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心灵的小小说(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7 04:02:19

点击下载

作者:代斌

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快乐心灵的小小说

快乐心灵的小小说试读:

前言

快乐是一种心境,一种积极的心态,成熟的人懂得时刻保持一颗快乐的心,用快乐去开创完美的人生。本系列快乐阅读丛书从快乐的高度策划与立意,用无数个快乐的小故事撞击心灵,力求使读者在阅读中体验快乐,在阅读中升华快乐,进而开创自己更加积极快乐的人生。

青少年快乐阅读系列从书共20本,包括:《快乐心灵的名家散文》、《快乐心灵的动人故事》、《快乐心灵的推理故事》、《快乐心灵的心态故事》、《快乐心灵的小小说》、《快乐心灵的思维故事》、《快乐心灵的哲理故事》、《震撼心灵的智慧故事》、《快乐心灵的名人故事》、《震撼心灵的名家诗歌》、《快乐心灵的寓言故事》、《震撼心灵的真情故事》、《快乐心灵的小故事大道理》、《震撼心灵的感恩故事》、《震撼心灵的爱情故事》、《震撼心灵的历史故事》、《震撼心灵的人格故事》、《快乐心灵的励志故事》、《快乐心灵的200个小故事》、《快乐心灵的亲情故事》。

愿本套丛书带给青少年朋友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回味,真正的提升,真正的感动。

还有一张存折

◎文/大路朝天

陈董翻着杂乱的抽屉,眼前一亮,居然有本存折!

陈董破产了,原有十几亿的财产已成了过眼云烟。陈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他最喜爱的高尔夫球杆发呆。脑子里还浮现着在高尔夫球场高谈阔论的情景,天啊!我现在连1000元都没有了……

陈董翻着杂乱的抽屉,眼前一亮,居然有本存折!哦,是好久以前的私人存折,因为里面没多少钱,所以老早就忘了。翻开存折,里头只有一万元。

哼!陈董苦笑着:这钱还不够我以前吃一顿饭的呢!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提出来,大吃一顿。再买瓶高粱酒,带到楼顶上喝个烂醉,跳下去,一了百了。

看看表,还来得及去银行取钱,关上办公室的门,他准备搭电梯下楼。看见清洁工老李,手里正拿个东西在笑。老李对陈董一笑:“我捡到20元钱,不会是您掉的吧?”陈董摇摇头说:“20元钱能做什么呢?”“20元钱可不少了!”老李很开心地笑着,“可以美美吃一顿呢!”

电梯门开了,进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打开个小信封,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叫着跳起来:“我拿到稿费了!”另一个急着问:“多少钱?多少钱?”“一百元呢!”“好棒!要请我看电影。”

到了银行,陈董填着取款单,旁边也刚好有一对男女正填单子。女生拍着男生的肩膀说:“好厉害啊!你已经存了三万多元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开自己的店了。”

陈董填好了取款单,走到柜台,递出存折与取款单。柜台服务人员说:“哎呀!你这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存折,我必须帮你查询一下数据。”过了一会儿,柜台服务人员笑着说:“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存折真少见,生了好多利息,一共是62100元。”

陈董愣了一下:“真的?居然有那么多啦?”柜台服务人员笑着说:“你要不要干脆一次提领?”“一万元够了。”陈董想想又一伸手,“不不不!我要改,提1000元就够了。其他的存款当我的本钱,我要再创业,六万元足够我东山再起了。”

寄居蟹

◎文/吕麦

她托着一只精致透明的玻璃缸,里面养着五颜六色的寄居蟹。

女人洗了脸卸了妆,蹙着眉端坐镜前审视自己的容颜。不知不觉中,岁月的年轮已在她娇美的脸上凿出了淡淡的痕迹。

女人伸出笋样的手指,对着镜子里的脸抻了抻,怔怔地发起了呆。

女人很漂亮。有着明星的脸蛋,模特的身材。大学一毕业,嫁了个有钱的郎君,过着闲适安逸的日子。不料,丈夫因酒后驾驶出了车祸,变卖了公司,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寒酸平庸的日子,让女人觉得痛苦乏味,常常哀叹自己是福楼拜笔下那个不幸的爱玛。

命运之神好像也懂得“怜香惜玉”。一次偶然的机会,女人邂逅了她命中的“罗道夫”。

那天,女人独自出席朋友的生日聚会。朋友笑吟吟把一位中年绅士介绍给她,说,这位风度翩翩的“摔锅”,是我们市里的电器大亨华总。说起来,你还欠他一个人情呐。女人转动黑亮聪慧的眸子,竭力在记忆的硬盘里搜寻起来。未几,欣喜地惊呼道,噢,对,当初我结婚时,华总批的条儿,以六折的优惠价卖给我一套数码家庭影院。女人笑容可掬,宛如春风里一朵盛开的牡丹,主动伸出纤纤玉手,热情地说,一直未曾有缘谋面道声谢谢,真是不好意思呀。华总捏着女人的小手“哆嗦了又哆嗦”,一番交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几日,便难舍难分缠缠绵绵共度良宵。几番激情过后,女人决然地离了婚,做起了华总的“专职情人”。

女人搬进宫殿般的别墅。从寒酸的“包法利夫人”晋升为骄傲矜持的“公爵夫人”。每天悠闲地和朋友逛逛街、喝喝咖啡、品品茶;有时,慵懒地躺在天台的藤编休闲椅上逗逗鸟、读一些外国小说,过着滋润舒坦的日子。

八月十六,月儿最圆。华总和女人相约去荷花湖画舫上吃湖鲜赏月亮。下午,女人美美地睡了一觉,做了个美容护理,把自个拾掇得漂漂亮亮,听着舒缓的萨克斯音乐,遐想着月色下的浪漫。“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精巧的手机响起欢快的彩铃。女人像只轻盈的燕子飞奔下楼。司机礼貌地打开车门,女人坐定,司机却不忙着开车。华总举着一只精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只色彩艳丽的“螺丝壳”,笑着问,知道是啥吗?女人莞尔一笑说,寄居蟹呀。华总夹出一只,两只手指用力一捏,蟹赖以藏身的壳碎了,小东西失去庇护所,惊慌失措地四下乱爬。女人茫然地望着华总,华总高深莫测地对女人挤挤眼,吩咐司机开车。

华总包下的画舫里,聚集着几位仙女般的佳人,一个个面若桃花,青春逼人。佳人们心照不宣地对女人笑笑,算是彼此间的招呼。她们纷纷把剥好的虾肉、开心果仁喂进华总嘴巴里。女人突然间明白了华总在车上“消遣”寄居蟹的“内涵”,一丝委屈和失落涌上心头。她闷闷地坐在一边,想起那只瞬间失去依附的可怜虫,想起包法利夫人丧魂失魄、凄楚的悲惨结局,脚底冒出一股寒意。

