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图语(套装共3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1 01:4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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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鱼离泉

出版社:朝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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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图语(套装共3册)

巴蜀图语(套装共3册)试读:

总目录

CONTENT封面版权信息

巴蜀图语1 古羌圣山

巴蜀图语2 之蚕丛宝藏巴蜀图语3 大禹地宫返回总

目录

目录CONTENT巴蜀图语1 古羌圣山

引子

第一章 离奇凶案

第二章 迷雾初现

第三章 飞车逃亡

第四章 眼球崇拜

第五章 黑水墓葬

第六章 册封还是封印

第七章 夜半邪降

第八章 血色咒文

第九章 神选者

第十章 地下暗流

第十一章 守护兽

第十二章 前往圣山

第十三章 故人重逢

第十四章 神秘符号

第十五章 排列组合

第十六章 纵目猿

第十七章 机会

第十八章 新的意象

第十九章 夜色再临

第二十章 幻觉

第二十一章 执念

第二十二章 心魔(上)

第二十三章 心魔(中)

第二十四章 心魔(下)

第二十五章 驱除

第二十六章 失踪

第二十七章 嗜血狂蚁

第二十八章 打猎遇袭

第二十九章 戈基魔兵

第三十章 出去的希望

第三十一章 通天之径

第三十二章 悬棺岩葬

第三十三章 惊心攀爬

第三十四章 新的符文

第三十五章 山腹秘道

第三十六章 戈基祭典

第三十七章 不死巫祭

第三十八章 石巫

第三十九章 羌歌招魂

第四十章 幻影之城

第四十一章 七图腾钉

第四十二章 永生诱惑

尾声 回归

返回总目录引子

八十多年前,四川广汉南兴镇真武村。

真武村原来的名字,就算是村子里辈分最高的老人也不再记得。只是隐隐有传言说村子里曾有龟蛇合体的玄武异像出现,后来传着传着,便成了有真武大帝显灵,村子也就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那是1929年的春天,村民燕道诚和儿子燕保青吃过晚饭后,拿着锄头,准备掏挖淤积的沟渠。在父亲督促下,燕保青没有出声,利索地跳到沟底,然后卖力地开始清除淤泥。不过是挖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燕保青突然感觉锄头似乎碰到了一堆乱石。

生怕锄头被乱石蹦缺了口,燕保青有些心痛地扒开淤泥,却发现那堆乱石在月光下竟闪着莹莹的光泽。

站在沟渠上方的燕道诚也发现了异样,招呼儿子上来,然后自己跳了下去。自小读过不少书的燕道诚不同于一般的乡间老农,在县衙里干过几年的经历更是让他比一般读书人多了些见识,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光泽的“石头”,都是罕见的古代玉器!

怀璧其罪的道理对燕道诚来说不算难懂,有些诚惶诚恐地将那些玉器原地掩埋,然后不动声色地带着儿子回家,直到那天深夜,他才发动全家将数百件玉石器连夜搬运回家。

燕道诚和他的儿子当时并没有想到,他们无意间的发现,拉开了日后一个重大考古发现的序幕,在此后数十年间,这些玉器和背后所代表的文化意义,将成为无数考古学者位为之毕生研究的目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燕家淘沟挖宝的事,慢慢地也就在当地传开了,这些传言引来了英国传教士董宜笃和美国人葛维汉等,在几年后更是在燕家院子东西两侧发现了大量古蜀文物,这也成为数年后震惊中外的三星堆遗址考古挖掘的开端。

在董宜笃奔走下,挖掘出的文物大部分都被葛维汉主持的华西大学博物馆收藏,一些民间的藏品也被收购然后捐赠,只有少部分流出去,进入世界各国的收藏家的密室当中。

在当年那些蜂拥而至燕家沟的古董商人所收购的玉器中,有几件刻有神秘符号玉圭和玉琮以及几件祭祀用的铜簋等青铜器,被一个神秘人买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过!

这些刻在玉圭和玉琮上的神秘符号,在后世有一个统一却始终没有真正解答的称呼——巴蜀图语!第一章离奇凶案

赵老三拼了命在山林中奔跑,身后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依然没有断过。他感到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停,那些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大蛇,可以毫不费力地将自己一口吞掉,连渣也不剩。

呼吸越来越粗重,两条腿像是灌满了铅,每迈出一步,都似要使出全身的力气,这个曾经纵横川西北从未害怕过的道上名头最响的盗墓贼有些绝望了,继续这样的奔逃,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身后那些可怕的杀戮机器追上。

陷入绝境的赵老三还是没有放下怀里的青铜鎏金面具。他知道只要逃过那些大蛇的追捕,将这件宝物带出这片似乎无穷无尽的龙门山脉交给雇主,自己就有一辈子也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前面隐隐有炊烟升起,一条蜿蜒的小道突兀地出现在赵老三面前。有路,有炊烟,也就意味着有人,这给几乎抽去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的他莫大的动力。搂紧了怀里的青铜鎏金面具,不管不顾地朝前狂奔,丝毫没有注意到早已经不堪重负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超过了正常的水准。

因为血液的快速涌动,赵老三的视线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而变得有些模糊,他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脑子里挣扎着从眼眶里鼓出,但是身体的疲累和生的希望又让他顾不得这突来的异变,只是一个劲地朝着炊烟的方向跑,跑,跑……

可惜上天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就在他离那户半山腰的人家还有几百米时,无法支撑的身体终于瘫软在地,怀里紧紧搂着的青铜鎏金面具歪倒在一旁。面具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那对完全裸露在外的青铜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赵老三同样充血鼓出的双眼。“第三个祭品!”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赵老三隐约地听见,有个清冷的声音喃喃地在耳边响起。那似乎是雇主的声音。他拼了命想要看清楚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大蛇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而这个男人,又是怎么突兀地出现。脸部的肌肉已经开始僵硬,他能感觉到自己维持着一个微笑的表情,但双眼却可怕地朝外凸出,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血色。

然后,是永远的黑暗!

