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1(第27卷-第28卷)(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5 09: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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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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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1(第27卷-第28卷)

苗疆蛊事1(第27卷-第28卷)试读:

第二十七卷 亡命天涯

  第一章 战后风波平

我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去指挥部,而是直接到了附近的一个乡镇医院。

毕竟我们这些家伙,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如果一路颠簸回到县城,那么估计在半路上就要挂上一两个了。乡镇医院的条件,自然不是很好,而且很多医生都被从被窝里面揪了出来,前往地震发生地的第一线,赶了过去。我们在这里,只有一个读了几年医专的毛头小子,在帮忙处理。看到他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我们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心中胆寒。

不过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混日子,哪个敢说自己没有受过伤?

久病成医,而且巫医不分家,有了药品,我们便抛开这个毛手毛脚的值班医生,开始相互之间,施起药来。虎皮猫大人在旁边唉声叹气,说大人我也受伤了,有没有人过来关心我一下?

这肥母鸡一卖萌,立刻凑过来好几个,秀云和尚与杨操挤在最前面,各种追捧,阿谀奉承,说前辈,前辈,哪里受伤了?让我来给你处理,一定好好地。肥母鸡看着这两个家伙,特别是为老不尊的秀云和尚,用翅膀挠了挠头,说这里,秀云和尚一摸,哎哟,还真的有一个小包包,许是被石子给砸的吧?

不过他这一番摸弄,肥母鸡顿时嘎嘎叫,说得得得,痒死了,骗你们的,这是大人我消化不良,在这里肿起了。

肥母鸡在这一役中,生生吸食了一整头鬼王阴魂,不知道有多畅快,故而在一时之间,有些癫狂,我们都表示理解,只是看它调戏秀云和尚。不过秀云这肥和尚倒也是火眼金睛,或者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能够瞧得出在这肥母鸡的躯体里,装载着太多的智慧和能量来,所以也是小心伺候着,不作他言。

在此期间,我一直都在小心注视着吴临一,我和杂毛小道都怀疑此人即使鬼面袍哥会,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四号人物。尽管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在为鬼面袍哥会的覆灭而欢欣鼓舞,但是我却感觉,这个组织,又陷入了神秘的迷雾中。如果那个四号人物,也就是研制出播洒范围如此之广得病蛆柑橘的幕后真凶,倘若还存在的话,必然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

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所有人,肯定又会遭到一次报复性的打击。

毕竟,盘踞西南数十年的鬼面袍哥会,冰山之下的势力,并不仅仅是我们在那岩洞中,所见到的那些,那是一只庞大的力量。

然而吴临一并没有什么异常,别人笑,他也笑,别人骂,他骂得更凶,因为曾经是医科大学的教授,吴临一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帮着做了好几起快速缝合的手术,让人好生感激,而他自己身上的伤势,除了打几针药外,倒是没有怎么理会,让伤者感激得流泪。吴临一问我要不要缝合一下伤口,我笑了笑,说不用了。

其实我是怕他用手术刀,直接扎进我的心脏里。

这种笑里藏刀的人,实在可怕。

在这医院里医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有从县城出发的急救车,过来这里。我们都做过了简单处理,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很有限,便上了急救车,而洪安中和白露潭、杨操三人,算是这里面伤势最轻的,由一辆黑色奥迪给接走,去指挥部汇报。我扛了这么久,其实也只是凭着意志,和肥虫子在作坚持,上了急救车,当医生把氧气呼吸罩放在了我的脸上时,我让杂毛小道在旁边照看一二,他点头,我便安心了,闭上了眼睛,感觉这辈子,都没有睡过觉一般。

太困了,我真的是太困了。* * * * *

果真应了那句我们曾经彼此调侃的话语,每逢大战,都是从医院里醒过来。

由此,可见其中的凶危。

在经过肥虫子一天治疗之后,我胸口的刀伤已经开始有了明显好转,不过在岩洞中所消耗的力量,却又将我打回了原型。我身子的几处经脉,之前就没有怎么恢复完整,此番又耗损过度,使得自己差一点就下不来床。前往的时候,只以为有高手庇护,然而没想到鬼面袍哥会的分割切断,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直面了死亡,拼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太多,结果这一番折腾,松弛下来,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扛不住了。

要不是体内的本命金蚕蛊,我估计自己早就死了八回了。

杂毛小道屁股中了一记,然后内伤无数,不过这哥们也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今个儿凌晨刚刚做完伤口处理,睡了一觉,下午就拽着虎皮猫大人,溜达过来看我。丰都的医疗条件自然不如市里面的好,不过因为宗教局大批成员都来了指挥部,上面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两头都跑,除了伤势颇重的转了院,其余的人都停留在了医院里,等待着上面的问询。

在病房里,我把我所有的经历,一五一十,都告知了杂毛小道和虎皮猫大人。

虎皮猫大人调侃我,说陆左,你这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乡下小子,难道还真的是贵族血统?不然那个厉害到没谱的冰尸龙剌,怎么会上杆子帮你?你知不知道,像它们这些守护神殿墓陵的老古董,一般的做法,都是将闯入者活活弄死,然后再次陷入沉眠,哪里会管你这些鸟事?

我哈哈笑,说难道我是小王子?你知道么,我们家小时候穷得,一双凉鞋从春天穿到冬天,烂得不成样子,补一补又穿——王子小时候的生活,就是这待遇?

杂毛小道按着鼻子,说陆左,说实话,你的身上有很多谜团,你自己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揭开来呢,也没有人知晓,只希望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不要到了最后,演变成一场悲剧才是。

我们谈了一阵,说起小妖在耶朗祭殿收服的炎骡蜈蛊,杂毛小道很稀奇,说什么蛊虫,竟然敢拿“阎罗老子”的字号,来命名?我沟通槐木牌,唤醒了小妖。经过一夜休整,小妖踏着小舞步走出来,听我们要见一见她新得的宝贝儿,先是不愿,矫情了一番,在我们几个好言相劝之后,这个没有心机的小狐媚子顿时喜滋滋地伸出手,只见白嫩的手上面,正好有一只模样丑陋的小黑甲壳虫儿,一双触须胡乱动,张牙舞爪,好奇地朝我们张望而来。

我看着这只起初张狂,如今在小妖手里如同乖宝宝的小虫儿,想起了冰尸龙哥最后的话语。

善待火娃!

原来它就是龙哥口中的火娃啊?

龙哥在那耶朗祭殿中,千年孤寂,唯一能够陪着它的生物,也就是这个小虫子,而如今,小妖将它给带出来,此番下去,又不知道要孤单多久。我感叹了一下,问起小妖昨个儿没事吧?