某夜,跟华总一番温存后,女人娇柔地蜷伏在华总怀里说,我想帮你做点事。华总想也没想便说,行,你在办公室接接电话吧。女人嗲嗲地说,我要干点实在活。华总不屑地说,哎哟,我的小娘子,你见过哪个尤物能正经干活的?女人像早有预谋似的,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我要去你公司营销部。华总瞪大眼睛欠起身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女人乖巧地拿着水晶烟缸。华总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营销部是吃喝玩乐的地方吗?厂商、客户比狐狸狡猾,比鬼怪精明。你能应付?女人撒娇地摇着华总的膀子说,哎呀,你就不怕营销部的人,背后放你的“水”?我好歹是你的人,就算我啥也不干,帮你盯着他们也是好的呀。华总不吱声,自顾自地抽烟,女人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过了一会,华总终于点了两下脑袋。女人嘴角漾起一丝自信的微笑。

几年后,女人攒了些钱,手里有了一批固定的商家客户,请朋友做她的担保人,去银行贷了一部分款子,说要买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结果,房子“买”了,却是闹市区一间百平米的门面。女人开了一家电器专卖店。凭着几年积累的营销经验,生意做的很是红火。女人需要帮手,奇怪的是,她只招聘年轻漂亮的女职员。

新职员上班的第一天,她总要给美女下属们上一堂特殊的“培训”课——她托着一只精致透明的玻璃缸,里面养着五颜六色的寄居蟹。女人捉住一只,用木榔头轻轻一敲,寄居蟹“富丽堂皇”的“家”顷刻四分五裂,小东西瞬间成了悲惨的“流浪儿”。

女财神

◎文/施岳“我的天,我娶了位‘女财神’做老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

那年,孙融开公司发了,移情别恋在外又有了女人。一天,他给太太办了张股东卡、资金账户卡,卡上有50万元。他说:“下周起你可以去专职炒股,不管输多少,我都会补给你50万元,反正不会让你被赶出中户室。但要是到了100万元,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分手。”

孙太太早就巴不得离呢,只是苦于没有财权,等他开口正好敲他一笔。她默默地点点头,到下周一便乖乖地上证券公司中户室去上班了,当起了职业股民。

她对股票一窍不通,可凭着悟性好,又肯虚心求教,同室股友都愿意帮她。加上她年轻,稍一打扮颇有几分风韵,献殷勤的自然大有人在,竞相推荐自己手中的“黑马”,有的干脆说×月×日将要发飙拉升。

孙太太对人家推荐的牛股一概不感兴趣,她想买入的是那种跌跌不休的熊股,她要的就是输钱,要让负心的老公不停地忙于将钱打入她的账卡来补足50万元,要让他赔得养不起女人。100万元?她连做梦都没梦见过。

她搜罗了一大堆证券报刊,潜心研究,终于找到一只口碑极差、人见人嫌的“伤心股”。她一单就买了5万股,花去小半资金。不料,当天该股大涨5%。此后十几个交易日,该股天天开阳线,让她啼笑皆非。她想既然涨了这么多总该跌了吧?她把余下的钱全部买入这只股票。

造化弄人,该股持续上攻,涨势威猛,只用15个交易日,孙太太的资金卡就做到了100万元。那些股友个个奉她为股仙,排着队地请她吃饭。她偶尔也去,可先决条件是饭桌上不谈股票,因为她不懂,谈不出子丑寅卯来。她越这样,别人越觉得她神秘,有来头。

做满100万元的次日,经理就毕恭毕敬地请她搬到“贵宾室”操作:“我们这家证券公司规模不大,硬件设施一般,但专设了一间‘贵宾室’。因为您是高手,明天起您就到那里去做吧。”

她忙婉拒:“我是外行,上不了台面的。不去不去!”

经理态度更诚恳了:“才几星期,您的资金就翻了倍,还说外行?您做得好,别人会跟着您炒,交易量大了,营业额上去了,我这经理位子才坐得稳,您就算帮了我一把,行吗?”

孙太太听不得软话,这就答应下来了。日后,她在“贵宾室”买了抛、抛了买,技术走势越难看她越买,稀里糊涂又过了个把月,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股票市值有200万元了,几乎吓了一跳,赶紧将手中的筹码悉数清空,一股不剩。她觉得是到了与丈夫摊牌的时候了。

她给孙融打去电话:“我的资金卡上的数字够我们俩离两次了。我想成全你。”

他沉默片刻,答道:“你是做股票的天才,我佩服得快要叫你妈了!你做的每一笔交易,我第二天都能收到对账单。经理是我朋友,他也直夸你是难得的高手。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你就继续安心炒股吧!我的天,我娶了位‘女财神’做老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

不败的秘密

◎文/梁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两家店还是毫无悬念地继续对峙着,一家店照例是生意红火。

肖华刚上大学,师姐就告诉他:校门口有两家糖炒栗子店,斜对门开着。一家店的糖炒粟子每斤6元,另一家是5元,质量差不多。当然,学生们通过性价比,卖5元一斤的那家店生意特别好,每天车水马龙排长队;而另一家店则生意清淡,偶有情侣经过,或是怕排队耽搁时间的,或死认“一分价钱一分货”的人才会光顾一下。

生意不好的那家店老板非常麻利地翻炒栗子,把那糖炒栗子的香味溢得满街都是,一边还大声吆喝:“好吃来,又甜又香的糖炒栗子!”但吆喝来的人上前一问价,侧眼看见斜对面排着长队的那家店,便折身过去问价,这一问,就坚定不移地排到这店的队伍后去了。这店的老板并不吆喝,他只在店门口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质量更好,价格更低!糖炒栗子每斤5元。两家店较着劲开了三年,也没见哪家关门大吉。肖华就有些好奇,肖华是学营销专业的,他知道扎堆原理,但他不明白生意好坏如此悬殊的两家店怎么开到了一起?

于是他就去问那家少有人问津的店老板:“生意这么清淡你怎么维持呀。”老板笑说:“我没闲着,生意很好呀!”肖华疑惑了,明明是“门前冷落车马稀”,怎么说好呢?老板看了肖华一眼说:“有人愿意买5元一斤的糖炒栗子,也有人愿意买6元的,这没什么稀奇的。”肖华想想也对,市场消费是多元的,但问题是,剔除成本,边际利润必须等于或大于边际成本,根据其客流估算,他不可能盈利,除非他另有销路。

老板笑而不答,肖华更加疑惑。继之,肖华又去问生意特好的那家店老板:“你的糖炒栗子比对面每斤贱卖1元,质量是否会有问题?”老板说:“怎么可能呢,我是薄利多销,而且我的货销得越多,进货价格就会越便宜,货销得越快,就会越新鲜越好。”肖华暗想:这个老板的营销方法是符合营销学原理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两家店还是毫无悬念地继续对峙着,一家店照例是生意红火。一家店依然是门庭冷落,但两家店的糖炒栗子都照样地毫无空闲地在不停翻炒,那香味一阵阵飘过学校教室,把学生们的馋虫引诱得满肚子翻腾。

但肖华心中的疙瘩却一直未解开,四年大学就将毕业,他将独自面对市场,但他始终无法明白那家生意清淡的糖炒粟子店为啥能保持不败,这不符合市场营销学原理。为了弄清楚这家店背后的秘密和生存之道,他决定再次一探究竟。这天肖华装成一个卖报者在这家生意清淡的店门前逗留,一边暗中打量老板的经营过程。店门前人流不断,有问价后折身走开的,也有毫不在乎掏钱就买的,但老板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生意,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斜对面的经营状况,他炒完一锅装出几小袋之后,全部将其倒入一个大桶,拖进内屋,然后重新将麻袋中的生栗子倒入锅中,重新开始加工。肖华不知那些被拖到屋内去的粟子会怎么处理,他突然灵机一动,决定绕到店后去看个究竟,这一看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只见一个小工将刚才那个装有熟栗子的大桶搬上黄鱼车,然后推着走了。绕过一个大弯,肖华见黄鱼车拐进了对面那家糖炒栗子店的后门,肖华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一家的呀!

