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练太极拳之见闻与体悟(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8 10:4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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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惠良

出版社: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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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练太极拳之见闻与体悟

习练太极拳之见闻与体悟试读:

广采百花酿蜜甜

[1]郝怀木

由衷地高兴,陈惠良老师终于将多年来发表的一篇篇有关太极拳的见闻与体悟汇集成册了!成书前,他邀请我写序言,我毫不犹豫,欣然答应了。因为他是我忘年之交的良师益友。

他比我年长16岁,对太极拳共同的爱好使我们深交至今。三十多年前,我们相识于紫竹院公园我老师杨家仓的拳场,当时我刚刚拜师学艺、跨入太极拳学门槛,而他已有二十多年太极拳的修为和功底,此前,他曾师从吴老(图南)学习太极拳。按说他比我们要长一辈,但接触中他从不以师长辈分自居,总是恭谦待人,不但十分敬重我老师,称呼“杨师哥”,就连我老师的教学方法和对我们的要求,也相当珍视,并对初学者,发自内心地从旁及时给予帮助和指点。特别令人难忘的是,他心怀坦荡,乐于助人,总是根据不同的对象,结合自己的体悟,抓住要点,掰开了、揉碎了给予具体而又透彻的讲述,使我们后学者受益匪浅。21世纪初,笔者(右)引领本书作者登门拜见徐才(中)

作者在其《

自序

》里自谦是太极拳的业余爱好者,因为他的专业工作是话剧表演艺术。他是解放军总政文工团话剧团国家一级演员,从艺40年,在舞台、银幕、银屏上成功地塑造过众多不同类型的角色形象。当人们问起这方面的情况,他总是非常低调地一带而过。我虽也是军人出身,但他比我军龄长、资格老,属于首长级别,可他待人接物总是平易近人,以战友之名与我平等相处,令人既感且佩。

后来我转业到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工作。在中国武协主席徐才同志和北京市武协主席刘哲同志的关怀支持下,为发扬光大太极拳事业,北京市武术协会批准成立了“吴图南武术思想研究社”,吴图南先生的入室弟子,我的师父杨家仓任第一任社长,陈惠良、张国健、黄震寰等几位老师任副社长,我任第一任秘书长,后任副社长和常务副社长等职务至今。一晃二十多年了,虽是民间社团组织,但也免不了出现些是是非非、沟沟坎坎的事情。在密切的交往和实际工作中,我发现陈惠良老师优点很多,且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最突出一点是为人处世实事求是、刚正不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一种武术家们所秉承的以民族和国家利益为重的“一身正气”。

常言道,文如其人。我在动笔之前,系统地拜读了他的全部文稿,有些篇章着实令我爱不释手。总的感受是,这是一本十分难得的好书,一旦面世,必将受到国内外广大太极拳爱好者的喜爱,并像我一样犹如面对一个打开了的百宝箱,确切地说,更像是品尝到广采百花酿就的一坛甘甜的蜜汁,从中汲取到自己所需的营养,找到自己练拳中遇到的疑难问题的答案。此外,由于作者直爽、真诚的品性,部分内容也针对太极拳运动中存在的时弊,直抒己见,大胆地对政府管理部门提出一些建议。我作为国家体育总局原武术、太极拳及气功专业管理部门的管理者,读到这部分文章时,感到作者关心太极拳运动健康发展的拳拳之心,十分难能可贵。总之,我之所以赞赏这本书、比喻它为国内外太极拳爱好者的“百宝箱”或曰“蜜罐”,缘由如下:

此书所记人、事及景,皆作者亲身经历,属纪实作品,其史料性及真实性决定了它具有很高的借鉴价值、实用价值和科研价值。书中自始至终洋溢着作者一贯的实事求是风格和好学深思、勇于解剖自己的可贵人品,使人读起来倍感亲切、获益良多。请看作者在本书《自序》中是如何“勇敢地挑战自我”的吧。作者写道:“回顾自己半个多世纪以来练习武术和太极拳的历程,初始阶段,由于对中华武术的无知,更对太极拳缺乏正确的认识,光从技术层面上看到它神奇的技击效能,而忽略了它不同于其他拳种的个性特点,加之好高骛远、急于求成,虽有明师指点,也把‘真言’‘忠告’当作了耳旁风,因此走了相当长的一段弯路。”我以为这与其说是陈惠良老师的个人经验谈,不如说是一位已步入耄耋之年阅历丰富的太极拳痴迷者、研究者奉献给所有太极拳爱好者,尤其是年轻一代太极拳练习者的金玉良言和极具参考价值的一份厚礼!温馨的四口之家(和爱人万世莲及儿子、女儿)

此书涉及当代太极拳发展运动的时空范畴之广,实不多见。从时间上说,作者现年已是84岁高龄,书中内容是从20世纪50年代初大学毕业来到北京当演员时业余爱好并学练太极拳说起,直到现今仍坚持不懈,天天练习,整整半个多世纪(实际上已经60年了)。他的夫人万世莲也是部队的一位艺术教育工作者,两人婚后育有一男一女,因陈惠良老师过分迷恋太极拳而顾不上家务,万老师曾一时气恼地说:“你干脆跟太极拳结婚好了,还要这个家干什么!”痴迷的程度可见一斑。如作者所说:一有时间,就忘掉一切,东奔西走,上下求索,甚至到外地演出或拍片,得空也不忘对当地的名家、前辈进行走访或拜见。如北京的高瑞周、徐致一、吴图南、高子英、姚宗勋、杨禹廷、王兆基、刘晚苍、汪永泉、朱怀元、安声远、曹震阳和上海的马岳梁、吴英华、王首先以及天津的吴宝昌,济南的洪均生等。改革开放后,他正式拜在吴式太极拳著名武术家王培生和远居江西的中华浑圆功创始人王安平老师门下,成为他们的入室弟子。陈惠良先生笃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无论专业工作或业余爱好,几十年如一日,他纸笔随身带,遇事记下来。每一次拜访名家、高人,都随时记下点什么,并在访问后及时追记整理。几十年来,这类实况笔记叠起来有两大摞,好几十本。仅从本书汇编的四十多篇文章中就可以看出,他发表的许多文章,大多引经据典,或旁征博引著名武术、太极拳名家的原话,有理有据,极具说服力。不仅如此,他还通过自己的体悟和感受,把一些深奥难懂的理论、学术性观点表述得清清楚楚,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实乃一项弘扬太极文化艰巨而又庞大的重要工程。此书还有一个很可贵的特点,是作者没有把视线只盯在名家(明师)身上,而是十分注重实践先贤的教诲:“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见贤思齐”“胜人者智,胜己者强”“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在日常生活中,他好学慎思,留心收集一切有关太极拳学的珍贵资料。武术、太极拳原本就是植根于民间,来源于民间。许多珍贵的东西深藏于民间,散落在一些名师传人或并不出名或根本就视名利如粪土的民间武术家、太极拳家手中。作者抱着十分恭敬和谦卑的态度,向他们虚心求教,了解他们宝贵的习练方法和教学经验,诸如杨家仓、李琏、王洪鄂、张全亮、高壮飞、朱春煊、张国建、张子辰(石明)、陈耀庭、崔景林等人。

值得关注的是,在书后附录部分,收编了陈老师爱子陈易合(陈刚)的几篇文章。易合受家庭的影响,自幼接触武术,并奉父命先后拜吴老(图南)的嫡传徒孙李琏和王培生的嫡传徒孙王洪鄂为师,刻苦修炼,继承道统。1999年10月,赴法学习,只身在异国他乡,课余练功不辍,唯靠“自强、自立、自尊、自爱”,传授太极拳,并积极参加巴黎的各项武术交流活动,不但把中华“瑰宝”——太极拳,带到国外,传授技艺,更能把太极拳上升到“拳以载道”“拳与道合”“道技并重”“内外兼修”的高度加以弘扬,他在以太极拳为切入点弘扬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开创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并得到从学者和法国政府有关方面的认可和欢迎,为增进中法人民之间的了解和友谊,为使太极拳造福全人类,实现前人“太极拳源于中国,属于全世界”的梦想,做出了积极的努力。不能不说这是后继者所做的、可喜可赞的意义深远的一件事!