肖炘杰百无聊赖地打开大成网的网页,在里面浏览可用的信息。像他所在的这份成都本地的市井周刊,大部分内容都是在网上摘取信息组合后稍稍编辑。

一则新闻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起死亡案件。死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性,前天被茂县一个偏僻小镇的村民发现死在村口。死者的身份还未确认,尸检报告也还没有出来,法医初步结论是死于心脏功能衰竭而引发的猝死。只是,双目凸出的死者,脸上还保持着笑容这一点,让这起看似平常的死亡事件多了几分诡秘。

这只是一段文字描述,配的图片在脸部做了模糊处理。这更加让肖炘杰感到好奇,他实在无法想象,一张看似死不瞑目的脸上,是如何才能保持笑容的。如果不是让到场的当地记者也感觉到恐怖和诡异,这样的图片是不用遮掩的。

难道冤鬼索命?这样的想法让他有些好笑,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外。这则简短的新闻虽然有一些看点,但是离成都太远,又没有更多的资料,对于以娱乐八卦和市井趣闻为主要卖点的《蓉周刊》来说,没有值得投入太多精力关注的地方。

下班以后,肖炘杰习惯性地坐车朝送仙桥赶去。报社所在的地方离送仙桥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这个还算清净的古玩市场,是他不多的喜欢流连的所在。

以他的收入,送仙桥内的古玩大多只能是饱饱眼瘾而已。古玩是一项极为奢侈的爱好,除了渊博的知识和犀利的眼光外,大量的金钱才是维持这个爱好的基础,而对肖炘杰来说,后者恰恰是他最缺乏的。

毕业于蓉大历史系的肖炘杰,虽然最后没能找到和所学专业相关的工作,但是对于历史和考古的喜爱,却让他从来不曾放松对这些方面的知识收集。如果说不是因为当年一时意气用事拒绝了导师的好意,满以为凭着自己的才学肯定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却终究四处碰壁,肖炘杰绝对不会以蓉大历史系高材生的身份,却沦落到在一家地摊刊物做记者的地步。

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肖炘杰对古董和考古有着近乎狂热的痴迷,让他在跟着大叔的这两年,辨别文物的眼力和直觉都进步奇快,已经不输于一般拍卖行的鉴定师。

当然,因为年龄和阅历的缘故,他虽然有这个眼力,却没有任何拍卖行会请他担任鉴定师。

大叔真名叫燕学斌,相处了两年,对大叔的来历肖炘杰依然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来自三星堆所在的广汉。勉强一点说,燕大叔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高人”。不过这个“高人”并不是指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一样有什么绝世武功,而是指他制作赝品——尤其是三星堆和金沙时期的青铜器赝品的非凡能力。

对于任何收藏家来说,三星堆和金沙的青铜文物都太过烫手,先不说能不能找到真品,就算侥幸找到了,一般也没有人敢轻易买卖。因此仿制古蜀时期的赝品青铜器,只要工艺过关,也就有了一些价值,这也是燕大叔能够勉强维持生计的原因。

但也仅限于勉强而已。肖炘杰敢肯定,就凭着燕大叔这一手本事,就算只到广汉的三星堆博物馆里找份修补文物的工作,手艺达到大师级的燕大叔,都不至于落魄到目前的地步。

可是燕大叔显然对需要服从领导安排的工作嗤之以鼻,即使每月的收入微薄得不够他一个人挥霍,也从来不曾把心思放在找份正经工作或者搞点其他歪门邪道上面来。

认识大叔是在两年前刚毕业的时候,当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一脸猥琐的中年大叔,居然能制造出连他导师也差点看走眼的赝品来。

而认识燕大叔纯粹是一个偶然,这个落魄的中年男人那古怪的脾气很少有人能够忍受,可对方对三星堆、金沙等古蜀文化的惊人了解,恐怕完全不下于他的导师。而肖炘杰,却硬是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耐心在他身边呆了两年,从而在他身上学到了不少学校里永远无法学到的实用东西。

其中最让肖炘杰痴迷的就是古蜀时期的文字,现在被称为巴蜀图语的字符画,这些文字晦涩难懂,甚至不少学者都坚持认为这不过是些有表象意义的符号而已,并不是真正的文字。

在燕大叔的影响下,肖炘杰坚定地认为这些看上去更像是符号的古怪线条,的确是有着某种至今依然无法解读的深刻涵义。

在燕大叔身边,肖炘杰一共学会了十七个巴蜀图语的字符,而其他的,由于资料太少争议太大,就算是燕学斌也没有把握认全,就更不用说肖炘杰了。

很快就到了送仙桥古玩市场,燕学斌的摊位在古玩市场靠近浣花溪公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积倒是挺大,有二十来个平方,燕学斌还隔了一间六七个平方的小卧室出来。剩下的十多个平方的店面摆满了各种造型奇特的仿制青铜器,从青铜人像到各种看上去锈迹斑斑的青铜兵器、祭祀器,种类繁多。

这些仿制品基本都是三星堆和金沙风格等古蜀风格的。只是那些随意摆放的货品,即便仿真的程度高到让一些普通的专业人士也无法凭肉眼判断,可是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加上缺乏相应的包装和噱头,鲜少有人光顾。

若是燕学斌愿意,他完全能将这些几可乱真的仿制品以不菲的价格卖给一些主动上门收购的文物贩子,可是他却偏偏在所有经他出手的仿制品上,以极小的字体在不起眼的角落加上“学斌仿制”四个小篆,这让无数试图拉拢他文物贩子们恨得牙痒痒。

肖炘杰找到了燕大叔的摊位,远远地便看见两辆警车停在门口,附近还有一些游人和摊主围观。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肖炘杰加快了脚步。

快到门口时,守在外面的两个警察客气地将他拦在警戒线外,铺子的卷帘门已进拉下了近一半,显然是不想外面的人看到里面到底什么情景。肖炘杰心中着急,几次询问里面出了什么事,警察都闭口不答。还是外面的一个和他见过几面的附近摊主好心,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燕师傅他……唉,节哀吧……”

肖炘杰一下懵了。那个嗜酒如命的颓废大叔,尽管性子古怪,可是平时从不招惹谁,怎会说去就去了?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肖炘杰想到了曾经三番五次找上门来的那两个文物贩子,除了他们,谁会下这样的毒手?

心中一动,肖炘杰拿出自己的记者证,守在门口的警察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留下一人继续警戒,然后另一个进去请示带队的人。

很快一个气质冷漠的美丽女警和进去的警察一起出来,她看了一眼肖炘杰,有些疑惑地盯着他手中的记者证,冷冷地道:“《蓉周刊》?那份内容完全是东拼西凑的地摊小报也会这么快来采访?”

肖炘杰这个时候没有余力去计较女警语气中的不屑,沉声道:“里面的人,严格一点说,是我师傅。”

女警神色微动,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吩咐旁边的同事将警戒线拉开一道缝隙。肖炘杰道了声谢,然后跟在女警身后走进燕大叔的铺子。

铺子里显得十分凌乱,那些仿制品东倒西歪地被胡乱放在货架上,显然是被人搜查寻找什么东西来着。

这样的情景,已经充分说明了大叔的死,肯定是为人所害。

进入铺子后面那间临时休息的小卧室,肖炘杰被拦在卧室门口,不让他进去。别说只是师徒,就算是家属,在现场勘查完毕前,也不会允许轻易进去。他之所以能被允许走到卧室门口,最大的原因还是取证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并不用担心他的进入会破坏现场。

里面两个法警正在给尸体拍照,镜头的灯光闪动的时候,肖炘杰看到了斜躺在床上的燕大叔那诡异的表情——他的脸上保持着安然神秘的微笑,但是布满血丝的双眼却朝外凸出像是要马上爆出眼眶,就连窒息而死的人双眼凸出的程度也没有如此剧烈。

这副情形让肖炘杰感觉到十分眼熟,回忆了几分钟,才突然想起,大叔的样子,和今天早晨他看到的新闻中茂县那起死亡案件的文字描述别无二致!

