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方谷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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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林绳墨(中国古医籍整理丛书)试读：
校注说明
一、作者事略
方谷（1508—？），字龙潭，徽州人，后居钱塘（今杭州），曾为仁和（与钱塘同为杭州府属县）医官，为当时名医。据《明史·艺文志》载，其著作除本书《医林绳墨》外，还有《脉经直指》七卷、《本草纂要》十二卷流传于世。此外，在明倪朱谟《本草汇言》一书中，还保存了部分方氏医方、药论。
二、版本流传简况及底本和校本的选择
本书初刊于明万历十二年（1584）。清康熙十六年（1677），江宁周京重订本书（向山堂刻本），将篇目加以调整，并以家藏奇效诸验方，合为九卷，每卷九证，共列八十一证，改题名为《医林绳墨大全》。清康熙四十九年（1710），临川赵之弼求得其表兄浙东观察梁万骥所藏周京《医林绳墨大全》梓版，核以友人袁奕苍《医林绳墨大全》残卷，并在篇末附载赵氏临证验方刊行，是为廓然堂刊本。清嘉庆二十一年（1816），松江陈熙据周京刊本重刊本书，书口标“向山堂”字样，以致后人误认为其就是周京原本。1957年，商务印书馆将王玉振医师所藏明代初刊本竖排铅印出版。本书现存除以上各版本外，还有众多清代抄本流行，有据明万历刻本所抄，有据清周京本所抄，有些已经残缺，有些在书前还抄有非本书的其他内容。
本书版本流传分两大系统，《医林绳墨》八卷本系统与《医林绳墨大全》九卷本系统，二者篇目、文字、内容出入较大。《医林绳墨》八卷本版本系统流传次序为：明万历初刊本→清抄本。《医林绳墨大全》九卷本版本系统次序为：康熙十六年周氏向山堂刻本→康熙四十九年赵氏廓然堂刊本→康熙修吉堂刻本→嘉庆松江陈熙重刻向山堂本→清抄本。
明初刊本与清代周京重辑本出入较大，从版本学角度看，以“选定现存最早或校印最精，内容完整，错误最少的一种版本为底本”的宗旨，那么完整的明初刊本当然为后世整理的底本。但从临床角度看，清代周京整理后的版本在体例编排、行文语句、内容等方面更切合临床实际，具有更重要的临床价值。所以，课题组研究后报请项目专家组讨论决定，分别整理两本书：一为《医林绳墨》八卷，一为《医林绳墨大全》九卷。
三、校注方法
本次校注整理《医林绳墨》，以南京图书馆所藏明万历十二年初刻本为底本，上海图书馆所藏清初抄本（据明刻本所抄）为主校本（简称“清抄本”），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所藏赵氏廓然堂本为参校本（简称“赵本”），对全书进行校补、勘误，力求保持本书原貌。
本书校注的体例细则如下：
1.原书为繁体竖排，统一改为简体横排，加以现代标点符号。
2.同一个字多次改动者，在首见处出校记，余者不出校记。
3.凡底本无误，校本有误者，不出校记；凡底本与校本互异，义均可通，以底本义胜者，不出校记；凡底本与校本互异，义均可通，以校本义胜者，不改原文，出校记说明；凡底本与校本互异，义均可通，难以遽定优劣者，出异文校记，供读者参考；底本确为讹错，则在文中改正，出校记说明。
4.原书中异体字、古字、俗写字统一以规范字律齐，不出校记。对通假字、避讳字不作改动，而出注文。如“疎”、“踈”改为“疏”，“甦”改为“苏”，“煖”改为“暖”，“痺”改为“痹”，“効”改为“效”，“旹”改为“时”，“俛”改为“俯”，“龂”改为“龈”，“眴”改为“眩”等。
5.原书中“己”“已”“巳”等不分，“曰”“日”不分，据文意径改。
6.原书中“舌胎”径改为“舌苔”，“眩运”径改为“眩晕”，“藏府”径改为“脏腑”，“黄胆沙”径改为“黄疸痧”，不出校记。
7.原书中不规范的药名予以径改，不出校记。如“梹榔”改为“槟榔”，“山查”改为“山楂”，“山枝”、“枝子”改为“山栀”、“栀子”，“香茹”改为“香薷”等。
8.底本、校本皆有模糊不清难以辨认者，则以虚阙号“□”按字数一一补入，如无法统计字数的，则用不定虚阙号“”补入，不出校记。
9.原书引用他人论述，每有裁剪省略或添加己见，为保持原貌，一般不予改动，不出校记。若与原意有悖，或与事实不符者，出校说明。
10.注释侧重字、词方面，凡难字、僻字皆加以注释并注音。注音采用汉语拼音和直音字结合的方法标明。
11.本书明刻本无目录，清抄本目录不全，故以明刻本中篇目标题为基础，参考清抄本目录予以补缺。序(1)《绳墨》一书，乃为后学习医之龟鉴，非谷一人之私意，但领《内经》、仲景、东垣、丹溪、河间诸先生之成法者，著方立论，日与门弟子讲解，意味深长，默然难知。嗟夫，吾医之道，虽能入门，而难窥室，譬欲涉海问津，登山问路，难见其人，而津路之眩迷也。故尝谆戒诸生，以愚生平所读之书，意味深长之理，朝夕诵玩。或诸先生所立之论，未及配方；或所立之方，未及讲论；方论不齐，难以应用，由是一一配合，必使补泻升降之协宜，寒热温凉之得乎随机应(2)(3)手，治无不可。今幸豚儿立志集成方论一册，寿之于梓，与天下后世共，老朽再加愚按校正，定立主意。其中倘有差讹，识见之未到者，凡我同志，乞为笔削云。时万历甲申仲秋望日钱塘方谷叙门生邵元材书(4)方勉学效【注释】
(1)龟鉴：也称“龟镜”，龟可以卜吉凶，镜可以比美丑，故以喻借鉴前事。
(2)豚儿：谦称自己的儿子。
(3)寿：保存，保全。
(4)效：通“校”。
卷一
中风