书中部分内容涉及武术、太极拳的组织比赛和行政管理方面的议题,有许多建设性意见,切中时弊。笔者认为对政府加强和改善对武术、太极拳的管理有很高的参考价值。比如《太极“凌空劲”辨析》《当前太极拳推手运动的现状与思考》等篇章,都以实事求是的态度,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坦诚地阐述了自己的见解。如此高尚情操,令人敬仰。

祝愿武术、太极拳之光永照人间!初稿写于2015年1月28日北京通州拉维小镇寓所修改于2015年2月5日

[1]作者系国家体育总局武术运动管理中心原社会武术部部长。自序

提起和太极拳结缘,实属机缘巧合。20世纪50年代初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总政文工团话剧团任演员。总政排演场邻近积水潭小山,那里有一个汇通武术社,社长高瑞周是李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也是北京武术联谊会会长。山上不但日常习武者众多,而且定期组织各武术社团进行交流,热闹非凡。排演之余我常常到山上去玩。在观赏中,看到高瑞周老师个头不高,人很精干,打起拳来虽不像一般武术家那么快捷刚猛,但内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韧劲,很是吸引人。特别是在与人推手时,那些年轻体壮的人,不但推不倒他,而且看他也不怎么费力就能顺势将对手扔出去好远,动作非常潇洒。神奇的太极拳立即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因此毫不犹豫地报名加入了“汇通武术社”习武者的行列。

从我向高老师学拳算起,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这五十多年,是我上下求索、痴迷武术和太极拳的五十多年。1958年高老师逝世后,我又有幸陆续向徐致一、吴图南、高子英、姚宗勋、杨禹廷、刘晚苍、汪永泉、马岳梁等众多名家前辈学拳请益。改革开放后,我先后拜在著名吴式太极拳家王培生先生和中华浑圆功创始人王安平老师的门下,成为他们的入室弟子。

回顾自己半个多世纪以来练习武术和太极拳的历程,初始阶段,由于对中华武术的无知,更对太极拳缺乏正确的认识,光从技术层面上看到它神奇的技击效能,而忽略了它不同于其他拳种的个性特点,加之好高骛远、急于求成,虽身边常有明师指点,但往往将“真言”“忠告”当作了耳旁风,因此走了相当长的一段弯路。

在此以后的好多年中,幸有师友们真诚的帮助,加上能正确地面对现实,勇敢地挑战自我,终于逐渐有所悟。20世纪90年代中期,有一次座谈心得体会时,我怀着由衷的感激,向师友们表述了自己如下的心情:“感谢大家多年来对我的关爱和帮助,使我逐渐体悟到‘什么是无极,什么是太极’‘什么是动之则分,什么是静之则合’;以及为什么太极拳锻炼要‘阴不离阳,阳不离阴’‘视动犹静,视静犹动’。特别是‘运动,运动,运而后动’‘太极即一气,一气即太极’‘太极十三势乃研求一气伸缩之道’等。练了这么些年,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功夫,但强身健体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当下,我已年过八十,从言谈举止、眼神步态和精神头等方面看,也就是六七十岁,一点儿不像一般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靠的是什么?主要得益于业余爱好,坚持太极拳锻炼。而且深感一人受益,带动全家。不但我自己练,我爱人练,我女儿练,就连儿子陈易合(陈刚)也喜欢上了太极拳。可以说阖家和美,身心安康。此外,多年来,我除了养成练拳、看书、记笔记的良好习惯外,还陆陆续续在武术专业杂志上发表了四十余篇练习太极拳的情况、见闻和体悟的文章。在周荔裳老师、李琏和郝怀木等友人的建议、鼓励下,现把上述有关文章汇集成册,以表对先辈、拳友和过往历史的感念之情。最后,十分感谢怀木兄为拙作写序。李琏的弟子詹顺,百忙中不厌其烦,为辑录书稿,做了大量工作。特别是常学刚老师出于对武术理论研究工作的挚爱,不但帮助梳理全稿,而且鼎力向相关单位推荐,特此一并表示衷心感谢!2015年初春

名师引路

痴迷太极拳几十年,东奔西走,孜孜以求,有着不少难得的学习机遇,但由于好高骛远、急于求成等原因,走了很长一段弯路。自觉经验不多、教训不少,深刻地体会到——太极拳之道,道传有心人!