肖华拍着脑门暗道:这种营销方法绝对是书本上学不到的。

县长双规了

◎文/刘国芳

你还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县长双规了。

她做女孩儿的时候,有两个人同时对她好。相比之下,他对女孩儿要更好一些。为此,女孩儿选择了他,和他结了婚。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这很多年里,他在事业上毫无进展,可以说一事无成。而被她放弃的那位却年年进步,开始当股长,后来当局长,再后来当副县长,当县长,可以说一帆风顺,事业辉煌。

他知道当时有两个人对她好,她是放弃了另一个选择他的。他很感动,结婚后一直对她很好。但她不仅需要他对自己好,她更希望他进步。说直白一些,她更希望他当官。但他却不争气,一直没有动静。她的怨言慢慢产生了,也就是说,她对他不满了。

来听听她的怨言吧。

那位当了股长时,她骂着他说:“我怎么嫁了根木头,你看看人家,已经是他们单位的主任了。”

那位当了局长时,她骂着他说:“我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没有用的东西,你看看人家,小车进小车出,你却骑辆破自行车,你不觉得窝囊,我都觉得窝囊。”

那位当了副县长时,她骂着他说:“你怎么有脸活在世上呀,你看看人家,都做到副县长了,我这辈子真倒霉呀,嫁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好多年好多年,她都这样骂他。他一般都不做声,忍着,让她骂。偶尔,他也会发作一下,比如回几句嘴或脸红耳赤骂她几句。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跳起来,还扔东西,一边扔着一边骂着他说:“你吼什么吼呀,有本事你也去弄个官来当当,我骂你废物你还不服气,你就是废物。”

他们住在一幢楼房里,那幢楼里还住着好多人。几乎每天,大家都听得到她骂老公,有时候深更半夜也骂。这时候外面就会有人叫起来,说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外面有人干预了,她才停下来,但愤愤不平。

一天她在家里看电视,忽然看到那位了。其实她经常在电视里看得到那位,作为副县长,人家经常有机会在电视里露面。但这次不同,她清清楚楚听明白了,电视里说那位当选为县长了。看完,她当即将手里的杯子扔了,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呀,人家都当县长了。”说着,她哭起来,泪流满面。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动不动就发作,而且任何事情都可以触动她,让她发作。他在她发作的时候从来都不做声,只木着一张脸,让她骂。好长一段时间了,或者说自从那位当县长后,他的脸上从来就没笑过。每天每天,他都低着头,木着脸,随时等待她发作。

但有一天,他忽然笑了。

她当然看见他笑,她立即拉下脸,凶着他说:“你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值得好笑的事?”

他说:“当然有。”

她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来听听,有什么事值得你笑?”

他说:“你还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县长双规了。”

她有一阵子没反应过来,后来明白了。但明白后她仍拉下脸,她说:“这也值得你笑吗,人家当官的,才有资格双规。你这样的人,连双规的资格也没有。”

那时候是晚上,她的声音很大,一幢楼里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觉得,这声音就像一把刀子,挖得大家心里很难受。

瞎五

◎文/苏发灯

武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杀死瞎五的黑衣人!

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嗒、嗒、嗒……”钱府唯一的看门人瞎五在巡院。竹竿点地,锵锵有声。

多年来,掌柜钱已习惯了在瞎五的竹竿声中搂着老婆鼾声如雷。下了一天牛力气的下人们忙完最后一趟活计后,都疲倦已极地倒在了地上的通铺上,但没睡。继续讨论着昨晚没出结果的问题。“瞎五肯定是个武林高手,不然掌柜的绝对不会把偌大的家产交给一个两眼死鱼样的瞎子老头看管,你听这竹竿就敲得像铁!”“说不定瞎五就是丐帮的帮主,眼瞎功夫不瞎,他手里的打狗棒可不是吃干醋的。”“他一定是掌柜的至亲,贴身心腹……”

人们怎样猜测,不管。瞎五只是尽职尽责地看护着院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瞎五怪,从不和人说话,人家主动和他打招呼,也从不理睬。更怪的是这么多年,甚至京城里总兵大人的帅印都遭盗走好多回了,瞎五看护下的富得流油的钱府却一直安然无事。

于是不知不觉中,瞎五的名声就越传越远,很多大户人家都想雇他,但一听钱掌柜开出的价位,都被吓跑了。贼人们怕他,谁也不敢惹这高深莫测的瞎子老头儿。

那时候人们都兴习武防身,城里武人多如牛毛,高手比比皆是。偏偏天下太平,许多人都派不上用场。于是成了无事可做的流浪汉,三五成群地干起了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

武人们都眼馋着瞎五,跟这样有钱的人家做护院,俸禄不知好高呢!都想取而代之,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天,某武人实在忍耐不住了,妈的,堂堂男子汉,和人战死总比饿死强,不如搭命一试!于是趁一风高月黑之夜,穿好夜行衣,披好护身甲,带了家伙就动身了。“嗒、嗒、嗒……”仍是瞎五那熟悉的锵锵声。

武人藏好,投了一枚问路石,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瞎五却盯着竹竿的指向,没有反应。过了一阵子,武人又大胆地干咳了一声,瞎五突然轻轻地扭了一下头,武人心惊肉跳地摸了摸脖子,好像瞎五随时闪电般的出手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他妈的,反正一死,早出手总比晚出手强!武人于是运足功力,出手就准备了绝招夺命刀。“噌”地跃到了瞎五的面前。

但他马上就后悔了!

瞎五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瞎五竟是个全无武功的聋哑人!著名的瞎五,竟然不堪一击!

想收手已来不及,手起刀落,“噗”的一声瞎五已人头落地。

武人呆立良久,回到家里拭净血刃,躺在床上想了三天三夜,方猛然醒悟:“狗日的钱掌柜,好精明!”

瞎五死啦,瞎五遭人暗杀啦!

消息传出,全城震惊!又三天后,钱掌柜不得不另花高薪聘请了全城最有名气的武人做护院。武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杀死瞎五的黑衣人!