笑容和凸出的双眼这两种极端不和谐的表情糅杂在同一张脸上,所造成的效果是极为震撼的,肖炘杰感觉一股凉气从后心沁入全身,那是面对诡秘事物时人最本能的寒意。好半天,肖炘杰才沉声道:“今天早晨,我在网上看到最近有一起死亡案件,和燕大叔现在的情景相似……”“你说的是茂县那起吧?”女警仔细地观察者他的反应,淡淡地问。

肖炘杰点了点头,想起那段奇怪的文字描述,再看看大叔脸上的诡异表情,一下明白了网站上的那张照片为什么会做了模糊处理。

犹豫了一下,女警终于缓缓说道:“其实,这样的案件,并不只是第二起。”

肖炘杰还沉浸在大叔离去的悲痛中,只本能地应了一句:“什么?”“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看,这至少是第五起性质相似的谋杀案!”

肖炘杰这才回过神来,盯着女警,一字一句地问道:“已经第五起了,你们身为警察,就没有一点措施?”“前面几起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他们的死亡原因千奇百怪,或心脏功能衰竭,或是凝血因子缺失导致伤口无法愈合,或是大脑血管突然破裂,甚至有一个是出现溺水窒息死亡的症状,而他却是死在马路边,肺部没有找到丝毫溺水的痕迹……”

不等肖炘杰再次发问,女警已经冷冷地继续说道:“这几起谋杀案如此奇特,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死亡后的诡异表情,被害人的身份没有半点联系,你要我们采取什么措施?”

这个时候里面两个法医的取证工作似乎已经完成了,对门口的女警点了点头,然后换了两个警察进去,开始收集一切可能是线索的细小物品,他们对这些琐碎的工作做得很仔细,连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没有放过。“先出去吧,让你进来,只是想确认下被害人的身份。”女警淡淡地对肖炘杰道。

肖炘杰失魂落魄地点头,尽管亲眼看到了燕大叔的尸体,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脾气古怪,但是确有一身不俗本领的邋遢大叔,就这么去了。

想想这两年来,自己一直在报社厮混,如果不是能在大叔这里学到不少东西,这两年的时光几乎就这么蹉跎过去,这样的生活和他以前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

肖炘杰感觉心中潜藏的疯狂血脉开始奔涌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凶手是谁,哪怕真的是什么鬼怪,只要是杀害待自己亲如徒弟的大叔的凶手,自己就绝不会放过!“看起来都是巧合,但这么多巧合集中起来,我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连环谋杀,局里已经为此立案并成立专案组,我目前是专案组的负责人之一。”女警说道:“前面几个受害人的身份都查得差不多了,多多少少都和走私文物的犯罪分子有点联系……”“你什么意思?”肖炘杰当然不可能听不出女警语气中的潜台词,这样的话语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愤怒。“不要这么激动,燕学斌是制作仿制文物的,他的口碑和人品我们也向管辖这一片的民警和商户打听过一些。不过这都不足以作为证据,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到贩卖文物的活动中去而导致了被害,现在谁也无法下结论。而最重要的是……”女警顿了顿,紧盯着肖炘杰的眼睛,道:“作为和被害人有着紧密联系的你,同样是被怀疑的对象!最近一段时间,都请你不要离开成都,随时准备配合我们调查!”

肖炘杰看着女警冷漠美丽的脸,心中愤怒却无法通过适当的言语来表达,最后颓然一笑:“好吧,我知道,在没有更多线索之前,作为一个从事文物仿制品制作的被害人实质上的徒弟,我的嫌疑暂时无法洗刷……”“谢谢你的理解,等会请你和我们一起回警局,先做一个简单的笔录。”女警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感谢的味道。

走出燕大叔铺子的肖炘杰,被两个警察有意无意地盯着,似乎生怕他突然逃走。肖炘杰看着忙碌的警员以及议论纷纷的人群,突然感觉自己波澜不惊二十多年的人生,似乎要因为只样一个意外的事件而变得前景莫测起来。

萨迦德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浑浊的小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精明光芒,抬头望着眼前身穿黑西服的瘦削男人,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尊贵的客人,我想,这件青铜器应该是一件高明的仿制品——当然,虽然仿制的工艺极端高超,但这毕竟不是正品……”

其实萨迦德即使不用仔细看也知道,这件刻有三百多个符文的眼型青铜器是百分百的赝品,因为恰好这件仿制品的正品就收藏在组织最核心的研究所里,怎么可能被拿出来贩卖?

黑西服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沉声道:“是吗?那么,打扰了!”

见对方要将那件仿制品重新装回箱子,萨迦德问道:“尊贵的客人,能允许我为这件……几乎可以乱真的仿制品拍几张照片么?你看,虽然它不是真的青铜器文物,但是很显然,仿制者是用了心的,它几乎和正品一模一样!”

拍几张照片,不是什么大事,黑西服只稍稍犹豫便答应了这个在伦敦赫赫有名的犹太鉴定师的要求。

从不同的角度拍下那件赝品后,萨迦德似乎松了一口气,最后不经意地询问:“如果阁下能告知我这件赝品的出处,或许我们有办法找到正品,你知道,它的价值足以让我们奢华地过完下半辈子……”

黑西服将赝品装进箱子后,略微沉吟了一下,最终说道:“那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我想,你不会后悔见到他的。”

种子已经播下了,至于能收获什么,就看你自己能走多远……

没等萨迦德再问,黑西服已经提着箱子朝门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他顿了顿,留下一句话:“去中国的四川成都吧。在一个叫‘送仙桥’的地方,只要你足够耐心,或许会有所收获。”“中国,四川,成都……离广汉最近的省级大城市,同样是古蜀时期的重要地域,金沙遗址的所在地……很久没有去这座城市了啊。在没有正品作为参考的情况下,这个千年古都中居然有能造出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八的赝品的高手,会是谁呢?”

看着黑西服年轻人远去的身影。“已经二十多年了啊,难道又要再次踏上那片东方的土地了么?”

