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开愚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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陟岵之歌试读：
文前彩插
摄于1989年雨行
在雨丝的续弦，
我走醒了。
但在一只方的瞳孔里，
时间仅够显影。
饱黑释放的
忽亮的点滴，
映射前和后。1984
杂念
盆地彤喷时，
背心穿反了。
山远如莲托，
出门拐弯回。1984
往昔
早晨，父亲抱着
进去故宫
向晚多皱的儿子
蹒跚出来1984，十二月十四日于北京大栅栏旅社
女孩
她掏坑，栽一棵树。
正月春冻
红裂她的脸。
照搬母亲的温柔，
培土浇水嫌不够。
树叶影扑闪花甲虫，
泥尘旋忽，
望眼落定。
树干上的鱼鳞，
锯齿状的干菌。
她整理脏领巾
像一张欠条。
鞋泥硌光脚。
1
985
白夜
是一串花朵，在夜里，
考验眼睛透过盾。
是一阵拨弄，在灯下
测试幽深。
是练来的铠甲，
哐当练砸的木琴。
水泥窗洞堵严，
我不住西伯利亚不当陀思妥耶夫斯基，
硬着头皮，你唱歌，
你暖和。在夜里，
竖起耳朵我的盾。1985
系统洗澡工程
与我并仰在山包的沙坑，
师傅漫起春兴。
我帮开的病假条，
化作伟大的精神卫生中心。
倘若某日实现，每天下班
淤泥进去，出来像
五湖四海那样透明。1985
守送
银花装饰的夜。
下了小丘，
家里，砂罐里。
亲戚扮的纸人，
背着天，在路旁。
恋恋可惜的火光。
水池边，锣鼓
恰恰，触发了
沟通的波长。198
6
猫
纵身轻落怀中，脚爪缠着鼻息
它叫苦了晚归的干部
我鼠窜如披靡的肥猪1986
老人
你过来风潮湿
姑娘们开怀，大笑
衣服端庄在身上
像小丑的道具
你像小丑常行礼
慌张抚纽扣
你潮湿过来
抚弄像是平空
杂草蜂拥骨瘦
山脚瓦片村连村
唯你癫子狗不语
连腮红透讨投食
1986
写在处方笺上
哪有时间遐想啊，
老牛蹄陷石堆。
挣脱的皮血糊糊的，
抵得六分地嫁妹妹。
我不辔虬雷，出
洋相，盯梢民兵，
严打挨户抓鬼。
可能劳动调停
神经支部的斗争。1986
拟漫兴
几个月来，吊儿郎当，
调戏墙根的老头子。
人家挺大肚子瘪了，
痴言去荣昌县借种。
我判断东南方向推量，
西支巷财务挪用。
万幸在所有制的这一边，
停薪霸占了师兄的业余。1986
陟岵之歌
我逃离一只龟
一个停留的堡垒
我逃离一只鸟
一个飞翔的堡垒
晨光在初春抖索
零碎的薄冰
女人浑身电闪
踩踏高的洪水
绳子上有些事实
梦里抽出的
呵，我的心逃离庙
田园和心境1986
盲人的手杖
在这黑世行足，
另一面又是什么，
与敲这一面相同，
软中硬而短促。
我摸红色，一种弥漫，
他们看烧灼，一团灿烂，
手杖，热撞浮尘，
忒儿阻力胶着。
闲在旁边，线针孔
关系何止一种。
挚友像路躺地上，
恐惧直立笃笃响。1986
晚餐
炉子里的火
地上窜的鼠
妻子在暮霭中
我把开着菊花的石头
摆进盆水
你在墙壁微笑
哭泣那么美
我吃一盘豆子
然后夜间周游