奇怪的是功夫高强的武人护院竟全然不如瞎五,隔三岔五就有贼人前来扰乱,还丢了不少财物,钱掌柜恼火不已……

幸运蟑螂

◎文/凡娘

我不同,我挑到了一只幸运的蟑螂,一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蟑螂……

我在小店外刚站定,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立刻笑脸相迎:“小兄弟,想吃点啥?”我略一沉吟,跟他走进店里,在靠墙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淡淡地说:“来一份青椒肉丝,一份空心菜,一碗番茄蛋汤,再来一碗米饭……”眼镜店主一边重复着菜名,一边端上一杯茶:“小兄弟先喝茶,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来。”

店主去招呼刚进门的顾客了,我轻轻松了口气,把汗湿的手在裤子上慢慢擦干。饭菜很快端了上来,扑鼻的香味让我饥饿的胃一阵痉挛,我什么也不想了,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二十多分钟后,我吃了四大碗饭,青椒肉丝见了底,番茄蛋汤还剩两片番茄,空心菜只剩小半碟。

这时,我夹了一筷子空心菜,突然大叫一声:“哎呀!”邻座的几个人吓了一跳,眼镜店主连忙跑了过来:“小兄弟,咋了?”我皱着眉,指指碟子:一只淡褐色的小蟑螂混在空心菜中!眼镜店主倒吸一口气,死死地盯着那只蟑螂。我把筷子一扔,压低声音说:“老板,我也不想吓走其他顾客,你看着办吧!”眼镜店主马上堆起了笑,把我拉到店外面,递上一支烟,为我点燃:“一看小兄弟就知道是个明理的人,你看这样好不好,这顿饭免单,再送你五十块钱打的。”他嘿嘿笑着,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我吸了一口烟,沉思片刻,说:“行,你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他一听赶紧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我。我接过来,摸了摸裤袋:“我找你五十。”眼镜店主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不用找了。”“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笑着将钱揣进口袋,潇洒地转身走了。

走出好长一段,我进了一家超市,掏出那一百元,买了一箱方便面,扛回了出租屋……

我用一只蟑螂讹诈了那个店主。我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失业两个月了,已有两天没吃饭。我去踩了点,那家小店只有眼镜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人都很瘦弱,小店所处的位置在一个交叉路口,如果敲诈不成,他喊叫起来,我可以迅速逃走……这一招虽然卑鄙,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出此下策。靠着那箱方便面和剩余的钱,我渡过了最困难的一个月,终于找到了新工作。

半年后,我的生活有了很大改观。可那只蟑螂却盘踞在我灵魂深处挥之不去,时时在我午夜梦回时爬出来,折磨得我再也不能入睡。心灵的折磨比饥饿更难挨。想了又想,我决定做个了结。

我又去了那家小店,吃完饭,我拿出一百五十块钱说:“老板,结账。”眼镜店主看看我:“老弟,十五块钱。”

我把一百五十块钱推过去,说:“上次的一起结。”“上次?”他吃了一惊。“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有个小青年在你的菜里吃出一只蟑螂……”我的脸红透了,几乎说不下去。

眼镜店主的眼镜一下滑到了鼻尖,愣了片刻,他一巴掌拍到我肩上:“老弟,是你呀!”他大笑起来,叫着女人的名字,女人出来了,两个人看着我笑个不停。我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诉说自己当时的窘境。还没说完,眼镜店主摆手笑起来:“不用说了,当时我就看出来了,黄皮寡瘦的,吃饭也像是跟鬼抢……”

轮到我吃惊了:“大哥,那你也知道那只蟑螂……”“那只蟑螂一直揣在你口袋里,快吃完的时候才扔进菜里——老弟,你的技术还不够高明,你应该把它先放在油汤里泡一泡,你指给我看的时候,那只蟑螂的翅膀还干瘪干瘪的,哪像是一直泡在菜里的呀。”他哈哈大笑。“那你还给我钱?”我更加无地自容。“唉,我一看当时的情形就知道你是头一回干这种事。谁都有个难处,如果我揭穿了你,不依不饶地闹起来,恐怕那时走投无路的你会干出更出格的事,毁了自己一辈子。老弟,其实你当时向我说明你的处境,我肯定会分文不收的。”他又笑着拍拍我的肩。

我百感交集地叫了一声“大哥”,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很快,大嫂又炒了一些菜,我和眼镜大哥好好喝了一顿酒。说起我现在的情况,大哥很高兴,他说如果以后我再遇到什么困难,一定来找他。说到最后,他笑了:“说实话,十多年前我闯广东时也干过这种事,不过,我得到的是一顿暴打,眼睛就是那次受的伤,所以现在只能戴眼镜装斯文。唉,一定是我挑蟑螂的时候没挑对,我挑了一只让我倒霉的蟑螂,你不同……”他又嘿嘿笑起来。

是啊,我不同,我挑到了一只幸运的蟑螂,一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蟑螂……

双飞

◎文/魏永贵

老田说我怎能不笑呢?我下不了楼,我跟你一样正带着媳妇坐飞机刚刚到你所住的城市呢。

老安回家的时候已是半夜。睡眼蒙眬的女人和老安拥抱了一下,立刻把老安推开了。女人柳眉一竖扔给老安一句话:去哪儿鬼混了。老安说,开什么玩笑我这不是刚出差回来吗,我累了,快睡觉。

老安很快知道女人是认真的,女人摆的是没完没了的架势。女人说不要以为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嗅觉迟钝,我能迟钝到分不出我自己男人的味道吗?

老安生气了,那时候黑色的旅行包还挎在右肩上。老安说你累不累啊,有话直说,看你活像一个母夜叉!女人说你倒厉害起来了,你心虚了吧?说,你身上哪来的香水味?

女人把老安拉到了落地灯跟前。女人忽然嗷地叫了一声,女人说我明白了,你以为我是白痴啊,几天前你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浅灰色的衬衣,你现在看看,自己好好看看!老安顺着女人的眼光一看,立马惊了:咿,这真的不是我那件衬衣,这个这个——女人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外面的小女人给你买了一件颜色近似的衬衣,希望你像换衬衣一样换掉我这个黄脸婆呗,你还滚出了一身香水味。我就是瞎子聋子,别忘了我还有鼻子!

老安愣了一刻,忽然说,我想起来了,这衬衣是青岛老田的,对,那小子喜欢洒点香水,一定是早晨匆忙穿错了衣服。对,就是这么回事,我这就打电话给老田!老安急忙放下旅行包去掏手机。

女人抱着双手冷冷地看着,女人说你就使劲地编吧!

老安拨了好几遍电话,最后说,这小子关机了,明天早晨再打,睡吧。

后来老安女人就睡下了,老安整夜面对的是女人虾一样弓着的后背。

第二天睁开眼睛老安第一件事就是拨打青岛老田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拨通。老安说奇怪,怎么就不开机呢。女人还是那张冷冷的脸。女人说别瞎忙活了,鬼知道你拨的是哪几个天文数字,你都可以去演电影了。女人说如果真的有一个老田,你们在电话里一配合,他还能不顺着你的话说吗?你们男人不是经常这样互相“帮忙”吗?你能证明什么,累不累啊?买衬衣就买衬衣了,说明我家男人有魅力。

老安许久没有说话,后来老安突然站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快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女人说去哪儿?老安说别管,跟我走。平时有了磨擦,老安会主动拉着女人出去转一转。女人说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洗你那带香水味的衬衣呢。

老安说洗什么洗我这不是穿在身上吗,跟我走。老安的声音有些冲,女人就有些不情愿又莫名其妙跟老安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老安和女人来到了机场,老安直奔售票窗口。女人一看急了,一把抓住老安的衣服。女人说你疯了,你要干什么?老安说你别管,我们去青岛找老田。我要当面让你知道是我穿错了衣服还是哪个小女人给我买的衣服。

女人突然就软了,女人降低了声音,说,好了,我承认你的衬衣是青岛老田的,你是清白的,行了吧?老安说不行,鬼才相信你真的以为你的男人是清白的呢。老安又补充了一句:就当是到青岛去旅游一趟。女人说为了一件衬衣来回坐飞机你不觉得有病吗?老安说我认为清白是无价的,走!