回想着二十多年前,也就是1987年那次惊天大发现带给组织和自己的好处,萨迦德圆圆的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似乎连额头的皱纹也因此平展了些。

那些无能的考古者,除了将一件件价值不菲的文物挖掘出来作为游人参观的展品,又有多少人肯深入研究其背后代表的深邃意义?三星堆青铜器和玉器上至今也无法完全解读的图形和符文所关联的秘密,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吧?为了这些秘密,组织已经持续半个世纪投入巨额的资金和人力来展开研究,即便如此,组织所获得的资料却依然有限。

萨迦德心底默默地盘算着自己是否有必要亲自前往中国一趟,却突然发现桌上的电脑屏幕的一角有一个不起眼的图标在闪动,萨迦德脸色陡变,这是组织开发的一个保密度极高的内部通讯软件,只有核心的成员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

轻轻的点击,跳出的对话框里只有一句话:鸽子被神吃了。

一阵极端的无力感弥漫了萨迦德全身,鸽子的中文名普通得让人吃惊,姓赵,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就直接叫赵老三,是他在中国发展的最具有价值的下线。这条线在二十多年前的那次交易后就开始布下,他甚至在考虑,过了今年后是否有必要引荐鸽子成为组织的正式成员之一,毕竟以对方在中国四川地区地下世界的影响力,完全担得起这个重任。

组织的结构十分严密,从赵老三这样的外围成员,到能够知晓组织存在但只能接收命令的正式成员,到他这样为组织服务了半辈子已经证明自己忠诚的骨干成员,其实比起组织真正的掌控者来说,都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组织的真正核心,被称为“长老会”,是掌握着这个世界大多数财富的一群老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以一种类似于准宗教的结构聚在一起。萨迦德深信,就算这群老人想要颠覆世界,也不过是将权力从左手交到右手一般容易。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在四川地下世界有着不小声名的“鸽子”,竟然就这么陨落了!

捏紧了拳头,萨迦德迅速用暗语写了一份报告,然后通过隐秘的路径,经过了全球各地的十多台肉鸡作为跳板,发送到一家作为掩饰的小公司的邮箱。

十个小时后。“萨迦德,你真的确定如你提交给长老会的报告所说,要去中国一趟?要知道,根据我们和中国国内那些家族的协议,组织的人是不能轻易再出现在中国内陆的。”内线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冷冷地道。“当然,我想,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只要避开中国政府,世家的态度完全可以不必在意,这次来的这个年轻人,很可能就是某个世家希望我们重新在那件事上有所动作。这次在中国境内死掉的鸽子无意的发现,很可能让组织的研究所几乎陷入停顿的研究取得进展。你应该明白,如果研究所在明年之内还是拿不出有足够说服力的成果,那些大家族的支持,将减少至少三十个百分点,这会让我们之前几十年的努力都完全白费!”“研究的进度已经停滞许久了,也许,是应该冒险一次……老实说,你很幸运,长老会支持你的决定!只是你应该明白,那个红色的国度,不同于我们直接控制的小国和用经济间接操控的西方大国,那是组织力量最薄弱的地方,我们能给你的支持十分有限。不过,组织依然决定给你派遣一位助手,组织中的一名新秀,或许会对你的中国之行有所帮助。”“是不信任我么?要知道,我曾经是组织中最好的特工!”萨迦德的语气中隐含着一分没有明示的愤怒。“你也说过,是‘曾经’!长老会不指望一个五十五岁的特工还能保持巅峰状态。而组织中的新血,也必须受到相应的锻炼!除此之外,三大外围组织之一的‘蝎尾菊’,也会配合你的行动。不过你放心,作为补偿,组织将为你提供根据新破译出来的神秘符号开发的三枚符文子弹。你应该明白它的威力!请全力以赴吧,这次将是你从骨干成员转为核心成员最后的机会,如果功劳够大,或许我能够说服那些大家族让长老会新添加一名长老。”电话那端的声音依然是没有感情般的冰冷,并且大棒与甜枣并存。

挂上电话,萨迦德脸色阴沉地从抽屉的暗格里取出一只捷克产的CZ83型手枪,拆卸成一堆零件后又马上重新组装起来。看看时间,总共十七秒。这个成绩终于让他笑了起来。让狗屁不如的所谓新秀见鬼去吧,是的,我他妈的还没有老!第二章迷雾初现

肖炘杰已经是三天内第四次走出警察局,尽管不久前同事的证词让他有了完全的不在场证明,基本洗脱了杀人的嫌疑,警察也不再将他作为重点关注的对象,可是燕大叔的死,还是多少让这个一下少了一位亲近长辈的年轻人感觉生活中少了什么。

这两天报社中的同事看他的眼光有几分古怪,肖炘杰知道,人就是这样,即使明知他不会是凶手,可是对于一个和凶案扯上联系的人,还是本能地有几分距离感。就算是和他走得比较近的小张,这两天见了他也不过是匆匆打个招呼,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肖炘杰昨天还带着警察去了燕大叔郊外的作坊,那里是他和燕大叔生产“产品”的地方,实际上不过是租用的一个农家院子,里面堆满了废铜以及各种做旧用的化学溶液,还有燕大叔秘制的一些古怪配方所用的矿物,排放废水的地方还能闻到刺鼻的恶臭。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手工作坊,燕学斌凭借高超的技术,却硬是制作出了不少几可乱真的仿制青铜器物,尤其是青铜器上的斑驳痕迹,如果不动用专业的仪器,肉眼很难分辨这些产品是否真的经历了千年的岁月。

而这样的高超技术,也让道上的人几次下了威逼的心。如果,不是城北的山爷护着的话,肖炘杰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这个脾气古怪的师傅这些年是如何撑过来的。

出了警察局,肖炘杰打车朝山爷的辖下的一家酒吧赶去,他并没有注意到,穿了便装的女警和一个同事开车紧紧地跟在出租车的后面。就算他洗脱了嫌疑,可是作为目前为数不多的线索人之一,这个叫柳衡的女刑警分队长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开车的警察一边跟紧前面的出租车,一边问道:“头,你真觉得跟着这小子,就能找到线索?”“这个谁能肯定?不过现在局长给队里的压力很大。连续五起查不出原因的离奇凶案,省厅的人都惊动了!还好有三起都不是发生在市区范围内,不然这事就算想向公众瞒下来也不容易。这个叫肖炘杰的家伙,虽然不像是直接的凶手,但我的预感告诉我,他能给这个案件带来转机!”柳衡淡淡地答道。“预感这东西更说不清了,头,不会是你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在起作用吧……”“孙苛,你给我专心开车!跟丢了,下月你不想要奖金了?”

前面的便衣男警孙苛不再说话,只是巧妙地跟在离肖炘杰乘坐的出租车约六十米的地方,这个距离不是专业的反刑侦人员,一般都不会发现正被人跟踪。

看着肖炘杰进入城北一家叫做“蓝色海岸”的酒吧,柳衡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这家酒吧她听说过,是一个被道上成为“山爷”的涉黑人员幕后控制的。只是这个人极为狡猾,太危险的东西也不沾,这些年又忙着漂白,队里没有抓到明显的证据,也就只有无奈地任他逍遥。

这个肖炘杰,还真是不简单,如果他真认识蓝色海岸幕后的山爷,那么将前面几个案子串联起来,或许真的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再呼叫几个队里的人来,记得都穿便衣,我们先进去!”柳衡果断地对孙苛道,然后将扎成马尾的长发披散开来,又从包里拿出化妆盒来用最快的时间化了个淡妆,跳下车,径直朝酒吧走去。

孙苛用对讲机呼叫了支援后,也匆匆忙忙地跟在柳衡身后。两人刚进入酒吧,就看见肖炘杰在两个保安模样的男人带领下,转过拐角朝楼上走去。孙苛刚想跟过去,却被柳衡阻止了。这个美丽的女警诡秘地一笑,点了一杯红酒后,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副耳机,装出听音乐的样子。