《内经》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风之中人，其中必重。盖中者，中入于内，拔之而难出也。况风之为症，无往不行，无地不载者也。所以中于上，则痰涎壅盛，塞闭不通；中于下，则小便遗溺，莫之可救。丹溪曰：中腑者多着四肢，有表症而脉浮，恶风恶寒，拘急不仁，治宜汗之，得小汗为可复也；中脏者多滞九窍，唇吻不收，舌(1)不转而失音，耳聋而眼瞀，大小便闭结，痰涎壅盛，不能言语，危甚风烛，急宜下之；中血脉者口眼㖞斜，语言不正，痰涎不利，手足瘫痪，宜以二陈汤加竹沥、姜汁；若外有六经之形症，则从小续命汤加减以发其表，后用通圣散辛凉之剂，兼治其里；若内便溺之阻隔，肢不能举，口不能言，此中经也，宜大秦艽汤、羌活愈风汤，先补其血，次养其筋；如瘫痪者，有虚有实，经所谓土太过则令人四肢不举，此高粱之疾，非肾肝之虚，治宜泻之，令土平而愈，用三化汤、调胃(2)承气汤，选而用治；致若脾虚之人，亦有四肢不举，但所中无痰涎，言语或不利，治宜十全大补汤及四物汤，去邪以留正也。经云：治风先治血，血实风自灭。正此谓欤！至于子和屡用汗吐下三法治之。丹溪又曰：治须少汗，亦宜少下，多汗则虚其卫，多下则损其荣。故经有汗下之戒，而治有中腑中脏之分，当审其虚实而用之。诸书所谓外中风邪，惟刘河间作将息失宜，水不制火，亦是。不若东垣曰：地有南北之殊，病有感受之异。且如西北地高，东南地卑，西北之所中者，多因风土太厚，所食腥膻，葱韭酒面，助热生风，动火生痰而然也，宜用三化汤、承气汤、通圣散之类；东南之所中者，亦因湿土生痰，痰生热，热生风也，宜以枳桔二陈汤加芩连之剂。以吾论之，此药但可用于中风少缓之时，未可施于中风卒暴之际。至若脏腑之症见，且无续命、三化等汤，宁得起死回生者焉？若丹溪体河间、东垣之说，而以内伤主治，王安道以为因内伤者，自是类中风，与风绝无相干，(3)宜别而出之。其言谬矣！仍以昔人主乎风，河间主乎火，东垣主乎气，丹溪主乎湿，而看三子昔人各得其一之说。若论三子不知中风，斯言过矣。夫河间之论，实具于火类之下，而不以风言，且别著中风论治甚详。东垣谓自内伤气病而木能生风之症，则风胜生痰也，治之尤妙。丹溪谓因于湿、成于热，必曰热极而生风痰者，亦有理也。三子何尝归于火、气、湿而言无中风之症也。愚谓体之厚者即感而伤，体之虚者偶得而中，所受有浅深，所中有轻重，所禀有虚实之异耳。《局方》本以外中而以内伤热症，混同施治，具载方书，害人非轻。若外感者，病在表，为有余；内伤者，病在里，为不足。治宜发散补养之剂，自有迥然不同，何其难辨也耶？大卒主血虚有痰，或挟火与湿言之，甚有理也。若以死血、瘀血留滞而不行者，岂理也哉？如外中风邪，见五脏之症者，十有九死，愚尝见之，可谓真中风也。所以(4)(5)中倒之时，不可善卧，必使坐起，用法调治，初宜急掏人中，俟(6)醒，次用捻鼻取嚏，或以鹅羽绞痰，三者之间，得嚏得吐即可治也，否则难为调理。若中倒之时，言谈得出一二句，方可用药，宜二陈为主，加竹沥、姜汁，气虚者配四君子，血虚者配四物，气实加枳、朴、山楂，血实者加桃仁、红花，有火者加芩、连、山栀，脾虚者加白术、茯苓，胃实者加枳实、大黄。痰壅盛者，口眼㖞斜不能言语，皆用吐法，或瓜蒂散、稀涎散吐之。若服后不吐，此为气不能转者，为不可治。设或气虚卒倒者，以参芪补之；挟痰者，二陈汤加参、术、竹沥与之；血虚挟痰者，亦用姜制当归，更加二陈、竹沥与之；半身不遂，此卒多痰，亦宜前法二陈调治。肥白人多湿，少加苍术；瘦人多火，更加芩连。其或遗尿，属气虚，以参芪补之。小便不通，不可用利药，如热退自利。设若口不能言者，心绝也；唇吻手撒者，脾绝也；眼合直视者，肝绝也；遗尿面黑者，肾绝也；鼾睡自汗者，肺绝也。若见一症，事或可治，如二三症见，终必难治也，慎之慎之！许学士云：气中者亦类乎中风。因而七情所伤，暴怒伤阴，暴喜伤阳，故郁怒不(7)舒，气多厥逆，初得便觉牙关紧急，四肢逆冷，手足战掉而仆去者，此中气也，不可同中风论治，杀人多矣。盖中风身温且多痰涎，中气身冷亦无痰涎，宜以苏合香丸灌之，俟醒，然后以枳桔二陈汤最妙。《脉经》曰：中风脉浮滑，兼痰气者，其或沉滑，勿以风治，或浮或沉，而微而虚，扶危降痰，风未可疏。【愚按】中风之症，此风之中于人也，必从外入，由其腠理空虚，脏腑不实，故直中于内而无阻滞者也。所以，中于心则失音不言；中于肝则眼合难开；中于肺则自汗不收，而取嚏不来；中于脾则牙关紧急，而探吐不得；中于肾则遗尿昏倦，而醒不知人。此为五脏直中之症，救之必难。若有一二症见，固可收救，设或三四经中，则邪胜于正，死期必矣，治不可乎。若中经中腑之症，口眼歪斜，左瘫右痪，言语不遂，痰涎壅盛，自汗恶风，便溺阻隔，此为可治之症，但依经旨而治之。又有肝木之邪胜，脾土之气衰，木能生风而导泄脾气，则偶为所中，有似中风之症者，亦可类中风而治之，以二陈加减用之可也。至若痰壅上者，则先吐而后中；痰壅下者，则先便而后中。二者(8)皆正气空虚，亦能至死，但少苏醒者可治，如昏不知人者难治。又有东南之人，皆是湿土生痰，痰生热，热生风。如是中者，但中之少缓，虽有痰涎壅塞，而无言语蹇滞，虽有便溺阻隔，而无眼合遗尿，用芩连二陈汤，从其轻重加减调治可也。又有心事拂郁，偶为大怒所充，不能发越，一时而中者，宜以二陈汤清气豁痰可也。或有内气不充，饮食不调，风寒拂郁而中者，宜二陈汤散表清寒可也。又有醉饱太甚，饮食不能运化而中者，宜以二陈汤消导宽中可也。或有劳力太过，精神竭尽而中者，其症头晕自汗，汗收而醒，宜以补中益气汤用(9)治可也。亦有房劳太虚，精神斫丧而中者，其症冷汗自来，精神昏愦，宜以十全大补汤调治可也。然此论之，皆类中风之症，亦未尝有似中风之形也，自当分而辨论。大抵真中风之症少，类中风之症多；真中风者难治，类中风者易治；中脏者难治，在腑者易治。此治之之大端也，医当明之。【治法主意】真中风见者，决不可治。类中风者，虽以二陈汤为主，不若治风先治血，血实风自灭。
伤风
河间曰：伤风之症，或头疼项强，肢节烦痛，或眼胀肌热，嚏呕鼻塞，或头眩声重，咳嗽有痰，或自汗恶风，心烦潮热，其脉阳弦而滑，阴濡而弱，此邪在表。冬月宜桂枝汤，若汗出而加项强者，桂枝葛根汤。或伤风无汗者，当做伤寒治之，可用紫苏、麻黄，不可用桂枝、芍药，恐有变症。或已服桂枝，及烦而不解，无表症者，刺风池、风府，宜以双解散，免致有桂枝、麻黄之误。大抵伤寒恶寒，伤风恶风，理必然也。盖风善伤卫，然卫者阳气也，阳与阳合则客之而入于腠理，及疏而不能卫护，必自汗而恶风也。然用桂枝以实其表，使身汗自敛，风邪自出，此仲景之大法也。否则无汗而过用之，非惟痰火所生，亦且吐衄烦躁，咽痛之症变矣，戒之戒之！若或饮食过伤，又兼伤风者，必用内伤外感治之，宜以二陈汤，加苏、葛、白术、山楂。或感冒而肢体重痛，痰涎不利者，宜以二陈加苍、朴、干葛。或起居不时，房劳之后，以至感伤者，亦宜二陈加归、术、参、苏。或伤风兼伤寒者，宜以十神汤大解其表，在夏月羌活冲和汤亦可。或伤风兼里症者，宜以防风通圣散。或小儿伤风咳嗽有痰，用二陈汤加枳、桔、前胡，表实者加紫苏，表虚者加白术。许学士云：伤风恶风，非防风不能治其风；自汗有汗，非甘草不能治其汗。头痛者必用川芎，项强体痛者必加羌活，身痛体重者可用苍朴，肢节腰痛者可加独活，目痛鼻干不眠者必用黄芩，有热者须加前胡、干葛。此千载不易之良法也。录之。【又按】有汗恶风者为伤风，吾见伤风无汗而恶风者亦有之矣。但头痛身热，而与伤寒相同，鼻塞声重，自与伤寒为异耳。伤风乃背恶其风，见风则喷嚏不已。伤寒恶寒，乃一身俱恶，虽近温暖不除。伤风避风，而居温暖之室，则热得发越，而自汗多来，风可解矣。故曰：风从汗泄，邪从汗解。所以伤风之症，用参苏饮、葛根汤，轻扬以散表，二陈汤清痰以止嗽，或加桑杏以疏泄其肺气，用前、芩以清解其邪热，此治之大法也，非伤寒大解其表，而用十神、麻黄之类。许学士治伤风发散，治用干葛，干葛甘寒，可以解肌表也，否则大解(10)而用麻黄，则自汗不收，以致阳虚而涉手，切宜记之。【治法主意】有汗当实其表，无汗当发其表。凡发不可大发也，又当以疏泄之。
