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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09 14: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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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哈里特·斯托

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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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叔叔的小屋

汤姆叔叔的小屋试读:

1 一位好心人

客厅里,两位绅士对面而坐,不时举杯喝下一口酒,又继续着生意上的讨价还价。

其中一位身材矮胖的家伙名叫海利,与其称他绅士,不如说他是个摆臭架子的喜欢钻营的小人。他穿着讲究:蓝底黄点的围巾配花哨的领带,手指上的几枚戒指,与身上的金表链相辉 映。他自以为神气,但给人的印象很俗气。

他的对话者,谢尔贝先生倒是一位绅士。谢尔贝先生是客厅的主人。“就这个价吧。”谢尔贝先生说。“这个价不行,我太亏了。”海利答道,端起酒杯,在灯光下审视着。

他们讨论的是谢尔贝先生因为欠债,要卖掉他的黑奴汤姆的这笔交易。“汤姆不是一般的黑奴,他诚实、稳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我信赖他,把我的产业通通交给他管。还管得不错呢。”“我要货真价实的。黑奴要信教,性情好,不多话,那才好卖好赚钱。”“汤姆忠于我,不骗钱,不逃走,要不是还债,我哪舍得卖他。海利,你要讲良心啊!”“我有良心,虽然只有够发誓用的那么一点儿。你我是朋友,应该帮忙,不过,这笔买卖我很为难啊。”

海利向自己杯子里斟酒,无奈地叹口气,好像有点故意。“你说咋办?”沉默后的谢尔贝问道。“添一个小男孩或小女孩,怎么样?”

此时,门开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混血男孩走进来。脸上的酒窝、卷曲的头发、长睫毛下的大眼睛,真讨人喜欢。他的神态自由自在,表明经常受到主人的宠爱。

这小男孩叫哈利,能歌善舞,模仿力又强,主人叫他表演驼背走路、学长老拉长脸用鼻音哼诗篇,学啥像啥,逗得两个大人哈哈大笑。

海利说:“这黑小子玩得蛮不错。好,一言为定,添上他,咱们的债就一笔清,公道吧?”随后,一个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的混血女子推门进来。她就是哈利的母亲,一个漂亮的女奴。她美丽的容颜和窈窕的身段,招来了黑奴贩子贪婪的目光。她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有事吗,伊丽莎?”谢尔贝问道。“对不起,老爷,我是来找哈利的。”孩子一听,便靠近母亲身边,经主人同意,伊丽莎带走了孩子。

对伊丽莎垂涎三尺的黑奴贩子明说:“货色好,卖到奥尔良,包你发大财。”“我不想靠她发大财。”谢尔贝冷冷地说道。

主人转移话题,问海利酒味如何。“好酒,上等酒。”

海利拍拍谢尔贝的肩膀,亲热地问:“这女子你要多少钱?”“不卖。我老婆也不会同意卖掉她的。”“女人不会算账。”

谢尔贝态度强硬:“说不卖就不卖。”“我让步,不提那女子,不过那孩子你得卖给我吧?”

谢尔贝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这人心肠软,不忍心拆散他们母子俩。”“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叫这女子到别处去呆几天,等她回来,米已成了饭,给她一些小

恩惠,不就没事了?”“不那么容易吧?”“黑人不像白人那样看重亲情。步骤安排合适,就有效。”海利装出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儿,“干这行买卖,心肠要硬。不过,也要方法得当。如果不得法,货色又哭又闹,伤了身体,衰弱不堪,等于商品掉了价,自遭损失。以我经验,要用人道的办法。”海利说毕往椅背一靠,两臂在胸前交叉着,一副黑奴解放主义者的样子。

乘谢尔贝先生正用心剥橘子时,他又高谈人道主义:“我卖出去的黑奴成色之好,那就别说了。你不信?那是我亲耳听人家这么讲的。货色不是一批好,是批批皆好,肥壮而光鲜。先生,我经营成功,靠的就是人道主义。”

