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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3 14:4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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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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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福特疑案

斯塔福特疑案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斯塔福特疑案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排版:HMM出版社: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4-01ISBN:9787513335508本书由新星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1890—1976)

无可争议的侦探小说女王,侦探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阿加莎·克里斯蒂原名为阿加莎·玛丽·克拉丽莎·米勒,一八九〇年九月十五日生于英国德文郡托基的阿什菲尔德宅邸。她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酷爱阅读,尤其痴迷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阿加莎·克里斯蒂成了一名志愿者。战争结束后,她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侦探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几经周折,作品于一九二〇年正式出版,由此开启了克里斯蒂辉煌的创作生涯。一九二六年,《罗杰疑案》由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出版。这部作品一举奠定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在侦探文学领域不可撼动的地位。之后,她又陆续出版了《东方快车谋杀案》《ABC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无人生还》《阳光下的罪恶》等脍炙人口的作品。时至今日,这些作品依然是世界侦探文学宝库里最宝贵的财富。根据她的小说改编而成的舞台剧《捕鼠器》,已经成为世界上公演场次最多的剧目;而在影视改编方面,《东方快车谋杀案》为英格丽·褒曼斩获奥斯卡大奖,《尼罗河上的惨案》更是成为几代人心目中的经典。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创作生涯持续了五十余年,总共创作了八十余部侦探小说。她的作品畅销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累计销量已经突破二十亿册。她创造的小胡子侦探波洛和老处女侦探马普尔小姐为读者津津乐道。阿加莎·克里斯蒂是柯南·道尔之后最伟大的侦探小说作家,是侦探文学黄金时代的开创者和集大成者。一九七一年,英国女王授予克里斯蒂爵士称号,以表彰其不朽的贡献。

一九七六年一月十二日,阿加莎·克里斯蒂逝世于英国牛津郡沃灵福德家中,被安葬于牛津郡的圣玛丽教堂墓园,享年八十五岁。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作品年表波洛系列

1920 The Mysterious Affair at Styles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1923 Murder on the Links 《高尔夫球场命案》

1924 Poirot Investigates 《首相绑架案》

1926 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 《罗杰疑案》

1927 The Big Four 《四魔头》

1928 The Mystery of the Blue Train 《蓝色列车之谜》

1932 Peril at End House 《悬崖山庄奇案》

1933 Lord Edgware Dies 《人性记录》

1934 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 《东方快车谋杀案》

1935 Three-Act Tragedy 《三幕悲剧》

1935 Death in the Clouds 《云中命案》

1936 The ABC Murders 《ABC谋杀案》

1936 Murder in Mesopotamia 《古墓之谜》

1936 Cards on the Table 《底牌》

1937 Dumb Witness 《沉默的证人》

1937 Death on the Nile 《尼罗河上的惨案》

1937 Murder in the Mews 《幽巷谋杀案》

1938 Appointment with Death 《死亡约会》

1938 Hercule Poirot's Christmas 《波洛圣诞探案记》

1940 Sad Cypress 《H庄园的午餐》

1940 One, Two, Buckle My Shoe 《牙医谋杀案》

1941 Evil Under the Sun 《阳光下的罪恶》

1943 Five Little Pigs 《五只小猪》

1946 The Hollow 《空幻之屋》

1947 The Labours of Hercules 《赫尔克里·波洛的丰功伟绩》

1948 Taken at the Flood 《顺水推舟》

1952 Mrs. McGinty's Dead 《清洁女工之死》

1953 After the Funeral 《葬礼之后》

1955 Hickory Dickory Dock 《山核桃大街谋杀案》

1956 Dead Man's Folly 《弄假成真》

1959 Cat Among the Pigeons 《鸽群中的猫》

1960 The Adventure of the Christmas Pudding 《雪地上的女尸》

1963 The Clocks 《怪钟疑案》

1966 Third Girl 《第三个女郎》

1969 Hallowe'en Party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

1972 Elephants Can Remember 《大象的证词》

1974 Poirot's Early Stories 《蒙面女人》

1975 Curtain-Poirot's Last Case 《帷幕》马普尔小姐系列

1930 The Murder at the Vicarage 《寓所谜案》

1932 The Thirteen Problems 《死亡草》

1942 The Body in the Library 《藏书室女尸之谜》

1943 The Moving Finger 《魔手》

1950 A Murder Is Announced 《谋杀启事》

1952 They Do It with Mirrors 《借镜杀人》

1953 A Pocket Full of Rye 《黑麦奇案》

1957 4.50 from Paddington 《命案目睹记》

1962 The Mirror Crack'd from Side to side 《破镜谋杀案》

1964 A Caribbean Mystery 《加勒比海之谜》

1965 At Bertram's Hotel 《伯特伦旅馆》

1971 Nemesis 《复仇女神》

1976 Sleeping Murder 《沉睡谋杀案》

1979 Miss Marple's Final Cases 《马普尔小姐最后的案件》其他系列及非系列

1922 The Secret Adversary 《暗藏杀机》

1924 The Man in the Brown Suit 《褐衣男子》

1925 The Secret of Chimneys 《烟囱别墅之谜》

1929 Partners in Crime 《犯罪团伙》

1929 The Seven Dials Mystery 《七面钟之谜》

1930 The Mysterious Mr.Quin 《神秘的奎因先生》

1931 The Sittaford Mystery 《斯塔福特疑案》

1933 The Witness for the Prosecution 《控方证人》

1934 Why Didn't They Ask Evans? 《悬崖上的谋杀》

1934 The Listerdale Mystery 《金色的机遇》

1934 Parker Pyne Investigates 《惊险的浪漫》

1939 Murder Is Easy 《逆我者亡》

1939 And Then There Were None 《无人生还》

1941 N or M? 《桑苏西来客》

1944 Towards Zero 《零点》

1945 Sparkling Cyanide 《闪光的氰化物》

1945 Death Comes as the End 《死亡终局》

1949 Crooked House 《怪屋》

1950 Three Blind Mice and Other Stories 《三只瞎老鼠》

1951 They Came to Baghdad 《他们来到巴格达》

1954 Destination Unknown 《地狱之旅》

1958 Ordeal by Innocence 《奉命谋杀》

1961 The Pale Horse 《灰马酒店》

1967 Endless Night 《长夜》

1968 By the Pricking of My Thumbs 《煦阳岭的疑云》

1970 Passenger to Frankfurt 《天涯过客》

1973 Postern of Fate 《命运之门》

1997 While the Light Lasts 《灯火阑珊》出版前言

纵观世界侦探文学一百七十余年的历史,如果说有谁已经超脱了这一类型文学的类型化束缚,恐怕我们只能想起两个名字——一个是虚构的人物歇洛克·福尔摩斯,而另一个便是真实的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