我吃花卉哭的泪
你曲眉但不会1986
池塘
死去的是个倩影
骄阳、暴雨、翠草
覆她的幽魂
冻土覆她的枯骨
曾是凭吊的框架
曾是脆弱和断续
在恶斗的夜里
在河边的社会
我们一同崇拜英雄
唱凯歌
消陨了的值得
虚汗腌赘肉
骄阳、暴雨、翠草
复写一段往事
冻土解决了一些
次要的共谋1986
无话
隔桌良久，音箱伴音
循环震裂药罐的积尘
抽屉锁锈迷眼
册页墨斑粘连
破窗灌注肥湿
棉衣双袖脱棉
悉数用不着
少壮的努力啊
至于陈旧的夏天的败笔
当时插上闩
是否会错意
凝神累月的消隐
升职迎娶证婚人1986，一月
阿坝猎奇
之一
河流鼓上
临夜轻敲
母亲的手掌拍牛的乳房
大睡觉，东偷西，野物练瞄枪
她牛圈产子
你缝衣
经幡撕扯夜继日
高原高耸草芥
寺院台阶禁忌妇女
牧羊犬奔波远牧点
畜生放素屁
之二
拜拜经堂
牛角琴拴着歌舞伎
我喝不惯酥油茶
但捏牛粪和糌粑
感觉一头卷发
剃光了
头皮栗螺旋接头语1986，八月九日于红原
通达街
他睡躺椅，胡子翘起
我大包小包赶路
中央大街口红鲜红的少妇
挽戴口罩的汉子
春熙路有人挤伤胳膊
给警察铐住
偏巷没灯有人行
风厉害，公交车七倒八歪
秃树和街沿石尖嘶1986
通达街31号
朋友在四川，病人
和雀鸟间
感受这所房子
云和车
另一个在美国，敌人
和语言间
感受这所房子
云和车
你在房里，疾病
和敌意的包围中
雀鸟和语言的包围中
倍受这所房子
云和车1986
远亲
大雾荡胸西岭，
凉鞋拖着家庭。
嫂子，药店午休，
师傅坦腹，茶好。
架上随便选，边角的
几样快要卖完。
辛苦，找上上顿的味，
嚼下下顿的脆。
跟定底下的疑问，
担心没心反应。
逆河是你两小时
揽事的一股意气。且看肉虫蠕行韭叶醉了。1986
夜班
过停尸房闻到臭，
我在对门住过一季，
知道捂鼻无用。
八年前，十八岁，也是后门上锁，
月亮当班滑薄云，
孤寡换位移情，
我分得一摞杂案。
剖疑没要点，解闷，
先闷了再说。
资源，血统的病因，
垄断矿植物的名称，
游气加以障隔——
同事加强同事关系去了。
多事之道真，耗时，
表征繁冗延误诊断，
穿堂的迂萦的暑湿，
眷顾内外妇儿科室。1986
诊室里
长法不对，她挥舞小铁锤，
把一颗敲掉。
她拿出精凿的假牙，
放进另一张张大的嘴。像樱桃，
婴儿的嘴。1986
漫画
刘哥漫画不错，
构陷我。
十年连夜捞到0#《
4
》￥4￥（4）#1个。邻居和街坊夜里磨牙，
我知道他们牙缝的宽窄。
他们呓语十年这十年那。
我毛衣的脱线吊甩
年前掉队的干电，
你耍袍哥的绝活。1986
仿奥哈拉
我应该是音乐家，
坐进桔子的桔色。
我跟颤音的瑟索
滚回我的家。
钢琴泛滥甚于风，
粗鲁好稀罕。
却离不开囚限，
链条油而环转。
弹空，也是
空弹，呼气
也是撒气。
提一提桔色的臀。1986
熟路
门灯骤熄，后勤的大白院
入静加了急。
屋里漾出两个
白衣的人，
比身体大一号
迷乱的褶纹。
稍一碰即分开，
方向不同的甬道
粗瘦两种脚步。
夜熟音旷，余绪
未了，一双手
迟疑在门上。
另一双摸进。1987
钟声
我死了，妻子说
她更久一些
没有销路帮我们
梦里的深洞