谢尔贝“噢”了一声。“先生,我的人道主义受到不少人的讥笑,它不受欢迎,可是,先生,我一直坚持着,真的赚了不少钱。这不叫善有善报吗?”黑奴贩子不禁自己也笑起来了。

这奇谈怪论,让谢尔贝先生也笑开了口。“说来也怪,我的主张别人就听不进。比如说吧,我的一个伙计,对待黑奴简直是活阎王。对女黑奴拳打脚踢。我对他说:‘你会毁了她们的模样儿。愁眉苦脸,变成很丑的女奴,卖不起价。随便给她们一点人道主义,不费拳脚,而且赚钱更多。’他不懂个中奥妙,毁了许多女奴,我和他分手了。”“你认为你的经营方式真的比他强?”“当然,当然。我尽量避免不痛快的事。比如说,卖孩子,我就把孩子的娘支使开去,这叫眼不见心不疼。等孩子妈知道了,已成事实,无可奈何一阵子,慢慢便习惯了。黑人没受过训练,不懂得要尽力保全自己的老婆孩子,事情也就好办多了。”“照你看来,我家的黑奴是从小没受训练的。”谢尔贝说道。“你们的一片好心把黑奴惯坏了。你要知道,黑奴的命就是颠沛流离,今天卖给张三,明天卖给李四,后天又卖给什么人。给他思想,把他娇生惯养,对他来说没有好处,一遇上颠沛流离的苦日子,他就受不了。先生,人总喜欢朝自己脸上抹金,我相信自己对黑奴是够好啦。”“这叫‘知足常乐’嘛!”谢尔贝有点厌恶地说。“那黑小子的事怎么说?”海利问。“我跟我妻子商量一下再说。”谢尔贝说道,“你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妥帖,那就别在附近泄露一个字。事情传到我家仆人的耳朵里,我一家人都不会太太平平。”“那是当然,一字不提,一定。我时间不多,希望尽快有你的答复。”海利起身披上大衣。“那你就今天晚上六七点来听回音吧。”谢尔贝说。

黑奴贩子欠身离去。“我恨不得把这家伙踢下楼去!”关门后,谢尔贝自言自语道,“他在乘我之危。往日有谁劝我把汤姆卖给南方的黑奴贩子,我会回答他:‘仆人不是狗,岂可买卖?’可是今日,债务把我逼到这地步,恐怕非卖他不可了。还有伊丽莎的孩子,我太太一定不肯,就是汤姆她也会不答应。这家伙竟然得寸进尺呢。”

肯特基州的奴隶制度是南方各州最温和的了。农业劳动稳定,安排也较合理,庄园主的经营方式缓和,除农忙季节紧张点外,一般不会使黑奴喘不过气来。不过,人的本性也脆弱,一旦暴利诱惑,为达到目的便不惜牺牲弱者的利益,心肠变得狠毒起来的人也是有的。

虽然肯特基州的庄园主对黑奴和蔼可亲,黑奴也忠心耿耿,然而,在这幅使人容易产生幻想的画卷中,却笼罩着可怕的阴影——法律。只要法律把这些有血、有肉、有感情的黑人当做庄园主的私人财产看待,即使是心肠最好的奴隶主,也不能保证他家道衰败时,不将奴隶卖出去。

谢尔贝先生为人厚道,和蔼可亲,从来不减缩黑人的生活需求。然而,他的投机生意失败,债台高筑。海利成了他最大的债主,才有了本文开头的对话。

其实,伊丽莎在客厅外,便大致听出那个黑奴贩子在跟东家讲价钱买什么人,其中有自己的孩子。离开客厅后,她神经非常紧张,心头怦怦乱跳,情不自禁地把哈利紧紧搂在怀中。怀中的小家伙惊讶地望着母亲。“伊丽莎姑娘,你今天怎么啦?”主母见她不是打翻水壶,便是碰着桌子,心不在焉,叫她拿绸衣,却拿出睡衣。“对不起,太太。”话刚说完,伊丽莎就倒在椅子上,放声恸哭起来。“哎,好孩子,你这是怎么啦?”主母问道。“有一个黑奴贩子在客厅与老爷谈话,我都听见了。”“傻孩子,这值得大惊小怪?”“太太,老爷会把我的哈利卖给人吗?”可怜的伊丽莎伤心得全身抽搐。“卖给人?不会的,你知道老爷从来不会卖他的仆人,只要大家规规矩矩就行。你相信世上有人比你更疼爱哈利?好啦,傻丫头,打起精神替我把衣服扣上吧。把我的头发梳成你新学会的那种漂亮发髻吧。下回可别再偷听人家谈话啦。”“啊,太太,你千万别答应——把——把——”“废话,当然不会。我宁愿卖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卖掉你的哈利。你太爱你的宝贝孩子,弄得疑心重重。”主母坚定的语气使伊丽莎放下了心,敏捷而灵巧地替主母梳起头来。论智慧和德性,谢尔贝太太算得上是位高贵的妇女。她不但待人宽厚,而且有崇高的道德原则和宗教信仰。她丈夫不信教,但很尊重她坚定不移的宗教信仰。她心地慈悲,力求改善仆人待遇、教育和灵性修养。丈夫不参与,但不加阻拦。虽然他不完全相信圣人的多余功德,以及超度罪人的宗教效果,但仍在幻觉中指望也许可靠妻子的有余功德升入天堂。

