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文库——山胡桃木小姐(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8-05 07:5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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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卡罗琳·舍温·贝利

出版社: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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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文库——山胡桃木小姐

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文库——山胡桃木小姐试读:

出场人物及其性格特点

山胡桃木小姐:一个生活在乡下的玩具娃娃小姐,身体是由苹果树枝做成的,顶着一个由山胡桃做成的小脑袋。

乌鸦:性情坚韧又富有智慧,是个亲切善良的人。

布朗奶奶:一个暂时将老房子封闭起来,去波士顿过冬的老奶奶。

T·韦拉德·布朗先生:一只住在谷仓里的猫,是个捕鼠专家。

公鸡先生:远近闻名的浆果采集专家,在一个冬日里离开了他的妻子。

花栗鼠:娇生惯养,轻浮。

松鼠:健忘大王。

母鸡夫人:忧郁,缺乏精气神儿。

奶牛:因为暴饮暴食而患有胃病。

牛家安小姐:奶牛的女儿,喜欢宅在家里。

牛家野丫头:奶牛的女儿,喜欢在外边游荡。

小鹿:牛家野丫头的好朋友。

多恩:去了天堂。

土拨鼠:一个乖戾的男人,唯一害怕的却是自己的身影。

牛蛙:弄丢了自己的冬衣。

欧洲鸽:一个自命不凡、趾高气扬的家伙。

安:山胡桃木小姐的小主人,一个从学校回到家里的姑娘。

提莫斯:一个男孩子,住在老房子旁边的农场里。1乌鸦的造访

扑通!扑通!沿着牧场的石子路,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停稳在山胡桃木小姐的紫丁香丛中。她转了一下敏锐的黑色小眼睛,并没有转过头去,只见一双大黄脚停在了房子旁边。实际上,倒不是她有意不想去看清楚,而是对她而言,转头这个动作着实有些困难。从山胡桃木小姐的名字来看,我们很容易就能够猜到,她的头是由一颗山胡桃做成的。那上边有一个巧妙的凸起,也就成了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和嘴巴都是用墨水画上去的,身子是由一小截嫩嫩的苹果木做成的。巧得很,这截苹果木的树枝刚好弯成了一双胳膊两条腿的形状,末梢伸展而出的枝丫自然而然便成了她的手脚。嗯,大自然偶尔还是会调皮地造就出这般柔嫩而又惟妙惟肖的枝条的,只不过不太常见而已。唯一遗憾的是,山胡桃木小姐的头颅是被胶水粘在身上的,所以无法灵活转动。她身穿一件蓝白格子花布拼接而成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镶着花边的白色帽子,帽绳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下巴上系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山胡桃木小姐是在希尔斯堡开杂货店的凯特芙小姐做了送给安的。在第一眼见到山胡桃木小姐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她只不过是个乡下的玩具娃娃。可是咱们可不会这么认为。你看,她那微微隆起的小鼻子,嘟起来的圆鼓鼓的嘴唇,那些寻常的洋娃娃怎么能跟她比?自然,还少不了她那双热切明亮、会说话的黑眼睛。在你我的心目中,她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可人儿,不,应该这么说:她本来就是嘛!

一个黑色的阴影从山胡桃木小姐家的门前划过。那只大大咧咧的乌鸦似乎很想吸引她关注的目光,只是不管他怎么摇摆旋转,自己却始终浑然不觉,只是挥舞着自己那用松针做成的扫帚,不紧不慢地清扫着地面。她刚刚喝完茶,便一不做二不休地仔细地开始清洗那用橡树果壳做成的茶杯和茶托,最后将它们摆好放在炉子上方的架子上。山胡桃木小姐的床铺是用小母鸡脱落的羽毛做成的,上面还铺了一层用盐肤木树叶编织而成的轻软的被褥。这温暖柔适的小床似乎在对她发出甜美的呼唤:快到我的被窝里编织一个美妙的梦境吧!山胡桃木小姐的房子就坐落在那片紫丁香花丛下,是用一些被切割成片的玉米芯粘连在一起做成的。每当到了紫丁香盛开的季节,她的房子便会被簇拥在紫色的海洋里,宁静而唯美,宛如一个甜美的梦。而到了阳光灿烂的夏天,它便又会和活泼可爱的小鸟以及绿叶如海的浓荫为邻,清新沁凉,连呼出的鼻息都透着一股子欢愉的惬意。若是有人拼了命地想要往城里挤,我们的山胡桃木小姐便总是好言相劝:城里的生活哪能跟这儿比?还是来紫丁香花丛弄套房子吧。

才不一会儿的工夫,落日的余晖便把她的门口染成温暖的橘黄色,这时的太阳变得又圆又红,就像世界上最大的苹果。就这样,大红苹果沉落在圣殿山后,日复一日地守护着果园走过春夏秋冬。

今天的太阳似乎落山有些早,可转念一想,也难怪,毕竟现在已经是九月末了。于是山胡桃木小姐加快了扫地的节奏,好让自己能变得暖和些。一想到冷酷的寒冬就要到来,她就会不自觉地浑身发抖。现在,她的动作终于被打断了:只见一个又黑又大的脑袋费劲地从窗口挤了进来,上面长了一对圆圆的小眼睛和一个长长的喙。“嗨!山胡桃木小姐,你现在在家吗?”乌鸦嘶哑着喉咙问道。“啊,你说呢?要是你真动过脑子的话。”她反问道,“刚才我可是听见你扑通扑通走过来的声音了,也看见你的大黄脚丫子了。要是你认为我家的玉米芯墙壁上还能有剩下的玉米粒子给你啄去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就算以前有,也禁不住你这般贪吃啊。”“啊,我的好小姐,你总是这般彬彬有礼——”乌鸦边说边弯腰钻进门来,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和慷慨。”“好吧,这些给你了。”山胡桃木小姐无奈地笑了笑,脸上挤出一条淡淡的笑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金黄的玉米粒,在乌鸦面前摊开手来。