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她个人独特的魅力创造了侦探文学史上无数的传奇:她的创作生涯长达五十余年,一生撰写了八十余部侦探小说;她开创了侦探小说史上最著名的“黄金时代”;她让阅读从贵族走入家庭,渗透到每个人的生活中;她的作品被翻译成一百多种文字,畅销全球一百五十余个国家,作品销量与《圣经》《莎士比亚戏剧集》同列世界畅销书前三名;她的《罗杰疑案》《无人生还》《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都是侦探小说史上的经典;她是侦探小说女王,因在侦探小说领域的独特贡献而被册封为爵士;她是侦探小说的符号和象征。她本身就是传奇。沏一杯红茶,配一张躺椅,在暖暖的阳光下读阿加莎的小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惬意的享受,也是一种态度。

午夜文库成立之初就试图引进阿加莎的作品,但几次都与版权擦肩而过。随着午夜文库的专业化和影响力日益增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版权继承人和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主动要求将版权独家授予新星出版社,并将阿加莎系列侦探小说并入午夜文库。这是对我们长期以来执着于侦探小说出版的褒奖,是对我们的信任与鼓励,更是一种压力和责任。

新版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由专业的侦探小说翻译家以最权威的英文版本为底本,全新翻译,并加入双语作品年表和阿加莎·克里斯蒂家族独家授权的照片、手稿等资料,力求全景展现“侦探女王”的风采与魅力。使读者不仅欣赏到作家的巧妙构思、离奇桥段和睿智语言,而且能体味到浓郁的英伦风情。

阿加莎作品的出版是一项系统工程,规模庞大,我们将努力使之臻于完美。或存在疏漏之处,欢迎方家指正。新星出版社午夜文库编辑部致中国读者(午夜文库版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集序)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们将要筹备两个非常重要的关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纪念日。二〇一五年是她的一百二十五岁生日——她于一八九〇年出生于英国的托基市;二〇二〇年则是她的处女作《斯泰尔斯庄园奇案》问世一百周年的日子,她笔下最著名的侦探赫尔克里·波洛就是在这本书中首次登场。因此新星出版社为中国读者们推出全新版本的克里斯蒂作品恰逢其时,而且我很高兴哈珀柯林斯选择了新星来出版这一全新版本。新星出版社是中国最好的侦探小说出版机构,拥有强大而且专业的编辑团队,并且对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极有热情,这使得他们成为我们最理想的合作伙伴。如今正是一个良机,可以将这些经典作品重新翻译为更现代、更权威的版本,带给她的中国书迷,让大家有理由重温这些备受喜爱的故事,同时也可以将它们介绍给新的读者。如果阿加莎·克里斯蒂知道她的小故事们(她这样称呼自己的这些作品)仍然能给世界上这么多人带来如此巨大的阅读享受,该有多么高兴啊!

我认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特征。首先它们是非常易于理解的。无论以哪种语言呈现,故事和情节都同样惊险刺激,呈现给读者的谜团都同样精彩,而书中人物的魅力也丝毫不受影响。我完全可以肯定,中国的读者能够像我们英国人一样充分享受赫尔克里·波洛和马普尔小姐带来的乐趣;中国读者也会和我们一样,读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侦探经典作品——比如《无人生还》——的时候,被震惊和恐惧牢牢钉在原地。

第二个特征是这些故事给我们展开了一幅英国的精彩画卷,特别是阿加莎·克里斯蒂那个年代的英国乡村。她的作品写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间,不过有时候很难说清楚每一本书是在她人生中的哪一段日子里写下的。她笔下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生活,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如今,我们的生活瞬息万变,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依旧永恒。也许马普尔小姐的故事提供了最好的范例:《藏书室女尸之谜》与《复仇女神》看起来颇为相似,但实际上它们的创作年代竟然相差了三十年。

最后,我想提三本书,在我心目中(除了上面提过的几本之外)这几本最能说明克里斯蒂为什么能够一直受到大家的喜爱。首先是《东方快车谋杀案》,最著名,也是最机智巧妙、最有人性的一本。当你在中国乘火车长途旅行时,不妨拿出来读读吧!第二本是《谋杀启事》,一个马普尔小姐系列的故事,也是克里斯蒂的第五十本著作。这本书里的诡计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最后是《长夜》,一个关于邪恶如何影响三个年轻人生活的故事。这本书的写作时间正是我最了解她的时候。我能体会到她对年轻人以及他们生活的世界关心至深。

现在新星出版社重新将这些故事奉献给了读者。无论你最爱的是哪一本,我都希望你能感受到这份快乐。我相信这是出版界的一件盛事。阿加莎·克里斯蒂外孙阿加莎·克里斯蒂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马修·普理查德二〇一三年二月二十日献给马克斯·埃德加·马洛温,我曾与他讨论本书的情节,以回[1]应身边的人对我们的告诫。注释:

[1]一九三〇年,四十岁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与比她年轻十四岁的马克斯·马洛温步入婚姻的殿堂。在一九三一年出版的《斯塔福特疑案》中写了这句题记。第一章斯塔福特寓所

伯纳比少校穿上橡胶靴子,扣上大衣领子,围好围巾,从门边的架子上拿来一盏防风灯,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屋的前门向外凝视。

映入眼帘的是典型英国乡村的景色,就像圣诞卡片上描绘的图画,或者老派戏剧的布景一样。到处都是雪,厚厚地堆积着,可不仅仅是一两英寸那么厚。英格兰已经下了整整四天的雪,在达特穆尔高原的边缘,积雪已经达到了数英尺之深。整个英格兰的房主都在抱怨破裂的管道,此时,拥有一个水管工朋友(哪怕只是水管工的助手),成了人们最梦寐以求的事。

小小的斯塔福特村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离一切都很遥远。在这里,寒冬成了真正严重的困境。

伯纳比少校却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用鼻子轻哼两声,又咕哝了一声,然后毅然决然地大步踏进了雪中。

他的目的地并不远。他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前进,进入一户门中,走上一条清扫了部分积雪的私人车道,来到了一座相当大的花岗岩建造的房子前。

一个穿着整齐的客厅女侍打开了门。少校脱下了他的厚呢短大衣和橡胶靴子,摘下了脖子上的旧围巾。

一扇门被猛地打开,他走进一间屋子,顿时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尽管现在只是下午三点半,窗帘却是拉上的,屋里开着灯,壁炉中明亮的火苗欢快地舔着木柴。两位身着优雅长裙的女士起身迎接这位忠诚的老战士。“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伯纳比少校。”年长的那位女士说道。“没什么,威利特夫人,这没什么。您能邀请我真是太好了。”他跟她们握了手。“加菲尔德先生也要来。”威利特夫人继续说道,“还有杜克先生,瑞克夫特先生说他会来,但他这把年纪的人,不太可能在这种天气里出门。真的,天气太糟糕了,让你不得不做点什么来保持开心。维奥莱特,再给壁炉添点木柴。”

少校彬彬有礼地起身添了柴火:“请让我来吧,维奥莱特小姐。”

