我一眼,说,陆文隽专碰他老子的女人,圈里人尽皆知,你别说你都要嫁给他了还不知道。哼!

然而在我和柯小柔掰扯的时候,还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要是知道了,我当时就放柯小柔出去了。

陆文隽轻轻地将苏曼的手推开,眼神冰冷是自矜,说,你知不知道你很贱啊?

苏曼咯咯地笑着,眉毛轻轻一挑,说,陆公子,你不亲自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人家到底有多贱?说着,她缓缓地伸出洁白细长的腿,微微够到地上,站在陆文隽的面前,将风衣一把脱去!

那一刻,我只想用一个词来形容——上帝啊!

风衣之下,一丝不着!

风衣萎落在她纤细的脚踝边上,她柔媚的身体在晨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如同一朵妖艳的罂粟,等待着雨露的滋润。

在这个美好的清晨,我和柯小柔这朵令人蛋疼的男子蹲在洗手间里,观摩影视红星苏曼色诱陆文隽!

陆文隽看了看苏曼,像翻看了一本无字的作业本一样,眼神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他说,我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苏曼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说,姓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十七岁起,你就开始睡你老子的所有女人了……

陆文隽冷笑道,说,我老子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我母亲!你们这些货色只不过是我老子穿过的破鞋而已!

苏曼触到了陆文隽的底线,这个男人很容易在别人提及他母亲的时候失去斯文,卸掉温文尔雅的面具,变得暴戾起来。

我当时已经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中,所以忘记注意手下的柯小柔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点燃了小宇宙,即将喷发出来了。

柯小柔癫狂了!在苏曼将风衣脱去那一刻,他就开始嚎叫,我捂住了他的嘴,扯住了他的衣服,可是我却挡不住他冲出去捍卫陆文隽的决心。

柯小柔冲出洗手间那一刻,“唰——”的一声,他的衣服袖子落在了我手里,而他则重重地跌出了洗手间。

苏曼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惊魂未定地拾起风衣,遮在胸前。

陆文隽定睛一看,柯小柔半裸着肩膀撞出了门,他的脸就变得忽而阴沉忽而苍白了——很显然,他对柯小柔已经有些恐惧了。

我手里捏着柯小柔的半只袖子、一半衣裳,我只想躲起来,哪怕躲进马桶里被冲到下水道里也好。如果可以我想把眼睛挖出来,以对苏曼和陆文隽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不想也不敢去招惹他们。我童年时可以称霸魏家坪,年少时可以称霸姐妹圈,但是我在他们这个复杂的社会群层里,只能被他们称霸。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从窗户跳下去——虽然这是四楼,跳下去差不多会跌死——就在我祈祷柯小柔不要出卖我的时候,半裸的柯小柔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他自己,回头冲我绝望地吼了一句:姜生,你还老娘的Gucci!

我晃着他的半只衣袖在洗手间里发抖,我以为他会冲进来将我从四楼扔下去,谁知他呼号完,如同猛虎一样直接冲着苏曼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男人!

柯小柔和苏曼厮打成一团,陆文隽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清净地,变成了这两人的战场,还是裸战。

已无退路,我只能哆嗦着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我将柯小柔的衣袖飞速地扔在地上,没敢看陆文隽,准备趁乱逃出办公室——

谁知陆文隽抬眼看到我的时候,迅速起身,一把将苏曼和柯小柔两人扔进了洗手间,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他一把拉回正准备开溜的我。那双有力的手,凌厉的眼眸,以及让人恐惧的压迫感,让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挑了挑眉毛,说,怎么,戏看完了,想跑?!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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