中寒
中寒者，寒邪直中三阴之经也。盖中寒比
伤寒
尤甚，故云不急者即死。《蕴要》谓：寒中太阴，则中脘疼痛，宜理中汤；寒中少阴，则脐腹痛，亦理中汤加吴萸；如厥阴则小腹疼，宜当归四逆汤加吴萸；如寒甚，厥逆脉沉者，亦宜前方去当归；如极冷，唇青厥逆，无脉囊缩者，加附子，仍用炒盐熨脐中，并灸气海、关元二三十壮最佳。取脉渐渐应手，如手足温者，乃可治也。设或仓卒无药，以麻皮搽油刮背项，或以十指甲下刺紫血出者亦可，或以生姜浓煎汤服亦妙。大抵一时为寒所中，昏不知人，口噤失言，四肢僵直，挛急腹痛，或吐泻(11)并作者矣，此中天地杀励之气也，宜以温中散寒，如二陈汤加(12)姜、萸、厚朴、香附之类。又有淅淅恶寒，翕翕发热，汗出而兼恶心呕吐者，此虽外感之症，亦宜温中散寒可也。又有汗出腑脏之虚者，房劳元气之弱者，劳力精神之惫者，又因寒之所中于中也，其脉多迟而紧，或短而数，与上文之症不同，此则内伤外感不足之症也。亦宜二陈汤加参、术、当归、炒黑干姜之属，俱以内托其寒，不可擅(13)用表药，以致遇汤吐汤，遇药吐药，汗吐齐来，内外俱虚，脉脱身冷而死。【愚按】中寒之症，非伤寒外感之症也。盖中天地阴寒之气，或口食寒冷之物，或夜卧阴寒之处，或涉水弄冰，或好食鱼蟹，或强涉风霜，或晓行烟露，或劳处山岚，或饥冒雨雪，以致腹中作疼、作胀，(14)或吐、或泻，或四肢厥逆，或脉势沉细、或空脱无力，是其候也。皆因胃气空虚，脾气感受。然脾居中焦，主腐熟水谷，喜温而恶寒，喜燥而恶湿，今则阴寒之气，凉冷之物，填塞中焦，使脾遇寒而不健，使胃遇冷而不行，壅于上则吐，壅于下则利，吐利不行则腹中绞痛，莫知可忍，此为寒凝脾胃，聚而不出之症也。若挥霍变乱，危甚风烛，或者以外感治之，遇汤吐汤，遇药吐药，甚则十日半月，吐之不已，其人阴极作躁，初则口干欲水，饮入即返，身热恶衣，去之又冷，久则欲于泥水中卧，躁烦不已，循衣摸床，呃噎不定而死。大抵中寒之症，治不可少缓，亦不可以外感治之，尤不可以内伤并论。但因其内寒不清，脾胃受亏，非若外感传经之症也，非若内伤正气之不足也，此经之寒，止在一经，能温脾胃，病自除也。故《千金方》立理中汤，而治内寒之阴症，效验如神。若谓脾胃之阴寒，参附不可擅用也，不若苍朴二陈汤，加白术、香附、炒黑干姜，痛甚加茱萸，此药水一钟，煎半钟，徐徐热服，则吐利皆止，痛亦除也。治妙如神，家常秘之，今传后世，切勿失也。伤寒《原病式》曰：春气温和，夏气暑热，秋气清凉，冬气凝寒，此四时之正气也。冬气严寒，万物潜藏，君子固密，不伤于寒。夫触冒之者，乃为伤寒耳。又有伤于四时不正之气，皆能致病，亦以为伤寒也。又有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而为温病，夏变而为热病，此热极重于温也。是以辛苦之人，春夏必有，皆因冬时犯冒之所致，非时行之气也。其时行者，春时应暖而反寒，夏时应热而反凉，秋时应凉而反热，冬时应寒而反温，非其时而有其气。是以一岁之中，病无少长，多相似者，此则时行之气也。夫所谓伤寒者，自冬月寒蓄在内，隐而不发，交春之时，阳为外出，遇风入于腠理，与正气交争，引出所蓄之邪。以致一二日病在太阳，则头疼、恶寒、腰背强重，此为邪气在表，宜发表出汗即愈；三四日病在少阳，寒热往来，胸胁胀满，口燥咽干，此为半表半里，邪在胆经，胆无出入之道路，宜和解即愈；五(15)(16)六日病在阳明，气结在脏，故腹胀、舌苔、谵语、脉实，当下(17)之则愈。此治法之大略也。设或一日至二三日，表解未尽，但有头疼、恶寒而表不解者，即宜解表。一日至三四日用表药，而表已解，头疼已除，但胸满腹胀，恶热而不恶寒者，亦宜下之，不必拘于日数也。又曰：遇下之证，诊其脉右手沉实者方可下，不实者下之必死。设若人事精神，脉势稍有力者，但可与黄连、枳实之剂挨之，慎勿轻与大黄下也。【又论】夫伤寒本为杀疠之气，大凡霜降后至春分前，感寒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则郁藏其寒而成温热之症也。若夫冬月天令温暖而感之者，是为冬温也。如春时天令温暖而壮热为病者，乃真温病也。如天气尚寒，冰雪未解，感寒而病者，亦曰伤寒。若春末夏初之间，天气暴热而感之，此乃时行疫疠之气也。如夏至时壮热、脉洪者，谓之热病也。然又有瘟疫、温毒、温疟、风温、伤风、风湿、暑成湿温，数种可别，湿热可分。亦有寒痰、脚气、食积、劳烦，要知四症，乃似伤寒，治不知此，而悉皆以伤寒治之，则杀人多矣。且如温病、热病，乃因伏寒而变，既变不得复言为寒也。其寒疫者，乃天时暴寒与冬时严寒，又有轻重之不同也。其时气者，是天行疫疠之气，又非寒比也。湿病乃山泽所生湿雾之气也，暑乃夏月炎烁之气，风乃天地杀疠之气，皆能中人。但中者，中入腑脏，所以为重也。伤者伤于肌表，所以为轻也。然温疟、风温等症，自有仲景正条，今不载赘。又系伤寒变症，各有所因，不得与伤寒而列之也。且名不正则言不顺，名尚不正，岂可治之得法者乎？幸东垣发内外伤辨之论，救千古无穷之蔽，其功甚矣。故丹溪有云，千世之下，得其粹者，东垣一人而已。抑尝考之仲景治伤寒，著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观其问难，明分经络施治之序、缓急之宜，无不反复辨论，首尾贯该，如日月之并明，山石之不移也，虽后世千方万论，终难违越矩度。然究其大要，无出乎表里、虚实、阴阳、寒热，八者而已。若能究其的，则三百九(18)十七法瞭然于胸中也。何以言之？其症有表、有里，有表实、表虚，里实、里虚，有表里俱实，有表里俱虚，有表寒里热，有表热里寒，有表里俱寒、表里俱热，有阴症，有阳症，有阴症似阳，有阳症似阴，有阴胜格阳，有阳极变阴，病各不同，要当明辨而治之。其脉浮紧，无热恶寒，身疼而无汗者，表实也，宜麻黄汤以汗之。若脉浮缓，发热恶风，身疼而有汗者，表虚也，宜桂枝汤以和之。