黑奴贩子的要价,使谢尔贝先生心事重重。他知道,将此事告诉妻子,她不是反对,便是苦苦哀求。

谢尔贝太太只知道丈夫平常为人厚道,但对他当前的窘况毫不知晓,所以对伊丽莎担心的事,以为是疑心所致。事实上,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加上忙着晚上去别人家做客,过后就忘得干干净净。2 母亲伊丽莎

伊丽莎从小受主母宠爱。

在南方有许多第一代和第二代的混血女子,她们举止娴雅,谈吐温存,还有惊人的美貌,对一个奴隶来说,这并非好事而是致命伤,因为会引起许多诱惑。伊丽莎有了主母的关照,总算平安无事长大成人。她已经和邻近庄园的一个叫乔治·哈里斯的黑奴结了婚。

乔治是一个聪明、有才气的第一代混血儿。东家把他租借给一家麻袋厂,在那里做工。他生性灵活,技术熟练,被大家公认是全厂的第一把好手。凭他的才智,发明了一台苎麻洗涤机。乔治一表人才,为人和蔼,在厂里颇得人心。然而,从法律角度看,他不能算做人,他是一件商品,他的命运掌握在一个强横霸道的东家手里。东家知道他的名声后,驾马车到麻袋厂,看乔治搞了个啥名堂。厂长祝贺他拥有一个如此有价值的奴隶。

乔治侍候东家参观完工厂后,高兴之时,谈吐滔滔不绝,站在那里仪表堂堂,英姿挺拔,这使东家感到自惭形秽。奴才有什么资格在大人先生面前趾高气扬呢?东家决心马上制止这种现象,把乔治带回家,叫他在田里刨土挖地。“先生,”厂长抗议了,“这未免太突然了吧?”“突然又怎样?他不是我的人吗?”“先生,我愿意提高他的租金啊。”“我不稀罕。只要我不乐意,就别想租借他。”“他发明了一部机器啊。”一个不识时务的工人插嘴。“噢,是的,一部省力的机器,对不?别让黑人干这个,他们本身就是一部节省劳动力的机器。”

东家的决定,使站在一旁的乔治呆若木鸡。他双手抱在胸前,紧咬嘴唇,心头像一座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火山。乌黑的大眼睛,像烧红的煤球那样火光四射。厂长碰碰他的胳膊,轻声说:“忍耐一点,乔治,暂时回去吧。我们一定想办法帮你忙。”那蛮横的东家注意到了厂长对乔治的窃窃私语,说的什么,也猜到了几分,于是,越发横下心来,要对乔治严加管束。

回到庄园的乔治,抑制着自己,然而,他阴沉的目光、忧郁的面孔,这些天然的语言,表明他不可能成为一件商品。

获许在外自由走动的乔治与伊丽莎相识后,得到了谢尔贝太太的赞许。把她宠爱的姑娘许配给一个与她同种的聪明小伙子,太太也感到心满意足,他们的婚礼在大客厅里举行,并由主母给新娘插上香橙花,披上婚纱,把伊丽莎打扮得娇艳绝伦。宾客们连连赞叹新娘的花容月貌。

婚后,年轻夫妻丧失了两个襁褓中的婴儿,伊丽莎悲痛不已。慈爱的主母好言开导她节制母性的哀痛。

小哈利出世后,她哀痛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现在,伊丽莎把全部爱心和精力,贯注在这个小生命身上。