只见乌鸦眼前一亮,便狼吞虎咽地狂吃了起来,嘴巴被谷粒塞得鼓鼓囊囊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只好边吃边向她不停地微笑致意。“你快别谢我了,”她赶忙摆摆手说,“可别噎着了。对了,近来可有什么新闻?要是有的话就讲来听听嘛!”“可不是有嘛,广播里都说了,要不然我还不来这儿呢。”乌鸦咽下堵在喉咙里的最后一点食物,接着说,“事实上,这个新闻还和你有关呢。”

山胡桃木小姐坐在她那蘑菇做成的椅子上,低头将裙子抚弄整齐,盖住脚踝。饱餐过后的乌鸦慵懒地舒展着翅膀,放松了脚趾,斜靠在墙边休息。虽说他俩偶尔也会打打嘴仗,但仍然是一对好朋友。乌鸦是个实诚人,一点也不做作,他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樱桃、玉米粒都是大自然馈赠给他的食物,他当然可以尽情享用。在乌鸦看来,若想从他的地盘上获得浆果和种子,必定得付出高昂的代价。奇怪的是,那些蓝鸟、画眉鸟、云雀却依然能在夏天照顾好自己。他知道整个村子即将发生的故事,也能预知天气的变化,是个品格坚韧的好好先生。每年的春天都会在希尔斯堡举办“乌鸦周”,这个日期也是他定下来的,因为这个日子象征着生机勃勃的季节已经降临。和其他的大多数鸟类相比,乌鸦的活动范围明显要广阔得多。他知道山胡桃木小姐的身体曾是一棵树的一部分,而且他也尊重她的血统。从一定程度上说,他们可以算是一类人。乌鸦在等山胡桃木小姐开口。“广播里说什么了?”终于,她开口问道。

乌鸦将他的翅膀交叠在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上,伸着长长的喙指着山胡桃木小姐。“布朗奶奶想要去笔架山上的‘城市女性俱乐部’过冬,等到春天再回来。那个地方远在波士顿,所以布朗奶奶准备把这座房子锁上整整一个冬天。”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听了乌鸦的话,山胡桃木小姐彻底震惊了,一时间竟蒙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终于,乌鸦打破了这令人绝望的沉默。“你原本打算在布朗奶奶家厨房的窗台下过一个暖冬的,是吗?你期待着安能够每天都回家,给你带些有用的东西来,比如说一个小铁炉、一口小锅,或是一柄锡茶壶之类的……可惜她们一家马上就要搬到波士顿去了,安也会转学到那里。”乌鸦转动着他的小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做出一副虽不敢相信却也无可奈何的样子。然而事实上,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十分的享受,毕竟从他还是一颗鸟蛋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八卦。

终于,山胡桃木小姐回过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尖尖的鼻子几乎就要顶上他的脸了。“不可能!她们不可能这么做!”“啊,是的,山胡桃木小姐,”乌鸦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那些两条腿走路的人类总是期盼着能生出两只翅膀飞去波士顿。只有像我们这种会飞的乡下人才不愿意往城市里挤呢。不过我最近新认识了一只八哥,听她自己说,她马上就要飞去波士顿的公园度假了,只是……”“好了!别废话了,”山胡桃木小姐绞着双手,依然沉浸在刚才的痛苦中,“挑要紧的说。”“要紧的可不就是你嘛,我的好小姐。”乌鸦扇动着翅尖拍拍她的肩膀说,“想必你也从布朗奶奶家的厨房窗台上看到了,今年新罕布什尔州的雪下得有多大。我敢打赌,用不了几天,屋外的积雪就会没过你家窗户。我的好小姐,你可知道,这里的冬天可是严酷又漫长啊!”“啊,那我可如何是好呢?”山胡桃木小姐的脸上流露出悲观的情绪,尽管她对乌鸦的话仍是将信将疑。“你也别太难过了,就跟她们已经把你忘了似的,”乌鸦温和地安慰道,“和她的洋娃娃相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安去做,而布朗奶奶毕竟是在新罕布什尔州长大的。她肯定也希望你能适应这里的任何气候。不管前方的路有多难,你也得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啊,山胡桃木小姐。”“可是我还能走到哪儿去呢?”她走到窗子跟前,向西方望去。只见幽深苍郁的森林向远方延伸而去,似乎每年都会离老房子更近一些。他们都忘记了去欣赏日落,此时此刻,夕阳的余晖宛若霞光织成的彩色神毯,将笔架山轻柔地包裹在自己怀中。“唉,这倒真是个难题。”乌鸦一遍又一遍地叹息说。

见乌鸦只是一味地应声,山胡桃木小姐不禁烦躁地跺起了脚。“拜托,你别跟个复读机似的好不好?不管你从电台还是从莎士比亚剧场里听到了些什么,除了重复便什么都不会了。其实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连半个字都不认识。”“啊,我想你说得对,”乌鸦惭愧地垂下了脑袋,“但我想说的是,现在我们十分有必要来好好规划一下,然后抓紧落实。要知道,你可不能在紫丁香花丛下待一整个冬天啊。”“啊,你的意思是说我得搬走?也是,毕竟这又不是你家,可这里却是我的家啊,我喜欢住在这里,我不要搬走。再说了,就算我要搬走,能把我的炉子、锅、茶壶、茶杯和茶托,还有我那柔软舒适的床一并带走吗?要是让我住在一个乌鸦的窝里,没有漂亮的家具,也没有舒适的被褥……”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是爱怜又担忧地望向自家玉米芯子做成的墙壁。“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山胡桃木小姐?”乌鸦用一只脚保持身体的平衡,腾出另一只脚来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什么主意。”“既然这样,那么适当地做些改变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件好事啊。”乌鸦得意地笑着,越说越起劲,“再说了,我亲爱的小姐,你也不是从你手中的茶杯和茶托里蹦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容触碰的底线。很不幸,乌鸦的这番话明显惹恼了山胡桃木小姐,她忍不住开始怒火中烧。“你就是一只只会道听途说的八卦乌鸦,别以为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在亲自问过韦拉德·布朗先生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这老房子是不会没人住的。他会告诉我真相。而至于你嘛,乌鸦先生,”她挺直胸膛站在门口旁边,气势十足地下了逐客令,“现在就请你滚出我的房子!”“好吧,就如你所愿。”乌鸦昂起高贵的头颅,大踏步地走出房门,临了还不忘提醒她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反正我是不会搬家的!”乌鸦跨出门槛的时候,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决定。乌鸦无奈地摊了摊翅膀,用长喙轻轻啄了下她的脑袋。“你的小脑瓜不愧是山胡桃木做成的,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当乌鸦朝松林的方向走去时,暮色四合,他漆黑的背影已然和夜幕融为一体了。