说道昨天,小妖一肚子火,说客老太那老妖婆,一身的宝贝儿,还没有交什么手,便被那绳子给捆住了,什么气力都施展不得,最后那拼力一搏,倒把自己给伤了,所以才不得不回到槐木片中休养……这小妮子不停叨叨,心中不服,看着她红润的嘴唇,我不由得想起在寒潭地下发生的一切,耳朵边有些热,觉得自己好邪恶。

为了分心,我提起,说捆你的那根绳子,我好像带回来了,扔哪儿去了?

杂毛小道从衣服里掏出一截白色绳子来,约一米五长,小拇指粗细,里面混杂着很多白色的银丝,焕发着光泽,显得很漂亮。他说他之前研究了一下,这绳子是被人祭炼过的,要找高人将印记抹除,然后用“开经玄蕴咒”祭炼一番,即可。

小妖蛮横地一把抢过来,说这个归我了,你们可有意见?

这小祖宗发话了,我们能够说什么,唯有摇头苦笑,谈到炎骡蜈蛊,也就是火娃,我们问这个小东西,算不算是大杀器啊?有了它,我们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小妖撇了撇嘴巴,说哪有啊,原本以为厉害得要死,结果把玩了一番,一天也用不了几次,对付高手,破不了气场,欺负小杂鱼还差不多,而且脑子容量小,是个白痴,谁要有点手段,都可以迷惑它,立马调转枪头——还要总啃骨头,一个比一个吃货,难伺候得要死,早知道扔在那儿不管了……

那火娃一双触须不停转,我们哈哈大笑,说不少这一个,多少也算是一种手段吧。

这时肥虫子飞出来了,瞪着眼睛,看这个新加入的小伙伴。

结果它那金蚕蛊王的风范,把火娃吓得吱吱叫唤,要不是小妖极力控制着,说不得就飞跑了。肥虫子这个家伙也是个拉风货儿,在火娃上空飞来飞去,不停地转,散发着黯淡的金光,淡淡地装波伊,使得那火娃最后失去了反抗,一双触须点地,表示臣服。

肥虫子确定了自己的老大地位之后,指挥小弟过来跟我示好,火娃就范,飞抵到我的手上。

我吓了一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想来是火娃是可以控制自己火焰点燃的。

如此最好,可以避免误伤。

我们好是喧闹了一番,到了下午六点半,病房的门被敲响,杨操和另外一个陌生的面孔,走了进来。  第三章 风云之诡变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准备安心在医院里养伤,尽量减少活动,让伤口结痂好转,免得留下疤痕。

不过自从我的左脸留疤过后,这方面我就一直很小心,虽然受伤不断,但是却一直皮光水滑,连着杂毛小道也享了福,没事就借肥虫子给他通一通筋骨,完了之后神清气爽,美滋滋。当天晚上杂毛小道和小妖朵朵回来,带来了一根木头胚子。

这东西,便是我们所见到的那棵老槐木,它内里的精怪已经被落雷轰死,剩下的树芯,还积攒着一些契合力,用来制作木剑,虽比不得雷击桃木剑,但是却能够储藏朵朵的鬼力,随着修为而成长。

从这个角度看来,其实鬼剑也是蛮厉害的,而且也很符合我的身份。

毕竟我是一个养蛊人,而不是道士。

当然,和雷罚一样,这鬼剑的制作流程也是分成好几步,绘符篆刻这事儿难不倒杂毛小道,但是那位制剑的老师傅洗手不干了,其他人,手艺又远远没有那老师傅精妙,好好的材料,浪费了可真的让人心疼。杂毛小道打电话给小叔,让小叔去磨磨那老师傅,手艺人就是这样,脾气硬得要死,天王老子来劝也没用,但若是你拿一块好材料给他,说不定就丢下以前的誓言,屁颠屁颠地搞起来了。

为何?手艺人这辈子想做的事情,就是完成几件技近乎道的作品,成为大师,流芳百世。

所以杂毛小道跟自家小叔说完之后,用快递,将树芯寄到了句容去。

这鬼剑什么时候能够有,还真的难说,不过快递还是蛮给力的,第二天下午小叔便收到了。小叔把我当作自家子侄,他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立刻打电话过来,说他这就去找那倔强的老头子,一定托尽各种关系,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将这把剑弄出来,一定比小明的那把,还要好。

对于小叔的偏袒,杂毛小道简直就是无法吐槽,只能翻翻白眼,当作不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天事情的整个过程,便开始渐渐地浮出了水面,通过严格的政审,专案组内部抓住了一个泄露计划的内鬼,是一个叫做孙苛涵的协调员,使得我们这次的行动布置,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敌人的耳目当中。

为此,张大勇还特意调集了滇南勐腊鸿庐的同道过来支援,力求一役打痛西南局,报复当日之仇。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算天算地,却最终没有算到,他一直看不起的我,在此次战役中的表现,竟然如此妖孽,使得他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却最终还是全盘皆输,身死魂销。至于那个愚弄山民的客老太,我还特地几次打探消息,但是从指挥部的反馈来看,在外面的士兵并没有见到这个老乞婆,要么她走了秘道,逃离此处,要么就悄无声息地葬身于此次崩塌中。

不过依照这老婆子的狡猾来看,想来是已经逃过了此次劫难,再次潜伏起来。

这还真的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慧明在西南盘踞这么多年,门生故交遍地,虽然他们都知道了客老太晚节不保、参与了老对头鬼面袍哥会,但是看在慧明的面子上,那抓捕力度,肯定有等于无,眯着眼睛而已。若让此老潜伏于暗处,处心积虑的谋划,那我可真的是有得忙碌了。

我曾经在第二天,伤势还未好的时候,被指挥部请了过去,给处于地震正中心的狼崽窝,指导病虫防治工作。在现场的时候,杨操指着一大堆崩塌的山体,告诉我,当时有大约一个连的战士在原来的那个果林小屋旁,不过指挥的那个连长并没有同意进入救援,在他的想法里,再多的兵力,如果没有做好准备,一旦进入,说不定就生死由天了。

也多亏是这个连长顽固地坚持了自己的见解,并没有听从蛊师李媛的话语,贸然前进,而仅仅是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前往地洞探路,遇到死胡同之后联络上峰,等待命令,才使得在地震来临的时候,他果断带着大部分战士们离开此地,往上方跑去,避开巨坑陷落。

不过,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一部分人牺牲在了这些地方。

在共和国的和平时期,这些战士献出了最美好的生命,成为烈士,永远的沉眠于地下,此间再无。

杂毛小道扶着我,站在山顶上,旁边的李媛告诉我,说她经过实验对比,这个被埋了的柑橘园,应该就是此次病蛆柑橘的源头地,所有的蛊病,都是从这里,经过风、昆虫以及人工传播,向别处散播而去的,特别厉害,之前确定的药方,对它只是有抑制作用,因为被埋在地下,恐怕会污染这一片区域,以及地下水,所以让我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而杨操则指着旁边那个房屋垮了一大半的山村,说这里面的一部分人,其实就是鬼面袍哥会的成员,那天晚上试图袭击我们留在外围的同志,结果失败了,留下了一大堆尸体,以及很多什么也不知道的妇孺。