他熟练地将木柴放进壁炉,然后回到了女主人为他准备的扶手椅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偷偷打量起了这个房间。他很惊讶,几个女人竟可以改变整个屋子的特征,虽然她们并没有真的对屋子做出什么明显的改动。

斯塔福特寓所是十年前由皇家海军约瑟夫·特里威廉上尉建造的,当时他刚刚从海军退役。特里威廉小有资产,总是渴望能够在达特穆尔生活。他选择了一个叫作斯塔福特的小村庄。和大部分的村庄、农场不同的是,它并不是在山谷中,而是位于高原荒野的边缘处,斯塔福特灯塔山脚下。他购置了一大片土地,建造了一座舒适的房子,自带照明装置和可以节省人工的抽水电泵。然后,作为投机生意,他沿小路建造了六座小屋,每座小屋占地四分之一英亩。

第一间小屋,那间挨近大门的,已经留给了他的老朋友约翰·伯纳比。剩下的小屋也慢慢地卖了出去,毕竟,无论是出于自己的选择还是被逼无奈,总还是有人会想要离群索居的。村子本身有三座别致却荒废了的村舍,一家铁匠铺和一家卖糖果的邮局。离这里最近的镇子是六英里外的艾克汉普顿,两地间是一条倾斜的路,于是那块路标的必要性也就显露无遗:“请司机使用低速挡行驶”。这种路标在达特穆尔的公路上非常常见。

约瑟夫·特里威廉上尉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是个有资产的人。尽管如此——或者说正因如此——他十分爱财。十月底的时候,艾克汉普顿的一位房产中介写信给他,问他是否考虑过将斯塔福特寓所租出去。一位租户看了房子的资料,想要租下来过冬。

约瑟夫·特里威廉上尉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第二反应是要求更多的信息。原来那位租客是威利特夫人,一位带着女儿的寡妇。她最近刚刚从南非返回,想要在达特穆尔找一座房子度过冬天的时光。“该死的,这个女人肯定是疯了。”特里威廉上尉说,“嗯,伯纳比,你不觉得吗?”

伯纳比确实这么认为,态度和特里维廉上尉一样强硬。“不管怎样,你不会想租出去的,”他说,“要是那个傻女人想被冻僵,就让她去别的地方吧。还是从南非回来的人呢!”

但是此时此刻,特里威廉上尉的爱财之心起了作用。在隆冬时节把房子租出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想知道租客会支付多少租金。[1]

最终,一份每周十二几尼的协议敲定了这件事。特里威廉上尉去了艾克汉普顿的郊区,以每周两几尼的价格租了一间小房子,将斯塔福特寓所交给了威利特夫人,而对方也预付了一半的租金。“这个傻瓜,她和她的钱很快就会分开了。”他低声咆哮道。

但是伯纳比下午偷偷观察了威利特夫人,觉得她看上去并不像个傻瓜。她身材高挑,举止有些滑稽,但是相貌精明而非愚钝。她穿着讲究,有明显的殖民地口音,似乎对交易很是满意。很明显她非常富有,而且——伯纳比考虑再三——她会来租房真的很奇怪。她不像那种喜欢独处的女人。

作为邻居,她热情得几乎令人窘迫。她邀请每个人去斯塔福特寓所做客,还对特里威廉上尉说“请像我们没有租下这间房子一样对待它吧”。特里威廉却并不喜欢女人。据说他年轻时曾经被抛弃。他固执地拒绝了所有的邀请。

自威利特一家安顿下来已经过了两个月,最初她们搬来时引发的好奇也消退了。

伯纳比天性沉默,他继续研究着面前的女主人,很明显并不需要闲聊。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愚钝,事实却并非如此。这就是他得出来的结论。他的目光转移到了维奥莱特·威利特的身上。漂亮的姑娘——当然,太瘦弱了——她们如今都是这样。要是女人都变得不像女人的话,还有什么意思?报纸上说曲线美要回归了。早该回归了。

他振作起来加入了谈话。“我们原先还担心你不能来了,”威利特夫人说,“你这么说过,记得吗?所以最后你说你会来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星期五。”伯纳比少校说,带着明确的语气。

威利特夫人看上去很疑惑。“星期五?”“每个星期五我都去特里威廉那里。然后星期二他来我这里。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哦!原来是这样。当然,住得这么近——”“一种习惯罢了。”“但是你现在还保留着这个习惯吗?我是说,现在他住在艾克汉普顿——”“打破习惯是挺可惜的,”伯纳比少校说,“我们都很怀念那些晚上的时光。”[2]“你们会搞小竞赛,是吗?”维奥莱特问道,“离合诗、填字游戏之类的。”

伯纳比点头。“我玩填字游戏,特里威廉玩离合诗。我们各自守在自己精通的领域里。我上个月在填字游戏竞赛中赢了三本书。”他主动说道。“哦!是吗?真棒!都是些有趣的书吗?”“不知道。我还没读。看上去希望不大。”“赢得奖品才是关键,不是吗?”威利特夫人含糊地说。“你怎么去艾克汉普顿?”维奥莱特问,“你没有车。”“走路去。”“什么?不是吧?六英里呢!”“这是种不错的锻炼方式。十二英里又怎样?可以锻炼身体。是很好的锻炼的方式。”“哎呀!十二英里。你和特里威廉上尉都是很厉害的运动员。”“过去我们总是一起去瑞士。冬季有冬季的运动项目,夏天就爬山。特里威廉是冰上运动的好手。我们都老了,现在都不适合那些运动了。”“你也得过军队网球冠军,对吗?”维奥莱特问道。

少校像女孩一样脸红了。“谁告诉你的?”他嘟囔着说。“特里威廉上尉。”[3]“乔应该管住自己的舌头。”伯纳比说,“他说得太多了。现在天气怎么样了?”

为了缓解他的窘迫,维奥莱特跟着他一起来到窗前。他们拉开窗帘,望着窗外荒凉的景象。“要下更多的雪了。”伯纳比说,“估计是一场大雪。”“哦!多令人激动。”维奥莱特说,“我觉得雪很浪漫,我以前从没见过。”“水管冻住的时候一点都不浪漫,你这个傻孩子。”她妈妈说。“你一直都住在南非吗,威利特小姐?”伯纳比少校问。

这个姑娘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回答的时候像是被什么束缚了一样。“是的,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那里。太令人激动了。”

激动?被关在这么一个遥远的荒野小村中?这想法太可笑。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

门开了,客厅女侍通知说:“瑞克夫特先生和加菲尔德先生来了。”

门口进来了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还有一个面色红润、孩子气的年轻人。后者先说了话:“我把他带来了,威利特夫人。我说了不会让他被埋在雪堆里的。哈,哈。要我说,这里简直太棒了。壁炉里还烧着圣诞柴。”“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位年轻的朋友非常好心地把我带过来了。”瑞克夫特先生郑重地握了手,“您好吗,威利特小姐?这真是非常合时令的天气,恐怕有点太合时令了。”