孙苛眼睛一亮,一下明白了这个冷漠而狡猾的分队长,早在肖炘杰身上装了微型窃听器。暗中翘了下拇指,孙苛也点了一扎啤酒开始自饮,眼光却不时地瞟一眼拐角的楼梯口。

肖炘杰跟着保安来到六楼,这里的隔音条件很好,下面几层的喧嚣完全听不见。进入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后,肖炘杰在里面找到了蓝色海岸的幕后老板山爷。

山爷的年龄并不大,也就四十六七岁,比燕学斌大不了多少。这个威严的中年人,示意其他人退出后,让肖炘杰坐在他对面,却直到手中的一直雪茄抽完才开口:“学斌老弟的事,我听说了。”

肖炘杰没有料到山爷的语气竟这么平淡,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仅见过两次面的黑道大佬,对燕学斌的保护不遗余力,他原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应该极好才对。

山爷对他笑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道:“你以为我不伤心?错了,做我们这一行,从来不会把伤心放在脸上。”“大叔不是做山爷这一行的。”肖炘杰淡淡地说,向前微微欠身,道:“我这次来,不是要山爷为大叔报仇,只是想请山爷看在昔日和大叔的情份上,提供一点线索。”“人总是逃不脱死的结局,只是早晚而已。从二十多年前,我们就知道早晚会有报应的一天!”“报应?什么报应?”肖炘杰看着脸色一下变得沧桑和落寞的山爷,问道。“我说,这是报应!”山爷又点燃一支雪茄,闭上眼,像是享受雪茄给口腔带来的刺激和快感,又像是回味什么。“二十三年前,我和燕学斌,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一起,曾干了一件大事。”山爷从那些回忆中缓过神来,二十二年的一幕,再次闪过心头。“二十三年前?1987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年正是大规模对三星堆进行发掘的年头。”“聪明!”山爷赞叹道:“也难怪心高气傲的学斌老弟会收你做关门弟子,尽管你从来没有正式拜过师。”

肖炘杰心猛地一颤,他知道燕大叔很看重自己,但还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看重,竟到了如此的地步。“那年我才出道不久,当时广汉三星堆大量文物的出土,可以说是轰动中外,别说是四川境内和文物走私相关的道上人士都紧紧盯着那块肥肉,就连全国不少刚在改革开放后崛起的大佬们也闻风而动。可惜的是,当时政府对三星堆文物的重视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当时不少人都空手而归,甚至有些道上知名的人物也失手被抓,那次的事件延续下来,也让我最终在省城立足无意中扫清了障碍。”“山爷所指的那件大事,是和三星堆的文物相关?”肖炘杰道。“是,也不是。那件文物和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器明显是同一个时代的,但却并不是在三星堆附近出土的,而是离广汉南兴镇七里外的一处古墓里。我当时虽然出道不久,可人面较广,对道上的一些消息还是比较灵通,那件东西一出土,我就立刻得到消息。但我对文物没什么见地,因此约上了和我同一个村子的学斌老弟,还有其他几个愿意跟我一起打天下的兄弟。

那件文物是一个眼球状的青铜器,连见多识广的学斌老弟也不认识这件青铜器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只猜测说可能是一件祭祀用的礼器。那个墓葬,只是广汉当地民国时期一个乡绅的墓,当时还不到六十年,里面除了这件眼球状的青铜器外,就只有一件残破的铜璋和一些同样刻有符文的玉石。我们猜测可能是墓葬主人无意间在三星堆附近挖掘后收藏的,也就没有更多注意它的来历。

学斌老弟却对那眼球状的青铜器上的符文突然感兴趣,在把那件文物脱手前,他拓印了上面的符文,和我回到成都后,就开了个仿制青铜器的铺子一直到现在。而我,也凭着当初卖掉那件文物获得的第一桶金而开始了在成都的打拼……”“山爷似乎没有说到重点,当初你们是怎么取得那件文物的?按你先前说的当时许多搞文物走私的道上朋友都云集广汉,按你们刚出道的实力和资本,似乎没什么可能获得那件价值连城的文物!”肖炘杰敏锐地感觉到了山爷话里的漏洞。“这就是我说的报应啊!”山爷苦笑着,然后缓缓地说道:“那样的宝物,足够让疯狂的贪欲湮没人性,我们……杀了那三个盗墓的土夫子!”

肖炘杰没有说话,这个结果他隐隐地猜到了,几个刚出道的年轻人,要想在那个年代获得连政府也重视的同等宝物,除了血腥的杀戮,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至今还记得,那个被我当年勒死的土夫子,双眼凸出的样子,和学斌现在的死相是那么相似。当时他挣扎着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我们会遭到报应,除了学斌外,我和赵老三,钱鹞子还有已经出国的谢丹森,都对那些话不屑一顾。二十多年了,我们都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同样算不上好人的家伙临死前的咒骂,却没有想到在时隔多年后的现在,报应竟然真到来。首先遭殃的是赵老三,接着是学斌,我想,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燕大叔……他当年也动手了?”肖炘杰心开始往下沉,不管怎样,对于一个才出大学校门两年多,还没有经历太多阴暗的年轻人来说,知道自己敬重的人居然参与了二十多年前的谋杀,那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没有。学斌是我们中最心软的,他甚至还为那三个土夫子求情,就算有报应,也应该先找到我才对,学斌老弟,死得有些冤……”“真要有报应,不会等到现在!”肖炘杰冷冷地说道:“你刚才说的四个人,除了燕大叔和赵老三,其他两个呢?”“钱鹞子下落不明,谢丹森十年前出国后也失去了联系……你怀疑是他们两个?不可能,学斌在我们几个中人缘最好,当年我们齐心做下那件大事都没有内讧,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更没有理由加害学斌和赵老三!我在省城这么多年,公安内部也有眼线,这次是一起连环死亡案,在省里都挂了号。除了学斌和赵老三,还有三个完全和当年的事不相关,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动机下手!”“当年的三个土夫子呢?他们总会有亲人朋友罢?还有当年你们的买家,既然是牵扯到二十多年前的一桩买卖,这些人,都值得怀疑!”肖炘杰分析道。“如果……真的是当年做下那件事的诅咒呢?”山爷道,见肖炘杰不信的样子,低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片递过去,肖炘杰接过来,是一张印有他见过无数次的三星堆青铜面图案的明信片。“我听手下的马仔说,你去过学斌死亡时的现场,他脸上的表情,你是否能从中看到几分相似?”