设或腹中硬满，大便不通，谵语潮热，脉来沉实者，里实也，宜大柴胡汤及小承气汤之类下之。或腹鸣自利，有寒有热者，里虚也，宜理中汤温之。如表里俱实者，内外皆有热也。若脉浮洪，身疼无汗，宜通圣散汗之。若口渴饮水，舌燥脉滑者，人参白虎主之。若脉弦大而滑者，小柴合白虎主之。如表里俱虚，自汗自利者，宜人参三白汤，或黄芪建中汤加人参、白术，脉微细、足冷者加附子以温之。如表寒里热，身冷厥逆，脉滑数，口燥渴，宜用白虎汤。如里寒表热，面赤烦躁，身热自利清谷，脉沉者，以四逆汤温之。如表里俱寒而自利清谷，身疼恶寒者，此内外皆寒也，先以四逆救里，后以桂枝治其表也。如阴症发热，则脉洪数而躁渴，不可伐阳，此阴症见阳，生可得矣。阳症或脉空脱，手足搐搦，谵语者，此阳症见阴，终死厄矣。大抵麻黄、桂枝之辈，汗而发之；葛根、升麻之属，因其轻而扬之；承气、陷胸之剂，引而竭之；泻心、十枣之类，满而泄之。在表者宜大汗之，在里者审而下之，半表半里宜和解之，表实里少者和而少汗之，里多表少者和而微下之，在上者吐之，中气虚而脉微者温之，全在活法以施治也。若表里汗下之法，一或未当，则死生反掌之间，可不慎哉！【又按】伤寒、温疫等症，初起之时，冬月麻黄汤，春秋十神汤，夏用人参败毒散加紫苏，此则一二日之药。若至于三四日之间，楂朴二陈汤加紫苏，夏则去紫苏，加葛根。五六日来，方可小柴胡汤，若此汤用之太早，有滞寒邪，则寒反重，必至二七方解。若七日之时，可用小柴胡去芩加葛根，此名柴葛解肌汤，助战最易。至于当战之时，切不可用药，战汗分为四症，并无一方载于战下，大率临战只以姜汤热服，重加衣被，得汗就凉，如元虚不能食姜者，以热粥汤助之，此治之之大方也。设若当汗之时，心烦躁扰，不欲盖被，将手乱行，必至谵语自汗，又不可大加衣被，元本不足，取气不来，闷之而死。此战之症，深为大事，不可轻视，不可轻许无事。虽战后其热不退，有微汗者，未可言其凶也。若汗后大热，此为汗后不解之症，终必难治，谨之。如伤寒二三日，不可就与小柴胡。四五日见胸膈满闷，就行挨下，用黄连、枳实之剂，反将轻病变重，重病变死，此用治之不当也。吾尝考之，阳症下之早者，乃为结胸；阴症下之早者，因成痞气；当汗不汗，即生黄疸；不当汗而重发其汗，因作痓也。汗多或有亡阳之变，手足厥逆；下过亦有阴虚之危，自利不止。可水而不与之水，则(19)谵狂妄作；不可与水而与之水，则水停心下。当温而不与之温，则吐利并行，心腹疼胀；不当温而与之温，则吐衄随行，心烦躁扰。或当温而与之表，则呕逆大热；当表而与之温，则口燥咽干。当温而与之水，则呕逆妄行；当水而与之温，则痰热妄行。当利而不利小便，则小腹胀而黄病作；不当利小便而反利之，则小水频而津液少。当燥而不与之燥，则一身尽痛，不能转移；不当与燥而与之燥，则烦渴不(20)已，后生懊。当补而不与之补，则正气空虚，邪热反甚；不当补而与之补，则胸满气急，咳嗽有痰。当泻而不与之泻，则邪热太甚，烦渴不已；不当泻而与之泻，则自利不止，恶心呕逆。当热而不与之热，则胸满气结，呕逆上攻；不当热而与之热，则咽嗌肿痛，痰涎不利。当凉而不与凉，则自汗恶风，邪热反甚；不当凉而与之凉，则汗闭腠理，斑疹余毒。凡举数条，俱医家用药之误也，罪不可逃。吾又验之，胸满而不渴者，当温而不可用寒；似疟而烦渴者，当清而不可用温。咳嗽有痰，因伤肺气，挟热自利，治可清凉。脉不沉实，不可强下，下之必死。脉不弦紧，不可强汗，汗之懊。虚弱者当补而不兼补，后必变重。实满者，当下而不及下，收成亦难。应下而脉不沉实者，下之亦死。应汗而脉虚弱者，汗之必难。战不得汗，不可强助，无汗即死。当战不得用药，用药有祸无功。要助其汗，多用姜汤。当表不可畏缩，表尽邪退，虽虑元虚，正复自可。此治伤寒之要法，不可畏难而苟安。以小易大，不可糊涂乱行；以安易危，不可将难视易。有不用心，如见死症，或见死脉，便欲让人，不可自专，设或病重，收手最难。且如发散之时，用药一二剂，汗不得来，就是踄手之病，或大汗不解，复返大热，是谓汗后不解之症，终必难治。至若汗后，宜乎脉和。脉不和缓而势力反硬者，后必变重。又有汗后大热不静，脉势短数，躁乱不宁，舌无津液，其人七日当战，战不过而死。又有脉势虚大，大而无力者死。又有脉势散乱者死，脉无根蒂者死。(21)又有脉势歇至者死。又有手诊脉时，抽彻不定者死。又有手诊脉强硬翻动者死，呃逆不止者死，气急痰喘者死，下后脉大谵语者死。凡此死症，不可枚举，但论之不已，笔之难尽，今将手面之症，略举一二，以明症治之可否也，使临症之际，不致懵然无知，而死症有涉于身前矣。临症之时，将此议论而熟读详味，则变化无穷，非惟医之有神，亦不视人命如草芥，谨之，慎之！【治法主意】表不可畏缩，下不可妄投。风寒
风寒一症，世以为轻，论古方未入其列，今则拾遗补之。间尝窃取诸家之例，用药各有条约，非在一方一论而已。且如发散之药，有麻黄汤、桂枝汤、九味羌活汤、十神汤、枳桔二陈汤、参苏饮、二陈汤、苍朴二陈汤、人参败毒散、荆防败毒散、正气散、不换金正气散、藿香正气散、逍遥散、防风通圣散、五积散、芎芷香苏散、十味芎苏散、升麻葛根汤、柴葛解肌汤、金沸草散。以此论之，约有二十余条，俱是发散之药，解表之用，先贤著之于书，使后人用之有法。何期今之医者，不惴病之表里，症之虚实，药之寒温，治之补泻，但见表症而用解表之药，寒证而用清凉之药，是则治之无方，用之不当，非惟表之不解，亦且引邪入经，而为传变不常之祸也，深可悲哉！
愚尝考之，麻黄汤而为大表之药，在冬月春初可用，如春末秋初用之则汗不止也，以为表虚之症。桂枝汤伤风必用之药，若伤寒见风有汗，而寒不解，如用桂枝方，可鼻塞声重，咳嗽有痰，岂可轻用桂(22)枝汤者乎？九味羌活汤，陶上文以为羌活冲和汤，而治四时不正之伤寒，以为神药，此百发百中也。以吾论之，在夏月多汗之时可用，若春秋以为解表，内有生地、黄芩，则苦寒并行，而表岂可得解者乎？十神汤，此春初秋末之药也，若冬时亦可用之，如夏秋有汗之际用之，又不当也。二陈汤，风寒不清，有生痰喘，气急咳嗽之症，无不验也。若兼火症，用又不通，必加芩连，亦名芩连二陈汤也，治火必可。或有风温、湿温、温疫、温疟，俱是有汗之症，若欲解表，不宜大汗者也，必须二陈汤加苍、朴，名之曰苍朴二陈汤。中气不清，胸膈满闷，可加枳、桔，名之曰枳桔二陈汤。饮食太多，胸腹作胀，可加曲、糵(23)，名之曰曲糵二陈汤。设若参苏饮，在小儿元气亏薄、老人正气虚弱、妇人胎产受寒、病后元气不足，虽有寒邪，不可大表，与此之剂，乃轻扬发散可也。人参败毒散，劳力感寒之用；荆防败毒散，杂科发散之药；正气散，元虚少感风寒；不换金正气散，感寒将欲入里；藿香正气散，又兼内伤而外感；逍遥散，妇人胎产受寒；防风通圣散，表里两行之药，在痢疾外科可用；五积散，专攻内伤重而外感轻；芎芷香苏散，兼治风热甚而头疼如破；十味芎苏散，治天道和暖而无汗之风寒；升麻葛根汤，能除少阴初起之咽痛；柴葛解肌汤，亦治半表半里之风寒；金沸草散，又清时行之寒疫；败毒散，亦除大头之风寒。又有虾蟆瘟，非二陈清痰去热不可治。吐泻感寒，非二陈温中散寒不可行。此则有是症服是药也。大凡临症之时，不可妄行，当病之际，不可错乱，不可视其伤寒为重，风寒为轻，殊不知风寒不散，伤寒之由，伤寒变重，用药之误也。噫，治者可不度诸□。附伤暑、冒暑及中热、注夏、暑风中暑