而客老太在洞中忽悠的那一群人,再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叫做五里牌的山村,也是洪安中他们上次前往的目的地。

我在狼崽窝待了一下午,发现这里的土质确实有变化,因为病蛆柑橘一开始研制出来,便具有高度的传染性,所以这一片的土质和水文都有所影响,不过这并不是很严重,我们要做得,其实很简单,就是先设立隔离带,然后在附近的水源处投放浓缩的解药即可。

李媛来自于西川南部,布依族,所习的也是族中秘传蛊术。她是她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2000年毕业,并没有听从族中老古董的警告,而是留在了宗教局,为国家出力。当然,也因为她的关系,使得她家乡的那个小山村,小孩有学上,农户也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就是这,才使得传她蛊术的那个草鬼婆,后来并没有追究。

无论在哪里,老百姓最终的目的,还是好好过日子。

这才是我母亲经常责怪我的原因,在她们朴素的想法中,养蛊人就等于“孤、贫、夭”,远不如普通的平凡人来得幸福。

除了李媛之外,指挥部还调集了四个陌生的蛊师,以及之前在市里专案组中的那些专家教授,过来一同处理。

我们用了两天时间,将震区出现的问题,和病蛆的源头,都处理完毕,不再留下任何问题。

相关的工作已然在继续,而跟我有关的却并不多了,我和杂毛小道空闲下来,身上虽然有伤,但并不是很影响行动,所以便跟指挥部告了假,准备四处游玩一番,也算是瞻仰一下久闻的道家胜地。指挥部对我们很是关心,即使收尾工作如此繁忙,也派出了之前的那个女孩儿刘思丽,全程跟着我们,给我们做导游工作,并且一切费用,都可以报销。

对于指挥部的关爱,我们不得不接受,后面的几天里,我和杂毛小道、小妖、虎皮猫大人游遍了丰都县境内的名胜古迹,什么名山鬼城、双桂山、鬼国神宫、阴司街、雪玉洞、南天湖、鬼王石刻……诸如此类,都走马观花一游。

丰都的旅游,主打的名片就是鬼城,经过这些殿宇名胜,视野不同了,我们都能够瞧出一些端倪来,不过若真论一二,却并没有包坳子那么邪门。在鬼城奈何桥的边上,袅袅的烟火中,小妖悄悄地跟我讲,在我们脚下的某处地方,有一个很恐怖的老鬼,不过这也只是感应而已,若没有路引,是找不到方向的。

这种老鬼,我们一路上碰到有四五个,不同的地方,果真是恐怖云集。

不过它们这些家伙,长久存身于不知名之处,便如道家典藏中所云的洞天福地,另类空间,谁也找寻不得。

丰都走腻味了,我们想去市里面玩一玩,刘思丽小心翼翼地说——不可以。为什么呢?因为指挥部这边还有些事情,随时需要我们,走远了,那可不行。私下里,杂毛小道很担忧地跟我说情况有些不妙,为什么吴临一那个家伙没有被抓起来,而白露潭,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打电话给大师兄,董仲明接的电话,他告诉我,说大师兄到南海去了,正在那里与一伙倒卖泰国佛牌的走私僧人打交道。

如此有又过了一个星期,到了十一月下旬,整个案件差不多开始收尾,我们随大部队前往渝城,在那里,西南局将联合相关部门,召开剿灭鬼面袍哥会的表彰大会。我们差不多是在中午的时候到的,赵承风还特意找到了我,拍着我的肩膀,说陆左,这次表彰会,你要不要上去发一下言,讲一讲你的心得体会?

我摆手说不用,我这个人天生怯场,最怕上领导席讲话了。

然而我们在会场的休息室等了没多久,走进五个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的人过来,咔的一下,将我的双手给拷了起来。  第二章 静待庆功会

杨操这个家伙也是走狗屎运,一番大战下来,除了受点小伤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所以今天凌晨的时候,便也是由他、洪安中和白露潭一起,去面见的指挥部。走进房门,杨操热情地跟我寒暄,问身体状况,我苦着脸,说这一战,人变成了半残废,估计又要休养好一段时间了。

杨操很自责,说你在集训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真不该让你来趟这浑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次没有你在,说不定我们就全军覆灭了。所以说得失之间,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旁边那个白面陌生人接腔,说是啊,陆左,这次鬼面袍哥会被剿灭,你居功至伟,赵副局长当着好多指挥部的同志面前说了,一定要把你树立为宗教局的典型,让宣传部门好好宣扬一番呢。这一回,你立的功劳,足足可以直接升成正科级了……

杨操在旁边给我介绍,说这是赵副局长的秘书,朱国志同志。

我看着这个白脸年轻人,他长得很帅气,就是有些阴柔,金丝眼镜里面的眼睛狭长,让人感觉这人城府太深。听到他的这一番语言,我心中发恨,升官发财的事情,我真不指望,而前面所说的大肆宣扬,尼玛,搞我们这秘密战线的,若真的就这么高调起来,这不是很明显地在给我招仇恨么?只是这家伙看着精明聪慧,城府至深,为何会一开始,就给我打官腔,理由冠冕堂皇,让我明白自己被阴呢?

我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原来,赵承风是通过他来威胁我,让我明白,如果我不知进退,即使我一点儿错都没有,人家想要拿捏我,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接下来,我去指挥部,面见赵承风,这里面有很多弯绕子,都需要跟这个老狐狸慢慢掰扯了。

杨操在宗教局厮混了许久,也是个精明人物,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调调,立刻出来打圆场,调节气氛,然后告诉我,如果身体暂时无碍,那么就去指挥部走一趟吧,将此次事件的经过,做一份报告出来。

我胸口中了一刀,而且拼得精疲力竭,自然算是个重伤员,不过有肥虫子在,气色看起来倒还不错,有的事情,解决得越早,越容易,宜早不宜迟,我便点头同意,杨操叫来护士,给我准备一个轮椅,就这般推着我去。杂毛小道不属于这个系统,根本就不用给赵承风的面子,所以指挥部倒也知道脸皮,并没有让他一起过去,只是由杨操,代为转达谢意。

杨操和朱国志去找医生,而杂毛小道则说他要去找一把斧头,我问他你是要劈谁,赵承风还是你大师兄?