过一段时间,厂长以为乔治主人的怒火已熄,便登门造访,想要回乔治。“先生,请免开尊口。”主人固执地说,“我的事你别操心。”“我不敢干预你的事。只是为你的利益着想,把这个黑奴租给我吧。”“那天,你们在厂里交头接耳的情景,我全部看在眼里。在这个自由国家,先生,他是我的人,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没什么好说的,”

乔治最后的希望断绝了,他面临的是终生苦役。暴戾成性的东家,还想尽办法折磨他、侮辱他,因此,这种痛苦的日子叫人更加难受。

一位人道主义法学家这样说过:“对残暴人的惩罚,莫过于用绞刑。”不,还有比绞刑更残酷的!3 伊丽莎和乔治

伊丽莎站在门廊前,望着谢尔贝太太渐渐远去的马车。这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回头一看,她眼睛闪烁着光彩。“乔治,是你啊,吓我一跳!你来得正好,我好高兴!到小屋里坐吧,太太出门了,没人来打搅我们。”

小屋面对走廊,平常她在这做活,主母一呼即应。“哈利,你怎么不笑啊?”羞怯的孩子,拉着母亲的裙子,卷发下的眼睛望着爸爸,伊丽莎接着说,“你看,他长得多可爱。”“但愿他没出世才好呢!”乔治悻悻地说。

伊丽莎听了这话,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头靠在丈夫肩头上,失声痛哭起来。“唉,伊丽莎,我真不该使你伤心。”他爱怜地说,“要是当初我没认识你,你也许会幸福些。”“乔治,是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会发生什么事?我觉得我很幸福,只是……”

乔治抱起孩子放在膝盖上,盯着他的眼睛,理着他的卷发:“长得真像你,伊丽莎。你是我心中最漂亮最完美的女人。可是,我真愿意没认识你就好了。”“哎,乔治,你怎么说出这种话?”“生活是痛苦的,人一辈子像黄连一般苦。我贫穷,我倒霉,我走投无路,只会拖累你。活着有什么用?不如死了好。”“亲爱的,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知道你在厂里的事。不过,忍着点,也许会……”“忍耐?我没忍耐吗?是他蛮不讲理,要我回来的。”“不过,他是你的东家啊。”伊丽莎说。“我的东家,谁封的?我跟他同样是人,我比他还强呢。做买卖,我比他在行;做管理,也比他强;识的字也比他多,写的字比他好。这些都是我自己学会的,他有什么权力强迫我做他的牛马?他说要制服我,故意让我干最脏、最重、最苦、最累的活。”“乔治,我真害怕你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得小心啊,为了我,为了哈利。”“我一直忍耐着,可是,一有机会他就侮辱我、折磨我。我以为只要把活干好,天下就太平,但他硬说我肚子里有鬼,非把鬼整出来不可。”

年轻人心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想起昨天东家儿子告黑状,老子将他捆绑在树上,儿子用鞭子抽打他的情景,他愤愤地向天发问:“告诉我,谁封他为我的东家?”

伊丽莎骇得浑身发抖,因为她从未见丈夫如此愤怒过。“鞭子屈服不了我。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要报仇雪恨。”“亲爱的,别说傻话,别做坏事,上帝会帮助我们,拯救我们的。”伊丽莎想宽慰丈夫。“要是你处在我的地位,也忍不了啦。东家干的坏事,我还没说完呢。”“还有吗?”“这家伙恨死了谢尔贝先生,说先生不把他放在眼里,又说我跟你学粗野了。还说不让我再上这儿来,另外给我找个姑娘重新安家。我还以为只是说说罢了,昨天他果然叫我娶敏娜做老婆,不然就把我卖到南方去。”“啊,我们不是结婚了吗,还有了小哈利呀。”“你不知道奴隶不许结婚?在这里,法律不保护黑人的婚姻。他们的意志,决定我们的命运。孩子的命更苦。”“谢尔贝先生心好,不会同意卖掉哈利的。”伊丽莎安慰说。“说不准。伊丽莎,我对你说,你的儿子愈是可爱

愈值钱,主人卖他的可能性愈大,你未来承受的苦痛就愈大。”

