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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文：高静 图：网络 I
阅读，让每个独立而丰富的灵魂，都有处可栖。
今日是世界读书日。必然要分享一本书。
前两天又把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重读了一遍。或许一本好书的意义就在于，即使是重读，依然有一如初见的感觉。
作者：英国小说家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
毛姆的文字有毒。他的文字孤僻中带着亮光，面包里藏着锋利的刀。他对人性的通透了悟，对文字的精准表达，令人望尘莫及。
《月亮和六便士》故事并不复杂，不过是以高更的经历为素材，描述了20世纪初，原本在伦敦从事股票经纪的"金领"斯特里克兰德，突然在年届不惑之时抛妻弃子，放弃了优裕美满的生活，流浪他乡，开始从事绘画创作；从伦敦，到巴黎，再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男主背弃了所有世俗的伦理观念，忍受着穷困潦倒、疾病缠身，义无反顾地追求着艺术的真谛。他的执着与牺牲，狂热与冷漠，谱就了一曲跌宕起伏的人性之歌。
书中写到了四个关键角色， 一是斯特里克兰德，二是斯特里克兰德的妻子，三是画家迪克·史特洛夫，四是画家之妻布兰奇·史特洛夫。虽各自独立，却各有关联。通过这四个人的行为和思想，你看懂了人性的虚弱和情感的复杂。
01
-斯特里克兰德-
主流世界的“渣男”，艺术世界的“奇葩”
斯特里克兰德的存在称得上是主流世界的“渣男”，艺术世界的“奇葩”。
这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渣男”人设，在原本该担当的年纪抛妻弃子本已经让人无法理解，在自己穷困潦倒之际，画家朋友向他伸出援手，好心将他接到家中疗养身体，他竟然向画家之妻伸出了“疯狂”之手更是让人抓狂。尤其是之后，画家之妻竟然为他选择了自杀。对此，他的不以为然，画家的撕心裂肺，作者的义愤填膺，都为这本小说的精彩注入了灵魂。之后男主跑到南太平洋的塔西提岛，找了一个女土著，生了两个孩子，在完成自己惊世巨作之后，麻风病死去……
如此人设，为何让人读之欲罢不能？一是因了毛姆文字的魔力，二是因了人设本身反传统的存在。就像毛姆在书中写道：“我那时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这个角色就给人如此之感。
他可以违背所有传统的对错，善恶，单纯只为追求自己向往的绘画世界的极致。在他身上，你真正看到了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
这个角色在庸常的物质生活之上，还有更为迷人的精神世界。对于他来说，这个精神世界就像头顶上夜空中的月亮，虽不耀眼，却散发着宁静又平和的光芒 。
对此，毛姆说：“如果艺术家赋有独特的性格，尽管他有一千个缺点，我也可以原谅。”
02
-斯特里克兰德的太太-
世俗意义的“虚荣”，个体存在的“虚弱”
斯特里克兰德的太太，在书中并无太多笔墨和篇章。但是，从寥寥数语中，你也可以体会到一个人到中年的妇女在面对家庭变故时，自己的内心戏码。
在她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在留下一封“绝不更改的决定”的信之后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一定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她愤怒但又无奈地说：“我不知道俘获他的女人是谁，但她已然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显而易见，此事由来已久”。
但是当她知道丈夫竟然不是因为女人而是因为理想而选择离开她时，她却崩溃了 。因为她知道，前者她或许还可以势均力敌，而后者她却真的无力较量。
等到斯特里克兰德穷困一生到死出名之后，作为曾经的妻子，她却可以在向美国评论家谈到自己丈夫时，语调温柔，侃侃而谈，似乎曾经丈夫带给自己的所有伤痛都成了甜蜜的回忆。在她的墙上挂着丈夫画的他的土著妻子和孩子的生活。她不关心这幅画背后的故事人生，她更关注这幅画带给她的社会价值。她认为，作为天才的妻子，她有义务告诉别人关于丈夫的事。
对此，毛姆的解读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他说：“女人们总是喜欢在她们所爱的人临终前表现得宽宏大量，她们的这种偏好叫我实在难以忍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们不愿意男人寿命太长，就是怕演出这幕好戏的机会拖得太晚。”
不是说，作家更关心的是了解人性，而不是判断人性吗？
03
-画家迪克·史特洛夫-
文学作品中的“农夫与蛇”
画家迪克·史特洛夫有着一颗天使的心。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斯特里克兰德穷困病重之际，努力说服坚决反对的妻子，把斯特里克兰德带到了自己家中。
文学作品中”农夫与蛇"的故事就此上演。