杂毛小道笑了笑,说你别怕赵承风那个龟蛋儿,凡事皆有大师兄罩着便是,其他的不用管。去找斧头,自然是为了伐木,昨个儿不是说,要给你做一把趁手的兵器么?那棵槐树长在坟头后面,失去了孟老太的看护,便是无主之物,要是被哪个王八蛋提前顺走了,到时候你说有多憋屈?得,你个吊毛先去受点委屈,老萧我给你做把鬼剑,也算是代我那瞎鸡扒忙的大师兄,给你赔罪了。

小妖听到这里,立刻也叫唤起来,说同去,同去,捏着火娃,便拉着杂毛小道的衣角走。

我心中一暖,杂毛小道这个家伙,倒真的是一个极重承诺的人,而且有这么一堆我所在意的朋友在,那还有什么委屈,是我扛不过去的呢?再说了,我之前制出了病蛆柑橘的解药和防治方子,后来剿灭鬼面袍哥会,又立了头功,同行的一干人等,皆受我的救命之恩,他赵承风又不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哪里能够压制住洪安中、青城二老这些高手的意愿?

作为“袖手双城”,若是不识时务,只怕他也坐不到这个位置的。如此说来,我倒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果然,二十分钟之后,我再次在一个办公室里,见到了赵承风。

他依旧春风满面,精力充沛,拉着我的手,猛摇,然后推着我的轮椅,到沙发区坐下,给我斟茶,亲切地问候我的伤情,丝毫不提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此寒暄,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他才饱含深情地拉着我的手,说是他们考虑不周,让我受惊了,差点让这么一个天才的蛊师,葬身山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他首先会给我做检讨,然后让此次案件的负责人董处长,向我道歉。

赵承风有一个本事,就是明明别人说起来很假,然而他表达出来,却是情真意切,让人忍不住感动起来。不过我并不是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在社会大学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我,自然知道哪些人对我好,哪些人在假惺惺,不过我也不揭穿,配合着他,眼圈儿通红,说不必了,感谢组织对我的关怀。

我们两个人闲扯半天,然后赵承风开始盘问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在场的,除了他的秘书朱国志之外,还有一个戴黑框眼镜的记录员。

一问一答,我们一直很平静地进行着,因为赵承风是个老狐狸,所以我能够隐瞒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当然,龙哥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而其他,则似真似假,都掺杂一些水,习惯性地保护自己。当时的气氛很好,赵承风很懂得询问的技巧,每当我说到惊险之时,他总会很配合地说着话,或者感叹一下,或者赞扬我,表现得十分让人舒服。

在叙述到了出来之后,赵承风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说陆左,你讲的这里面,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答。我点头,说可以,您随便问,我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赵承风思考了一下,然后斟酌语气说:“你自己判定,说鬼面袍哥会此次的动作,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为了报复社会,第二,是想引诱你到那里,开启石门,他们的大蛊师并不是曹砾,另有其人,而你怀疑这个人,就是我们局里面的吴临一,对吧?”

我点头,说是的,这是我的猜测。赵承风不动声色地问:“那……证据呢?”

我将我发现吴临一所有的疑点,包括把我借调到西南局,在专案组期间针对我,洞里面遇见时唯一的活口,以及其他,一一跟赵承风说明。这些东西,我必须跟他说明,不然让吴临一继续潜藏下去,说不定我以后还要遭灾。赵承风一边听我说,一边点头,最后严肃地说:“陆左,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们会仔细调查的,组织的原则是,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不用担心。”

他跟我谈起第二个问题,就是我的血为什么能够开启传说中的耶朗祭殿,那头千年僵尸,为何要帮我们呢?

这个我自然不愿透露,直推说我也不知道,当时的全程情况,白露潭都在现场,大家都莫名其妙的。

赵承风叹息,说可惜那座山都被埋了,不然若能够挖掘出来,千年的僵尸,那可是最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而且那一处地方的古迹,也十分具有科研价值……我心中一跳,说我们不会在这次完了之后,去进行大规模的挖掘考察工作吧?

赵承风笑了,说不会,那里的阴脉地煞被轰击之后,所有的山势都转移了,这样子去找,就如同刻舟求剑,缘木求鱼,是找不到的……我们谈最后一个问题,黄鹏飞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笑吟吟,然而我背上的冷汗,立刻就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回来的。

见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赵承风问我怎么了?我盯着他,说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了,黄鹏飞当时以为我死了,然后过来摸我东西,结果我醒过来了,他本身已经中毒不愈,平日里又有些私怨,所以那个时候的脑子就抽了筋,想要杀我。最后我们两个在厮打中,结果我正当防卫,将他击毙,此事白露潭全程在场,亲眼目睹,如果还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找到她过来,一同对质。

赵承风见我情绪有些激动,拍拍我的肩膀,说陆左同志,不要激动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述职问答,归入档案而已。其中的是非曲直,你要相信,组织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的。这样吧,你看一看这份记录,如果没有出入的话,你签一个名就行了。

赵承风把旁边记录员所写的报告递给我,我接过来,心中冷笑,一次普通的述职问答,需要由一个位高权重的副局来做么?不过我并没有说,大概查看了一下,和我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出入,于是一边小心应承赵承风的话语,一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完成这一切,赵承风跟我握手,温热的大手握得紧紧,春风满面地跟我说,陆左,不要委屈,你先回去安心养伤,然后等着参加庆功会吧。  第四章 深陷囹圄中“犯罪嫌疑人陆左,我们是丰都县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我们怀疑你蓄意行凶杀人,犯杀人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二百三十二条、刑事诉讼法六十一条,我们决定对你实施拘留。请签字!”

为首的一个中年警官面无表情地念了刚才的那一段话之后,将拘留通知书拿给我看,然后将笔交给了我。

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见到是关于黄鹏飞之死的事由,不禁得冷笑。

刚才我并没有反抗,而任由他们将我给铐起来,但是若没有一个理由,这五个人便想将我给带走,实在是有些拿我当小孩儿哄了。休息室里除了我、杂毛小道之外,还有杨操、青城二老、李媛还有刘思丽,以及其他几位参与行动的人员,他们见到此番变故,纷纷都围了上来,查问缘由。

杂毛小道自然是义愤填膺,伸手拦在我们前面,不准这些人动我,青城二老和杨操也围住了这几个大盖帽,责问他们,说这件事情,我们上面的人,知不知道?