山胡桃木小姐伸出她那嫩枝做成的双手,苦恼地抱住自己的坚果脑袋。她知道乌鸦是正确的,自己就是不开窍。她慢慢地回到屋里,捅了捅灶台底下烧得通红的炭火,然后把炉子上的煎锅拿开,又整理了一下床铺。她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平静地做完这些家务活,希望能让自己真正放松下来,不想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奇妙感觉给迷了双眼。这种感觉兴许是残留在她体内的苹果树枝叶引起的,也可能是因为清甜的山胡桃仁还在她的脑袋里晃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山胡桃木小姐开始不停地抽泣起来。泪水从她的眼里喷涌而出,沿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泪水太多,落得又太快,山胡桃木小姐不得不用她下巴上系着的丝带将它们接住。天色已晚,所以没有人能看见她崩溃的神情,也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哭声。“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也用不着搬家!明天一早韦拉德·布朗先生就会告诉我,我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2月明初雪前“今天可真是个做罐头的好天气。”山胡桃木小姐自言自语说。她生好炉火,起身向森林走去。新鲜美味的浆果正向她招手呢!

这是一个美丽的日子,清冷而温暖的阳光使她忘记了乌鸦造访时的警告。乌鸦总爱唠叨个没完没了,扯着沙哑的喉咙说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八卦,谁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山胡桃木小姐自然也没有把他的话十分放在心上。“他总是没话找话,不过是自己说着开心罢了。”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挎上一只灯芯草编成的小篮子,迈开了轻盈的步伐。明艳艳的一枝黄花点亮了十月的林间小道,伸展出的枝丫甚至高出了山胡桃木小姐的头顶。但她依然觉得,穿梭于花丛之间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金黄明媚的花簇连同她的心情一并被点亮了,就连簇拥盛开的紫苑花也呼朋引伴地赶来凑热闹,远远地望过去,就像是为山胡桃木小姐专门撑起的一顶皇室华盖。山路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山胡桃木小姐已然漫步于苍郁的松林之中了。

山胡桃木小姐的鼻子宛若狐狸鼻子那般灵敏,总能一丝不漏地捕捉到松树的清香。她独自行走于森林之中,呼吸着林间沃土散发出的扑鼻芬芳,心情舒畅得简直要振翅而飞了。每当漫步在舒朗的蕨类植物中,或是在闻到清醇的松香时,她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而个中原因就连她自己都始终没能想明白。

老早之前,她便产生了想要移植一棵小铁杉树的念头。她希望每当自己打开玉米芯屋子的大门时,它茁壮成长的身影便能映入眼帘。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偏离了阳光照耀的角落,森林里阴冷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到了这个时节,已经没有多少浆果可供她采摘了。她跪下来,拨开地上沉积的那层厚厚的落叶。

落叶下的温度让她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在这样阴冷的天气里,它依然保持着温暖。她到处拨弄着它们,寻找那些被掩盖的藤蔓。她呼吸着树木的芬芳,把胳膊伸进暖和的落叶堆,这种愉悦的感觉不禁让她幸福得有些晕头转向了。她开始从枝蔓上选了些红彤彤的浆果,动手摘进篮子。她可没有多少时间,要知道,住在附近的公鸡先生可是采集浆果的一把好手。

对,先把鹿蹄草的果子采了来!草茎上,这些果子清凌凌地挂了一串,采摘起来自然又快又轻松。但山胡桃木小姐也清楚地知道,要想让这种野果在她那橡树果壳做成的罐子里平平安安地储存一冬,必须得耗费大量的糖浆来腌制,她可没有那么多的蜂蜜。于是她便只摘了一丁点鹿蹄草的叶子,它们既新鲜又美味,刚好可以沏上一壶茶。

接下来该采集些蔓虎刺莓了,它们酱红色的果实成双成对,隐秘地藏身于贴地的藤蔓之间。山胡桃木小姐喜欢把它们整颗整颗地腌制起来,以此来锁住甜美的果汁。当她采集完浆果,正准备挎着沉甸甸的小篮子回家时,公鸡先生的话却突然回荡在她的耳畔脑海。“当蔓虎刺莓成熟时,距离冬天的初雪便只剩下两次月圆的时间了。”公鸡先生如是说。

当山胡桃木小姐回到家时,韦拉德·布朗先生那肥硕的黄褐色的屁股早已把她的家门口给堵了个水泄不通。他正惬意地享受着从丁香花丛细小的缝隙中洒落下来的斑斓阳光,恣意地挥舞着他那长长的尾巴,像一面兴高采烈的小旗子。他是一只生活在谷仓里的流浪猫,也是个出了名的好猎手,但山胡桃木小姐喜欢他。韦拉德·布朗先生过着比奶牛一家更贴近地面的隐秘生活。他是个“小灵通”,十里八乡的新闻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而他也乐于跟别人分享自己听到的故事。“你今早可是来晚了。”她对他说。“是今天的牛奶来晚了,”他解释说,“我的早餐可不能少了从奶牛那儿挤出的一碗热牛奶,要不然就会一整天都提不起劲儿来。”