夫暑者，夏令炎暑之气也。经曰：寒伤形，热伤气。何以言之？《脉经》曰：暑伤于气，所以脉虚，弦细芤迟，体状无余。观此由可(24)知也。盖人与天地同槖籥，夏月天气浮于地表，人气亦浮于肌表，所以盛暑之际，肤腠不密而易于伤感也。洁古云：静而得之为中暑，动而得之为中热。东垣为避暑于深堂大厦、凉亭水阁，身受寒气，口食寒物，因而得之，名曰中暑。此症与中寒相同，或四肢厥逆，或拘急体痛，或呕吐脉虚、身热无汗，或脉沉迟、空脱无力。然与暑症治之有异，宜用辛温之剂，大顺散、理中汤，择而用治。如夏月日中劳苦得之者，名曰中热。此因天道盛暑，感受炎热之气，其症身发大热，甚则烙手，或引饮面赤，或呕哕恶心，其脉洪而数者是也。宜以清热之剂，如黄连解毒汤、黄连香薷饮，选而用治。伤暑者，由其暑热，劳伤元气之所致也。其症日间发热，头疼眩晕，躁乱不宁，无气以动，亦无气以言，或身如针刺，小便短赤，此为热伤元气也。宜以黄连香薷饮，或清暑益气汤、黄连解毒汤，量其虚实而与之。冒暑者，其人元气有余，但不辞辛苦，暑热冒于肌表，而复传入于里，以成暑病也。是则腹痛水泻，口渴欲饮，心烦躁热，胃与大肠受之。宜以黄连香薷饮、天水散，或六和汤，随其轻重而与之。又有注夏者，皆因元气不足，阴虚而然，或有偶感邪热于内，助其虚火，令人头眩身热，自汗盗汗，心烦躁扰，四肢倦怠等症生焉。其为病也，在于日长暴暖，如春末夏初之间发也。宜以补养元气为主，如补中益气汤可也。又有暑风者，夏月卒倒，不省人事，偶为暑所中也。有因火者，有因痰者。火，君相二火也，暑，天地之火也，内外合而炎烁，所以卒倒也。痰者，人身之痰饮也，因暑气入而鼓激痰饮，壅塞心胸之间，则手足不知动摄而卒倒也。此二者皆可吐，吐醒后，可与清剂调治之。设若体虚之人，用二陈汤，加苍、朴、薷、连之属，虚加人参，实加葛根。【又按】暑者，天道炎暑，阳气酷烈，床席不可近，途路不可行，烦渴太甚，元本空虚，感受之者，谓之伤暑。天气暑热，日胜而夜凉，不以衣被遮护，贪凉好卧，腠理疏开，邪气因而直达腑脏，得之者谓之中暑。若伤暑者，当以热论，此中热之症也，古人以为中暍，宜以黄连香薷饮。中暑者当以寒论，此因暑之所得也，今人以为中寒，宜用大顺散。大抵伤暑而作中暑治之，如抱薪救火，其热尤甚，发黄发癍，症必见矣。或者癍黄不见，内有所积，久则血痢之症生也。中暑而作伤暑治之，以寒治寒，其寒反盛，如吐泻而加厥逆，表症而生痰疟，寒不得出，死期必矣。设若当暑之时，大顺散疑乎大热，惧而不用，不若与之二陈汤加苍、朴、香附之类，发热恶寒有表症而脉弦紧者加葛根，吐泻恶心中气不行者加干姜，此治之无不验也，秘之。【治法主意】中暑由寒得，中热因热至，寒不可用表而宜温，热不可寒而宜清。湿《内经》曰：诸湿肿满，皆属脾土。又曰：湿胜则濡泄。亦曰：地之湿气，感则害人皮肉筋脉，则为痿痹。《原病式》曰：诸痉强直、积饮、痞膈、中满，皆属于湿，有自外而得者，有自内而得者。东垣曰：因于湿，首如裹。盖首者，诸阳之会，位高气清，为湿气熏蒸而沉重，似有物以蒙之也。腑脏亦然，失而不治，则郁而为热，热(25)伤其气，则气不能舒畅其筋，故大筋短而为拘挛。湿伤其血，血不养筋，则筋不束骨，故小筋弛长而为痿弱矣。又云：或为黄疸，中气不清而逆害饮食，或为肿满，小水不利而四肢浮肿者焉，大概宜清热利水实脾之剂可也。又当审其方土之宜，从标本而施治。如东南地卑，其气多湿，凡受之病，必从外入，故体重脚气多自下起，治宜汗散，久则疏通渗泄可也；西北地高，其气大燥，其人多食生冷湿面，或饮酒食肉，露卧风霜，寒气怫郁，湿不能越，以致胸腹疼胀，甚则水鼓痞满，或周身浮肿，按之不起，此皆自内而出者也，当以健脾胃、消肿胀、利小便为要，宜服葶苈木香散、五子五皮饮，审其元气虚实而通利之。虚则可散，用二陈汤加沉香、木香之剂；实则可利，用五皮饮加葶苈、车前之类，全在活法，不可一途而论也。《脉经》云：或涩、或细、或濡、或缓，是皆中湿，可得而断。【又按】丹溪云：六气之中，湿热为病，十常八九。湿在上焦，宜发汗而解表，此疏泄其湿也；湿在中焦，宜宽中顺气，通畅脾胃，此渗泄其湿也；湿在下焦，宜利小便，不使水逆上行，此开导其湿也。故曰：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吾尝考之，茯苓淡渗而利小便，此行其湿也；泽泻甘咸以利水道，此散其湿也；防风辛温以散脾气，此胜其湿也；车前、滑石以行小水，此导其湿也；山栀、黄连以清邪热，此利其湿也；白术、苡仁以实脾土，此逐其湿也。噫，治湿之药，能如此分，则治湿之理明矣，何况有不治之症者乎？【治法主意】湿之为症，吐泻、水肿、鼓胀、脚气、自汗、盗汗、积饮、停痰、阴汗、阴痒、木疝、疝，皆属于湿，宜从上下而分利之，此治湿之法也。设若湿化为热，当从热治，不可又言其湿也。故曰：湿在上焦，宜从汗泄；湿在中焦，宜行燥湿；湿在下焦，宜利小便。湿热
湿热之症，诸书载湿而不载热者有之，载热而不载湿者亦有之，未尝立此一症而入方论，附录一章。但丹溪曰：东南之人，湿热之症，十居八九，腰以下症，皆作湿热治之。东垣曰：为痰、为满、为体重疼痛、为浊、为淋、为带下赤白、为肿、为痛、为脓溃疮疡、为积、为聚、为痢下后重、为疸、为黄、为呕涌逆食，亦皆湿热之所致也，当用分而治之。且如湿胜者当清其湿，热胜者当清其热。湿胜其热，不可以热治，使湿愈重；热胜其湿，不可以湿治，使热愈大也。然则初谓其湿，当以利水清湿为要，使湿不得以成其热也。久而湿化为热，(26)亦不得再理其湿，使热反助其胜也。吾见黄疸一症，曲相似，继而湿化为热也，何期有湿之谓乎？但以清凉治之可也。如黄疸痧、(27)(28)白火丹，俱用荷包草、平地木草药而利小便，则效之大速，而治之可痊者也。否则依《本经》而用猪苓、泽泻、茵陈、木通、山栀等剂，虽利其湿，不能尽收其功，于此亦可见矣。又谓痰火而用雪里(29)青，痢疾而用黄连苗，虽曰未入《本经》之药，而实功验于别药者也。