见到自己反被围住,那个中年警官不由得苦笑,说各位,我们这次过来,还是受到你们局的领导委托,并非是我们故意惹事。一切缘由,你们上面的人自然会过来跟你们解释的。他的话刚刚说完,休息室的木门又被推开,赵承风的秘书朱国志,领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道士,走了进来。

见到这个老道士,本来都准备撸袖子开打的杂毛小道立刻收敛起凶悍来,恭顺地上前作揖,说道:“茅师叔……”

他平日里是个非常能够言语的人,结果到了此刻,竟然憋出了半句话,便再无声息。

那个老道士身形矍铄,三缕飘逸的胡须,着青灰色道袍,踩黑色布鞋,右脸颊处有一颗肉痣,上面有稀疏几根黑毛,脸颊瘦而狭长,看上去显得有些刻薄。杂毛小道口中的茅师叔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停下来,轻描淡写地说:“这位居士,你既然已经被我师兄逐出了门墙,便不用再以这称呼,问候于我,若是方便,叫我一句茅老道,我便也听得过去了。”

这个茅老道有一种淡淡的装波伊风范,但是杂毛小道所有的锋芒顿时就收敛起来,再次长躬到地,说不敢。

茅老道不再看他,而是与朱国志走到了我的面前来。

朱国志跟杨操以及青城二老解释,说陆左涉嫌杀害局内同事黄鹏飞,此事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调查,并得到了洪安中处长、白露潭等人的重要口供,基本已经得到了确认,所以赵副局长才将此案转呈当地公安机关,由他们主导,而我们协助,一同追查。请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请要相信组织嘛。

杨操和青城二老显得十分诧异,不敢相信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终还是散开来。

杨操抓着我的胳膊,紧紧地,他低声告诉我,说陆左,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对不对?

听到他的话语,旁边的那个茅老道冷哼一声,吹着胡子说道:“一个来自苗疆的穷小子,整日玩虫养蛊,跟小鬼妖怪打交道的家伙,这样的歪门邪道,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杨操正想反驳,朱国志适时介绍,说这是茅山宗话事人杨知修老先生的首席代表,茅同真茅道长。

杨操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眉毛一扬,拱手为礼后,退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茅同真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就是你,杀了鹏飞?

我心中已经有了无限的愤怒,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在此刻反转,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了,而在我背后捅刀子的,居然就是我以前在集训营中多有照料的白露潭。那个女人,竟然成为了我杀黄鹏飞最重要的人证,如果不是她提出了非常不利于我的口供,想来我是不会接收到这一张拘留通知书的。

难道她真的就是黄鹏飞的女人不成?落花洞女,不是要保持贞洁的么?

真正到了这一个阶段,想来敌人早就已经网罗好了大量置我于死地的所谓证据,准备撕破脸皮了。

在我面前的这个茅老道,气守内里,神游太虚,眉扬鼻方,俨然是可以比肩张大勇那个级别的道门高手,在他面前,青城二老都还算是次一级的后辈。我想到杨知修派这么一个人过来,必定是不放心西南局,担心将我给走脱了。瞧他眼中的那隐隐期待,我只怕我这边一反抗,他必定会名正言顺地以我拒捕为由,将我当场击杀。

是的,刹那间,我突然感到一股杀气锁定在了我的眉心处,钻心的疼。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杂毛小道,以及窝在角落的虎皮猫大人,前者眉头紧皱,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虎皮猫大人,则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反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在拘留通知书上面签了字,然后将脖子上面的槐木牌、内兜里面的六芒星精金项链、震镜、束妖索以及其他零碎宝贝儿,都掏出来,递交到了杂毛小道的手里,让他帮我保管——我的手段,对方差不多都已经知晓了,留在我的身上,反倒不安全。

朱国志看到我掏出来的六芒星精金项链和震镜,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咳了咳,说这是证物,是要没收的……

一直在控制自己愤怒的杂毛小道听到这句话,终于忍耐不住了,一把揪出朱国志的衣领,厉声骂道:“你妈比的再说一句话?信不信老子宰了你这小白脸!”

杂毛小道突然的爆发,吓了朱国志一大跳,他的脸一下变得惨白,色厉内荏地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旁人纷纷上来劝慰,而茅同真老道则冷冷地看着,事不关己,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杨操他们劝了好久,杂毛小道这才松开朱国志的衣领,把我的东西收好,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休息室,将门使劲儿一摔,震得房间和走廊里,轰的一声,差点摔烂。

虎皮猫大人不屑地骂了一声儍波伊,跟着杂毛小道一同出去了。

我知道,他两个离开,肯定是去找大师兄给我想辄了,所以并没有太过于担心。那个中年大盖帽见有朱国志和茅同真老道罩住了场面,头一扬,说带走,旁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立刻上来推我。我冷笑,说客气点,不然……这话还没有说完,额头便如同僵尸一般,被贴上了一张暗黄色符箓,立刻感觉脑子和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隔绝起来,跟肥虫子也失去了联系。

茅老道也在冷笑,说我茅山屹立千年,倘若连你这小小蛊术都抑制不了,那可真的是太可笑了。

很快,我的头上被套上了一个纸壳袋子,黑色的,就像香港TVB剧里面的一样,给押出了休息室,一路有人引导,然后上了车,耳边一直都是嗡嗡的响声,左转,右转,大环圈……这是司机故意开的,应该是试图甩开有可能的跟踪者。旁边人都不说话,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我又被引导着下了车,不知道到了哪里,但是从身后传来的沉重铁门开启和关闭的声响,应该是某一处监狱,或者看守所。

所有的都只是猜测,因为我的头被紧紧罩住,看不见什么。与肥虫子失去联系的我,似乎也失去了方向感,黑暗中,让我有些恐惧,又有些担忧,当然,剩下的全部都是恼恨,乱七八糟的猜测,什么心事儿都有。

随着一道道铁门的关闭,我闻到空气中有股发霉的气息,腥臊,陈腐,以及地下室那种特有的气息。

最后,我又跨入了一道铁门,有人在我背后一推,说老实呆着,然后另外一个人把我反拷在一根铁管子上,一道沉重的铁门关闭,整个世界就静了下来,没有人,没有风,四处都是黑暗,我头顶的纸壳袋子没有取下,额头的符箓也没有,我试图站起来,但是那管子并不够高,只能躬身半蹲,而我试图坐下,发现地上很潮湿,而且有腥臊的尿味,难闻得要死……

我唯有半蹲着,屁股湿漉漉的,天气已经进入了寒冬,过一会儿,我浑身的热量便开始散失,而无边的黑暗,以及失去肥虫子感应的孤独,让我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大声叫骂,然而却没有人理我,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四面都是铁墙。

我吵累了,便歇着,听着自己心脏挑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蔓延到了整个天地。

嘭咚、嘭咚……

我不知道在这小黑屋子里待了多久,思绪纷乱,一会儿痛恨白露潭,一会儿又猜测到底谁在联手谋算我,一会脑子放空,什么也不想。到了最后,我开始凝神,然后按着山阁老的心经,将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知道,有一场险恶的仗,在等待着我,我要留一些体力。果然,很久很久以后,铁门吱呀一声响,传来了一个声音:“带他出来……”

我浑身一激灵,这声音的主人,是张伟国那个王八蛋。  第五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路上被推推搡搡,过了一分钟,我被按在一张铁椅子上面,坐下,然后双手被再次反拷在了椅子上。

我的头罩被取下来,一盏明亮的白炽灯在头顶闪耀,符箓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习惯性地眯了一下眼睛,看到张伟国这个地中海半秃子,正端坐在审讯台的后面。这个家伙,曾经在南方省的有关部门任领导职位,后来大师兄过去统管东南局,他混不下去了,便跟黄鹏飞一齐来到了西南局,不过我来这儿,一直都没见到过他。