他走到壁炉旁去和威利特夫人谈话。罗纳德·加菲尔德拉住了维奥莱特。“我说,你想去滑冰吗?这里有没有池塘?”“这里能做的运动大概只有铲雪了。”“我整个上午尽干这个了。”“哦!你还挺有男子气概的。”“别笑话我,我手上磨出了好多水泡。”“你姨妈怎么样了?”“哦!她还是老样子。有时候说自己好多了,有时候又说更糟了,但我觉得她还是那样。真是糟透了的生活。每年我都不禁自问,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事情就是这样,要是你不陪着这些老家伙过圣诞节——哎呀,她就可能把钱都留给流浪猫之家。你知道,她自己就养了五只。我总得抚摸那些小畜生,假装我特别喜欢它们。”“比起猫,我更喜欢狗。”“我也是。怎样都好。我的意思是狗——好吧,狗就是狗,你知道的。”“你姨妈一直都喜欢猫吗?”“我觉得那不过是老女人发展出来的一种爱好罢了。唉!我讨厌那些小畜生。”“你姨妈人很好,但是有点凶。”“我也觉得她很凶。总是气势汹汹地训斥我,觉得我没脑子。”“不是吧?”“唉!好吧,别这么说嘛。好多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内心却在笑呢。”“杜克先生到了。”客厅女侍通报道。

杜克先生是最近新来的住户。他九月份买下了第六间小屋。他个头很大,很安静,热爱园艺,是住在隔壁房子、热衷鸟类研究的瑞克夫特先生介绍来的。当然,杜克先生是个不错的人,非常谦逊,但是他毕竟,非常——嗯,非常?可能只是个退休的零售商?瑞克夫特先生驳斥了这种看法。

但是没人想要问他这些。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因为如果知道了,就可能会造成尴尬。不过,在这么小的交际圈里,最好还是要对身边的人知根知底。“这种天气,不走路去艾克汉普顿了吧?”他问伯纳比少校。“是的,我想特里威廉今晚也不会盼着我过去了。”“这天气太糟了,不是吗?”威利特夫人打了个冷战,“年年都困在这里,真是糟糕透顶。”

杜克先生快速地瞥了她一眼,伯纳比少校也奇怪地盯着她。

就在这时,茶点被送上来了。注释:

[1]英国旧金币,相当于一镑一先令。

[2]以各行字首或尾或某处特定的字母组合成词句,又称“字母诗”。

[3]乔是约瑟夫·特里威廉的昵称。第二章神秘的信息

用过茶点后,威利特夫人提议玩桥牌。“我们有六个人。有两个人可以中途加入。”[1]

罗尼的眼睛亮了。“你们四个先开始吧。”他建议道,“威利特小姐和我之后再加入。”

但是杜克先生说他不玩桥牌。

罗尼的脸就拉下来了。“我们可以玩回合制的扑克牌。”威利特夫人说。[2]“或者玩桌灵转。”罗尼建议说,“这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我们之前说到过,你们记得吗?瑞克夫特先生和我来这里的路上还在说这事儿呢。”“我是英国心灵研究协会的成员,”瑞克夫特先生精确地指出,“这位年轻的朋友有一两处说错了的地方,我可以纠正他。”“荒唐。”伯纳比少校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想法。“哦!这很有趣,你不觉得吗?”维奥莱特·威利特说,“我是说,大家并不相信这些东西。这只是娱乐。你怎么想呢,杜克先生?”“你喜欢就好,威利特小姐。”“我们必须把灯关上,而且必须找张合适的桌子。不,不是那张,母亲。那张太沉了。”

终于,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提议。一张光面的小圆桌被从隔壁房间拿了过来,放置到了壁炉前,每个人都围着桌子坐下,灯被关上了。

伯纳比少校坐在女主人和维奥莱特之间。维奥莱特的另一边是罗尼·加菲尔德。少校的唇间现出一丝冷笑。他心想:[3]“我年轻的时候都玩‘举起手来,詹金斯’。”他试着回忆起那个有着蓬松头发的女孩叫什么,他曾经在桌子底下和她十指相扣了很久。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但是“举起手来,詹金斯”曾经是个很不错的游戏。

他们都在大笑、低语、说些陈词滥调。“幽灵可是要花很久才能到的。”“有很长的路要走。”“嘘——要是我们不认真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哦!大家安静。”“什么都没发生。”“当然了。最开始都不会有什么的。”“除非你们都安静下来。”

最后,过了一会儿,低声的谈话终于停止了。

一阵静默。“这桌子不好用。”罗尼·加菲尔德愤慨地咕哝道。“嘘。”

抛光的桌面上一阵颤动,桌子开始摇晃。“问问题吧。谁来问?你来吧,罗尼。”“哦……呃……我说……我要问什么?”“有幽灵在吗?”维奥莱特提示说。“哦!你好,有幽灵在吗?”

一阵剧烈的晃动。“这是‘有’的意思。”维奥莱特说。“哦!呃,你是谁?”

没有回答。“问问它能不能拼出自己的名字来。”

桌子开始猛烈地晃动。“ABCDEFGHI——我说,是I还是J?”“问它。是I吗?”

一次晃动。“是的。下个字母。”

幽灵的名字是艾达(Ida)。“你有话要对这儿的人说吗?”“是的。”“对谁说?威利特小姐?”“不是。”“威利特夫人?”“不是。”“瑞克夫特先生?”“不是。”“我?”“是的。”“是给你的信息,罗尼。继续。让它拼出来。”

桌子拼出了“戴安娜(Diana)”的名字。“戴安娜是谁?你认识谁叫戴安娜吗?”“不,我不认识。至少——”“你又来了。他认识。”“问问她是不是个寡妇?”

娱乐还在继续。瑞克夫特先生宽容地微笑着。让年轻人玩吧。他突然瞥了一眼女主人在火光中闪烁的脸,似乎充满忧虑,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的思绪已经远远地飘向了别处。

伯纳比少校在想着下雪的事情。晚上还要继续下雪。这是他记忆中最凛冽而寒冷的一个冬天。

杜克先生玩得很认真。幽灵,哎呀,几乎不注意他。似乎所有的信息都是给维奥莱特和罗尼的。

维奥莱特被告知她将会前往意大利。会有人和她同行。不是女人,而是男人。他的名字是莱纳德。

然后是更多笑声。桌子拼出了小镇的名字,一大堆乱糟糟的字母组合,根本就不是意大利文。

人们开始用那套老掉牙的理由互相调笑。“你看,维奥莱特(大家已经不叫她威利特小姐了),你在推桌子。”“我没有。看,我把手从桌子上拿开了,它还是一样在晃动。”“我喜欢敲击。我要让幽灵敲几下,大点声。”“会有敲击声吧。”罗尼转头对瑞克夫特先生说,“应该要有敲击声,不是吗,先生?”“在这种情况下,我看很难。”瑞克夫特先生冷淡地说。

又是一阵静默。桌子静止不动,幽灵没有回答问题。“是艾达离开了吗?”