山胡桃木小姐放下她那一篮子浆果,走上前去,直勾勾地盯着韦拉德·布朗先生的绿眼睛。“这会是一个更精彩的故事,我的朋友,”她说,“如果你能在说谎之前好好地洗一把脸的话,这些谎话简直就可以乱真了。瞧,你嘴边还粘着一片羽毛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羽毛拂了去。“哦,我的耳朵和胡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故作吃惊地大声喊道,装出一副懊恼的表情。“大清早的,我这是从哪儿粘来的羽毛呢?刚才可是老房子的早茶时间,我本来没想过去的,可有人坚持让我去那儿的羽毛枕头上打个小盹儿,说那些枕头可柔软舒服了……”他大声解释,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没关系,”她说。“我们都知道你的习惯,韦拉德先生。我很高兴今天早上能够见到你。就在前几天,乌鸦也来过了。”“别再跟我提他!”韦拉德·布朗先生愤愤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发誓,今后绝不会再吃一只乌鸦。我最后一次见过乌鸦的时候,他居然径直朝我走来骂了句脏话,不过我也没吃亏,也向他回吐了一口口水。”“要是你不吃乌鸦,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好人呢。”她接着说,“但愿你别再打断我的话了。刚才我本想告诉你,前些日子那只乌鸦过来跟我说,他们计划全家都离开希尔斯堡去别处过冬。据他所说,布朗奶奶想要去波士顿,住在笔架山上的‘城市女性俱乐部’过冬,安也会在那儿上学。他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你说是吗?”

这时,韦拉德·布朗站起身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亲爱的,那可不是个计划,也不是什么道听途说,”他对山胡桃木小姐说,“这本来就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嘛。他们早就已经走啦!”

这话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一时间山胡桃木小姐竟跟丢了魂儿似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不安的情绪。

他继续说:“你本应该多了解些信息的,山胡桃木小姐。整个夏天你都窝在这里的丁香花丛下,只是时不时地去森林里采集些浆果,最多也就是在星期日才去教堂听听布道。要是前些日子你能在他们家门口转上一圈,你就会发现那些从矮墙边上开进来的搬家公司的汽车了。”“他们真的……已经走了?”半晌,她的声音终于从喉咙口爆发了出来。现在,她终于相信乌鸦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她不愿意让猫先生看到她哭泣失态的样子,只是跺了跺她树枝做成的双脚。“这都是你的错,韦拉德先生!都怪你一天到晚不住地抓房门,还在厨房里呼噜呼噜地找牛奶,他们是因为你才不得不离开的!你就是一只沾了所有坏习惯的猫!我要告诉所有希尔斯堡的人,为什么你的名字里带了个‘T' ,那就是‘小尾巴尖儿’的缩写,谁让你长了个白色的尾巴尖儿呢。韦拉德只不过是你出生时所在的谷仓的名字,而布朗这个姓氏也只是你自己捏造出来的一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幌子,就连中间多出来的那个连字符也是个装腔作势的家伙。说白了,小尾巴尖儿,你就是一只虚伪又狡猾的坏猫!”“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一只会抓老鼠的有本事的猫。就因为我的这番才华,人们总是会忽略我的名字和我卑微的出身。”猫先生响亮地说,还抓了抓爪子,边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倘若你怀疑我和乌鸦说的话,那为什么不亲自绕到房子前面去看看呢?你自己去瞧瞧吧!”说完,他便慢悠悠地摇着尾巴,朝谷仓走去了。

山胡桃木小姐怔怔地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T·韦拉德·布朗摇晃着他肥硕的身躯扭进谷仓,最后消失在谷仓红色的大门中。之后,她才缓缓地走出紫丁香花丛,离开她那玉米芯做成的房子以及刚刚采回来的一篮子浆果。她绕过花园,穿过草坪,来到正门门廊的粉色蔷薇花架下。她顺着花藤往花架顶端爬去,就算被花藤的尖刺刺痛了也一声不吭,直到能从遮光帘掩映的缝隙中窥见屋里的陈设时才停下来。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蓝色的摇椅落寞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壁炉的嘴巴也被挡板紧紧地封死了;家庭圣经端放在桌子中间,上面还被悉心地蒙了一块白色毛巾;祖父留下的大座钟的钟摆静止在八点的位置上,锃亮的黄铜钟摆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而草坪上的那座日晷,太阳在它上面投下的阴影却显示着现在已然是正午时分了。就连那用细绳挂在墙上的农业年历也不见了踪影。就这样,她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家里。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乌鸦和韦拉德·布朗先生对她所说的一切原来并非虚言。若是她的脑袋不是山胡桃做的,估计现在早就已经头晕目眩了。她感到自己简直快要虚脱了,抓着蔷薇花藤的胳膊也越来越无力,但还是慢慢地退了下来。

T·韦拉德·布朗先生轻轻地从房子拐角处跟了过来,他在等待她的反应。“好了,山胡桃木小姐,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他咕哝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为什么不来谷仓和我一起住呢?要知道,这一整个冬天谷仓都不会关门的,别忘了我可是被授予‘捕鼠专家’这个永久性荣誉称号的人啊。”“我之所以降生到这个世上,可不是为了在一个谷仓里讨生活。”她绝望地对他说。“然后呢?那你准备去哪儿住?”他问。“我要回家,”她说,“今天,我要把我的罐头做好。”“家?”他笑了笑,“真是可笑!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家吗?刚才我经过你的房子,它早就被别人占去了!你知道花栗鼠吗?就是住在石头墙附近的那位妄想狂,一天到晚净想着些美事,还幻想有人会送给他很多花生呢。他已经搬进你的房子了,山胡桃木小姐。你觉得他会同意你搬回去吗?依我看,他是打定主意在那儿过冬了。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刚刚吃完午饭。喏,这是你那一篮子浆果。”3麦金托什的小路

时光的脚步总是太匆匆。山胡桃木小姐不知在蔷薇花架上呆坐了多久。如果此时此刻的她是坐在自己家里,她可能早就已经大哭了一场。对她来说,那小小的玉米芯做的房子是个多么舒适和熟悉的地方啊,可它现在居然被花栗鼠给强占了。