在他的旁边,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之前所见的茅同真,还有一个,是一个小眼睛的记录员。而之前抓捕我的那几个警察,一个都没有看见,想来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修行者,和普通人可不一样,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将我抓到看守所,然后去检察院申请逮捕证,在此期间,如果我发起狂来,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陪葬。

我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倘若没有山阁老留在怒江地府洞穴下的心诀,就那般半蹲在小黑屋中,只怕我自己早就崩溃了。不过即使如此,我全身依然疲倦欲死,无一处不酸痛,这是身体肌肉拉扯的自然反应,虽然有气行于身,但是也扛不住之前的那般虐待。之前手上的胸口,也在隐隐发痛。

他们不施刑,但是手段和花样却繁多得很,让人防不胜防。

张伟国看我眯着眼睛瞧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陆左,看来你还是一个狠角色,在那里边待了这么久,居然还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不错,不错……

我动了动手,感觉一双胳膊仿佛没了知觉一般,发麻。看着这里的三个人,我冷笑,说张伟国,你若是想审问我,那我明确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如果你懂法的话,你就知道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根本不符合程序的,我可以拒绝你所有的问题,并保持沉默。

张伟国哈哈笑,说哎哟,你这个家伙好像还懂那么一点点呢?不过我忘记告诉你,我现在的身份,可是西南局纪检办公室的副主任,而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对局里内部的成员进行监督审核。正好,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所以呢,我现在有权,负责你的审讯工作。

我被绑在了铁椅上,环顾四周,发现这狭小的房间里,亮如白昼,墙壁上面篆刻得有很多符文,似乎是专门用来审讯像我这般修行者的,上面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威严,是道祖的气息。

张伟国见我不答他的话语,而是四处张望,将手上的钢笔敲了敲桌子,说陆左,既然进来了,你就别指望能够逃出去。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是西南局用来专门关押像你我这般的修行者,以及重型囚犯的,设计和施工方,可是构建白城子监狱的相关单位,别说是你,就是邪灵教的那掌教元帅,小佛爷进来,也是白搭,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待自己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吧……

我吐了一口唾沫在前方,够不到审讯桌,感觉头顶的灯光明亮,有些热,又有些眩晕,思路被打扰了,过了好一会儿,我说当时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跟赵承风说过了,当时还有记录,不信你们自己可以查档的。

张伟国拿出一份牛皮纸文件夹,掏出里面的文件,说你讲的是这一份吧?

他翻开一页,我看到了自己潦草的签名,点头说是,就是这个。张伟国的脸似笑非笑,说你哄鬼了吧?根据你的叙述,你不小心被鬼面袍哥会的人捅了一刀,倒地,黄鹏飞去捡你的法器,见你没死,然后准备补刀,你是在反击中将黄鹏飞给杀死的,是正当防卫,而当时白露潭也在现场,却被黄鹏飞拿枪指着,不得介入——这,是不是你的叙述?

我点头,说是的,当时的真实情况,也就是这样。

张伟国从旁边的公文包中,掏出另一份文件,平淡地跟我叙述道:“这是洪安中同志,给我们做的述职报告,在这里,他也提到,他带领小组的剩余人员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只见你一刀,狠厉而果决地将黄鹏飞脖子切开,经当时还活着的乔诺检查,已经身死,而后他从黄鹏飞的身体中,将你的那条金蚕蛊,给震了出来,可有此事?”

我点头,说没错,确有此事,我当时差一点挂掉了,如果不是金蚕蛊救了我,只怕躺在那洞里面的,便是我了。“好,你承认就好——”

张伟国翻出另外一份文件,斯条慢理地说道:“而根据白露潭的供述,她说当时你倒地之后,黄鹏飞过去救助于你,结果你二话不说,坐直起来就给他一刀,将黄鹏飞给杀害了……洪安中赶到现场的时候,你用眼神威胁她做了假证,事后多次威胁,如果不配合你,就让她永远都出不了洞子,或者在外面莫名死去。白露潭第一次的供述与你所说一般无二,但是到了后来,她屡次做噩梦,良心不安,才有了这第二份证言……”

张伟国说到这里,使劲儿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大的、“砰”的一声响,上面的文件都跳了起来:“陆左,你到底有多恨黄鹏飞,才会在那么危急的档口,忍不住出手,杀掉他呢?”

我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叫了一声“苦也”。

白露潭这个臭娘们儿,必定是后来接受了一些人的挑唆或者交易,改了口供,所以才会导致我现在身陷囹圄。从我与黄鹏飞一直不睦的关系,以及张伟国手头的这些口供来看,基本上已经坐实了我携恨杀害黄鹏飞的事实——至于其他证据,在我们这个特殊战线里,其实就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我的这个案子,一旦形成了这样的证据链,要走的,是如同军事法庭一般的特殊监察机构。

如果我上面没有太过于坚硬的靠山,基本上,我这次真的就要跪了。

不过我当时心头的怒火,也已经是憋到了极致,一听到白露潭这些无耻的诬陷,我忍不住想站起来,大声呼喊。然而我根本就站不起来,那铁椅子是直接焊在地板上的,而我的双腿酸软,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我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张肥脸,喘着粗气,说张伟国,你们这是在诬陷我,我如果要真的想黄鹏飞死,当初在水潭前,我根本就不用理会,不去救他们,那么他自然就会死的,还需要我亲自去杀他么?

旁边的茅老道冷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听人说养蛊人常年累月地跟虫子打交道,性情反复无常,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能够以常理来推论的。所以这个解释,你自己不觉得苍白无力么?

张伟国也说起:“陆左,你跟黄鹏飞私人之间,一直都有矛盾,上一次集训营的时候,差一点就性命相见,若不是周啸天阻挡及时,你早就已经杀掉了黄鹏飞;而到了此次,你在岩洞中,见四下无人,而自以为跟白露潭是铁杆的战友关系,故而肆无忌惮,痛下杀手!好狠毒的心机啊,陆左啊陆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万万没有想到,白露潭虽然跟你关系不错,但是她终究还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良心的女子,一名真正的*员!”