肖炘杰仔细地回想着燕大叔脸上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表情,仔细一比较,越看越觉得那个表情和明信片上的青铜人像面具的表情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无论是嘴角勾起的弧度还是凸出的双眼,燕大叔死亡后的样子都几乎是青铜人像的翻版!“如同法老王诅咒一般的青铜神像诅咒?怎么可能!三星堆出土的文物有数千件,接触的考古专家和工人也不下千人,从来没有听说有谁受过青铜神像的诅咒,又怎么会如此诡异地让至少五个人都莫名其妙地死去?”肖炘杰道。“到底是诅咒、报应抑或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总之对方所针对的,肯定是当年的那些人,、炘杰你还年轻,就不要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我想,我已经卷入了!不管幕后的凶手是鬼还是人,害死自己半个师傅却让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闻不问,这,不是我做人的道理!”肖炘杰看着快要燃尽的雪茄,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语气坚毅地说道。

山爷笑了笑,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疲累:“在报应降临我身上之前,我或许快要再给你一点忠告。”

肖炘杰竖起耳朵,开始认真倾听,他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差不多算是山爷的临终遗言了,就算这个曾涉黑的地下大佬这辈子做过不少坏事,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时候说的话,还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第一,不要以为你看见的,就是真实的;第二,永远不要和圣山的人起冲突;第三,只要你信,这个世界就是存在鬼神的;第四,要想知道最终的答案,必须想办法破解巴蜀图语。”

说完这三句话,山爷闭上眼睛不再开口,而肖炘杰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却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真实,圣山,鬼神,最终答案,巴蜀图语……这些飘渺的名词从山爷这个准黑道头子嘴里吐出来,反而让他感觉到如在梦中。

山爷站起身,拉开墙上的一幅画,里面俗气地有一个密封的保险柜。

山爷对他笑道:“这个地方一点也不保险,可是存放一点小偷们不感兴趣的资料,还是不成问题的。”

肖炘杰勉强笑了笑,在城北,没有什么小偷会这么不开眼光顾山爷的办公室。

打开保险柜,山爷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看了一下后递给肖炘杰。肖炘杰打开来,发现里面大多是拓印的文件,都是他所熟悉的符文——曾经在早至蚕丛王统治的三星堆时期,晚至战国时代都在古蜀国青铜器上大量出现过的巴蜀图语!“这些资料,是学斌存放在我这里的。他曾说若有一天他遭遇什么意外,就将它们给你,或许有一天,你能接过这个担子,继续研究下去……”

山爷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他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前方,似乎面前有看不见的恶鬼。

肖炘杰心一紧,心底本能地感觉到不妙,紧张地喊道:“山爷!”

山爷没有理会他,而是抱着脑袋,痛苦地嚎叫着,他嚎叫的声音是那么大,以至于隔音效果良好的房间也阻挡不了声音的传出。

他的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在第一时间闯了进来,看着痛苦地抱着脑袋的的山爷,都是一脸惊慌地大呼小叫着,还有人脸色不善地靠近了肖炘杰。

山爷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那些试图靠近他的手下被他轻易地甩翻在地,似乎他的力气一下变得大了几倍,那些身强力壮的手下,竟然没有个人能拉住他。

他微胖的身子朝镶嵌有落地玻璃的窗户撞去,一指厚的钢化玻璃居然也被猛然间爆发的巨大力道撞碎,然后山爷的身子在窗边顿了顿,回过头来看了在场的人一眼,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所有人都愣住了,山爷的双目凸出几乎要挤出眼眶,带血的唇边犹自挂着诡异的微笑。“砰”地一声沉闷的巨响,山爷像一只失去力量支撑的玩偶,从窗边掉了下去。等肖炘杰挣开抓住他的两个人跑到窗边时,正看到山爷略显肥胖的身子砸在一辆私家车上,脖子以一个极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然后瞬间蔓延全身。刚刚还在告诫自己要怎么做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再次以诡异的方式死在自己眼前!现在,他对于山爷先前所说的“报应”,竟依稀有了几分相信。“山爷!”“快,快叫救护车!”“抓住这王八蛋,一定是他害死了山爷……”

楼上传来大呼小叫的杂乱声音,然后是有人急速上下楼的脚步声。最后一句让肖炘杰的脸变得无比苍白。他知道一个黑道大佬的死亡,对于他手下的亡命之徒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管自己是不是凶手,落在他们手上都会成为继任者往上爬的垫脚石。

山爷的死亡诡异得他甚至无从解释,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逃出去以免成为这群发疯的黑道分子泄愤的对象。自己根本看不出刚才还好好的山爷是怎么遇害的,这样精确的时间算计,是故意陷害自己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身处陷阱的感觉开始在心头盘旋,只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谁会想要对付自己呢?

门再次被粗暴地踢开,进来的是柳衡,她从耳机里听出楼上发生了什么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来。一进门她就拔出配枪对准了屋子里的人,枪口不时移动着,这里出现的情况,远出乎她的意料。“不许动,警察!”

柳衡见里面的人蠢蠢欲动,柳衡连忙用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警官证,在这些人面前亮了一下,沉声说道:“警察!这里谁是主事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警察?警察了不起啊!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一个在蓝色海岸看场子的大汉叫嚣道。“废话少说,我已经呼叫总部,这里由刑警大队第三分队接管,谁也不许乱动!”“警察同志,这个人,很可能是凶手!”“不……不是我!”肖炘杰知道这件事开不得玩笑,如果警察和这些黑道分子认定了是自己杀害了山爷,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凶手到底是谁由法官说了算!肖炘杰,你作为重大嫌疑人,还是老实点,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柳衡警告道,她知道这个时候抓肖炘杰走,实际上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不然落在这些涉黑人员手里,不死也得脱一层皮。第三章飞车逃亡

等先前就呼叫的前期支援人员赶到,已经是三分钟后了,接着是现场被封锁,一楼大街上摔死的山爷那副诡异而熟悉的表情,让包括柳衡在内的所有刑警三分队人员都皱起了眉头。

肖炘杰被铐在警车上,有三个警员严密地看护,但是那些山爷的手下,偶尔望向警车时不善的目光,却让稍稍镇定下来的他心寒。他知道这个误会或许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就算最终法院判自己无罪,可是山爷的手下绝对不会这么想,自己被牵扯进这件事,就不要想着轻易脱身。

因为燕学斌的关系,对于山爷背后的实力,肖炘杰比一般人更加清楚,他甚至可以预见,哪怕是被临时羁押在看守所,自己也会面临极为悲惨的遭遇,而无论是被毒打还是干脆被杀死,这显然都是他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山爷交给他的文件已经被警察搜走,那些神秘的巴蜀图语组成的字符成为案件的一个关键点,或许一切的谜题真的如山爷的忠告所说,都在那些巴蜀图语中有所明示,只可惜目前还能看懂这种古文字的人早已经不存在,不管是他还是师傅燕学斌,都只能看懂十七个字符而已,对于有三百来个字符的拓印件,这十七个分散的字符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无法翻译出来。不仅仅是他,到现在为止,学术界和考古界对巴蜀图语的破译依然在一个极低的水平徘徊,真正被识别的文字不到三十个,连进行连惯的阅读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六起了!柳衡仔细查看了城北大佬李半山的尸体后,看着警车中肖炘杰,心里默默地念着。