山胡桃木小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她强忍着满腹的忧伤,望着门前延伸向远方的小路。岂止是忧伤啊,她甚至感到绝望。冰冷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很快,她就感受到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霜冻,冻僵的身子禁不住开始瑟瑟发抖。凛冽的山风从圣殿山上呼啸而下,直把她湿漉漉的裙摆吹得紧紧地裹在瑟瑟发抖的双腿上。路上本就人烟寂寥,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会儿,T·韦拉德·布朗先生正在他温暖的谷仓里忙着自己的事情,自然也顾不上管她。这时,初雪细碎的花瓣细细地洒落下来,落满了她可爱的帽檐。然而,就在山胡桃木小姐感到自己的末日已经降临的时候,乌鸦却从果园里轻盈地跳了出来。他会不会也像那些无视她的路人一般,最终也和她擦肩而过?庆幸的是没有。乌鸦从前门的小路拐了进来,走进蔷薇花架。见山胡桃木小姐正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他便伸出一只爪子来向她打招呼。“亲爱的小姐!”乌鸦扯着他嘶哑的喉咙说,装作没看家她浑身脏兮兮的狼狈样子。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姐已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像他这种爱管闲事的“包打听”,又怎会不知花栗鼠抢占了她房子的新闻呢。“不用解释了,山胡桃木小姐,”他低沉地说,“要知道,谁会没有些烦心事呢。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正所谓否极泰来,事情总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你说什么?”她站起身来,靠在蔷薇花架上。“首先,”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你必须承认事情发生了变化,你应该下定决心接受一个新的开始。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特别是你,山胡桃木小姐,你是最需要改变的那一个。只要有一个杂货店、一辆福特汽车、一只炉灶、几扇双层防风窗户,那些人就能生活下去。而你,已经跟他们共同生活了两年。我不得不说,这两年来你的生活简直是太安逸了。”

她手足无措地摊开两只胳膊,不再露出骄傲的神情。“别再对我说些大道理了,乌鸦!事情又怎么能够向好的方向发展呢?”“首先我要恭喜你,你现在有一个新家啦。”他一边扑闪着翅膀比画着,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现在什么问题都不要问了,跟我走就好,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了。我很可能在明天之前就离开了,我想在临走之前看你妥妥帖帖地搬进新房子。跟我来吧,亲爱的小姐。”

山胡桃木小姐跌跌撞撞地朝乌鸦走去,乌鸦伸出一只胳膊,把山胡桃木小姐揽进了自己宽大的黑色翅膀下面。他的翅膀就像一顶小帐篷,温暖而有力。他用黄色的大脚丫引导着她勇敢地向前走去,没过多久,两人便走上了大路,老房子渐渐消失在了他们身后。

为了迁就山胡桃木小姐细碎的步伐,乌鸦放慢了脚步,并尽量用他出了名的粗嗓门柔声安慰她,一路向果园走去。“你曾经说我的窝邋邋遢遢的不整洁,我想你说的没错,山胡桃木小姐,毕竟我只用小树枝、谷壳和树皮筑巢。但同时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要知道,像我这种诸事缠身的人,一天到晚可都是东忙西忙地不着家。像麦田啦、果园啦、菜地啦,这些地方我都常去。我对家的要求就是能有个挂礼帽的地方,如果说我的房子有一点好处,那便是它坐落的地方是一个高大松树的顶部,那可是个视野开阔的瞭望台,从那儿我能看到你的新家。”

这时,他们来到了果园。“这边走,亲爱的。我们得沿着麦金托什山边的小路走,你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个多么隐蔽的地方。”他对她说,“你的新房子就坐落在那座山的背风处,而且上面是防风松林,这么一来,里里外外就遮得可严实了。跟紧了,山胡桃木小姐,我们马上就要到啦。”

在乌鸦的引领下,他们找到了那条掩埋在枯草下面的小路,路两边矗立着许多老苹果树,奇特的树枝弯得千奇百怪——这就是那条上山的捷径。向着阳光洒落的地方爬上去,一时间,山胡桃木小姐竟觉得此番苦行并不算是艰难跋涉,而是步履轻盈宛若飞翔。当她抱紧乌鸦的翅膀时,甚至一度觉得脚尖离地,飘在了空中。她再次感受到了森林传递给她的能量,努力地跟上乌鸦的脚步,全身心都感到暖洋洋的。与此同时,山胡桃木小姐渐渐雀跃了起来,小心脏兴奋得怦怦直跳,他相信乌鸦正帮助她开始一场奇妙的探险。或许一幢设有壁炉和烟囱的小木屋正在上面等着欢迎她呢。等她签完租约,她就会回到原来的小房子把花栗鼠给赶出去,然后再把所有家当都搬到这座麦金托什的小山上来。“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她气喘吁吁地问。

乌鸦兀自嘀咕着什么,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打小就不会数“一”以上的数字。他总是一口气吞下一整颗樱桃、一颗饱满的青豆、一大口玉米粒。他的父亲曾教他唱过农民种植玉米的歌谣:“一颗长给蚜虫吃,

一颗长给乌鸦吃,

剩下一颗给农民……”“剩下的那部分歌词就甭管它了,”乌鸦爸爸说,“反正也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记住最后那两句就行了:‘两颗留作种长大。' ”

所以,直到现在乌鸦也不会去数山上的树,而是分别给它们取了名字。“樱桃,北方间谍。克拉普最喜欢的梨树。麦金托什红苹果,麦金托什,麦-麦-托什-托什……”

唱到这里,乌鸦的舌头突然打结了。“嗨!我们到了!”当他们爬到半山腰时,乌鸦终于在林叶落尽、枯叶重重的苹果树林喊了起来。只见他停在了一棵苹果树前,那棵树的枝干垂向地面,顺着山坡倾斜的角度舒展恣意地生长着,而且所处的位置也很避风,似乎就算在春天来临时,它的样子也根本用不着修剪。他把山胡桃木小姐从翅膀下松了出来,跳上一截低垂在地面上的树枝,回头对她说:“跟在我的背后爬吧!”“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她犹豫了一下,颤抖着说。

乌鸦像是没听见似的,张开翅膀便消失在了苹果树的枝杈之间,只抛下来一段嘶哑的声音给她:“犹豫会失去更多。你到底还想不想找个地方住着过冬了?要是想的话就按我说的,快点爬上来!”