听到张伟国得意洋洋地说着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语,我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无力,淡淡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们是准备好阴我了,那我也懒得跟你们再辩解了,自然会有人,能够还原真相的……”

张伟国点头,说你既然已经默认了,那么就过来签一个字吧,供认不讳,那么我们就可以收工了。

我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供认你娘啊,老子宁死,也不认这一瓢脏水。

茅老道在旁边插言,说你是不是在等待陈志程过来捞你?放弃吧,我来之前,代理宗主已经跟小陈沟通过了,小陈表示,如果证据确凿,表明你真的是恶意杀死黄鹏飞的话,他是不会插手的。

听到他的话语,我的心骤然一沉,这才想到,大师兄除了是东南局的大佬之外,他还有茅山宗外院开山大弟子的身份,杨知修那老杂毛若是朝他施压,他多半是顶不住的。

如果大师兄都退却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关系和路子,可以帮我鸣冤,使得沉冤得雪呢?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茅老道继续对我讲,说你脑门上面的这一张符箓,是茅山压箱子的一张镇蛊神符,那可是李道子的作品,有了这个东西,你的金蚕蛊,将永远被压制在肚子里,不得出来。张伟国也在旁边劝我,说你还是痛快招了吧,不然大家都麻烦。

我咬牙,就是不肯签那个字。

见我倔强的样子,张伟国突然狞笑起来,说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看来不使一些手段,你当真以为我们吃的都是白饭?  第六章 白露潭的自白

此话说完,我身后的铁门便吱呀一声响,因为角度的缘故,我看不到,只感觉有一个人,朝着我缓慢走来。

我含恨冷笑,说你们现在就准备不要脸了么?在这个年代,还想用刑讯逼供这一招,不成?

张伟国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们堂堂官方机构,怎么可能会对你刑讯逼供呢?不过你也知道,在我们这一行里面,确实是有很多门道,能够让人说实话,所以呢,你就配合我们一下,把当时的真相都说出来吧?他这话说完,我便听到身后那个男人在轻笑,说陆左,你自谓金蚕蛊王,百毒莫侵,却不知道这香酥散,你可否扛得住?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就感觉一阵阴寒,从尾椎骨沿着脊柱,一直爬到了头皮顶上来。

这个家伙,居然是吴临一?

这老王八,不但没有被赵承风抓起来,而且还直接参与了对我的审讯工作?

这是什么概念,这个最有可能是鬼面袍哥会四号人物的家伙,对我可是恨之入骨,我若入得他之手,不死,也定然会脱一层皮的;而且更加让人担忧的事情是,他对蛊毒很有研究,倘若真的将肥虫子从我的身体里逼震而出,将肥虫子拿来做实验的话,我岂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的惊诧还没有过去,便感觉到头顶上面,有洒下来一种类似于硫磺,而又很腥膻的药粉,铺满了我的面孔,然后往我的鼻子里面钻去。

我想起了他刚才的话语,香稣散——对了,十二法门里面有所记载,这是一种苗疆巫医的药剂,主要是采用山间癞蛤蟆,也就是蟾蜍阴处的皮制成,添加各种毒类,能致幻,让人说出心里面真实存在的话语来。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人下这种歹毒的药粉。

要知道,这玩意如果使用过量的话,会导致人变成白痴的。

我屏住呼吸,然而并不能坚持多久,终于感觉到鼻头痒痒,忍不住打了一下喷嚏,鼻腔里面顿时吸了好多进去。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到了自己浑身发麻,脑子好像在飘,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身边的几个人在对话,张伟国好像在问吴临一药粉的效果,而吴临一则拍着胸脯保证,说既然茅真人请来了避蛊神符,他体内的金蚕蛊缩回本源,那么此刻的他,必然就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普通人受了这药粉,短则十几秒,长则一分钟,定然就会进入完全放松的状态,问什么,说什么,所有的秘密,都会一股脑儿说出来的……

他说着说着,我的感知便越来越晃,越来越晃,仿佛有人在天边叫我,遥远而宁静。

再之后……再之后便没有我了,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意识像混乱的野马,狂奔不羁。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臭烘烘的床上,身上盖着的被褥,有很浓重的霉味,以及臭脚丫子散发的那种恐怖怪味。我试图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手铐给绑在了床的两边,而脚上,则有沉重的镣铐给锁住,呈现出一个“太”字,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我的脑门上,依然贴着一张符箓,如同长在了我的额头上面一样,无论我怎么吹,都吹不掉。

我吹了几口气,自己就放弃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画符者,但是也知道,高级的符箓,是可以死死吸在人体身上的,那不是一种材料的技术,而是纯粹的符文语言,以及上面所蕴含的法力。我脑袋疼得厉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一想起是吴临一那个老乌龟在我后面搞的鬼,我就心虚,不知道事情的进展,到底怎么样了。

我试图动一动手脚,然后被锁得死死,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空间,长期的手铐脚链穿戴着,使得我的四肢发麻,根本就没有多少力量。肚中饥饿,从胃袋的收缩来看,我陷入沉睡的时间,一定超过了12个小时。

我开始无比怀念起往日的时光来,在东官开事务所养伤的日子,在家中悠闲的时光,乃至没有被外婆下金蚕蛊时,那种整日忙碌、为了赚钱养家而辛苦的生涯……几个朋友,一顿美食,曾经心爱的姑娘,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地让人怀念。

然而此时的我,却如同一只蛆虫一般,躺在熏臭的床上,不得动弹。

我不由得想起了当日在缅甸大其力街头,见到古丽丽那时的场景。

那是如此的憋屈,让人忍不住怒吼。

不过这所谓的苦难,尝过了之后,我的心智终于开始坚强了一些来,知道自己各种缅怀和回忆,都只是懦弱的表现,此时的我,应该努力让自己强大一些,也好在接下来的发展中,不至于被身体所拖垮。于是我开始凝神静气,然后三条经脉齐走,将剩余的那一点点暖流,行于气,运遍全身,努力让发麻的部位,开始回血。

这般坚持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我听到有响动,铁门哐啷响,有一男一女在门旁边对话,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没多久,白露潭那憔悴而柔美的脸庞,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骤然看到这张我见犹怜的脸孔,本来已经很淡定的我,突然身子就绷得挺直,瞪着愤怒得喷火的眼睛,大声叫骂道:“白露潭,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还敢过来见我?”

听到我的这污言秽语,白露潭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两行清泪,就从她那水潭一般清亮的眼睛中,滑落下来。

她抽泣了一会儿,哽咽地说道:“陆左,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是我还是求他们让我过来,见一下你。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如果我不把你陷进来,他们就要拿我,去顶杨知修的怒火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里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他们都还小,而我们家好穷的,我从小到大,到了十八岁,都没有穿过一件新衣裳,后来成了落花洞女,才有了第一件。我穷怕了,不想我弟我妹他们再受苦了,我若进去了,他们就没人管了。所以,我才会……”

我看着白露潭那委屈的模样,咬着牙,说难道就因为这,你就可以随意诬陷我么?