一个小时后,老安和女人在花了两千元钱之后坐上了飞往青岛的飞机。一个半小时后下了飞机又花六十元坐出租车赶到了老田所住的和平小区。

老安长长出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用免提档拨了老田的手机。

这一次电话通了,老安说老田你小子可把我害苦了,你快下楼来接我。老田说,什么,你在哪儿?老安说在你家楼下。电话里的老田突然大笑,老田说你是不是还带着媳妇?老安说对呀。老田说你是不是来换衬衣的?老安说让你猜对了,都是你干的好事,把我的衬衣穿错了,我也只好稀里糊涂地穿了你的衬衣,你偏偏还喜欢跟娘们一样洒点香水。

手机里的老田还在大笑,笑得嘎嘎的。老安说别笑了,快下楼啊。

老田说我怎能不笑呢?我下不了楼,我跟你一样正带着媳妇坐飞机刚刚到你所住的城市呢。

一份人生答卷

◎文/一冰

他没有辜负那位老师的知遇之恩,他努力学习,刻苦训练,多次在各项比赛中获奖。

晓春是个农村孩子。他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这也不能怪他,他家生活条件差,放了学还要放羊、割麦……这是没办法的事。

初中毕业,他的选择只能是回归到他父辈的生活内容中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大不了出去打上两年工,回来还得照旧。除了皱纹的逐渐增加,他的日子将一成不变。

毕业之际,班主任老师对每一个学生都作了一个中肯的评价,老师说晓春的体育不错,比如长跑,比如跳高,等等。老师希望自己的话能对学生将来的命运有些帮助,但并没有多少家长和学生把他的褒奖和鼓励放在心上。

唯独晓春的母亲记在了心里。回到家,晓春的母亲对父亲说:“老师夸咱娃体育好,咱们送娃去考体校吧。考上了,就有公家粮吃了。”

父亲一听说有公家粮吃,也来了兴致,他也同意,可是钱呢?去考试得有报名费、考试费,还有路费和食宿费。父亲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才凑了三百元,只怕刚够车费。

晓春说:“三百元够了!”

到了省城,找到体校,考试已经开始了。晓春几乎是拼着命完成了考试。可是,他的成绩很一般。

体校的老师对他说:“你没有考上,你回去吧。”

晓春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简陋的行装,老师看他狼狈的样子,想再跟他搭两句宽慰的话。老师问:“你家是哪里的?”

晓春说了家乡的名字,老师说:“那地方够远的,车票买了吗?有座位吗?”

晓春摇了摇头,说:“我走回家。”“走回家?”老师吃了一惊。

晓春得意地说:“来的时候我就是走来的——八百里路,我走了九天。”

老师不相信地问:“你是……你是从家里走来的?”“嗯。”晓春说,“我还以为要误了考试呢,没想到还赶上了。”

老师的喉咙有些堵:“也就是说,你一直在走,没有休息,更不可能吃得很好……就参加了考试?”

晓春点了点头,说:“我是考试的前一天夜里到的,就在学校的门厅里躺了一会,早上还差一点被保卫科的人赶了出去呢。”

老师的眼泪涌了出来,他一把抓住晓春的手,说:“我们一起去找校长!”

在校长面前,老师语无伦次,他说他见过很多参试的学生,考前请人帮助训练,饮食休息都有人安排,甚至有些学生还弄虚作假,托关系走后门……老师激动地说:“但我没见过这样的学生,为了给家里省钱,他走了八百里路来考试!这个学生一定要收下,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这份不同一般的答卷,这份答卷是用脚走出的,用远远超过常人的坚韧毅力走出来的,而这,正是一个运动员必备的最重要的素质啊!”

晓春被录取了。他的学费也得到了减免。他没有辜负那位老师的知遇之恩,他努力学习,刻苦训练,多次在各项比赛中获奖。后来,他还去了外国比赛,还在国歌声中登上了领奖台!

成功没有侥幸。你怎样书写人生的答卷,答卷就会怎样回报给你结果。

爱的钥匙

◎文/李小芬

他,却为她出了一本独一无二的书,虽无书号,但盛放了爱,满足了她结集出书的小小愿望。

女孩儿站在了十字路口。

左边是甲,右边是乙。两个英俊、优秀的男子在她身旁,她不知选择哪一个。

甲出身名门,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现是公司高管人员。而乙家在农村,从最底层做起,一步步走到现在,和她成为同事。论财力、论家庭环境,甲都略胜于乙。

但女孩儿的心,略倾向于乙。她心中的理想爱情与金钱无关。也许贫穷的爱情更纯净。她想。

甲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说,这不公平。出身名门不是我的错,不能由此判我出局。我要和他公平竞争。而乙微微地笑,也好,优秀的女子应该拥有完美的爱情。

两个男人暗暗相约,在她生日那天,谁送的礼物更能打动她,另一人就退出。

她不知道这个约定。依旧每晚趴在电脑前,安静地写字。她喜爱写作,许多的业余时间都搭了进去。近几年来,她在全国各地的报刊发表了许多文章,虽只是些豆腐块,但她以此而快乐。

她生日那天,乙的礼物是一束鲜花,清香扑鼻,花叶还沾着露珠儿。原来,乙一大早去了野外,采了山坡上最美的野花。乙还给她送了光碟。光碟里,是她喜爱的20首歌。他替她下载,然后刻录成盘。

她打开,熟悉的旋律如水般散开,在她的耳边汩汩流淌。她听着歌,闻着花香,心醉了。

她没想到,甲会送她一本书。封面精致、素雅,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她打开来,却立刻怔住。那是一本没有出版社,没有书号的自印书。主编、副主编和责任编辑是同一个,都是他本人。而书的作者——是她的名字。

原来,他去她的博客主页,复制了她发表的所有文章。他替她分门别类,替她写作者简介,替她写序。然后一页页打印,又制作了封面,装订成册。

她的心在瞬间被击中。他是那么的了解她。她的文字还达不到出书的水平,若是自己掏钱来出,又违背了她做人的本性。可他,却为她出了一本独一无二的书,虽无书号,但盛放了爱,满足了她结集出书的小小愿望。

她选择了甲。她明白,这份爱和金钱无关。以甲的财力,完全可以掏钱替她出书的,但他却用他的细致,他的智慧,俘获了她。

原来,赢得爱情不仅需要勇敢、坚定和执著,还需要爱的智慧。智慧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碰撞,它像一把心锁,开启了爱情之门。