终于,她鼓足勇气伸出双手,用力地抓住了那截垂地的树枝。一瞬间,她那用苹果树的树枝做成的指尖便触碰到了一种熟悉而温馨的感动——那是家的感觉!“往后荡一下,然后跳上来!”头顶传来乌鸦的声音,她知道这是乌鸦希望她能学会的游戏。于是她握紧树枝,愉快地向后方荡了一下身子,然后借着这股惯性跳上了不远处的另一截树枝。“继续荡啊!”乌鸦嘶哑的声音传来。“接着往上荡啊,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沿着树枝爬上来。”

于是,她继续摇摆着身子,时而跳跃,时而攀爬,每一步都充满了冒险的紧张和乐趣。向上,再向上,山胡桃木小姐越爬越高,直到她看向地面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甚至都可以看到那面向西方、虔诚矗立着的圣殿山了。“还有多远才能到啊?”她忍不住叫了出来。“快啦快啦,就是这儿啦,当你的新家怎么样,我亲爱的小姐?”他站在她旁边的一截树枝上回答说,“小心点,放轻松,马上就到啦!”

她惊讶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在苹果树主干的分叉处,果然稳稳当当地坐着一个又大又深的鸟巢。乌鸦知道,山胡桃木小姐不可能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新住处,所以便开始天花乱坠地吹嘘了起来,俨然是一个老到的房地产中介。“你看,不管是不是有太阳,这儿可是一年四季明亮通透,不仅有天然暖气过冬,而且租期还很长。欧洲鸽原本计划今年留在北方过冬的,所以才悉心给自己搭了这个巢。可惜天不遂鸽愿,他最后还是被T·韦拉德·布朗先生给逼走了。因为这个巢筑得匆忙,所以可能会有些小树枝探出头来,不过也没关系,它们正好可以当你的挂衣钩。再看这里,泥土隔层冬暖夏凉,绝对是保温的好材料……”乌鸦是越吹越上瘾,越说越带劲。但自打他提到T·韦拉德·布朗先生之后,山胡桃木小姐就再也听不进去了。她确信,不会有一只猫能把欧洲鸽赶出自己的家门。她在一根树枝上平衡好身子,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空荡荡的鸟巢。这的确是个结实、妥善并且隐蔽的安身之所。当她凝视着巢里的摆设时,一阵寒风拂来,夹带而来的乳草为鸟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垫子,上面还点缀了一些玫瑰色的橡树叶。她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这刚刚铺设完毕的小床上,沉浸到这份舒适的温暖里来。“这还不错嘛,乌鸦。”她兴奋地说。“我也吃了一惊呢,这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他扯着嘶哑的喉咙说。

这个鸟巢简直就像是为山胡桃木小姐量身定做的。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需要稍微伸展一下才能出去;当她想要躺下的时候,就像现在的这个样子(她实在是太累了),刚好就能舒适地躺进里面的小床上。现在,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小世界,再也不需要留在老房子里的那些东西了。“我不知道这个冬天能在这里做些什么,”她说,“现在我的手上连一把扫帚都没有呢。”“不会的,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闲不下来,”乌鸦告诉她说,“你会去收集新的东西,也会去结交新的朋友,当然,还有新的地方等着你去发现。好吧,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乌鸦。”当乌鸦张开翅膀时,她把身子微微探出鸟巢感谢道。“甭客气,亲爱的小姐。”乌鸦回答说。“还要等多久春天才会来呢?”她迫不及待地询问着,“他们把农业年历给带到波士顿去了。”“就算没有农业年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宽慰她说,“不管怎么说,春天一定会来的。记住这一点对你很重要。只要心怀这个美好的念想,新鲜的树汁就会在你的身体里不断流动,你的生命就会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说完,乌鸦便张开了宽大的翅膀,一边大声叫着一边开始了他的旅行。山胡桃木小姐目送着他穿越老房子,飞过粮仓,掠过森林,最后渐渐地消失在了南飞的旅途中。4松鼠发现了活坚果

松鼠寻思着,现在是该为过冬做储备的时候了。于是在这一整个秋天,大家总能看见他来回穿梭忙碌的身影——他在往家里搬运坚果哩。对他来说,秋高气爽的天气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他喜欢在森林里厚厚的落叶上奔跑蹦跳,在他的小耳朵听来,落叶发出的沙沙声比舞曲还要动听。他还喜欢蹿上最高的树梢,在枝丫的末端保持好平衡,欢快地荡起身子,然后跳到另一棵树上。等这些游戏都做完了,他便会倚着阳光明媚的石墙坐下来,边哼着小曲边欣赏他那美丽的大尾巴。

这是十月末的一天,松鼠像往常一样坐在这块石头上,明媚的阳光正暖暖地晒着他的脊背。这时,他无意间发现了一颗花生,高兴之余,他不禁高高地翘起了自己那美丽而蓬松的尾巴,宛若一条美丽的羽饰。

于是松鼠便离开石墙,准备去找花栗鼠炫耀一下。

花栗鼠现在可是不比从前,现在的他正在新家过着奢侈的好日子呢。那座紫丁香花丛下的玉米芯房子,原来可是山胡桃木小姐的住处。花栗鼠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环境简直是太满意了,自然也不乐意再回他原来住着的老墙角了。松鼠把花生牢牢地攥在爪子里,时不时地闻上一闻,香得他简直快要把持不住了,只好吱吱地喊出来发泄一下。“这简直就是冬日里绝佳的周末晚餐嘛,”他心想,“我得马上把它给埋起来。”

可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他便又改了主意。“这颗花生的外壳太薄了,恐怕不适合保存。而且,直到春天来临之前,恐怕我都不能再找到另一颗花生了。”这么想着,他便撬开果壳,把花生仁“储存”进了自己的肚子。