伊丽莎的心受到重重一击,面色苍白,仿佛看见那黑奴贩子,正在门廊外扑捉把手杖当做马儿骑的哈利。

伊丽莎体谅丈夫受的压力已经太重,又把涌到口边的话咽下肚。“我要走了。”丈夫悲戚地说。“上哪儿去?”“到加拿大去,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等有一天,我要把你和孩子赎回来,你的东家不会拒绝。”“万一被抓住怎么办?”“不自由,宁可死!”“你千万不能自杀啊!”这是妻子最担心的。“不会。我同样不会活生生被他们卖到南方去!”丈夫自信地说。“乔治,为了我,你要小心,也别做坏事。愿上帝保佑你。”“你放心。我回去后便装作轻松自在的样子,仿佛跟你断了关系似的,麻痹麻痹他们。

不到两个星期,我就会突然失踪。为我祷告吧,也许上帝会听见的。”“人人要靠上帝,你也祷告吧。”“那好,再见。”乔治拉着伊丽莎的手,木呆呆的。他俩相顾无言,继而又哭声凄惨。人的生离死别就是这样。4 汤姆叔叔小屋之夜

紧邻东家住房的旁边,是汤姆大叔的木头小屋。小屋前面是个菜园,园子里面精心栽培了不少果树和鲜花,杨梅、覆盆子、秋海棠、金盏花、蔷薇花、茉莉花、牵牛花,一年四季相继争香斗艳,乐坏了克萝大娘。这些花花果果都是她的骄傲。

东家吃了晚饭,克萝大娘回到汤姆叔叔的小屋。她是谢尔贝先生家的厨娘,是大家公认的一流厨师,在庄园里身份很高,为此,她脸上流露出得意,心头还颇为自豪呢。

后院的鸡、鸭、鹅,一见她就心慌意乱,知道死期已到。她的玉米饼做得特好,连她本人都说没人能赶得上。

她最喜欢有客人来,那就是她大展手艺的光彩时刻。此时在汤姆叔叔小屋玩耍的少爷小乔治,算得上是这位印堂黑中透亮的好厨娘的知音。

正在训练汤姆写字的乔治少爷叫道:“克萝大娘,我肚子饿了,饼烙好了吗?”

大娘揭开锅,黄澄澄的饼,叫人胃口大开,“烙饼嘛,就得看我的。饼要烙得两面平平整整的。”

黄澄澄的饼一出锅,克萝大娘就忙碌起来。说实在的,这饼可和糕点铺的产品平起平坐。“摩西,彼得,走开些。菠莉,好乖乖,妈妈待会儿喂你。”又转身对少爷说,“大娘喜欢把好吃的东西给你留着,你才吃得出好坏来。”

克萝大娘把热腾腾的饼放进小乔治的盘子里:“吃吧,真香。”

嘴里吃着饼的小乔治说:“汤姆·林肯说,他家吉尼的手艺比你好。”“林肯家的人算得上什么?名气有,可是,说气派,比得上老爷?说大方,比得上太太?不提这家子了。”说罢,克萝大娘把头一甩,好像她颇有见识。“吉尼是个出色的厨师是你说过的。”乔治少爷说。“她会做家常便饭,烤蛋糕啦,烧土豆啦,做玉米饼啦,还过得去,高一级的就难办了。她发的面,烤出饼来,能又酥又脆,进口就化?少爷,你知道,那年玛丽小姐出嫁,她做喜糕,哎,要是我做的会羞死人。我跟吉尼要好,我一句坏话也没说啊。”“我每次见到林肯家人,都要把你夸奖一番。”

克萝大娘高兴起来了,便回忆往昔的光荣:“那次老爷请诺克斯将军吃饭,我做的鸡肉馅饼,那才叫棒。不过,我不让太太来插手,还差点与她吵嘴。要不是太太大量,不鞭打得我皮开肉绽才怪呢。”“那桌酒席好得叫人忘不了——桌上的人是这么说的。”小乔治说。“我在门外听见了,也看见将军连连添馅饼,我好快乐啊。”

当乔治少爷已经吃饱了,才注意到两个饿得肚子咕咕响的孩子,便把剩下的饼抛给他们:“克萝大娘,再给他们烙几张饼吧。”

摩西和彼得边吃边打闹,钻进桌子又钻出来,嚷啊跳啊翻筋斗啊。大娘烦了,从大床下拖出粗糙的小床来:“孩子们上床啦,大人要做祈祷会了。”

孩子们以为祈祷会好玩,不想睡觉。小乔治也在旁说情,大娘便顺水推舟:“听听祷告对你们也有好处。”又把小床推进去。

等汤姆一家放置好板凳、椅子和祭坛,会众也陆续到来。老的八十有余,小的十五六岁。祈祷未开始,人们传递着这样那样的“地区新闻”。祈祷开始,会众唱起了赞美诗:

战死疆场,战死疆场,

灵魂升天堂。

他们最喜欢唱的一首圣歌,里面有这样的句子:

哦,我将归天堂谁愿与我同行?