短信

◎文/周德东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儿,她不但手机号码和张丽相近,名字也相同,而且除了鼻子,长相也一模一样……

下了班,张丽的手机响了,收到了一则短信息:“请速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张丽不认识什么赵阶,想必是发错了。

她马上给这个马虎的人回了一个短信息:号码错了,别误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丽的手机又响了:陌生的朋友,谢谢你。

事情就过去了。

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人就像电话号码一样,拥挤而相似,这样的错误时有发生,不足惊奇,它仅仅是让张丽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叫赵阶的人,不知男女,不知长相。

仅此而已。

张丽在公司是人事经理,很忙。

在忙碌中,转眼过去了半年。

这天下了班,张丽偶尔经过一条街,看见了一家“好再来餐厅”,她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吃过饭。

每个人都要吃饭,所以城市里的餐厅像人的脸一样多,一样的似曾相识。

张丽走过去之后,忽然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则发错的短信息:“请速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尽管在这个城市里,不一定只有一家餐厅叫“好再来”,可是,张丽还是返回去,走进了这家餐厅。

她觉得挺好玩,决定在这里吃晚餐。

餐厅很干净。

张丽要了两盘小菜,一碗拉面,吃起来。

正吃着,她的手机响了,又是一则短信息:“你在好再来餐厅等我吧,我马上就来。赵阶。”

又错了?

张丽忽然有点恐惧了——这事……太巧了!

也许,这个赵阶的一个熟人,手机号码跟她的号码很相近,才导致他一次次发错……

她抬头看了看,餐厅里只有她一个顾客,连服务员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很白的门帘,那后面一定是厨房。

她站起来,想进去问一问,这里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叫赵阶的。

她进了那个厨房,愣住了,里面黑糊糊的,脏得很,甚至有苍蝇飞来飞去。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坐在凳子上,好像在打盹。他白衣白帽,像所有的厨师一样。

张丽返身就退了出来。

她吃不下了,她要结账走人了。

这时,有一个陌生男人风尘仆仆地走进了餐厅。

他看着张丽说:“你到多长时间了?路上堵车,真对不起。”

张丽愣愣地看着他,问:“你是赵阶?”“我不是赵阶是谁?你怎么了?”那个男人似乎感到很奇怪。“那我是谁?”张丽又问。“你是张丽啊。”

赵阶开玩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得失忆症了?”突然,他好像看出了什么问题,眼里显出了一丝惊恐,手停在半空,“你……是谁?”“我叫张丽。”

他后退了一步说:“你不是张丽!”

张丽说:“为什么?”“你的鼻子不像!”

张丽彻底傻了。“你怎么知道……我叫赵阶?”那个男人又问。“半年前,有一次你发短信,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噢,我想起来了!”“你认识的那个张丽是什么人?”“她是我女友啊,她的手机号码跟你的只差一个数字。”

张丽想了想,突然说:“我能不能见见她?”

那个男人也想了想,说:“……好吧,我约她来。一周后,就这个时间,就这个餐厅,行吗?”“没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丽越来越紧张。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儿,她不但手机号码和张丽相近,名字也相同,而且除了鼻子,长相也一模一样……

第七天,还没有下班,张丽的心就“怦怦怦”乱跳起来。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又是一则短信息:“亲爱的,有个女孩儿跟你长得特别像,我差点把她当成你,她想来见你一下,时间定在了今晚上,地点定在了好再来餐厅,你务必到啊。”

教授与木匠

◎文/金从华

教授真是白痴,让我白捡20万元,书念多了,真没有用。

教授在大都市住了四十多年,对城里越来越坏的环境深恶痛绝,一天到晚,噪音不断,气味呛人,抬脚就是高楼,不堪入目的广告……教授与老伴儿商议,现已退休,干脆把二层楼房子卖了,住到山里,顺便把未完成的课题做出来。教授和老伴儿一拍即合。

木匠在山里住了三十多年,没进过学堂门,但是,学得一门好手艺,木工活儿样样精通。近年,他又在大都市里捣弄装潢,财源滚滚,三五年就发了,花了10万元,在山脚下建了一幢小别墅。木匠不再满足山里人的生活,他讨厌夏天的知了、冬天的积雪,他厌烦白天听到的都是放牛歌,晚上,冷清得甩根棍子都打不着人。木匠想到大都市里,过一把城市人的瘾,早晨吃油条蘸牛奶,晚上去夜总会、桑拿城。木匠跟媳妇儿说,干脆把小洋楼卖了,再添二三十万元,到城里买套房。这样,对自己开展业务也有好处,还可以省下一笔房租。媳妇儿完全同意木匠的说法。

教授把自己卖楼到山里住的消息发布出去。

木匠把自己卖楼到城里住的想法逢人便说。

木匠正在装修的东家,恰好是教授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教授想,真是想吃空心菜,遇到卖藕的。老伴儿嘱咐,见了木匠,不能说在城里住不好。木匠想,世上竟有这等巧事,想要补锅,出门就遇着换锅底儿的。媳妇儿提醒说,见了教授,千万不能说在山里住不好。

教授就约木匠先来看房,木匠看了很满意,这座小别墅在大学城里,这样,自己就能沾上“知识分子”的光,看谁还瞧不起我。

教授让木匠出价。木匠贼精,说:“别急着讲价钱。等你看了我的房子再说吧。”木匠想:城里的房价特贵,把我的小楼抵上,再付他20万元,不知道成不成。

木匠领着教授来到山里。木匠的小别墅不仅靠山近水,与教授的相比,要宽敞得多,还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大院子,更主要的是,这里已经通电、通路、通电话。教授喜在心里,爱在心里。在这里,不仅可以完成他的课题,还可以与老伴儿颐养天年。

教授看了看木匠,心想:抵上我那幢小楼,再付给他20万元,他不一定会同意。

教授说:“这样吧,我回去和老伴儿商量一下,明天我们定。”木匠说:“也好,我正好和我媳妇儿合计合计。”

第二天,教授与木匠走到一起。教授说:“年轻人,还是你先开价吧。”

木匠是生意人,心想,心急吃不得烫豆腐,说:“我是个粗人,您老见识多,还是您老开个价吧。”

教授想起临行时老伴儿的嘱咐,说:“其实,我那小楼,老伴儿一直不同意卖,即使卖了,我也不一定在山里买别墅,有两间平房就够了。”

木匠说:“事到这个份上,您就开个价吧,好在我们还可以商议,尽量往中间站一站。”

教授想:“先得留一把,真的不行,再慢慢抬价。”教授性急,就先说了:“要不,我们一套换一套,如何?”

木匠一愣,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

教授说:“一换一。”

木匠问:“你是说不需要找钱啦?”