短暂的口舌之快过后,松鼠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良心开始不安了。“现在可得好好为过冬做准备了,”他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道。像往常一样,他在森林里轻车熟路地蹦来蹦去,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一颗看上去既甜美又成熟的山毛榉果实。松鼠刚刚吃过花生,所以现在一点都不饿,于是他便在山毛榉树的旁边挖了一个深洞,然后把果子给埋了进去。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做的这个英明决定,蹦蹦跳跳地踏着落叶毯子离开了这里。但还没等他走出多远,肚子又开始饿得咕咕叫了。“对于我这种活泼的小伙子来说,一颗花生还不够塞牙缝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觉得现在还是去把那颗山毛榉果实挖出来当甜点吃比较好。”

于是,松鼠顺着自己来时的脚印,折回之前路过的那棵山毛榉树下,沿着树根飞快地深挖下去。咦?他的那颗山毛榉果实怎么不见了踪影?森林里有好多棵山毛榉树,它们看上去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松鼠早就记不得他把坚果埋在哪棵树底下了。“我可真是个忘事精,”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得重新再试一试。”

就在这时,松鼠发现了一颗饱满的橡子。这可是极好的冬储食物,因为它的果肉极其丰厚肥美。这次,他紧挨着另一棵橡树挖了个很深的洞用来埋藏他的橡子。为了确保自己下次还能找到它,还特意用一片鲜亮的红树叶在旁边做了个标记。做完这一切之后,松鼠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心来,挥舞着他那美丽的大尾巴,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经过刚才这一连串的忙活,松鼠再次感到自己的食欲大增。一个小时之后,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那一颗小干瘪花生可填不饱我的肚子,”他兀自嘟囔着说,“我还得再吃颗肉厚味美的大橡子,那才是富含维生素的好东西呢。”

这么想着,松鼠便折了回去,寻找那棵他放了一片红树叶的橡树去了。他不停地挖来挖去,一会儿跑到这边捯饬几下,一会儿又跑到那边去来回拨弄……哎呀,这可怎么是好?森林的地上到处都铺满了红色树叶,每棵橡树周围都点缀了一层又一层。这下,松鼠又忘了他自己把冬储粮藏到哪儿去了。

当山胡桃木小姐爬上麦金托什小路旁边的苹果树、在欧洲鸽的鸟巢里安顿好之后,她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服。虽然山胡桃木小姐的胡桃脑袋和树枝身子全都是硬邦邦的,但她毕竟是个女性气质十足的姑娘啊。再说了,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蓝白格子连衣裙,以及头上镶着花边的系带软帽,哪里适合过冬嘛!而且,自打搬家到这里来之后,她还有了个新的发现:这个冬天,她不能再像往年那样靠着玉米芯房子里的冬储食物过冬了。于是她把鸟巢的每个角落都塞满了野玫瑰果、蔓虎刺和鹿蹄草的果实。她把欧洲鸽匆忙搭建起来的墙壁装修一新,这样她便能够挂些东西在树枝上了。此外,她还自学成才,懂得用松针做针线活了。

森林里到处都是些可爱的小东西,随便拈起一件,便能成为她做针线活的好材料。天鹅绒般柔软舒适的树叶还没有开始干枯,就被迷人的秋色染成瑰红、亮黄、猩红和赤褐色。不同种类的藓类植物柔顺美丽地生长着,有像茸毛般紧贴着地面的,有像羽毛般轻盈摇曳的,每一片都绿得招人喜爱。落叶松上结着的棕色松果是那么的小巧可爱,简直是做纽扣的绝佳素材。山胡桃木小姐还从蕨类植物上找了些柔软细嫩的叶子,用来缝制她的过冬的贴身内衣。就这样,她独自一人在森林里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不是在忙碌地挑选材料,便是坐在一大朵蘑菇上悉心缝纫。她给自己设计的冬季衣物,适合自身的风格不说,而且还实用。她简直是太喜欢在森林里做衣服了,每当她在常青的苔藓和肥厚的落叶之间来回走动时,身上的衣服和森林里的一切几乎要融为一体了。正因为此,当她靠近时,松鼠竟没能发现她。他可真是个糊涂的小家伙儿啊,直到现在还在纠结自己究竟把坚果埋到哪里去了,现在正自言自语地懊恼不已呢。“美味的坚果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松鼠大声地感叹道,“这个味道已经融入了我的灵魂!”“我早就知道了。”一个尖锐而沧桑的声音说。

冷不丁地听到这个声音,松鼠被惊得跳了起来。当他鼓足勇气循着声音望去时,才发现原来说话的就是这个坐在蘑菇上的小人儿。只见她一晃一晃地摆动着自己那穿着树皮鞋子的小脚丫,身穿一件漂亮的小裙子,美得简直可以立刻去参加一场派对。从她的衣着可以看出,这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姑娘,尖尖的鼻子恰到好处地挺立着,还有一双极具穿透力的黑眼睛。

这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件由层层叠叠的山毛榉叶子缀连而成的金色裙子,在苔藓做成的外套上,甚至还嵌有用落叶松的小松果做成的纽扣,纽扣上还点缀着松针。她头顶上戴着一顶有点像棒球帽的小巧礼帽,然而却比棒球帽更加轻巧。一眼看过去,她的这身衣帽搭配得真是恰到好处,因为它们都是用绿苔藓做成的。帽子的镶边是红桤木的,上面还匠心独运地点缀了一片羽毛叶子。此外,她还用猩红色的枫叶给自己做了个小手笼,再用蕨类植物把它编得牢牢的。

这个年轻的姑娘还真是可人哪!松鼠被她的夺目的风采迷住了,忍不住赞叹道。“你好啊,小甜心!”松鼠向她打招呼说。“请注意你的用词,小伙子!”山胡桃木小姐警告他说,“我观察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毛手毛脚的举动可真不讨人喜欢。而且,似乎你的记性也不怎么好啊。”“你说得简直是太对了!我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松鼠的话里似乎带着忧伤,“身为家里的独子,只要我想要,大人们总会把坚果送来给我吃,所以我也不是个强壮的孩子。”松鼠边说边伸出一只灰色的爪子,比画着擦去眼角那颗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