窝藏飞虫
迟起这会已是明年
门口烧余的纸屑
元旦风怠，疲阳
混着落碎
妻子呆呆地化妆
儿子跳起来捕捉1987
雨中作
有许多奇迹我们看见。
月亮，迅逝的闪电，
照亮江中鱼和藻类。
岸上，鸟儿落下飞起，
搬运细木和泥土。
新鲜的空气，
生命和死亡，
围绕着我们。1987
唉呀
第七十六个月亮
慢爬静蓝
街面半关的门窗
扩音锅碗和摇床
边做边吹
被子滴水
墙洞里的西逝
冻豆腐的霉
圆凳在桌下
寂寞地散架1987
三人
我们三个人
树上三只芒果
我们三个人在冬天
相互隔着一段距离
夏雨层层刮
我们愉快啦
晚秋我们见面
树落叶子
我们时不时
想这些
庄子说过另一些
我不知道的多呢1987
一张电报
1986年11月6日。
出着太阳竟下起了雪。
或者这天阴风四起，
时间是1985年春。
我飞往哈尔滨，那里一位诗人
告诉我北方雪景十分美。
我坐在去西宁的列车上，
去柴达木。
妻子从四川拍来一张电报，
两个字：即回。
生活就像电报这么简单、准确、严重，
交通和风景就是为着这个意义而准备。1987
电梯里
我在电梯里急，妻子像一朵花
在电梯外气，好多人像花
在电梯外又急又气
他们的脸、瞳孔和头发
跳闪门框上轮盘的数字
我随熄灭的数字下降
看不见她是悲哀的
看见就不是
我脚响，感情一块铁板
地砖上灰打旋子
花呀，看看就够了1987
寒山谈寒山道
在山庙的走廊，
唱歌。世上，
就寒山宜居。
崖下，歌中路转弯
缓上。林里枝鸣，
溪里石响，还俗的
与出世的相顶角。
家那么堕落，
羽毛这么懔然，
重压香客的肩。
寒山睡岩翘，
并睡山洞，
并无何许人之问。1987
死亡之诗
那是一片白色的沙滩。
公路在一公里外的山坡上
绕了过去。
沙滩上，阳光和鸟
分享一个少女。
这个美丽的少女的平静固定着罪恶，
她被罪恶分三部分分割。
我认识她，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电影院的台阶上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想到过一些不可企及的欢乐。1987
死亡之诗（一）
淡绿柳条垂飘屋檐，
雕虫的时光。
我们在狰狞的宁静
呼吸寻摘的幽香。
我陪二老，
在两杯茶观察两个月亮。
旁边船的舷下河流，
认错的人、读错的书
留在城里，管它
风扫陶瓷露满杯。
松雪和星垣先后谢世，
他们的牙茶渍斑驳。1987
偶记
有一次我沿着凯江散步，
直走到浓雾散去，远离县城，
看见一群鸭子上河跛在
空旷的岸滩，一个男人驱赶，
另一个男人折树枝哼歌
烧饭，我赶忙掉头回走。
本阶级的幸福风景会用爪子
死死抓住它的成员，死死地，
而实际他终生属于另一阶级。
后来河滩在记忆中日益旷阔、迷人，
炊烟的绞索常常系住我的脚踵。1987
将来
最近学习动物。
基建热火朝天，
废址和废道
荒出攻击性。
天敌凶恶可怜啊，
武松握住老虎的爪子，
大象卷起孟买的孩子，
雪地深刻狼的蹄印。
壮烈的场面再现
皮毛和危险，
其时怕，其后不肯。1987
一个人
无故不在了
去年与我隔桌
赛饭，对视比狠
捕捞我眼瞳里