乃有鲜利之性，行之大速，生寒之味，利之尤佳，所以草药用之有功，而效过于官料之剂者此也。或谓小便混浊，大便溏泄，是则湿胜其热也；疮疡脓溃，痢下赤白，是则热胜其湿也。热胜其湿，下之自可；湿胜其热，利之便宜。又曰：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治热不利大肠使热愈胜也。设或痿唯湿热，气弱少荣，是则热伤其气，又当清热可也。泄泻多湿，或本脾虚，亦当实脾燥湿然也。中暑吐泻，此湿化其热也；中暍吐泻，此热化其湿也。热化其湿，黄连香薷饮；湿化其热，芩连二陈汤。此治之不等，是各从其类也。又闻用药之法，五苓散而利小便，湿胜其热；四苓散而利小便，热胜其湿也。小陷胸而利大便，湿胜其热也；三黄石膏汤而利大便，热胜其湿也。伤暑而用黄连香薷饮，热欲化其湿也。泄泻而用益元散，湿欲化其热也。至若胃苓汤，燥脾利湿之药；柴苓汤，清热利湿之剂。正不足者，分而利之；邪有余者，开而导之。分利者，利小便也；开导者，导大肠也。夫如是，然施治之法可通，而用药之法可验，则治湿之法可明矣。【又按】湿热者，因湿而生其热也，脾土之为病也。何也？脾属(30)土而土尝克水，湿者水之象也，郁于中宫，化而为热，故曰湿热。其症头眩体倦，四肢无力，中气不清，饮食不思，小便黄浊，大便溏泄，此腑脏因湿之所伤也，其脉濡而缓。甚者发热恶寒，自汗时出，其脉濡而数，治宜苍朴二陈汤加黄芩、枳壳。如一身尽痛者加羌活，腿足痛者加防己，脚气起者加独活，湿在上焦加防风、白芷，湿在中焦加香附、干葛，湿在下焦加泽泻、黄柏。因于寒者加紫苏，因于热者加黄连，因于风者加防风，因于火者加山栀，因于食者加山楂、神曲，因于气者加枳、桔，因于劳者加归、术，因于大便不利者加黄连、枳实。大抵湿热之症，初宜发散，次当清利，久而湿化为热，宜从热治，不可又治其湿也。古方尝谓，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吾见小便清者，以湿治之，小便浊者，以热治之。凡治热者，不用燥湿之药，凡治湿者，不用清热之药，此治湿热之大法也。燥(31)《内经》曰：诸涩枯涸，干劲皱揭，皆属于燥。乃阳明大肠、太阴肺之症也。夫金为水源，而受燥热，竭绝于上，则津液不能荣养，百脉有自来矣。或患大病后，曾服克伐之药，或汗下重亡津液，或预(32)防养生误服金石之剂，或恣用酒面炽煿，偏助火邪，致使真阴有损，血液耗散。在外则皮肤皱揭，在内则肠胃干涸，在上则口燥咽干、烦渴不已，在下则闭结不便、腹中作胀，故脉见洪数结代，展转深涸者然也。《原病式》曰：此皆风热火之源也。治法，气之实者当用承气通泄之剂，气之虚者宜以甘寒润燥之药。调养百脉，则气液宣通，充和元本，使内神茂而外色泽矣。愚尝考之，燥结之症，虽有虚实二者之分，亦且可兼内外二字施治。若夫风寒所因，邪自外入，七情所起，火自内生，皆有湿热拂郁，以成燥结之症也。观此脉实，实则荡涤肠胃，开结软坚，如大小承气之类是也。或因久病，饮食少进，或因年高，将息失宜，此皆血液干涸，燥结无时，乃为燥也。燥则滋阴养血，清热润燥，如当归、地黄、桃仁、黄芩之属是也。否则燥结之症，苟不审其虚实，而轻用补泻之药，则生死如反掌之易，治者岂可轻视之乎？【愚按】燥之一症，有口舌干燥而亡津液者，此内热之盛，水不能胜火，宜当清热降火，如知母、门冬之属；有皮肤痛痒而干燥者，此因血虚生风，血不能胜气，宜当凉血润燥，如生地、连翘之属；有大肠干燥而不行者，此金因热胜，粪由燥结，宜当清热润燥，如大黄、麻仁之属；有肌肉干燥而形脱者，此则内热消烁，气血耗散，宜以清热养血，如归、芍、连之属。又或气虚而致燥者，宜当补气生津，如人参、五味、麦冬之属；血虚而致燥者，当以养血滋阴，如生地、归、芍之属；又有汗下亡津液而致燥者，亦宜生脉散之属；产后去血过多而致燥者，亦宜四物汤之属。设或风胜而致燥者，宜以降火凉血，如连翘、生地之属；火盛而致燥者，宜以降火清热，如芩、连、山栀之属；有痰盛而致燥者，宜降火清痰，如芩、栀、杏仁、瓜蒌子之属。大抵治燥之药，不止一端，论燥之症，不止一条，要必因其所动，而治其所发，是当深求其奥，以明燥症之端的也，用治之时，方显功术之妙也哉。【治法主意】治燥不可太寒，开结不可大峻。燥必润之，随下而行，结欲开之，随气而顺。火
丹溪曰：人禀五行，各一其性，惟火有二，曰君火，人火也；相火，天火也。火内阴而外阳，主乎动者也，故凡动皆属火。以名而言，形质相生，配于五行，故谓之君；以位而言，生于虚无，守位禀命，因动而见，故谓之相。肾肝之阴，悉其相火。东垣曰：相火，元气之贼，火与元气不两相立，一胜则一负。然则如之何使之无胜负乎？周(33)子曰：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万事出，有知之后，五者之性，为物所感，不能不动，谓之动者，即《内经》五火也。相火易起五性厥阳之火，相扇则妄动矣。火起于妄，变化莫测，无时不有，煎熬真阴，阴虚则病，阴绝则死。君火之气，经以暑与热言之；相火之气，经以火言之。盖表其暴悍酷烈，有胜于君火者也。故曰，相火元气之贼。大抵相火无君火不动，必须静养其心。周子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34)而主静。朱子曰：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此善处乎火者也。使人心听命于道心，则五火寂然不动，惟相火裨补造化，而为生生不息之运用尔，何贼之有？又曰：火证之脉，不可不知，凡脉见浮而短数为虚火，洪而实大为实火，洪大见于左寸为心火，右寸为肺火，左关为肝火，右关为脾火，两尺为肾经、命门、三焦、膀胱之火。经又曰：气有余即是火。火从左边起者肝火也，右边起者脾火也，脐下起者阴火也，膈上起者肺火也，膈下起者胃火也，足上起者湿火也，涌泉起者至阴之火也。设或火在肌表者宜清之，火在筋骨之间者宜拔之，火在脏腑之间者宜泻之。又曰：君火从其心，相火从其肾，虚火从其补，实火从其泻，阴火从其补，阳火从其泻，此治火之大法也。不可一于苦寒之药而治火，致使元本不足而火尤甚，苦寒(35)太过而谵妄作，虚极之体，皆化于燔燎之气矣，何生之有？《脉经》曰：阴虚火动亦发热，勿骤凉。治虚热勿以寒凉药为用，轻可降散，实则可泻，重则难疗，从治可施。【愚按】君火者，心火也，可以湿伏，可以直折，惟黄连之属可以制之。相火者，龙火也，不可以水湿折之，当从其性而伏之，惟黄柏之属可以降之。又曰：黄芩泻肺火，芍药泻脾火，石膏泻胃火，柴胡泻肝火，胆草泻胆火，木通泻小肠火，大黄泻大肠火，玄参泻三焦火，山栀泻膀胱之火，此皆苦寒之味，能泻诸经有余之火也。若饮食劳倦，内伤元气，火不两立，为阳虚之病，以甘温之剂除之，如参、芪、甘草之属。若阴微阳强，相火炽盛，以乘阴位，为血虚之病，以甘寒之剂降之，如当归、地黄之属。若心火亢极，郁热内实，为阳强之病，以咸冷之剂折之，如大黄、芒硝之属。若真水受伤，真阴失守，无根之火妄动，为阴虚之病，以壮水之剂制之，如地黄、玄参之属。若右肾命门衰，为阳脱之病，以温热之剂济之，如附子、干姜之属。若胃虚过食冷物，抑遏阳气于脾胃，为火郁之症，以升散之剂发之，如升麻、干葛、柴胡、防风之属。此治火之良法也。在医者审其虚实，施其补泻，量而度之，随症看其何火而用何药，未有不起其病沉疴也。鉴之！【治法主意】阳火从其泻，阴火从其补，实火从其泻，虚火从其补。疟