唯一和前面五起凶杀案不同的是,这次有了比较明确的重点嫌疑犯,不过可惜,这个嫌疑犯在她看来,其实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从头到尾,安装在肖炘杰身上的窃听器都在发挥作用,至少从里面的对话看,杀死李半山的凶手不是这个年轻人。“头,这事怕有点不对吧?肖炘杰刚洗清了嫌疑,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作案?现场虽然有他的足印和指纹,可他是在几个蓝色海岸保安看着进入李半山的房间,是他客人,而且李半山也是在好几个人的目睹下自己跳下楼的……”孙苛附在柳衡耳边小声说道。“这个我比谁都清楚,凶手应该不是他!”柳衡扬了扬包中的微型监听录音设备。“不过,虽然肖炘杰不是凶手,但他可能是揭开这个连环杀人迷局的关键人物,更何况李半山的死,也让他的处境极端危险!目前我们只能暂时把他当做凶手带走,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孙苛上了押解有肖炘杰的那辆警车,坐在司机的位置,回过头对一脸麻木的肖炘杰道:“别太担心了,只要人不是你杀的,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我怕的是,有些人等不了那个公正就要有所行动了!”肖炘杰淡淡地道,他知道,对于山爷的手下来说,要想在法律之外致自己于死地,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肖炘杰说完这话就闭上眼,他要把最近发生的事好好梳理一遍,然后才能确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今天自己来得太冒失了,原本以为能从山爷那里获得为燕大叔讨回公道的希望,可是没想到竟这么快卷入这起连环的杀人案件中。

这个时候,他越发地肯定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无论是诅咒还是报应,都显得太过牵强,与其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山爷的死,是因为某种强烈的致幻剂。

当年逃走的另外两人,文物买家,还有被山爷他们杀死的三个土夫子的后人,这三方势力,都可能是凶手。只是最后一个的可能性要稍大一些,只要能查出当年盗墓的三个土夫子的身份,或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光想着指望警察查出一切,这太被动了!

肖炘杰看了看车窗外不时以不善的目光盯向车子的那些山爷手下,心中下定了某个决心。

留下了几个人继续看护现场,警车开动了。走到一座立交桥时,一直闭上眼没有动静的肖炘杰突然动手,带着手铐的双手一阵收缩,竟然滑了出来,左右两个押解的警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击晕。“你干什么!”开车的孙苛大喝一声,猛地一踩刹车,惯性让肖炘杰身子朝前伸出一截,孙苛正要动手,但是肖炘杰那看似瘦弱的身体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道,一记手刀在他脖子上狠狠斩下,这个刑警队的优秀警员竟然没有支撑超过两秒就和另两名同事一起晕了过去。

长期参加锻炼以及从高中开始就进行的八极拳修炼,让肖炘杰有着远超常人的体力和爆发力,两层楼的距离,在这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突然爆发出的力量,让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心惊。

这个时候,后面跟着的警车早已经反应过来,柳衡拔出枪,打开保险,枪口直指着前面的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喝道:“肖炘杰!别做傻事!”

肖炘杰的身子只稍稍停顿,然后飞快坐上驾驶位,开着警车不要命地朝前狂奔,柳衡没有犹豫,直接开枪,一粒子弹擦过警车的轮胎射入大桥的护栏。

但是枪声并没有让肖炘杰的动作有所停顿,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让他不敢束手就擒,他不知道一旦被抓进监狱,极端不利的证据会让他在法律面前面临什么结局,而山爷背后的势力,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这一切都促使他要亲自去揭开真相,他知道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自己。

柳衡咬着牙,开车紧跟着前面的警车,她从来不曾想过,那个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小记者,竟然有这么疯狂的一面,竟然敢袭警然后抢车逃亡。现在,就算他真的没有杀李半山,光是这两条罪名就足够他吃好几年牢饭了。

想来这个惊慌逃跑的小记者,如果知道自己手中有他先前和李半山对话录音这么有力证据的话,就不会逃走了吧。不过看不出来这个表面斯文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好的体质和爆发力,能轻易在被铐住的情况下制服三个警察,这几乎能和刑警队里几个从特种兵退役转业而来,经常像怪物般自虐训练的师兄媲美了。

肖炘杰驾车在市区的小巷中穿梭,最后拐入羊西线,一直朝城外逃去,柳衡连忙打开通话器,脸色阴沉地呼叫支援。

如果不把这个家伙拦住的话,她身为刑警大队三分队长的威严,可就要因为这个大胆的小记者丧失殆尽了。

警车中的肖炘杰,只感到心跳加快,但整个人却显得极端冷静。他将车速几乎提到了极限,在通往都江堰的这条道路上飞速地前行着。体内的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让他处于一种身体上极度兴奋,但大佬又无比情形的状态,在高速开车的同时规避所有危险,同时还能仔细分析自己可能会面临的窘境。

这种感觉让他体会到莫名的快感。大学毕业两年多,在经历了头年刚进职场时的激情洋溢后,后面差不多都是在混日子而已,然而现实早让他磨圆了菱角,也起不了挣扎的念头,或许生命中唯一有点意义的,也就是在燕大叔的教导下对古蜀文明那点好奇心带来的求知欲。现在这种驾车狂奔的举动,换了以前是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在冲出三环后不久,车刚进入郫县境内,肖炘杰就知道再这么意图明显地开下去,前面肯定会面临拦截。而车上的三个警察也有快要醒过来的迹象,后面的那个叫柳衡的女警还紧追不放。

不过,一旦开始逃亡,就没有回头路了吧……

肖炘杰将油门踩到了底,然后义无反顾地朝前冲去,他的目的地是茂县,赵老三死亡的地方,在那里,或许能查到包括燕大叔和山爷死亡的原因!

后面的柳衡不可能把车开得像肖炘杰那么疯狂,渐渐地随着肖炘杰的加速,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柳衡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开始通知队里取消疑犯逃亡方向的拦截,只做做样子就行,然后她开始思考要怎么写好这份报告。

前几天在警察局,她不止在肖炘杰身上安装了微型窃听器,还有一枚定位仪,无论他逃到什么地方,她都有把握将肖炘杰找出来。

这个或许是唯一的活线索的家伙,或许会带给自己一个极大的惊喜。她窃听了肖炘杰和山爷的对话,已经多少揣摩到了肖炘杰此时想凭借个人的努力而找到真凶的想法,毕竟这种有意识有目的的逃亡,都说明了他在朝着她预想的目标在迈进。

这个神秘的连环案子已经困扰了她许久,自从主动请缨要破获这个案子以来,她就没有真正有放松下来的时候,肖炘杰这个愣头青的介入,却让原本完全没有线索的案子变得有些柳暗花明起来。放任他的逃亡,实际上却未尝不是另一种迂回取胜的战略。