不解的风情
哪知我眼无珠
我查找尽房子
树丛、水和脚印
到处没有一个人
一个人在廊柱间
一个人在镜子里
一个人在衣服中
从来没有有过1987
故事
转岗很久之后，
眼见该没的没了，
自卑才落到实处。
惊动的转折、结局，
和洒扫，
以及守夜。
坚守以及麻木，
阳台捅炉油汗煤黑，
晨逛禽市循环论，
差不多的故事。
怪未婚聋瞎
捧一册薄旧
在茅屋学朽。1987
瞎子
树冠的水丝
挂不住的东西
白茫茫一片
晕开五官
两腿像筷子
夹水里的化身
滴答的开始
我去拜见他
我钦慕他手足舞蹈
从知识走去谎谬
阴明的洼中洼1987
在黑暗中
疲倦在黑暗中
像蠕，大部分动物
猎物在蒿草
树洞、沉睡
睁眼在黑暗中
总总物件上了锁
睡眠倒是敞开着
风景湿润可以摸
困鸟在石头上
承露，原始真功
与随遇的毛糙
共用外表，摸到
黑暗消失了
目光反视了
陨星坠落荒寂
诱惑那么陌远
梦追一只小船
泊在虚无……不过
正是全无和模糊
混乱我的感觉，一步步接近
模棱的局部的本身，掉链的
残音，兽或者恶
淆杂着外人体臭
黑暗还有一些不熟
包围像空气
呼吸、捉摸我
这么危坐、癫痫
如阴谋阴其一时
渗透我的生硬
蠕和爬虫擦肩
你和你们在黑暗中
暗中的演变真否
月灯一会儿怎样
驱散，被驱散
自每一个缝隙
涌现眼前微观1987
抓住你的身体
每当橘子开花，鸟就飞来
落在我们的肩头。
小小爪趾
在我的肉里掀起一场风暴
然后飞走。
你冰凉的脚转使我睡着
手里拿着一封信，
在哈尔滨的冰面。
我们庭院里青草
折射的黄和灰光
停在你脸上，你高兴地
蹲你去年锯的木桩，
看儿子跳跃，
把塑料篮球踢过围墙。
除了可扭曲的软糖，可滑动的飞行器，
儿子要啥呢？
天空骤歪低垂下来，
抓住你的身体。1987
水
1但一戳一张嘴。
假嘴发生了真饿，
随时随地真渴。
冻结如在纸上，
萌芽开苞腹中胀。
平原正北的丘陵
种子和气温
护种和望云彩的农民
走了神。
和平乡西三公里的峦谷
东滚清音。
回头路暗，
干沟的湿源浅近，
邻家园墙唇样翕动，
邻村炊烟串起孕斑。
2
石灰刷白，
门窗炭黑，
农妇全身弯曲，
骨头挂着泌液。
灵验的愿望，
害了归去来的女人，
母亲变成一堆孩子，
妻子变成一堆牙齿，
流产变成一堆托词。
我没有想法，
对一汪流金。
我强忍流淌的态势，
头绪、短辫、先进小组，
炸山、架桥、开渠，
我们的工程开源节流，
上游强增航运，支渠
严控开闸节点和供量，
编排合群的吟唱。
但入夜，怯生的字迹
在乡场上卫生站，
漩涡毛孔的淤泥。
3
眼泪沉淀脸颊的
咸涩的颗粒，
合作社槛外的脏乱差
比对屠宰场的心和肺。
观众给接生员让路，
她熟悉横梗、脱胎
和胎死腹中。
凑热闹的女人搭话便
是友人，颠踬在菜园
栅栏边。
阵发的远山、来路
和小道消息的传播者
拉拢哄笑的少妇，
她请人贩子再卖她
最好卖去安徽蚌埠。
敦在脸上的霜
既顽固又臧否，
墙角的农具
倒下打中猫狗。
男魔鬼开完会吆三喝四，
女魔鬼坛子里捞泡姜，
文绉绉地席地，啰嗦，“早年请你酒，
今日泼我粪。”
怪哉，大家的头
葡萄的星状，
仰在粪泥吮猪乳
爱他爱的队长，
行为分队的行为。