经曰：无痰不成疟。盖疟者，痰之症也。又曰：夏伤于暑，秋必痢疟。然夏令之时，阴内而阳外，外阳消烁，人多烦渴，过食生冷之物，有伤脾胃，脾胃不能运化，聚而成痰者矣。及秋阴生而阳为内主，痰不得出，故寒热交作而成疟也。治之之法，有汗者要无汗，扶正为主；无汗者要有汗，发散为先，此不易之良法也。但其症有不同，不可一途而论治，有瘅疟、寒疟、湿疟、温疟、牡疟、痎疟之异耳。且如瘅者，但热而不寒，呕多痰涎，肌肉消瘦也，宜以小柴胡汤或四兽饮治之。寒疟者，无汗恶寒，体重面惨，先寒而后热也，宜以败毒散加紫苏。湿疟者，身体重痛，不能转移，呕吐腹胀，冷汗多出，宜以二陈汤加苍、朴。温疟者，先热后寒，自汗恶风，寒热不大者也，宜以小柴胡汤加干葛。牝疟者，寒多不热，气虚而泄，惨悽振振者也，宜以理中汤配二陈。牡疟者，饮食不节，饥饱劳伤，表里俱虚，蓄痰而乍发者也，宜以人参养胃汤，或二陈汤加归、术、人参、干姜。痎疟者，连岁不已，脾家有积，元本空虚者也，宜以大补气血，如十全大补汤。是则名虽不同，其感受之端，未有不由风寒暑湿、七情六郁、饥饱劳役而成也。大率体盛之人，一日一发；体弱之人，间日一发；体虚之人，三日一发。又有连二日发，间一日发者，气血俱虚，或用截法。大抵疟疾之症，初宜发散，次宜清痰、健胃，若五六次举发之后，方可行截，不可未经发散，而就与截药，此乃闭门逐盗，盗自何出？吾见为痰、为喘、为谵狂等症生矣，虽欲再治，不可得也。又见疟发之时，欲汤而与之水，饮下即狂，无汗而死。欲汗而不与之汗，则热闭不解，为痰为喘，而肿毒之丧命也。临症之时，不可视其轻易。至若久疟不止，又不可再与治疟之剂，必须调经养正，则邪自除可也。《脉经》曰：疟脉自弦，弦迟多寒，弦数多热，随时变迁。【愚按】疟疾，初宜发散，用解之药一二剂；次宜和解，用清热之药一二剂；然后发至四五次，方可行截。不然截之太早，则腹中作胀，饮食难用。寒热固虽微小，乍往乍来，不能尽绝，此是截之早也。设或初发一次就行截者，寒热不能发越，邪气不能屈伸，痰涎妄攻于上，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气急喘盛，昏不知人，闷乱而死。又有当发之时，不以热处，或露卧风霜，或饮水以救渴，致使风寒并结，而(36)不能舒散，邪气攻击，而致于扰乱，寒热相抟，痰涎迷塞，狂言乱走，立待而死。又有房室不以忌惮，劳役更与支持，发而延久，变为劳损。或有气郁不清，严加哀苦，致令七情所伤，饮食不节，脾胃愈损，变为痞气。或者发疟之时，当禁鸡鱼生冷面食，否则不忌，变生中满、肿胀、呕吐之由也。大率疟之为病，不可视其轻易，但不服药不妨，能避风寒，能节饮食，厚衣取汗，不药而止。至于治之之法，必要分其虚实，辨其表里，别其新久，因人而施之。且如表之未尽，寒热未平，当佐解表之药，如香附、白芷、陈皮、甘草、常山，煮酒服之，其截最妙。又如元本空虚，寒热间作，当佐实里之药，如人参、白术、柴胡、黄芩、常山、草果，煮酒服之，其截又妙。至于三日一发，或连二日发、间一日者，或间二日发、发之不齐者，当用十全大补汤十余贴，其疟自止。设或不止，再加醋炙鳖甲一个，未有不截者也。此法家秘，用之若神。【治法主意】有汗者要无汗，扶正为主；无汗者要有汗，发散为急。痢
经曰：无积不痢。痢者，积滞也。又曰：暴注下迫，皆属于火也。亦曰：痢者，溲数而便脓血，知气滞其血也，治宜通利为先，不可擅用补剂及止涩之药。丹溪曰：养血则便自安，调气则后重自除。又曰：后重则宜下，如大黄、槟榔之属；腹痛则宜和，如木香、厚朴之类；身重则除湿，非苍、朴不能除；脉弦则去风，非秦艽不能去；脉大当清热，非芩、连不能清。脓血稠黏，以重药竭之，非大黄、滑石不能竭；身冷自汗，以热药温之，非人参、干姜不能温。风邪外束宜汗之，人参败毒散之剂；鹜溏下痢宜温之，香、连、吴萸之属。在表者解之，此风寒外袭也；在里者下之，此食邪壅盛也。在上者涌之，邪在上焦，宜行吐法，此食积下痢也；在下者竭之，邪在下焦，宜行下法，此下痢腹胀便涩也。身热者内疏之，邪在中焦，宜疏利其气则可也，用兼下药，非芩、连、楂、朴不能疏。小便短涩者分利之，如湿热盛则水道干涸而难行，可兼清利之药，非车前、滑石不能利。又曰：盛者和之，如盛而不和，则积愈胜也，故用芎、归之药以和之；去者送之，欲去而不送，则稽留而成积也，故用通利之药以通之；过者止之，如积行太过，元本空虚，则当止也，故用止涩之药以止之。《兵法》曰：避其来锐，击其惰归。此之谓也。殊不知泻属脾，而痢属肾也。丹溪曰：先水泻而后便脓血者，此脾传肾也；先脓血而后水泻者，肾传脾也。脾传肾者为贼邪，则治之难愈；肾传脾者为微邪，治之易愈。盖(37)先贤之格言，以为后学之绳墨，医者可不详究之乎？戴氏又曰：痢虽有赤白二色，终无寒热之别，白者湿热伤气自大肠来，赤者湿热伤血自小肠来，赤白相杂，气血俱伤，亦兼气血两治可也。设若黄属食积，黑属热盛；腥秽者，肠胃大伤，腐败必乎难治；噤口者，气格中焦，宜清湿热；呃忒者，气上冲心，多因胃气不和；恶心者，非寒非火，亦因湿热上攻。治疗之法，当和气血，清湿热，开郁结，消滞气，通因通用，此治之大法也，不可因其脾胃之病，擅用参、术等剂(38)而滞其恶积。初得一二日，胃气尚壮，先宜下之，下后必愈，如不愈者，调治未合式也。倘痢少久，胃气已弱，不宜下者，须调养之。亦有虚寒者，虚则补之，寒则温之，老年产后，不宜下者，用通和之。《脉经》曰：涩则无血，厥寒为甚，下痢逆冷。又曰：无积不痢，脉宜滑大浮，弦急死，沉细无害。【愚按】痢疾一症，《内经》以为滞下，仲景通因通用，即将治本之法，而欲天下后世相继以相传也。