柳衡和肖炘杰的距离越来越远,从最开始的几十米,到后来的近一公里,等肖炘杰开车经过都江堰后,柳衡和他的距离已经有三公里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终于开始令柳衡担心,毕竟就算有跟踪定位的装置,可她也不敢保证肖炘杰会不会以为摆脱追踪而选择换装易容。那样一来,只要他换掉装有定位仪的衣服,她便失去了一切追踪的手段,而逃亡中的肖炘杰,只要一停下来,换装的可能性几乎高达九成。

但他毕竟不可能无止境地跑下去,从对讲机里和同事的联系中她已经知道,肖炘杰开走的那辆警车,油箱并没有加满。按照他目前的速度,他到达汶川境内后,肯定会停车或者想其他办法。

一路紧跟着信号源,肖炘杰逃亡的方向不出所料,是想要到茂县的方向。前面的许多路段都在几年前的地震中损毁,重修修复后早已经恢复了交通,但是这条路车辆不在少数,很多都是开往川西的旅游区的,再要像之前那段路一样亡命狂奔已经不可能了,在还有二十公里就进入汶川县城时,柳衡已经从追踪器里发现对方离自己不过一公里。

她刻意放缓了一点速度,但是再向前开出一段距离后,却突然感觉不对,在她的印象中,肖炘杰虽然是个并不多言的地摊报记者,可是能在戴有手铐的情形下能轻易击晕三名警察后夺车跑路,这样高明的身手以及决断,都不似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应该拥有的。

就算他最初的目的真的是茂县,可是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狂奔和思考,再冲动的心态也应该冷静下来,这一路为了给他放行从而获得关键的线索,所有的拦截都不过是做做样子,一次两次还没什么,这样的事多了,难免他不会怀疑。

想到这里,柳衡加快了速度,半个小时后,在快要接近汶川县城公路上,她见到了被遗弃在路边的警车。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希望那个肖炘杰不要做什么傻事,如果那三个同事真有什么事,就算肖炘杰最终为破获这起诡异的连环凶杀案立下什么功劳,也远远不足以抵消在这个过程中犯下的罪过。

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却发现里面是被绑住手脚的三个同事,其中孙苛和一名警员的衣服被人扒下,身上披着的,竟然是肖炘杰的衣服!“怎么回事?”一边为三个同事松开绑住手脚以及赛在嘴里的布条,柳衡一边瞪了眼睛没好气地问。

孙苛一脸的阴沉,没有说话,显然作为一个深受还算不错的刑警,却被一个犯罪嫌疑人这样对待,这让一向以自己职业作为骄傲的他有些接受不了。“那小子换了我的衣服跑了!”旁边那个警服被扒下的刑警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换的警服?这么明显的目标,他到底想干什么?”柳衡深深地皱起眉头,肖炘杰如果真的想深入大山,穿普通人的衣服要比一身警服隐蔽得多。“那小子很狡猾,他抢了小孙的配枪,然后穿着警服拦了一辆车,估计是想伪装警察到他的目的地……”“方向?”“还是往汶川的方向走的,不过不知道他最终是会到茂县还是理县……”“他还带走了什么没有?”“那叠从他手里缴的文件,全是鬼画符一类的复印纸……”

柳衡心中大体有了计较,肖炘杰的目标,应该依然是茂县境内的龙门山脉,不过他怕是只知道那个叫赵老三的遇害人死亡的地点的村落名,对于一个成都来的外地人,要想在绵延数百里的龙门山脉中找到那样一个小村落,沿途光是问路留下的线索就足够她以及其他同事追踪了。

像大海捞针一样地去寻找一个村落中的线索,甚至不想死不惜袭警逃亡,这个人,还真是疯得可以!

肖炘杰停下车,在树丛中将身上的警服换下放进后备箱里,然后穿上孙苛那套便服。

现在他终于稍稍轻松下来,其实在路途中,当他轻易地度过一道道关卡后,他便明白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追踪装置,所以那些警察才有恃无恐地想要通过跟踪取得破案的契机。

他并不知道柳衡手上有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这样的证据不仅能让他在法律上获得清白和自由,甚至可能打消山爷手下的报复。如果他清楚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选择这条最冒险的道路的,毕竟袭警,抢警车警服甚至配枪逃亡,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大罪。

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留下,要么是一起冤假错案,要么被山爷的手下逮住受三刀六洞的酷刑。这两样都不是他愿意选择的,而另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对那个脾气古怪,一直只以大叔相称的师傅的死,心中还是莫名地有着愤怒和亲手复仇的欲望。不管造成那些诡异死亡情景的是什么神秘力量还是有人在搞鬼,亲自去揭开谜题,或是揪出幕后主使都是他希望得到的结果。

放弃这辆车他多少有些不舍,这辆仗着警服和手枪硬抢下来的越野车性能远比刚才那辆警车要好,最关键的是油箱是加满了的,足以支持他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可是为了迷惑警方的视线,他却不得不在离汶川县城仅两公里的地方就开始徒步前行。

他的确是想前往茂县,不过他并不准备经过汶川后就直接沿龙门山脉前去,而是要绕极大一个圈子,经理县和317国道,最后从黑水县折返回来。

这样以来原本一天的路程被拉长到了好几天,但是最大的好处却是可以混淆警方的判断。

茂县那里是连环凶案的第四起,前面分别是广汉、郫县和北川,自己经过这个方向逃亡,就算警方用猜也会知道他的目标很可能是茂县,至多不过是茂县东北方向的北川。他们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汶川就乘坐长途汽车前往理县!这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办法,只要警方的判断出错,一定会把精力放在茂县,可是如果他们将自己的照片和通缉令发往各地的安检点,乘坐长途汽车无疑是自投罗网。第四章 眼球崇拜

肖炘杰的运气还算不错,柳衡对于他的目的地判断,几乎没有任何疑问地把搜查的重点放在了汶川前往茂县这段路程,而有意无意的放水,也让他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前往理县时一路上的安检。

在理县,他重新从地摊上买了一身廉价衣服在公共厕所里换上,然后将警察的衣服放在一个大的黑色垃圾袋里,随手扔进了一个垃圾桶。算了算手中的现金,怕是只够这一路上的车票就没什么剩余。尽管肖炘杰卡里还有一万多块钱,可是此时的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用银行卡取钱的,能否取出来不说,那无疑是在告诉警方自己身在何处。

在理县稍稍休息,坐车了开往黑水的长途大巴。路途遥远,他买的是卧铺,下午五点开车,到晚上时行程还走了不到五分之一。肖炘杰迷迷糊糊地睡去,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站在巨大的青铜神树下,神树的顶端,是一个如同眼球般的巨大青铜器,和山爷曾给他看的文件中那件被他们二十多年前卖出的青铜器照片一模一样,等他恐怖的发现自己眼眶中有血泪流出来惊醒时,才发现外面已经黑透了。

虽然身在成都,也到广汉的三星堆去看过几次,那些造型独特的青铜器也曾给过肖炘杰巨大的震撼,他无法想象几,千年前的古蜀先民,是怎么运用最原始的工具创造那样的金属奇迹的,可是这些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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