果皮霉烂绷带霉酸。
群众，当然，狂于肉，
温吞着，水其概略。
坡上洼地的瓦房
陷于低潮，磨面和轧草，
有人哭，也有人舒服。4
瓜架的横竿排坠着项链，
回乡知青犯懒，犯蓝，
好像印度、埃及、欧洲
什么玩意勾了魂，
什么死亡的根须
紧致在崩漏淋漓。
会计收工，发作酒困，
估足的五保少个0。
到底是乡村的花花公子
看准远近无人，
挥霍一把青涩，
弄一会团团芳烈。
满身不满的文艺细胞
和冒充的先知的觉醒
放诞怪话和神话，
又是二月春荒等补助，
补贴迷信的反作用力。
才不爬塔、瞭望、轻身，
研究镇痛、整理土办法，
抱大腿、读章程，
接洽下达的精神。
惊惧倾注，阻却疑虑，
魑魅哧溜哈喇子。5
周密网罗，恰好疏漏，
养肥的鲤鱼和草鱼
联手出界吐泡，
我们逆上的联社会战
总体战略往下调。
喷溅的水车，土掩的决口，
不堪的螳臂，不自量啊，
这些计件的沙漠，
恭候空降的唾沫。
是呀，绝大多数关系
来自挨耳光的手艺，
男女民兵的耐心
比不上坟冢的凝波，
酷刑必须废止。
不然，山体剖膛涌肠，花卷
五内荣华，像是咏史，
赞助蚁孔、器漏
和长此偃月之合谋，
像是故道忠于枯流。
县车队运来水泥、河砂，
我们还要文件、字模，
不要为什么。
我们怕，但是不怕，
我们的暗箱少一个。
我遥知亲爱的裂缝，
流行的
轻波。6
越情感越涝灾
换旧体制勤快，
野殖的牡蛎
塘田河溪拼力诞卵，
孔窍胶固内布青烟。
休管红掌印章，渔歌
动摇隔河，
安澜的赤膊战栗
排洪过了底线，接着
抗旱短缺水电，雅玩蛮活
不抵产权微露面。
犹如镜影测深，转承包的淖泽
路桥朽垮，日夜豆腐渣，
像断针
日历。
肌中奔腾的脉搏啊，眼里虚火的出山狂飙，
玻璃我们的账本，
昂扬的拖挪落后反应。
但琐碎合龙，封闭如初，
滩床的淘沙巨坑
杂闪粗暴的结晶，
土漆所至是也非也，
拍岸而沉浸。市虎威猛的井喷。1987
桥头诗
凯江上游的安县
不去，源头的青酸
经不起，譬如朝露
被三竿克服。
傍晚，阴霏平布
渐近蹇落视差，
纸上着色抖尽
虚度指点个啥？
棕红的山丘、砖墙
深灰的石头、瓦盖
一抹一抹村形
在空中交谈的炊烟
其间稍许蜿蜒漂浮的硫磺气味。1987
从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看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躺在床上，喉咙里哮着痰
这一点与屋里的弱照
别的枯干的物品区别
床是烂货的拼凑，吱嘎陪语
邻居的灰猫纵上他的头
左右各盖一个抓印
鼠溜了，其实没来（为了扑空，我们音速
在阴沟和破折的墙洞
在耗费的笔画和骨头）1987，十一月二十九日
匹配
他厌肥，厌看，
擦身上的汗。
肩抱麻了，松手，
化作一摊放肆，
像是刨的草根。
抬死人上路慌神，
写辞职信爽得很，
耕种沟垦地凉快。
嫁娶劳烦，媒人
帮加蜂窝煤。
他的手指撮合勾画，
稽查地唠叨。
后晌坐醒识趣。1987
名宅
我只忐忑住了几个晚上，
放进别的晚上的几个晚上，
卸船搬运的几个晚上。
岸上梯进小入麓岩，形似船屋，
掰开河里冻死的蛇的嘴，