桌子慢吞吞地摇了一下。“会有其他幽灵过来吗?”

没有反应。突然间桌子开始震颤,摇晃得很激烈。“棒极了。你是新的幽灵吗?”“是的。”“你有消息要给谁吗?”“是的。”“给我的吗?”“不是。”“给维奥莱特?”“不是。”“给伯纳比少校?”“是的。”“消息是给你的,伯纳比少校。请你拼出来可以吗?”

桌子开始慢慢地晃动。“TREV——你确定是V?不可能呀。TREV——这没什么意义呀。”“自然是特里威廉(Trevelyan),”威利特夫人说,“特里威廉上尉。”“你是说特里威廉上尉吗?”“是的。”“你有消息要给特里威廉上尉?”“不是。”“好吧,是什么消息呢?”

桌子开始摇晃起来,缓慢地,富有节奏地。慢到可以很容易就判断出是哪个字母。“D——”停顿了一下,“E——AD。”“死亡(Dead)。”“有谁死了吗?”

桌子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又开始摇晃起来,一直晃到字母T为止。“T——你是说,特里威廉?”“是的。”“你是说特里威廉死了?”“是的。”

这是一阵很猛烈的摇晃。“是的。”

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桌子周围的人开始骚动。

当罗尼重新开始提问时,他的声音都有些跑调了,变得惊恐不安。“你是说,那位特里威廉上尉死了?”“是的。”

一阵静默。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要问些什么,或者该如何应对这意料之外的发展。

在这阵静默之中,桌子又开始摇晃。

随着富有节奏而缓慢的摇晃,罗尼大声拼出了字母……

M-U-R-D-E-R(谋杀)……

威利特夫人发出一声尖叫,把手从桌子上拿开。“我不想继续玩这个了,太恐怖了。我不喜欢这个。”

杜克先生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响了起来,他正在问桌子问题:“你是说,特里威廉上尉已经被谋杀了?”

问题的最后一个词才刚刚离开他的嘴唇,答案就到了。桌子非常剧烈而斩钉截铁地摇动了一下,几乎都要倒地了。只有一下晃动。“是的……”“喂,听我说,”罗尼说着把手从桌上拿开,“这真是个烂透了的玩笑。”他的声音颤抖着。“把灯打开。”瑞克夫特先生说。

伯纳比少校站起身来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出了这些人苍白不安的面孔。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怎的,没有人知道要说些什么。“当然了,这都是扯淡。”罗尼不安地笑着说。“傻透了的胡说八道,”威利特夫人说,“人们不应该……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不应该开玩笑说有人死了。”维奥莱特说,“这——哦!我不喜欢这样。”“我没有乱摇晃,”罗尼说,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声的谴责,“我发誓我没有。”“我也一样。”杜克先生说,“你也是吧,瑞克夫特先生?”“我当然没有乱摇。”瑞克夫特温和地说道。“你们不会认为是我开了那样的玩笑吧?”伯纳比少校低吼,“太糟心了。”“维奥莱特,亲爱的——”“我没有,妈妈。真的,我没有。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女孩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每个人都很窘迫。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罩了这次愉快的聚会。

伯纳比少校向后推开他的椅子,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房间向外看去。“五点二十五分。”瑞克夫特扫了一眼时钟,和自己的手表比对了一下,不知为何,这次活动中的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动作似乎具有某种特定的意义。“总之,”威利特夫人强打起精神来说,“我们还是喝点鸡尾酒吧。可以请你帮忙按一下铃吗,加菲尔德先生?”

罗尼遵从了。

调配鸡尾酒的各种原料都已经被送过来了,罗尼被任命去调酒。气氛缓和了一些。“嗯,”罗尼举起玻璃杯,说,“敬大家一杯。”

其他人都回应了,只有窗前的那个身影无动于衷。“伯纳比少校,给你鸡尾酒。”

少校一惊,慢慢地转过身来。“谢谢你,威利特夫人。我就不喝了。”他再次看向了夜色,然后慢慢地返回到炉火旁的人群中,“非常感谢今天这段美妙的时光。晚安。”“你不是要过去吧?”“恐怕我必须去。”“你不能这么快就走,何况外面的天气还这么糟糕。”“对不起,威利特夫人,但我肯定要去。除非现在有一部电话。”“电话?”“是的。跟你说实话吧,我……好吧。我必须确定乔·特里威廉平安无事才行。虽然这只是愚蠢的迷信,但是确实发生了那样的事。自然,我不相信这些荒唐的玩意儿,但是……”“但是这里你打不了电话,斯塔福特根本没有电话。”“正是这样。既然我不能打电话,就必须去一趟。”“去……但是你在路上都找不到一辆车!这样的夜晚艾默尔是不会出车的。”

艾默尔是当地唯一拥有汽车的人,一辆老旧的福特,那些想去艾克汉普顿的人会以非常可观的价格来雇用这辆车。“不,不。车不是问题。我可以走过去,威利特夫人。”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反对。“天哪!伯纳比少校,这是不可能的。你自己都说了,还要下雪的。”“一小时,甚至更长时间之内都不会下的。我会安全抵达,不必担心。”“哦!不可能的,我们不能让你这么做。”

她看起来非常慌乱不安。

但是伯纳比少校对她的争辩和恳求毫不理睬,他就如同磐石一般坚定。他是个顽固的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绝不动摇。

他已经决定了要走路去艾克汉普顿看看他的老朋友是否一切无恙,还把这个简单的计划重复了六遍。

最后大家终于意识到了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他裹上大衣,点亮防风灯,大步迈入夜色之中。“我会顺便回家拿个水瓶,”他快活地说,“然后就直接过去。等我到了之后,特里威廉会留我住下的。我知道这都是些荒唐的大惊小怪。肯定没问题的,别担心,威利特夫人。下不下雪我都会在两三个小时之内到达的。晚安。”

说完他大步离开。其他人都回到了壁炉前。

瑞克夫特抬头看了看天空。“要下雪了,”他低声对杜克先生说,“而且会在他到达艾克汉普顿前就开始。我……我希望他能顺利到达。”

杜克先生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我觉得我应该和他一起去。我们中应该有人这么做。”“太让人痛苦了,”威利特夫人说,“太让人痛苦了。维奥莱特,我不会再允许谁玩这种愚蠢的游戏了。可怜的伯纳比少校有可能会陷入雪堆中。就算他没陷进去,考虑到他的年纪,也可能会被冻坏。就这样出门真是太不明智了。当然了,特里威廉上尉肯定也好好的。”

所有人都回应:“当然了。”

但即便是现在,他们也没能真正放下心来。

万一确实有什么事发生在特里威廉上尉身上……

万一……注释:

[1]罗尼(Ronnie)即罗纳德(Ronald)的昵称,也就是加菲尔德先生。

[2]指通过桌子的非人力转动来表示幽灵显灵的手法,即桌仙。

[3]Up Jenkins是一种聚会游戏,玩家在手掌中藏起一枚小硬币或者小纽扣,其对手要猜测硬币或纽扣在谁的哪只手里。该游戏规则广泛,并不固定,常常是喝酒时的惩罚游戏。第三章五点二十五分

两个半小时之后,正好在八点前。伯纳比少校手中提着防风灯,低着头,以防雪花迷眼,跌跌撞撞地爬上通往黑兹尔姆尔的小路,那座小房子就是特里威廉上尉租住的房子。

雪在一个小时之前就下起来了。蒙人眼的大雪。伯纳比少校喘着气,呼出大团的哈气,精疲力竭。他冻得麻木了,跺着脚,打着喷嚏,用麻木的手指去摁铃。

铃声颤抖而尖锐。

伯纳比等待着。数分钟的沉默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又继续摁铃。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伯纳比摁了第三次铃。这一次,他一直就让铃响着。

铃一直响着,但是房子里依然没人回应。

门上有一个门环。伯纳比少校抓住它开始猛力扣动,击出雷鸣般的隆隆声。

房子依然一片死寂。

少校停下了动作。他糊里糊涂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回到路上,出了大门,继续走在他来艾克汉普顿的路上。走了一百码,到了一个小小的警察局。

他再次犹豫了,最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格雷夫斯警员认识少校,很是惊讶地站起来。“哎呀,先生,没想到你今晚会出门。”“听我说,”伯纳比简短地说,“我一直在上尉家门外按铃敲门,但是没有任何回应。”“哦,当然了,今天是星期五。”格雷夫斯很了解他们两个的习惯,“别告诉我你还真大晚上的从斯塔福特跑到这儿来了,我敢说上尉肯定没盼着你来。”“不管他有没有盼着我来,我还是来了。”伯纳比急躁地说,“而且我告诉你,我进不去。我一直又摁铃又敲门,但是没人应门。”

他的忧虑似乎传染给了警察。“真是奇怪。”警察皱着眉头说。“当然,很奇怪。”伯纳比说。“他不可能出门,这种晚上。”“当然了,他不可能出门。”“太奇怪了。”格雷夫斯又说。

伯纳比对这个人漫不经心的态度表现出了不耐烦。“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他厉声说道。“做些什么?”“是的,做些什么。”

警察认真考虑着。“他可能是生病了?”格雷夫斯的表情变得乐观起来,“我会试试打个电话。”电话在他的旁边,他拿起来拨了号码。

但是和门铃一样,特里威廉上尉没有回应。“看起来他已经病倒了。”格雷夫斯放回了电话的听筒,“而且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们最好是叫上沃伦医生一起去看看。”

沃伦医生的家几乎就在警局的旁边。医生正在和他的妻子用餐,并不是很高兴被叫走,但是还是勉强同意跟他们一起去了,他穿上一件颇具年头的厚呢短大衣,套上一双旧胶靴,用编织围巾裹住了脖子。

雪仍在下。“今晚天气真是糟透了,”医生咕哝道,“希望你们别让我白跑一回。特里威廉就像匹马一样结实,从来没有什么毛病。”

伯纳比没有回应。

他又一次来到了黑兹尔姆尔,摁响了铃,敲起了门,但依然没有回应。

医生建议绕着房子走一圈看看后面的窗户。“从那里进比从门进要容易。”

格雷夫斯同意了,他们来到了房子后面。有一扇侧门。他们试着推开,但是门锁上了。很快,他们就站在了覆盖着白雪的草坪上,这里通向后窗。突然,沃伦发出一声大叫。“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确实如此,那扇法式窗户是半开着的。他们加快了步伐。像这样的夜晚,没有一个神志清醒的人会开着窗户。屋子中有灯光,透出了微弱的黄色光线。

三人同时来到窗前,伯纳比第一个进去,警察紧随其后。

他们两人都突然停住了脚步,这位退役军人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叫喊。马上,紧随其后的沃伦医生也看到了这一切。

特里威廉上尉脸朝下趴在地板上,胳膊张开,房间里一片凌乱:书桌的抽屉被拉开了,文件也散落一地。旁边窗户靠近锁的地方裂成了碎片。特里威廉上尉旁边深绿色的台球桌布被卷成了直径两英寸的柱状沙袋。

沃伦纵身上前,跪到了这具卧倒的身体旁。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站起身来,脸色苍白。“他死了?”伯纳比问道。

医生点点头。

然后他转身面对格雷夫斯。“你来决定该怎么办吧。我除了检查尸体外什么都做不了,也许等探长来了再检查会更好。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死因。头骨粉碎,而且我想我能猜到凶器是什么。”

他指了指那根绿色的粗呢柱子。“特里威廉常常把这东西堵在门下挡住穿堂风。”伯纳比说。

他的声音沙哑了。“的确,台球布做成这样的沙袋很实用。”“我的天哪!”“但是这个——”警察插了一句,他终于开始明白了,“你是说——这是谋杀。”

警察走到放着电话的桌子边。

伯纳比少校走到医生旁边。“你知不知道,”他呼吸沉重地说,“他大概死了多久?”“大约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只是个粗略的估计。”

伯纳比用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你是说,”他问道,“他有可能是在五点二十五分被杀的吗?”

医生奇怪地看着他。“如果一定要我说个准确时间的话,差不多就是那会儿吧。”“天哪!”伯纳比说。

沃伦盯着他看。

少校摸索着找到了椅子,直接瘫倒在里面。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脸上满是惊恐。“五点二十五分……天哪,那居然是真的!”第四章纳拉科特探长

悲剧发生后的第二天早晨,有两个男人站在了黑兹尔姆尔的小书房中。

纳拉科特探长正在四处查看,皱起了眉。“是的,”他若有所思地说,“对。”

纳拉科特探长是一位非常能干的警官。他为人沉稳而坚韧,头脑清晰,对细节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能发现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而这也给他带来了成功。

他个子很高,举止沉着,有一双略显疏离的灰眼睛,还有一口柔和缓慢的德文郡口音。[1]

他被从埃克塞特召来负责这起案子,是乘坐早上第一班火车过来的。公路已经无法行车,就算上了防滑链条也不行,否则他昨晚就到了。现在他站在特里威廉上尉的书房中,刚刚检查完房间。和他一起办案的是艾克汉普顿的波洛克警佐。“嗯。”纳拉科特探长说。

一缕黯淡的冬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外边是一片银装素裹。窗外大约一百码处有一道栅栏,栅栏外就是大雪覆盖的山坡。

纳拉科特再一次弯下腰对尸体进行检查,他自己也是个热衷运动的人,熟知运动员的体型,他们都有宽阔的肩膀,窄窄的侧腹,还有结实的肌肉。肩上的头部相对比较小,还有修剪整齐的海军式胡子。特里威廉上尉如今六十岁,但是看上去不过五十一二岁。“啊!”波洛克警佐说。