不多时日，迪克·史特洛夫突然发现，他的妻子爱上了斯特里克兰德。那种爱是火星撞地球的激烈。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妻子怎么会愿意放弃和他在一起的安稳生活，而选择和一个朝不保夕的男人一起私奔。
虽然妻子的出轨让他非常痛苦，但是，他依然不忍心让妻子受苦。于是，他把自己的房子留给妻子和那个”偷心“的画家斯特里克兰德。他自己净身离家。他想着，”不管怎么说，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又爱上别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常常等他的热劲过去了，便又回到他妻子的身边，而她也就同他和好如初了。这种事谁都认为是很自然的。如果男人是这样，为什么女人就该是例外呢？“
所以，他坚信妻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可是，他等来的并不是妻子的回归，而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消息。他最爱的女人竟然喝了草酸自杀了。
对迪克·史特洛夫来说，人生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
在处理完妻子的后事之后，他选择了回乡，回到母亲身边。他说：”这个世界冷酷而残忍。没人知道我们为何来到世间，也没人知道我们会去往何方。我们必须非常谦卑才行。我们必须看到平静之美，必须不声不响地过完这一辈子，不论命运注意到我们。让我们去寻找简单而无知的人们的爱情吧。他们的无知强于我们的所有的知识。让我们保持沉默，在各自的小角落里自得其乐吧，就像他们那样顺从，温和。这，便是生活的智慧。“
04
-布兰奇·史特洛夫-
爱可以牺牲，但牺牲不是爱
画家之妻布兰奇·史特洛夫竟然爱上了斯特里克兰德，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这是事实。至于真相是什么，都在毛姆的文字里。
虽然史特洛夫对妻子非常爱，也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妻子。但是毛姆一句话道出真相：“女人可以原谅男人对她的伤害，却永远不能原谅他对她做出的牺牲。“
布兰奇·史特洛夫原是罗马某位王子家的家庭女教师，这家人的少年勾引了她，她以为他娶她，可是他们却将她赶出了家门。在她要生产之际，意欲自杀。史特洛夫救了她，并且和她结了婚。
看似是史特洛夫救了她，可是，她却需要背负很大的心理负担来面对这段关系，直到斯特里克兰德的出现。
遇见斯特里克兰德，让她看到了自己内在的欲望和对过去的逃避。
毛姆在书中讲到：“她对自己的丈夫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过去认为她爱史特洛夫，实际上只是男人的爱抚和生活的安适在女人身上引起的自然反应。大多数女人都把这种反应当做爱情了。这是一种对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产生的被动的感情，正像藤蔓可以攀附在随便哪株树上一样。因为这种感情可以叫一个女孩子嫁给任何一个需要她的男人，相信日久天长便会对这个人产生爱情，所以世俗的见解便断定了它的力量。但是说到底，这种感情是什么呢？它只不过是对有保障的生活的满足，对拥有家资的骄傲，对有人需要自己沾沾自喜，和对建立起自己的家庭洋洋得意而已；女人们秉性善良、喜爱虚荣，因此便认为这种感情极富于精神价值。但是在冲动的热情前面，这种感情是毫无防卫能力的”。
斯特里克兰德就是她的劫。为此，她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对于她的爱，斯特里克兰德不以为然。他说：”要是一个女人爱上了你，除非连你的灵魂也叫她占有了，她是不会感到满足的。因为女人是软弱的，所以她们具有非常强烈的统治欲，不把你完全控制在手就不甘心。女人的心胸狭窄，对那些她理解不了的抽象东西非常反感。她们满脑子想的都是物质的东西，所以对于精神和理想非常妒忌。男人的灵魂在宇宙的最遥远的地方遨游，女人却想把它禁锢在家庭收支的账簿里……“
没错，真相就是，男人同女人的区别在于：”女人能够整天整夜谈恋爱，而男人却只能有时有晌儿地干这种事“。
在这点上，斯特里克兰德倒是主流又清晰的。虽然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到了月亮。所以，他不为之所动，毅然选择了离开，去了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
他生活在喧嚣的巴黎时，却比底比斯沙漠的隐士更加孤独。但他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塔西提岛时，却活出了属于自己的人间天堂。
对于书中人物，简单地用主流文化的对错来评价似乎有失偏颇。对于用整个精神来追求绘画极致的斯特里克兰德来说，他用自己的一生践行了自己疯狂的信念。虽然为此，有人受伤，有人痛苦，但是，他的作品对后人，对世界充满价值。
随着年龄增长，对人性，非黑即白的评价变得越来越不敢轻易使用。因为万事都有利弊，人性均有善恶。而阅读教会我们的是，更能接纳“存在即合理“的智慧。
上帝的磨盘磨得很慢，却磨得很细。就像读《月亮与六便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