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01评析:词以境界为最高?


发布时间:2020-03-12 09: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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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传君:文化是人创造的,反过来又作用于人的生活。琴棋书画诗酒花,射御歌影刻香茶,不同的文艺形式对人的身心有相应的作用,优秀的文化能滋养我们的生命。自即日起,文化传统平台本着“以艺臻道,以道统艺”“道术并进”等思想,将陆续推出美声美文等方面的内容,今日启动著名国学大师王国维先生的文学评论著作《人间词话》的学习与评析,将以原创连载的文章,为大家呈现一个青年文艺评论者的视角。

王国维《人间词话》原文

词以境界为最高。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评析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首则当中直接明了的谈到了词的境界,提出境界是评价词的最高标准,单就词本身来说,无可厚非。笔者以为还需补充说明的是,在境界之外,应当有一个更高层次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真善美的统一,真善美的统一应当是评价所有艺术作品(不单是诗词)的最高标准。

此外,王国维认为有境界的作品可自成高格,自生名句,此言颇为有理,但我们又不可太过偏执,以为高格、名句都必须出于有境界方可,否则就会自设地步,很难领悟到词的真谛,甚至于吹毛求疵、舍本逐末。

又王国维较为欣赏五代、北宋词,我们知道,北宋、五代词人曾经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特定的文化背景之下,塑造了一系列典型的诗词(主要是词)艺术形式,这个时期的大词人们上承晚唐,下开五代、北宋豪放、婉约两大先河,词的表现形式和艺术形式在宋代达到了巅峰状态,留下了不少传世之作。这个时期的每一个有个性的大词人都曾经在各自的词作里塑造了属于自己独特的艺术典型和艺术境界。笔者以为,这才是北宋、五代词人大家们真正让我们钦羡敬佩的地方,这些经典的传世词作是古代大词人们留给我们后人的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

然而,经典又绝不可作简单的复制和模仿,复制和模仿只是东施效颦,有形无神。经典的文学典型的意象本源和所要表达的艺术境界只有从词人和词作本身那里才可以探的一二,所以很多时候,这个所谓的境界或意境是不能言说的。

关于境界探索的难度我们已然知晓,然而我们又岂可因噎废食,所谓文化的进步不就是一小步一小步的积累,最后终致于千里之外吗?为了进一步阐明王国维的境界说,笔者愿意将自己的点滴所得作一简要说明,如能达到抛砖引玉的效果,我将不胜欣慰。

笔者以为,王国维提出的境界说,概括起来主要包含了以下三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它是词人和词作本身相互交融状态之下塑造出来的一种文学典型和艺术情境(情与景的交融),是主观与客观的交相辉映,主观不言而明,客观是指词作者在文学创作当中塑造出来的客观意境(注意:它和我们所说的一般意义上的客观是有所区别的),然而它又不是纯粹的客观,它是一种经过作者主观映照在客观后形成的半主观半客观状态,包含着词人在创作时的思想感情、艺术构思以及价值追求等极为丰富的精神内涵。

第二个层面:它是读者和词作本身要传达的艺术典型在读者心中所引起的共鸣作用,也就是说王国维所提出的境界是可以通过词的形式将词人所要表达的艺术典型和词人自身想要通过作品表达的丰富的精神文化内涵间接的传达到读者的心目当中。

第三个层面:它是作者和读者之间一种共同的情感体验,我们可以理解为是词人塑造的艺术典型在读者心目中的再塑造。词人写词的出发点是什么,笔者很赞同纳兰容若的主张,其实很简单,就是抒发性灵,情感的共同体验很可能是词人创作的最原始动机。天才的词人名家们大多内心丰富敏感,情感体验相较常人较为强烈,在其内心激烈的创作冲动的胁迫之下,最后不吐不快,一首首好词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前面。

然而,说了这么多,好的境界终究不是人人都能够轻而达到的,个人的人生阅历、认知水平以及对于现实世界的深刻体察能力等等,都会影响到我们对境界的构造能力。我们还必须要明白的是,王国维所说的境界绝不是凭空而来的,境界的构造要求我们对自然世界要有极为深刻的体察能力,最终才能转化为我们内在的积累。

就拿词来说,首先要真实,在真实的基础上再去构造境界。正如许文雨《钟嵘诗品讲疏人间词话讲疏》谈到的一样:妙手造文,能使其纷沓之情思,为极自然之表现,望之不啻为真实之暴露,是即作者辛勤缔造之境界。若不符合自然之理,妄有表现,此则幻想之果,难诣真境矣。故必真实始得谓之境界,必运思循乎自然之法则,始能造此境界。

很显然,许文雨是主张作品要真实,符合自然之理,这就要求我们有一定的实践积累(这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更新不断成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知识体系由量变到质变再到新的量变,对于自然世界的体察认知能力不断获得提升),正和我们现在所标榜的知识来源于实践是不谋而合的。

境界说,可以说是王国维诗词学甚至是其美学的核心,但是要申明的是:绝不能误以为王国维本人只是把境界作为评词的唯一标准,这一点需要我们加以警惕。然而,他说所的境界终究不是那么容易被我们理解的,正如冯友兰先生所说,一个大艺术家有高明的天才,伟大的人格,广博的学问,有很好的预想,作出来的作品自然有很高的意境,这是不可学的。或许王国维的境界只是王国维的境界,你的境界只是你的境界,我的境界只是我的境界。最后,用学者周煦良先生的一句话来结尾:没有不表现境界的艺术,不表现境界的艺术,它就只是记录,不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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