天使在召唤,

催我快起程。

君不想见那,

永恒黄金城?

黑人天性热情,想象力强,总喜欢充满激情的赞美诗。在歌唱中,他们笑啊,哭啊,又是击掌,又是拍手,好像他们就生活在彼岸世界。

一位白发老奶奶说:“天国是个好地方,天国美丽极了。不知哪一天我会归天去了?我在等待。”当老人激动的眼泪流下时,会众大声唱:

哦,迦南,光明的迦南,我将起程前往迦南!

乔治少爷诵读了《创世纪》末几章,赞美上帝拯救人类的故事,听众在惊奇之后,发问:“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小乔治接受了母亲的宗教教育,对所诵篇章,有自己的见解,令青年人羡慕不已。汤姆叔叔是本地一带掌管宗教事务的长者。他道德高尚,胸襟开阔,被人们当成牧师一样尊敬。他讲道感情恳切,经常引用《圣经》语言,非常感动人。《圣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难怪人们称他“祷告通天堂”。

汤姆叔叔小屋的祈祷会还没完,谢尔贝先生的客厅里正在进行着另一笔交易。

桌子上放着纸和笔,还有几张单据。谢尔贝先生点完钞票,推给海利,海利再点验。“没差错。”海利对谢尔贝先生说,“请在契约上签字。”

把契约一签,谢尔贝先生顿感一身轻松。他不慌不忙地从黑奴贩子手中接过借据:“海利,我希望你恪守信誉:没搞清楚买主的来历,不要贸然卖掉汤姆。”“你不是已把汤姆卖给了我吗?”黑奴贩子有点反唇相讥。“我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谢尔贝先生为自己寻找理由。“你是对的,不过,我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啊。”黑奴贩子说,“我一定考虑你的愿望。只要你相信我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就放心好了。”

海利自诩是人道主义者,可是,对他的人道主义原则,谢尔贝先生并不放心。虽无指望,但也无可奈何。

黑奴贩子走后,一筹莫展的谢尔贝先生,点燃了一支雪茄烟。5 被卖黑奴的心情

谢尔贝先生靠在椅背上阅读下午收到的几封信。他太太对着镜子梳理头发,这时她想起了伊丽莎那苍白的脸,还有她说过的话。太太转头问丈夫:“今天在我家吃饭的那家伙是谁?”“他叫海利。”正在看信的谢尔贝先生说。“海利,干什么的?”“做生意的。我过去与他有过生意来往。”谢尔贝先生轻描淡写地说道。“就这样便到家里来吃饭?”“噢,是我请他来的。”“一个黑奴贩子?”太太从丈夫的尴尬窘态中看出点名堂。“咳,你想到哪里去了。”先生把头仰起来。“不是我想的。晚饭后,伊丽莎进来,流着泪水,伤心地对我说,你在同黑奴贩子商谈卖她的孩子哈利。”

谢尔贝先生装出一副认真读信的样子,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将信纸拿颠倒了。

他在思考,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总会发生,晚说不如早说好。

太太继续说:“我告诉伊丽莎,老爷是不跟黑奴贩子打交道的,也不会卖掉家里的仆人。哈利也是不会被卖的。”

谢尔贝先生顺势点破主题:“是这样的,我没想过要卖奴隶。只是,我的买卖亏了,恐怕是要卖出几个奴隶解危。”“这是真的?”