白露潭摇着头,哽咽地说:“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也没有……”说着说着,她显得十分内疚,泪水雨滴一般的掉落下来,将我的手臂都给染湿了。我盯着白露潭,直勾勾的,说小白,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整我?赵承风,吴临一,还是杨知修,还是别的我不知道的角色?告诉我!不要让我做一个不明不白的糊涂鬼……

白露潭停止哭泣,用手擦干眼角的泪水,说陆左,你放弃吧,他们太强大了,并不是你所能够抵抗的。而且你已经在审讯记录上面签字画押了,铁案落成,是不可能再翻案的了!还有,你的朋友萧克明,已经被他们的人监视起来了,他是不可能过来就你的了。

听到白露潭的这话语,我心中莫名一阵晦暗,憋着的那一口气泄了,再也没有提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喃喃问道:“那么……我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就是一颗子弹,结束我罪恶的一生了?”

白露潭摇头,说怎么会?接下来,你将会和鬼面袍哥会的余党,一同押送到白城子监狱服刑,在那里,他们答应我,你将会得到好一些的待遇。放心,你不会受太多苦的……

我看着白露潭这清丽中又带着一些娇媚的脸庞,心中莫名有了许多说不出来的厌恶,闭上眼睛,说你滚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白露潭的声音在那一刻突然凝住了,我闭着眼睛,看不到什么,但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一股香风离开。接着铁门缓缓关闭,轰,好沉重的响声,敲打在我的心头。

我想起了白露潭所说的话语,她告诉我,我已经签字,认罪了。想来这是我在昏迷后,被吴临一所迷惑,被动的手脚。我心中冷笑,吴临一这个混入组织内部的大贼,他还真的是不择手段,不过就这东西,能够成为证据么?

现代社会,无论是做什么,都是要讲法、讲证据的,他们这么做,只会让其内部崩盘。

因为,总是会有正直不阿的人存在。

这个世界,正义是永远能够战胜邪恶的!

我在那个小房间里待了几日,再也没有人过来看我,想来他们是封锁了消息。到了第四天,有人过来过来领我,说是要带着嫌疑人到法庭去,审判之后,直接押运到白城子。我并没有被套上头罩,走出层层铁门之后,我看到了久违的太阳。押运人员力,并没有茅老道,而是几个不认识的高手,出了门,我看见了一个熟人,就是手托瓦钵的秀云和尚,只见他煞是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说走。

旁边几个彪形大汉立刻走上来,把我推上了防护森严的押运车里。  第七章 陪你走天涯

这趟押运,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家伙,他坐在我对面,不停地拿眼睛盯着我瞧。

我本就心情烦躁,被这土贼瞧得心里面满不自在,于是冲他大声吼道:“看,看你娘咧?”

那个土贼被我一通骂,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戏谑地说道:“哎哟,你不认识我了啊?想当初,你在洞子里神猛得很,仗着跟那头老僵尸的关系,弄死了大爷,还将我们这一伙人全部都给带出了山腹里,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如我一般的下场,怎么样?世事无常吧?”

听他这一番说辞,我不由得想起来,这个土贼,不就是洪安中最后带出来的那个活口么?

能够在那场合,还陪在张大勇身边的,想来都是他的心腹。只是过了这么久时间,怎么都还没有将他给审判,还要和我一起凑上法庭呢?我心中有些疑虑,但并没有搭理这个家伙,而是打量四周。我们待在的这后车厢,是经过特制的,窗口都焊着牢牢的精钢,然后用布帘盖着,偶尔有一丝光线透露出来,让人知道这是白天。

而在前面的隔间里,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正持着手枪,子弹上膛,全程瞄准着我们。

一旦我们有异动,警告无效之后,他们是被授权,可以随时将我击杀的。

我看到了秀云和尚了,他也在栏杆外面安坐,闭目而眠,似乎是睡着了,然而我却能够看到他眼皮下面的眼珠子在动,似乎在练着什么功,气息吞吐不定。刚才交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完全忘记了与我并肩子作战的友谊,这样的表现,让我心中很不爽快,不过想一想,也释然了。

毕竟我是一个杀人犯,而且死者还是茅山话事人杨知修的外甥。

避嫌,这件事情总是要做的。

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景况,我坐在后车厢里,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前往哪里。这种心无所依的感觉,让我有些难受,空落落的。不过这车内,比起我之前待的房间来说,环境也要好上一些,我惟有尽力伸展四肢,让戴着手铐脚镣的手脚,没有那么难受。

我对面的那个土贼不停地呱噪,讽刺我,仿佛想要把自己受到的所有苦难,都推到我的身上来。

见到别人比自己更惨,他开心地要死,浑然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被关押了几日,我的心态已经被自己磨砺得坚毅如铁了,所以并没有多在意,而是一直在脑子里面,推演各种关系和随机概率,以及想着一会儿到了法庭,我要如何向法官,证明我的清白。我始终相信,正义是战胜不了邪恶的,任何人,都不能够一手遮天。

便这般,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那土贼早已经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车子在平静地行进着。突然,有一声巨大的震动,从车壁处传来,然后我听到了轰然的撞击声,以及汽车急速的刹车声响。

当这一切骤然发生的时候,我和我对面的那个土贼顿时被惯性给控制,摔倒在地。不过我们两个的手都被铐在了车壁上面,这一拉扯,手腕处立刻就痛得要死。我这些天来,手铐脚镣是必备的,使得手腕处全部都是青肿,这一下,疼得我哇哇叫。

不过我们难受,而车厢前面的人也不好受,我摔倒在地,看不到什么,但是听到前面一片混乱,车终于刹住了,嘈杂的声音传过来,有人慌张地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没有回音,又过了几秒钟,我听到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这是被拳头给击碎的,然后又打斗声传来。没有枪声,我努力地站起来,想往前面看,只见前面瞧,结果车体又是一阵摇晃,轰隆,整个车厢都被掀翻了。我天旋地转,对面的那个土贼也压在了我的身上来,疼得厉害。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呼唤:“陆左哥哥……”

我睁开眼,只见小妖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的手往我的手腕处摸去,冰凉凉的,让我青肿的手腕处好受了一些,骨头也没有那么疼得厉害。再接着,我听到“咔嚓”一声响,手铐便打开来了。我当时的心情可并不是惊喜,而是担忧,我拉着小妖的手,急迫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啊?”

小妖躬身去给我解脚下的锁链,见我如此激动,也来不及解释,说先离开,我们回去再说。

我想也是,努力站起来,然而脚下一紧,鬼面袍哥会的那个土贼抓着我,大声喊道:“大哥,大哥,你跑路的时候带上我吧,小弟高雄,一定鞍前马后,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

我当时的心情乱糟糟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其实也是有预料到我的小伙伴们,再最无奈的时候,会铤而走险,走到这一步。既然我能够想到,对方未必不知晓,那么极有可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说不定就是赵承风他们收买的暗子,我哪里敢带这么一个地雷,在身边?

小妖看向了我,而我则一个眼色,她明了了,手起掌落,这个土贼双眼一翻白,顿时晕了过去。

接着这小狐媚子开始用劲踹那后门,砰砰砰,只几下,那精钢铸就的门锁便被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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