教授怕木匠笑话他,点点头。

木匠一拍大腿,说:“中,那就签合同吧。”

教授回去告诉老伴儿,老两口非常高兴。教授说:“省下的20万元,干脆就捐给山里的那所小学吧,像木匠这样没有文化,做生意怪吃亏的。”

教授同情山里人,老伴儿朝着教授肯定地点了点头。

木匠回去告诉媳妇儿,小两口高兴得合不拢嘴。木匠说:“教授真是白痴,让我白捡20万元,书念多了,真没有用。这样,我用18万元买轿车,剩下两万元,你去买首饰吧。”媳妇儿在木匠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深吻的印痕。

出轨

◎文/张国平

那边的场景都在女人的余光里,女人心头一阵酸楚。

列车意外出轨,在一个无人看管的路口,撞上了一辆熄火的拖拉机。那个莽撞的农民急中出错,把拖拉机的后轮卡在了道轨里,看到列车飞驶而来,于是弃车逃跑,拖拉机应声而飞。

事故发生时男人和女人正扭头望窗外的南国风光,虽然他们并未交谈,却有一股暖暖的东西在彼此心头流动。男人女人虽然同在机关,但平时却很少深谈,电梯里碰面也不过微笑点头,或者聊一点不着边际无关痛痒的话题,是单位一个紧急事件才让他们踏上南去的列车。

狭小的空间让他们拉近了距离,男人女人发现他们居然都很健谈,而且观点又那样的接近,一件事情需要表态时他们往往异口同声,答案又殊途同归不谋而合。他们就那么聊啊聊的聊了整整一天,柔柔的眼神触摸着对方微笑的脸,然而当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却突然不说话了,就这么默默地望着窗外,望着火红的晚霞和碧绿的田野。

夜是暧昧的,晚霞映红脸颊的时候,他们隐约中暗流着一种不可言表的期待。

正当他们沉浸在无声胜有声的奇妙感觉的时候,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男人苏醒以后,看到女人已蜷缩在角落里昏迷了。窗外一片嘈杂,有人在喊,起火了!

男人奋力敲碎车窗,将女人塞出窗外,等男人爬出窗户的时候,火苗已将他们的软卧车厢吞没。男人蹲在地上,望着从车窗冒出来的火苗,后怕,好险啊!

洁白的120车已经来了,可是伤号太多,120往返了几次也没轮到他们上车。女人仍在昏迷,男人抱着女人喊,你怎么了?你醒醒呀。女人脸色蜡黄,丝毫没有反应。不能再等了,男人发疯似的抱着女人狂跑,拦截一辆出租,跟在120身后去了医院。当医生从男人手中接过女人时,男人却瘫倒了。

头顶上吊瓶里的液体聚成一滴,坠落,再聚成一滴,坠落。男人听不到液体坠落的声音,却恍惚看到女人那张焦急的脸。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吗?男人疑惑间突然呼喊女人的名字。女人紧紧抓住男人的手,急切喊男人,是我,我在。

男人揉揉眼睛,仔细盯女人的脸。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女人略带焦急的脸依旧那么漂亮。

我还活着吗?你掐掐我的手,看我还知不知道疼。男人说。

活着,我们都活着。女人没有掐男人的手,而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滚烫,湿润,光滑,男人闻到了女人的唇香。

男人释然地叹息,问女人,你怎么样?伤到哪里?

女人羞赧地笑了,女人说,其实我什么地方也没伤,医生说我是吓晕的。女人眼睛里涌出泪花说,只是为了救我让你受伤了。

男人问,我伤得厉害吗?

这时医生进来了,医生微笑着检查了男人的瞳孔,平静地说,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医生掀开被子检查男人划破的腿,男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光着身子。男人难为情地对女人说,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女人面色羞红地剜男人一眼说,瞎说。

医生说,没问题,输几天液消消炎就可以出院了。医生感慨,真幸运,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居然没事。医生对女人说,病号太多,我忙不过来,你今晚就当特护吧。

女人羞羞地对医生点头。

护士送来饭菜就出去了。医院紧张的气氛也随着黑夜的蔓延渐渐平息下来。

男人要起床吃饭,被女人一把按住。女人说,你别动,我来喂你。男人哪好意思,说,医生都说我没事,我自己来。女人很严肃的样子说,好孩子,乖,听话。男人被女人一下逗乐了。

女人一勺一勺喂男人,怕烫,女人放在嘴边吹几下,才一点点送到男人嘴边。女人的眼神里写满了柔情。男人感激着抓住女人的手说,谢谢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艳福不浅啊。

女人脸颊飞彩,瞪男人说,别捣乱,先吃饭。女人说,该说感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搭救,恐怕今夜我们就不能这样交谈了。

喂完男人,又帮男人擦了脸,女人拢了拢秀发说,能好好活着真好,世界上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等着我们去享受呢。男人想说什么,嗓子却很堵,只痴痴地望女人。

女人突然熄了灯,站在窗边望夜色,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女人慢慢拉了窗帘,缓缓朝男人的床边走去。

男人和女人把情况通报了单位和家人,并吩咐他们不用过来,过几天他们就出院。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男人女人不得不返程。迎接他们的是单位领导和望眼欲穿的家人。

男人的妻子从人群里冲过来,抱着男人的脸问,伤到哪了?男人嘿嘿地笑,没伤到什么。男人的妻子眼含热泪旁若无人地在男人的脸上亲吻。

那边的场景都在女人的余光里,女人心头一阵酸楚。女人的老公说,我们好好庆贺一下吧。女人语气平平地说,算了,还是回家吧。老公说,怎么也得感激人家呀,如果不是他今天我们就无法见面了。女人仍说,还是回家吧。

女人的老公跟她急,你怎么不近人情呀?女人淡淡地说,我现在只想平静一下,这几天脑子太乱了。

一个银库兵的绝对隐私

◎文/杨海林

辗转多年,这尊佛流落到淮安落魄文人杨海林手里。

据《四朝野记》记载:清代,朝廷户部各差,以银库郎中最优。三年任满,即使是最廉洁者也可贪银十万。其下属司库书役等职,无不肥美。尤其库兵,主要职责是搬运金银,有机会直接进入朝廷的银库,更是众人向往的美差。

库兵入库,无论寒暑,皆需裸身从银库郎中的公案前鱼贯而入,入库后换上官制衣裤。出库时仍赤身经过银库郎中的公案,两臂左右平伸,露出两肋。腿微弓,胯微松,张口作鹅鸣之声。

这样的检查,似乎无懈可击了。

哪能无懈可击呢?

库兵,那都有世代相传的技艺,每次夹带的银子,都藏在肛门里呢。

这些库兵,年少时须先由人鸡奸,或以淫具塞入肛门。然后,再用涂上麻油的鸡鸭鹅的蛋,久而久之则肛门扩大,便用铁丸,如果能塞入十两重的铁丸六七枚,好了,那就可以打点银库郎中准备签到入库了。

王五痴,就是这样一个库兵。

王五痴的父亲叫王润夫,清江浦人,曾经是朝廷里的一个员外郎,因为一个案子被革了职,家里的财产也尽数充了公。

这其实是一起冤案,待到真相大白后,王润夫早就气得翘了辫子。皇上便觉得有些愧意,就让王五痴做个库兵,有照顾他的意思,皇上,其实也知道库兵们玩的猫腻,但国库里的银子,还不就像田里收的庄稼,贪嘴的麻雀能吃得了几个?