纳拉科特转向了他。“你怎么看?”“嗯——”波洛克警佐抓抓脑袋。他是个谨慎的人,并不愿意做不必要的推测。“嗯,”他说,“就我看来,长官,我会说这个凶手是走到窗前,撬锁进来偷东西的。而特里威廉上尉,我猜他当时一定是在楼上。所以盗贼以为这栋房子里没人——”“特里威廉上尉的卧室在哪里?”“在楼上,长官。就在这间房间的上面。”“现在这个时节,四点钟天就黑了。如果特里威廉上尉在楼上的卧室里,应该会开着电灯,盗贼一靠近窗户就能看见。”“所以他就会另找时候再来?”“没有人会在房子还亮着灯的情况下闯进来的。如果小偷破坏了窗子,多半是因为他觉得屋里没人。”

波洛克警佐抓了抓脑袋。“似乎是有点怪,我承认。但是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先跳过这里,继续。”“嗯,假设上尉听到了楼下有声音,下来查看。盗贼听到了动静,抓起门口的沙袋,藏在门后,然后,等上尉走进房间的时候就从后方袭击了他。”

纳拉科特探长点点头。“不错,很有可能。他是面对着窗户的时候被人击倒的。但是波洛克,我还是不赞同这个想法。”“我说得不对吗,长官?”“这样说不通。就像我说的,我不相信有人会在下午五点钟闯空门。”“嗯,他可能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这并不是机会的问题。不是偶然发现窗户没关好就趁机溜了进来,这是故意闯入。看看这里,到处都是一团糟。一个盗贼会最先去找什么呢?肯定是放着银餐具的餐具间。”“确实很有可能。”警佐承认道。“这里的混乱,”纳拉科特继续说道,“这些被拽出来的抽屉、散落在地上的物品。呸!全都是假的。”“假的?”“你看看这窗户,警佐。这扇窗户并没有上锁,却被强行打破了!它只不过是被关上了,然后从外边给砸成碎片,造成破窗而入的假象。”

波洛克仔细地检查了窗户的插销,突然就叫出了声。“长官,您是对的。”他的声音中饱含敬意,“谁会想到这点啊!”“有人想要蒙蔽我们,却没有成功。”

波洛克警佐很感激纳拉科特用了“我们”这个词。纳拉科特探长用这种方式,赢得了许多下属的爱戴。“所以,长官您的意思是,这不是入室盗窃,而是内部作案?”

纳拉科特探长点了点头。“是的。”他说,“唯一的疑点是,我认为凶手确实是从窗户进来的。就像你和格雷夫斯报告的那样,而且我自己也能看见,凶手的靴子踩过雪,雪融化的地方有湿脚印,依然清晰可见。这些潮湿的印迹只出现在了这间屋中。格雷夫斯警员非常肯定,当他和沃伦医生途经大厅的时候,大厅是没有印迹的。而一走进这间屋子,他立刻就注意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是特里威廉上尉让凶手从窗户进来的。所以这一定是特里威廉上尉认识的人。你是个当地人,警佐,你能跟我说说特里威廉上尉是一个容易树敌的人吗?”“不,长官,我可以说他在这世上没有仇敌。他在钱财上是有些吝啬,还有点军人作风,不能容忍懈怠或无礼,但是,天哪,他也因此而受人尊敬。”“没有仇敌。”纳拉科特沉思着说。“至少在当地没有。”“没错。我们不知道他在海军服役的时候是否有仇家。虽然据我的经验来说,警佐,一个会与人结仇的人,无论在哪儿都会结下新的仇人,但是我同意,我们不能把这种可能性完全搁置。现在,再来想想别的动机——每个犯罪最常见的动机——利益。我记得没错的话,特里威廉上尉是个有钱人吧?”“没错,他为人热情,但是吝啬。从他那里不容易获得捐助。”“啊!”纳拉科特沉思道。“那场雪下得可真大,”警佐说,“不过也多亏了那场大雪,我们才找到了嫌疑人的脚印,能作为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这栋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居住吗?”探长问道。“没有了。之前的五年,特里威廉上尉只有一个仆人。一个退役的年轻海军士兵。斯塔福特寓所那边有个女人每天会过来。不过负责煮饭和照顾上尉的是那个小伙子,伊万斯。大约一个月以前,他结婚了,上尉很是烦恼。我觉得这也是他把斯塔福特寓所租给那位从南非来的女士的原因之一。他不希望有女人住在自己家里。伊万斯夫妇就住在这附近的福尔街,而且每天都会来为特里威廉工作。我已经把伊万斯带过来了。他说他是昨天下午两点半离开的,上尉当时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好,我要见见他。也许他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线索。”

波洛克警佐好奇地看着他的上司。纳拉科特探长的语调有些古怪。“你认为——”他说道。“我认为,”纳拉科特探长慎重地说,“这桩案子比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您指的是哪些方面,长官?”

但是探长没有解释。“你说的这个人,伊万斯,现在在这儿吗?”“他就在餐厅等着。”“好,我立刻就去见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起精确的描述,波洛克警佐更擅长报告事实。“他是个退伍的海军士兵。我得说,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他喝酒吗?”“据我所知,没有比他喝得更凶的。”“那他的妻子呢?是上尉会欣赏的类型吗?”“哦!不是的,长官,特里威廉上尉可不是那种人。非要说的话,他是个有名的厌女症患者。”“伊万斯忠于他的主人吗?”“基本上是的,长官,而且我觉得他要是不忠的话别人会知道的。艾克汉普顿是个小地方。”

纳拉科特探长点点头。“好,”他说,“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我去见见那个伊万斯,然后看看房子的其他地方,完事儿之后我们去三皇冠旅馆见见伯纳比少校。他说的那个时间让我很好奇。五点二十五分,嗯?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事儿,但是没说,否则他为什么能说出这么精确的犯罪时间?”

两个人走向门口。“这可真是个怪案子,”波洛克警佐说,他扫视着凌乱的地板,“凶手还制造了入室盗窃的假象!”“我倒是没觉得奇怪,”纳拉科特说,“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做也是正常的。不,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扇窗户。”“窗户?”“是的。凶手为什么要走到窗户那里?假设特里威廉认识这个人,直接就让他进来了,为什么不走前门呢?在昨晚那种天气里,雪那么厚,从路上走到这扇窗户前,肯定十分困难,也不怎么令人愉快。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能,”波洛克说,“这个人不想让人看见他进了房子。”“昨天下午不太有可能会有谁目击他,没人会待在外边。不,肯定是有些别的原因。嗯,迟早会真相大白的。”注释:

[1]英国的历史文化名城,德文郡郡治。第五章伊万斯

伊万斯正等在餐厅里。看到他们进来,伊万斯恭敬地站起身来。

他身材矮小结实,手臂很长,站着的时候总是半握着拳,胡子刮得很干净,有一双猪样的小眼睛,但他欢快而机敏的神态弥补了斗牛犬一般的外貌。

纳拉科特探长默默地记下了自己对此人的第一印象。“聪明。世故而务实。看起来有些不安。”