谢尔贝先生大胆透露:“我已经答应把汤姆卖给他。”“什么?你把善良忠厚的汤姆卖了?姑且不说他忠心耿耿侍候了你那么多年,而且是你亲口许诺给他自由的。今天就变卦了?我相信你卖了汤姆,同样相信你会卖掉可怜的小哈利。”太太又气又恨。“事情就是这样,两个我都卖给他了。主人卖奴隶司空见惯,你干吗对我发火?”“要卖,庄园里那么多黑人,为什么非卖他们两个?”“黑奴贩子说,货好价高。他愿出高价买伊丽莎,你愿不愿意?”“这个坏家伙。”谢尔贝太太狠狠地骂道。“我没卖伊丽莎,是怕伤你的心。我做事有分寸吧。”“对家里发生的意外,我一无所知。也许你有你的道理。不过,你得三思而后行啊。汤姆是个忠诚的仆人,当你有危难时,他会以命相保。”她不是恳请,而是对丈夫晓以利害。“我相信。只是到了这一步,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谢尔贝也有一包苦水。“哎,这些年来,我对孤苦无靠的黑人,在努力尽一个基督徒的义务和责任,我一直关心他们的苦乐。我谆谆教导他们博爱慈祥,不损人利己。如今,我们为己之小小利益,卖掉了仆人,我们还能在他们面前说什么呢?我常对他们说,骨肉之情比金钱更神圣。我告诉伊丽莎,一个基督徒母亲,应热爱和保护自己的孩子。现在,我怎么说?为了钱。我们狠心把她的孩子卖给了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我们为了自救,却把她的孩子送进地狱。”从这一席话,不难感受到谢尔贝太太的伤心。

她对着梳妆镜,重重地叹息一声。“奴隶制是黑人的灾难,也是白人的灾难。我还以为自己能帮助改变这制度。我希望不同人种平等。皈依基督教后,这种愿望更强烈。我以为用博爱、仁爱,就可以让我家的黑人活得比白人好。现在想一想,我太爱幻想了。”“太太不愧是一个真正的废奴派。”“废奴派还没有我了解得多。我历来不赞成奴隶制。”她的话一点不夸饰。“太太,你还记得,有一个牧师讲的道吗?”“我不喜欢,希望他别再来,乱七八糟,胡扯了些什么。他们面对罪恶也无能为力,跟我们一样。无力是一回事,糟糕的是,他公然替这种制度辩护,太不可思议了。”“我们教徒不敢说的话,他们牧师敢说,因为他们是牧师,因为他们有权站在台上讲话。太太,我不赞同他们美化奴隶制,但是,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谢尔贝太太摸出她的金表,陈旧了,能值多少钱?不知道。她问谢尔贝先生:“管用不?能留下哈利,我愿牺牲一切。”“对不起,我很难过,事已无法挽回了。卖契在海利手头。我违背了自己的心愿,但是,从这个伪君子的潜在危险来看,我们算得上死里逃生了。”“他那么狠毒?”“他只管赚钱。在钱的面前,六亲不认。能赚钱,连他亲妈也可以卖。”“汤姆、哈利进了虎口。造孽啊。”

谢尔贝先生对太太说:“海利明天来带人走,大家都别当着面办事,我出门去,你也找个去处,把伊丽莎带上。回来时,交易就办完了。”“我不是这桩罪恶交易中的同盟者,我不能视而不见。他们落难,救不了,也该去看一看。至少,让汤姆明白,他的主母是同情他们的。”

夫妻俩不知道,伊丽莎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她悄悄离开客厅后,气得全身发抖,一改平时的温柔,满脸愤怒。在主母卧室门口,她无声祈祷。回到她的房间,看见睡在床上的小宝贝,可爱的小脸蛋、微微张着的嘴唇、胖胖的小手,她的心都碎了。“孩子,他们把你卖了,妈妈不会答应的。”她没有眼泪,可是她的心在滴血。她拿出纸和笔,给好心太太留个言,她要救出孩子:

太太,千万不要当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今晚,我听见了你和老爷的谈话。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怨你们,但是,我必须带走孩子。别怪我,你是个好心的人。

她收拾好一个包袱,再塞进两样孩子喜爱的玩具,母亲的关爱竟是如此细微。她忙忙慌慌地给孩子穿戴好。

孩子惊异地问妈妈:“要上哪儿去?”他看见母亲的眼睛充满紧张。“别大声嚷嚷。有个坏蛋要从妈妈怀里把我的宝贝抢走,妈妈不能没有你,妈妈现在就带你

逃命,不让坏人抓到你。”