脚趾逗它的舌，怕怕的。
癞痢头的远亲的寄主
死了，数不清房间的宅子
高颓了，祖父说龙住过。
夜晚的粗臂捅我的胃。
跑动的兔子还跑，东西
跑出南北，不，不是兔子。1987
汉人
跋山指水，路过边城
和京城，临别掩面
清泪软石为袖
但是畅饮和教训
自个儿拔剑降温
钟爱遛字，垂绳
崖下，斧凿刨骚
瞄准穴位亢奋
别人是他，他是别人
瞰视峡谷和浮流，号称
视而不见以至当真
优秀出家，隔绝肉味
颜色等级的晨昏
钟鼓过犹不及
偶尔世外，乘醉掏心
月夜待客或是冒雨
作客，真情流露
除了秋菊也就腊梅
除了畅饮也就流杯
弹琴，抽琴弦
身体、贫困全奉献
离别的船踪、消除的啸音
和磨损的布鞋
在厅厢共鸣语录
闷啊，院井里落叶漩涡
到郊外山丘钩沉雪景
一般说，都爱耕熟
缘地种豆、桑麻
排灌、亲牛
简洗后揭桃皮
晚睡浓香，畜粪散气
变凉，蚊蝇随之倦飞
风气宽处从紧，一些
或很多人，并无不好
隔绝但是吆喝农业1987
强盗
天降的身体貌似有用
目光削铁如泥
经过的城市人口狼藉
大车和麻袋即满即搬
无脑的直接，杀人，放火
美丑一概施暴，似蛊邪
朝代的缠结里，利弊的
停表断腕的分钟里
隐去雨晦，闪出夜光
蛮剪山路和山脉
怜爱，掳掠真假不明的珠宝
不快，严重彼此的残废
最科学研制最保密
顶不住强盗的逻辑的头皮
破坏的工具原始
破坏的效果是要道
和场所近期流行的
老鼠怂样猫使坏
扑咬，偷窃，思无邪
一小撮概念空空如也
搜刮量身尽孝矣1987
泰
1
冰雪临夏，植热峰群
不经忧伤，死大的前程灿花催情
蝉凉被拒旧时，房盖舞狮
人脸堆积动物，思想和沫汁
多么脆弱的左右，刻字累夜蜕皮
回鸟黄村，牛羊徘徊荡漾
凝固银钱的墙垣，落日盛放
血洗峭拔西暗，儿童喧哗之极
疲躺遍野，喘息河溪咆哮
竹竿竖着，像蚀本的商人
楼道、地洞里，虫子薄安
人忽磷光，幽冷而亲切
烧煤红壶，连体贴壁的窝炉
少年春天国家，生活则朝代
怨倒屋里的长城
远游客暴增，席地反智
见效了，清虚道士吐火
夏天的白鸽频传女孩衣带
在断裂的桥木，在桑阴
蚕食骨头的驼背铁环犯困
蜷蛇的绳套解开，不断解开2
何谓五民同文
平原散布坟墓如同农民上炕
何谓南方、匪灾和法统
长发疼痛、毒焰四射
南方不妥啊，爱情一日三死
人民无风起浪，托举抗旱的船长
消费时间，销毁体魄
北方陌远，冉冉一炷
矮巨人体会过而今批发比例
巍峨比划破空
系牢军靴的血管青紫
淤斑的平川平白布线
厚实、弹性、卡车的一片
石马、柔沙、分散的一次
爬出地穴的偶然的历险
窜出瘪嘴的捕掠的呜呜3
土地不得泰平，美人检阅战争
站立两个极端，尖锐同一射程
鼓突的中间的塌陷，华丽的脚下的匍匐
一只手一朵云一样摆动，召唤、指引而慵懒
无穷被摄纳，怒火被能源
台阶高级到纪律，顶点在妃子的手掌沤着4
据渴找梅，或因囚画地
南瓜汤，豆子鬼
为送别请友人
首都、省份、安全和驴
1年，草野零落（一匹旧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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