现学现用吧,王五痴跟一个退了休的老库兵学得一点皮毛,就进了银库。

他只能夹带江西圆锭,这种锭银又叫粉泼银,铸造得光滑无棱,很容易得手。就这种银子,王五痴也要先用个猪尿脬浸湿裹好,再塞进去。

一次,他只能带回一锭两锭。

偷得少,送得也少。

银库郎中就有慢待他的意思,点派库兵时,就把他的名额分给别人。

再后来,干脆把名额给了别人,让他在家等着分红。

也算得是个小康了。

王五痴没有老婆,银子多了,就觉得没处使,有人就怂恿他,带他去喝个茶、打个马吊什么的。

他那样的一个人,能喝什么茶呀?

打马吊,也不行的,他认不清马吊上的字和图案。后来好歹能估摸出来了,自己却没了兴趣,只输不赢,那马吊,能打得有滋味?带他去嫖娼吧。“咸肉庄”是不去的,那是私娼,价钱是低廉了点,却上不了档次,姐儿不漂亮不说,还脏。

想当年,他好歹也是个官宦子弟呀。

就去了“书寓”。

再喝茶,就滋润得多了,有了做爷的派头。

还能听几句鼓词呀什么的。

当然也想办点实事,到这种地方来,不折腾一番,那不等于白白地扔钱嘛?

平时想得美,及至真刀真枪,就不行了。

是个天阉。

妓女们就不把他当个爷看了,知道他会打马吊,就作践他,照着马吊上的牌面写“春”“夏”“秋”“冬”等字给他认。

在牌面上他都认识,写到纸上,他却认不得了。

就这样的一个人。

也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过呀?

就有一个唱鼓词的跟着他从了良。

一心一意地唱鼓词给他听。

嘿嘿,过上好日子了。

这个时候,却患了脱肛。

库兵,晚年都会患上这种病。

但是他才做了几天库兵呀!

患了这种病,裤裆里总也消停不了,唱鼓词的给他备了好多条白绫,塞在他的裤裆里,一会儿,就换一条,一会儿,又换一条。

屋里,还是少不了腥秽之气。

唱鼓词的就没了好脸色。

跟一个小白脸跑了。

王五痴以为她能带走点银子,反正,他是用不了的。

哪知,她连自己当初在“书寓”里攒的东西都没要,就那么光溜溜的一个人走了。

哎,王五痴深深地叹口气。

这种病,又没人料理,那还不是个死?

就死了。

死之前,他把自己所有的银子熔铸成一尊佛。

辗转多年,这尊佛流落到淮安落魄文人杨海林手里。

海林捧佛在手,抚摩再三,感慨道:无福之人享有福之福,那不也是一种罪过吗?

那个像烟花一样的女人

◎文/陈毓“生命不就如同一截新叶新花不肯依傍的老树么,只见苍凉和衰败,这样的枯枝,独自枯萎老去还能留有一点尊严。”

叫鸢尾的女子注定会有飘摇的命运,有惆怅如雾,横在去路上。

她给打量者的感觉,不是第一眼就能觉得的美,但是一见之下却使人难忘。难忘的不是她具体的形,而是某种氛。难于描述,易于感知。

下午三点出现在我的咖啡馆的人我猜测他们多半是闲的,闲的情致,闲的时间,包括这伤怀的女子。

她已经来三次了,三天里同样的时刻出现在同样的座位前,以致第四天同一时刻来到而她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竟然跟一对要坐那位置的男女说,那张桌子有人预订了。说出口的话叫我感觉到我对她的在意。

那天她没有来,第二天她也没有,后来的一周她依旧没踪影。我猜想我是有点多情了,她不会再来的了。

可下一周的一天,当下午三点钟楼梯被准时轻轻踩响的时刻,直觉告诉我是她来了。上来的人果真是她,我喜出望外,“嗨”地一声问候她。她也回应一声“嗨”,仿佛我们已经是熟人。

还要酒么?克罗娜?

不了,要咖啡吧,蓝山咖啡。她笑着,很明媚的样子。“你可跟上次来时不一样了。我指的是你的状态。”话说出来我有点后悔,我不想给她有人在背后打量她琢磨她的印象。尽管事实是这样的。“你要不忙坐下来一起喝一杯?我请客。”她看着我歪头笑。“好啊!我正巴不得呢。不过我可以为你煮咖啡,这里煮咖啡没人能比得了我。”

咖啡的香气弥散在我们的谈话里。“我离婚了,上周。”

我真想不到我们的谈话会以这样的句子开始,虽然离婚实在算不得稀奇事。“因为我不能跟他生孩子,医生说,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我很吃惊,这次真的很吃惊。“像我这样的人,打定主意跟人结婚实在不是容易的事。可你真的想不出当我决定结婚时我心里有多踏实,多欢喜!心里打定主意跟一个男人一生厮守,生儿育女,白头到老,过最平实的日子,拥有最实在的幸福。可是,晚了,我现在不能了。”“你真想不到我有多灰心啊!你看一个女人打算收山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脚下没路了,就像一个人终于有鞋子穿的时候却没脚了。这还不够沮丧么?这是上天的惩罚吧?可惩罚也没用了,我反正是没有救了。我要的容器碎了,我的幸福、我的婚姻无家可归了。”“也许,孩子,对一桩幸福婚姻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努力找合适的词句来跟她说话。“如果在从前,我肯定是这样想的。我不就是一直不想要孩子的么。所以他们到来的时候总是被我深怀恨意地谋杀掉。现在,我想要他们了,我想要他们回到我怀里,我想要儿女成群了,可他们却集体抛弃了我。”“也许希望还是有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怎么着都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我是想跟她说试管婴儿什么的,我看见她美而年轻,就想能有多大的为难事难得住她呢。而且,听她的语气,分明以前有过孕育的经历的。“从前的爱,那些男人,他们都不会给我带来安定下来的感觉。他们的爱,像烟花,升起时璀璨夺目,光华毕现。但是它们的消逝则使黑暗更黑暗,寂静更寂静。我生命里的烟花之爱,一场接一场。年复一年,我想等我老了,老得没男人肯要的时候我就歇息了。可是,你看,我遇见了现在的男人,他使我心生了爱,犹如枯树开花,我忽然觉得我所有不能停歇的流浪都是为了跟他遇见,等他到来。可谁知道会是这样的啊?”“是我跟他提出离婚的,他怎么都不明白,不明白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他气得要死,以为我忘不掉从前呢。这个傻瓜!我们以言语做利器,彼此伤害,他怎么都不会相信我跟他离婚仅仅是因为我无法再生孩子。”“‘没有孩子我也珍惜你。’这话是他说的。但我却不会,那会随时提醒我,叫我看见往日,那些残缺的不堪闻问的时光。如果我进驻到婚姻这个容器里,我就需要孩子来填满这个容器里的巨大空旷。否则,生命不就如同一截新叶新花不肯依傍的老树么,只见苍凉和衰败,这样的枯枝,独自枯萎老去还能留有一点尊严。”

她的说法新鲜,但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吧。“现在,我就是那截老树枝,在自己的角落安静着,时光飘过它的枝柯,它安静着,悄然老去。”

我们面前的咖啡没来得及喝,凉了。我喊店员拿来新的咖啡豆,我说:“我要重新给你煮一杯热咖啡。”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