近世之人，惧其所通，而反逡(39)巡畏缩，用以实脾利水之剂治之。殊不知脾实则积反甚，水利则积不行，由是滞于中宫，停于肠胃，淹延日久，痛而不休，其何以为？殆见痛于腹上，此积滞于胃也；痛于腹下，此积滞于肠也。河间腹痛则宜和，然和者以中和之药，如木香、厚朴、山楂、枳壳之类以和之。不若以吾所论，因其积而不去，积欲行而作痛，该以行积为可乎，必用大黄、槟榔之剂，佐以和中芎、归之药，治之无不愈也。所谓痢疾初起宜通，虽至十数日，腹中坚胀，按之痛甚，积下稠黏，或后重，(40)或恶心呕哕，或口禁不食，或积少频并，或窘迫孔痛，或噤口不食，俱宜大下，用仲景之法以下之，亦无害也。但不可用《局方》巴、(41)硇等剂以热攻热，利后发肿发毒也。吾见黄连苗而治痢疾则曰草灵丹，风化硝而治痢疾则曰玄明粉，大黄而治痢疾则曰承气汤，滑石而治痢疾则曰益元散，各从其性而用，取其利也。可见痢本积滞而必欲行，痢本湿热而必欲凉，此治之大法也。又曰：夏伤于暑，秋必痢疟。暑伤血分则痢红，暑伤气分则痢白。伤于气则用木香以调其气、槟榔以下其气、厚朴以行其气、枳壳以散其气，此治气之剂无不可也。伤于血必用当归以养其血、川芎以行其血、生地以凉其血、地榆以敛其血，此治血之用，无不验也。又曰：山楂治痢，非山楂可以治痢也，山楂有消导行气之功，使饮食入胃，易于消化而作糟粕，湿热难以和成而作积也。芩、连可以治痢，然芩、连可以清湿热也，热流于肠，痛而不休，大便窘迫，来而不利，非黄芩不能清湿热也，非黄连不能行大肠也。又谓枳壳有行气之功，厚朴有宽中之妙，皆用辛苦之味，辛可以散气而行积也，苦可以下气而去滞也。若胀满不食，非楂、朴不能宽中以进食也；后重不利，非枳壳不能开肠以行滞也。木香有和胃行肝之理，槟榔有行滞去积之能，因其辛可散而苦可下也。又见在上之气，非木香不能散；在下之气，非槟榔不能行。芍药治痢，止腹痛为最美，殊不知血虚腹痛，非此不除，其痛痛于小腹也；吴萸止痛，治大腹痛为神药，又不知气寒作痛，非此不灵，其痛发于阴寒也。乌梅止痢，有收敛之功，在积去而可行，若非脏腑虚寒，不可用也；地榆收敛，有凉血之理，如积行多而欲止，亦谓下痢血热之可与也。设若人参、白术有健脾之功，在痢疾收功而方可用；大黄、黄连有去积之妙，在痢疾初起而大可行。且如痢行三五日，正欲通泰而行舒畅可也，或因脉虚，或因气弱，反用白术、茯苓以健脾，山药、苡仁以实胃，黄连、木香以逐邪，厚朴、山楂以行气，此所谓闭门逐盗，盗自何出？其积滞之气，轻可以变重也。又如下痢日久，元本空虚，或用利药之太过，或有当止之不止，致令积行不已，气血虚弱，手足逆冷，必死之兆矣。可用大补气血以和其荣卫，甘温以养其元气，不可行积破积之药而又与之，此所谓实实虚虚之意也，诚可戒之。大抵治痢之法，湿热者先去湿，热胜者可以先清其热。至若热胜而清湿，则热愈胜也，湿胜而清热，则湿愈大也。或者先因其湿，而后化为热，当以热治，与湿绝无相干也，不可因其湿热，而又与燥湿之药，使热反甚也。在治者此理当明，则治之无不验也。又论产后下痢，难治之症，在医家缩手无措者也。且如产后当用热药，非姜、桂不可治，痢疾当用凉药，非芩、连不可行。设或用热之药，则痢疾反重，湿热上攻，恶心干呕，饮食不入，亦致于死也；设或用寒之药，则产后血不行，血上抢心，阿欠顿闷，必致于死也。二者之间，可不畏哉？吾常临症思之，两用行血行积之药，如芎、归为主，佐以益母、金银花和血以行血也，再用丹皮、红花清热以行血也，山楂、童便消积以行血也，如腹痛者加香附，腰痛者加续断，治无不验，亦当秘之。【治法主意】养血则便自安，调气则后重自除，斯为至稳当也。【注释】
(1)瞀（mào冒）：目眩眼花。
(2)致：通“至”。
(3)昔人：前人，古人。
(4)善：赵本作“令”。
(5)俟：等待。
(6)嚏：原作“”，据赵本改。
(7)战掉：发抖动摇。战，通“颤”，发抖；掉，动摇。
(8)苏：原作“蕤”，据赵本改。
(9)斫（zhuó酌）丧：意为伤害，特指因沉溺酒色以致伤害身体。
(10)涉：赵本作“失”。
(11)励：通“厉”。
(12)淅淅：原作“浙浙”，据赵本改。
(13)擅：原作“善”，据赵本改。
(14)候：原作“侯”，据清抄本改。
(15)舌苔：意指阳明病舌苔黄燥。
(16)脉：原作“昧”，据医理改。
(17)二：原作“十”，据赵本改。
(18)瞭：原作“撩”，据赵本改。瞭，通“了”。
(19)狂：原作“彺”，据清抄本改。
(20)懊（àonáo奥挠）：烦闷。
(21)彻：通“撤”。
(22)陶上文：当为“陶尚文”。即陶华，字尚文，号节庵，余杭人，明代医学家。
(23)糵（niè臬）：植物的芽，如书中麦糵即麦芽。
(24)槖籥（tuóyuè驼月）：古代鼓风用之袋囊。《道德经·第五章》：“天地之间，其犹槖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老子将槖籥比喻为天地宇宙乾坤变化之象，内中空虚而生机不已，动静交织而无穷无尽。
(25)（ruǎn软）短：缩短。，原作“”，据赵本改。
(26)（yǎn演）：覆盖东西使其变性。此喻黄疸由湿热蕴蒸而成。
(27)荷包草：即马蹄金。性凉，味苦辛，具有清热、利湿、解毒功效。
(28)平地木：即紫金牛。性平，味辛微苦，具有化痰止咳、利湿、活血功效。
(29)雪里青：即筋骨举。性寒，味苦甘，具有清肺止咳、利胆退黄、凉肝息风、软坚散结功效。
(30)尝：通“常”。
(31)诸涩枯涸……皆属于燥：此论述出自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非《内经》原文。涩，原作“燥”，据《素问玄机原病式》改。
(32)煿（bó伯）：煎炒或烤干食物。
(33)周子：即周敦颐，字茂叔，号濂溪，道州营道（今湖南道县）人，北宋理学家。
(34)朱子：即朱熹，字元晦，号晦庵，徽州婺源（今江西婺源）人，南宋理学家。
(35)燔燎（fánliáo烦聊）：焚烧。
(36)抟（tuán团）：集聚。
(37)戴氏：即戴思恭，字原礼，号肃斋，婺州浦江（今浙江诸暨）人，明代医学家。
(38)尚：原作“上”，据文义改。
(39)逡（qūn囷）巡：意为有所顾虑而徘徊。逡，退让。
(40)频并：犹频繁。
(41)硇（náo挠）：即硇砂，为天然产的氯化铵。味咸苦辛，性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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