然后他说:“你是伊万斯?”“是的,长官。”“教名是什么?”“罗伯特·亨利。”“嗯。现在说说这桩案子吧,你都知道些什么?”“一无所知,长官。我真的很吃惊,上尉居然遭遇了这种事!”“你最后一次见到上尉是在什么时候?”“我觉得是两点钟,长官。就在这里,我收拾好了午餐的东西,摆好了桌子,为晚餐做准备。上尉告诉我,离开之后就不用再回来了。”“你一般都是怎么做的?”“一般情况下,我会在七点左右再回来一趟,工作几个小时。也不总是这样,有时候上尉会告诉我不用再来了。”“所以昨天他跟你说不必回来的时候,你并不惊讶?”“不惊讶,长官。我前天晚上也没有来,因为天气太糟了。只要你不试图偷懒,上尉是一位非常体谅他人的绅士。我很了解他的为人。”“他昨天具体说了什么?”“嗯,他看看窗外,说,‘伯纳比今天是没希望过来了。’‘就算斯塔福特因大雪完全与外界隔绝,’他说,‘也不足为奇。这样的冬天,我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他说的是他的朋友伯纳比少校,住在斯塔福特,总是在星期五的时候过来,和上尉一起玩棋类游戏还有离合诗。星期二的时候上尉会去伯纳比少校那里。这是上尉的老规矩了。然后他跟我说:‘你可以走了,伊万斯,明天早上再过来。’”“除了伯纳比少校,他昨天下午有没有提到和其他人的会面?”“没有,长官,完全没有。”“他的行为举止中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没有,长官,我没有发现。”“嗯!伊万斯,我记得你最近刚刚结婚了。”[1]“是的,长官。我夫人是三皇冠旅馆店主贝灵夫人的女儿。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特里威廉上尉对此不是很满意。”

一丝浅浅的微笑闪现在伊万斯的脸上。“上尉可生气了。瑞贝卡是个好姑娘,长官,而且是个好厨子。我原想我们能一起给上尉工作,但是他不肯,说他这座房子里不要女仆。实际上,长官,当那位从南非来的女士说想租下斯塔福特寓所过冬的时候,事态就已经僵化了。上尉租了这个地方,我每天都来干活儿,我不介意跟您说,长官,我还想着冬天过后上尉能改变主意呢,这样我和瑞贝卡就可以跟着他回到斯塔福特寓所了。哎呀,他甚至都不会知道她在房子里的。她可以一直待在厨房,可以做到让他不在楼梯上遇到她。”“你知不知道特里威廉上尉为什么不喜欢女人?”“没什么,长官,只是习惯罢了,仅此而已。我曾经见过许多这样的绅士。要我说,他只是害羞。他们在年轻的时候曾被年轻的女士冷漠怠慢过,于是就养成了这种习惯。”“特里威廉上尉结过婚吗?”“没有,确实没有,长官。”“他有什么亲属吗,就你所知?”“他有一个住在埃克塞特的妹妹,我记得他还提起过侄子的事情。”“他们没来探望过他吗?”“没有,长官。我听说他和妹妹在埃克塞特大吵了一架。”“你知道她的名字吗?”“我记得好像是叫加德纳,长官,但是我不确定。”“你知道她的地址吗?”“我不知道,长官。”“好吧,毫无疑问,特里威廉上尉的档案里肯定有,总能找到的。伊万斯,昨天下午四点你在做什么?”“我在家里,长官。”“你家在哪里?”“就在附近,长官,福尔街八十五号。”“没有出门吗?”“没有,长官。唉,雪下得太大了。”“是,是。有没有人能证明你的这番话呢?”“长官,您说什么?”“有没有人知道你那时在家?”“我的妻子,长官。”“只有你和她在家吗?”“是的,长官。”“好,好,我没什么疑问了。就现在来说足够了,伊万斯。”

这位退伍士兵犹豫着。他将重心放到一只脚上,又移到另一只脚上。“这里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长官,清理一下?”“不,这整个地方就保持现状。”“我知道了。”“你最好再等等,等我查看完一遍后再离开,”纳拉科特说,“以防我到时候还有问题想问你。”“好的,长官。”

纳拉科特探长的目光从伊万斯转到房间上。

这场问询是在餐厅进行的。桌子上放着晚餐。有冷牛舌、腌菜、斯第尔顿奶酪以及饼干,煤气炉上的炖锅还盛着汤。餐具柜里有个玻璃酒架,一根苏打水吸管和两瓶啤酒。还有一大排银酒杯,其中还夹杂了些不太协调的东西——三本非常新的小说。

纳拉科特探长翻查了一两个酒杯,读了读上面的铭文。“有点像运动员,特里威廉上尉。”他观察道。“是的,确实如此,长官。”伊万斯说,“他一直热爱运动。”

纳拉科特探长读了一下小说的标题,《转动爱情的钥匙》《林肯好汉》《爱情囚犯》。“呵,”他评论道,“上尉的文学品位和他有点不相称。”“哦!那个,长官。”伊万斯笑道,“那个不是读物,长官。而是铁路图名称竞赛的奖品。上尉用不同的名字,包括我的名字在内,解答了十个问题,因为他说福尔街八十五号很像一个能获奖的地址!上尉认为,名字和地址越平民化,越容易获奖。我确实获奖了——但不是两千英镑,而是三本小说——而且在我看来,是那种你不会在店里花钱去买的小说。”

纳拉科特笑了起来,然后又提到让伊万斯等等,他则继续进行侦查。房间的角落有一个大橱柜,几乎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里面随意摆放了两副滑雪板,一对安装好的短桨,十或者十二颗河马牙齿,钓竿和鱼线,还有其他各种钓鱼工具,甚至包括一本关于苍蝇的书,一袋高尔夫球棍,一把网球拍,一个填充并安装好的大象脚标本,还有一张虎皮。很明显,特里威廉上尉在布置斯塔福特寓所的时候,将他最值钱的财产都搬过来了,他显然不信任他的女性租客。“真是奇怪啊,他把这些玩意儿都带着,”探长说,“寓所不是只出租了几个月吗?”“是的,先生。”“他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锁在斯塔福特寓所的某处。”

伊万斯第二次在询问的过程中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最简单的做法,”他赞同道,“不过斯塔福特寓所没有多少橱柜——那是建筑师和上尉一起设计的,而壁橱的价值只有女人才能真正理解。但是,正如您所说,长官,锁起来才是常规做法。把这些东西运过来很费力——真的很费力!但是,上尉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人动他的东西。如果像您说的那样锁起来,他说,女人总会想到办法打开的,这是好奇心使然。他还说,如果你不想让她接触到什么东西,干脆就不要锁起来。但最棒的方法是直接带走,这样才能确保安全无虞。所以我们就把东西搬过来了,就像我说的,很费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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