一听到“坚果”这两个字,山胡桃木小姐立即向下拉了拉她的帽檐遮住面颊,随后从方才坐着的蘑菇上跳下来,折了束野芹之后才又重新坐了上去。“别找借口了!你的故事还真是荒唐!”她尖声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那个大家庭中的一员?别忘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妈妈曾经教过你该如何储藏坚果——”说到这里,她才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坚果,她本该回避这个词的。

听到“坚果”这两个字,松鼠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于是他凑近了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山胡桃木小姐的小脸。她无法转动自己的山胡桃脑袋,只好硬着头皮正对着他。松鼠轻轻地嗅了嗅她,轻浮地拍着她的小鼻子尖说:“一颗坚果?难道你就是这么小看我的?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你还记得你的脑袋是从哪儿来的吗?! ”

她急忙转身跑开,但松鼠却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她跑得很快,但松鼠却跳得更快。就这样,他们一路越过丛丛秸秆,翻过乱石堆,一直到跑到森林边缘那片干燥的盐肤灌木丛里时,他仍是穷追不舍。最后,山胡桃木小姐只好爬上石墙,翻进果园,可松鼠早就已经跳到石墙的对面等着她了。在麦金托什小路上,松鼠露出锋利的牙齿,轻蔑地笑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却并没有碰她。其实,他不过是和其他松鼠一样,喜欢的仅仅是比赛本身。

山胡桃木小姐爬上她的那棵苹果树,冲进她在鸟巢里的新家,惊魂未定地向外面窥探着。此时,松鼠就站在苹果树下。“我叫山胡桃,你也可以叫我山胡桃木小姐。”她用敬畏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对松鼠解释说,刚才自己并不是有意提及“坚果”的。“哈哈,刚看到你的脑袋时,我就已经猜到啦!”松鼠回答说,“不过话说回来,这场赛跑可真是精彩,你觉得呢?在这么个雾蒙蒙的早晨,来上这样一场激动人心的越野赛,然后再找颗坚果带回家当早饭,我想象不出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啦!”“回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啊,有什么问题吗?说来也巧,山胡桃木小姐,”松鼠接着说,“我的树洞就在这儿。喏,就在这棵苹果树脚下。妈妈临死时把它传给我了。”5山胡桃木小姐办好事

母鸡夫人和山胡桃木小姐肩并肩地穿过松林间的灌木丛,沿着橡树林的边缘转向枯草堆积的地方,朝通往老房子的路口走去。那儿长满了美味的蓝莓浆果。“公鸡先生是出差谈生意去了吗?”山胡桃木小姐问道,“今天早上,我看见他从这条路上走过去了。”

母鸡本就生性沉闷,再加上她也没有颜色艳丽的羽毛,看上去便更加寡淡无味了。只听她悲伤地咕咕叫了一声。“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他恐怕是决意离我而去了。”她对山胡桃木小姐说,“他搬到灌木丛的另一边去住了,也不管我有没有早饭吃。”“这是他的生活习惯吗?”山胡桃木小姐眼巴巴地盯着母鸡问道。在这附近,她还从未见过比公鸡先生更优雅迷人的生灵,他风度翩翩,昂然健步,绚丽的尾羽摇曳着彩虹般的光芒。“去年秋天,他也像今天这般离我而去,”母鸡喃喃地说,“但这次,他好像更加不在乎我了。每天早晨,我都保持着一种礼貌距离跟在他身后。每当我们找到吃的,他就会回头啄我,把我撵回家去。”“太粗鲁了!一点都不绅士!”山胡桃木小姐气得直跺脚,“那你后来是怎么做的呢,母鸡夫人?”“我还能怎么做?”她愁眉苦脸地说。

气氛突然陷入了无语的尴尬境地,她们只好默默地向前走去。自从山胡桃木小姐发现松鼠的家就安在那棵苹果树脚下之后,她就尽量不在鸟巢里待了。虽然松鼠并没去骚扰她,但她可得把自己的坚果脑袋看紧了,万一丢了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一天晚上,当她挂起帽子,换上睡衣,准备躺在她羽毛般柔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时,一双窥伺她的明亮眼睛着实把她吓坏了。不知什么时候,松鼠竟然爬到了鸟巢的边缘,虽然没有靠近,但还是让她心惊胆战地睡不踏实。“作为友邻,我只不过是上来祝你晚安的,”他支支吾吾地说,“做个美梦!”说完,他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美梦?这还怎么做得出美梦!山胡桃木小姐重新戴上帽子,拉低帽檐让它紧紧遮住脸颊。整个晚上,她都翻来覆去地无法安眠。从那时起,她就是上床都不敢摘下帽子了。

在这个十一月的深秋,她几乎每天都会爬下树来,尽情地享受落叶缤纷带给她的美丽。伴随着轻柔的微风,浓颜重色的落叶纷纷扭动着轻盈的身躯翩然起舞,盘旋着堆积在她的脚下。在它们的点缀下,山峰像铺了一层金黄、猩红与黄褐色的灵动交织的地毯。

每天,山胡桃木小姐都能发现层林尽染的森林变幻出新的色彩。不管是槭树明媚如火的深红,还是橡树那闪着瑰色的柔光,她从未感到寒冷,因为她体内的树汁始终在生生不息地循环流动。她真为母鸡感到遗憾,在一年中如此美好明亮的季节,竟只顾着自怨自艾的悲伤。母鸡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头,一路上默不作声地迈着沉重的步伐。终于,山胡桃木小姐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她斥责说,“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育他一番,究竟什么样的行为才可以称得上是绅士!”“你准备怎么教育呢?”母鸡夫人低声下气地问,“这便是公鸡们的天性啊。在有些秋天的早上,他们会允许我们同他们一起用餐,但有时却不会。你是一名老师吗?”她好奇地问道。“我倒是想在明年春天开办一所学校。”一瞬间,山胡桃木小姐竟萌生了这个念头。“那么想必你一定有这方面的才华,或许还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然而事实上,山胡桃木小姐还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要把母鸡夫人改造成一位举止得体的阳光女士,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就在这时,有个惊喜正在前面等着她们。这是一个为过冬的候鸟准备的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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