她抱起孩子。叮咛他别出声,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眼前一条狗挡了去路,并且吠了一声。她低声叫它的名字,这家伙就摇头摆尾,而后干脆跟着她小跑起来。

乘着星光,伊丽莎一行来到汤姆叔叔小屋边,她用手在窗上敲了几下。

祈祷会开得太晚,收拾收拾,已是午夜时分,汤姆叔叔还没睡。当听见有人敲窗子,克萝大娘大声问道:“谁呀?”话音未落,掀起窗帘,“老头子,快开门,是伊丽莎娘俩。”

进了大叔的屋,借着烛光,克萝大娘问:“你的脸色真吓人。上帝保佑,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大叔、大娘,我要带着孩子逃命。他们把他卖了。”“把孩子卖了?”大叔、大娘惊愕不已。“连汤姆叔叔一起卖了。我听见老爷、太太这么说的。明天早上就来将人带走。”

听这一席话,站着的汤姆大叔,颓然倒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为什么要卖掉汤姆,他哪点得罪了东家?”克萝大娘不解地问。“不是老爷愿意卖人,他欠下了人家一大笔债,要还债,没法的事。听老爷、太太说,不是卖掉两个黑人,就得把庄园所有的人卖光。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太太的天使心肠,世上难找。我离开他们真是罪过,但是,不这样不行啊。愿上帝宽恕我。”“老头子,你为什么不逃走呢?”克萝大娘仿佛一下子醒悟过来,“人家把你卖到南方去,不是累死,就是饿死,赶快逃啊。你有一张自由通行证,就和伊丽莎一起走吧。”

汤姆抬起头,凄楚而镇静地说:“我不走,伊丽莎该走,她是为了孩子,阻拦她走是不近人情。既然卖了我可以保全庄园和奴隶,我就舍了自己。别人受得了的,我也受得了。”也许这是老人的豪言壮语,说出来时,连胸脯也在颤动,“老爷待我不薄,他相信我,我怎么能一走了之,让他落得个倾家荡产?人可贫穷,不可无义。老婆子,这怪不了老爷和太太,再说,我相信,他们会照应你和孩子们的……”

汤姆回头看着床上的孩子,内心的悲切难以言表。俗话说,男儿眼泪贵如金,可是悲恸的眼泪从汤姆捂着脸的指缝中间流出来。这个黑奴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在人生的重大不幸面前,他对痛苦的感受,跟人们完全一样啊!

伊丽莎走到门边时,回头对两位老人说:“下午我和乔治分手时,还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也被逼得要逃往加拿大。麻烦你们快点捎个信给他,就说我为什么走,我也要设法去加拿大。请转达我对他的爱,如果从此不能再相见……”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半晌,她呜咽着说道:“叫他做好人,才能在天国相见。”

彼此叮咛又叮咛,泪洒了一把又一把,然后紧紧拥抱,才分手而去。6 发现

谢尔贝太太今天起床很晚,拉了几次铃,一直不见伊丽莎出现。

过了好一阵子。一个黑孩子给正在刮胡子的谢尔贝先生端热水进屋来,谢尔贝太太抓住机会:“安第,去叫伊丽莎快来。”

不一会儿,吓得两眼圆睁的安第回来了:“太太,伊丽莎屋里抽屉打开,东西乱扔,恐怕是昨天晚上逃跑了。”

谢尔贝知道消息走漏了:“怎么会让她有所察觉了呢?”“上帝保佑,走了也好。”好像伊丽莎的行动,中了太太的意。“太太,你说什么傻话啊?她一走,我的麻烦大啦。海利会疑心我放走了小哈利。这关系到我的名誉呀。”谢尔贝先生有些着急。

院子里一片忙碌,东找西找,知情者克萝大娘连半点风声也不漏。她做她的事,眼前发生的一切,她都装作没看见。

出了这事,乐坏了院内的黑小鬼。他们坐在门廊的栏杆上,等着自己能第一个把这坏消息告知海利,让他气死。

海利来了,黑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向他报告坏消息。真不出孩子们所料,这家伙破口大骂,用鞭子抽打孩子们。孩子们左右躲闪他,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们在草地上笑成一团。“哪天落在我手里,要叫你哭个够。”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黑小子们不怕骂,继续跟在背后扮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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