我接触过的太极拳名家

我学习太极拳的时间不算短,有幸接触过众多明师,周围也有不少水平较高的拳友,向这些师友学拳的情况、过程及见闻,现在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神往之情依旧。

1991年我在去杭州拍摄电视剧《台湾奇人》期间,曾应吴山国际太极拳协会夏涛会长邀请,在该协会的学术讲座上做过发言,讲过我接触过的太极拳名家和向一些太极拳名家请益的大致情况。

20世纪50年代初,我跟随积水潭小山上汇通祠里的汇通武术社社长高瑞周学拳。高老师是李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教过京剧大师梅兰芳学剑。1958年,高老师逝世之后,我又陆续接触到徐致一、吴图南(吴老)、高子英、姚宗勋、杨禹廷、刘晚苍、汪永泉等众多名家。改革开放后,我正式拜在吴式太极拳著名武术家王培生老师的门下。

1963年我到清华园跟徐致一老师学拳,是在武淑清师姐的引领下,跟随白玉玺师哥一起去的,断断续续学习了两年多时间。一次在什刹海,经徐老师介绍,又有缘认识了他的师兄吴图南。因我离吴老住处较近,故又经常到吴老家中请教。我正式跟吴老学拳是20世纪60年代中期,吴老的传授方式独具特色,即教拳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筑基练体就是筑基练体,不到讲用的时候,绝不讲这招怎么使,那招怎么用。然而这种传授方式,让当时急于求成的我一度很不满足,为了学会“用招”,曾利用各种机会向许多老师去“求艺”,学过八卦掌,也学过意拳。这种做法,一方面说明自己习武的积极性高涨,但另一方面,又说明我当时心浮气躁、思想不专,更说明我对太极拳缺乏正确的认识,忽略了它不同于其他拳种的个性特点。有一位师哥曾坦诚地跟我说:“转益多师固然好,但必须先精通一门,你现在太极拳只沾点边,还没入门……”言下之意就是别满世界瞎扑腾了,还是把心收回来一心一意学太极拳吧。这些话,曾让我感到很委屈,苦恼了很长时间,而之后所走的一段弯路,逐渐让我认识到这位师哥的话,确实是对我大有裨益的金玉良言。应邀参加杭州吴山国际太极拳协会学术讲座在学术讲座会议上演示吴老的定势我的太极拳启蒙老师汇通武术社社长高瑞周吴老在北大

1963年与白玉玺(左三)、武淑清(左四)陪徐老(致一)游中山公园

20世纪70年代中期,我听一位拳友说起“太极桩”如何如何神奇,不但能增长功力,而且还能使你很快入门,当即到处打听,总算了解到太极十三势八门五步,即八种手法(劲别)、五种步法。太极拳历来有“一字桩”“川字桩”“马步桩”,而这八种劲别,也是八个桩。那位拳友告诉我,这些知识他是得自在地坛教拳的孙德善老师,而孙德善的老师,就是杨式太极拳大家汪永泉(是位高人)的早期弟子之一。后来又听拳友祝大彤说,汪老教人时曾讲,“你是船我是水,你是水我是石头”以及“

我站在那儿就是一把撑开的伞

”,如此种种令人神往的话,让人听了真恨不得马上能登门请教——但苦于没有关系,只好等待时机。心里真是急呀!

赶巧,这时又听说北京吴式太极拳研究会会长——人称“盖地坛刘三爷”的刘晚苍先生,应邀接待日本友人,给来宾说手时,太极劲儿轻灵活泼,运用得十分巧妙,令日本朋友非常佩服。因我是练吴式拳的,于是就兴致勃勃地专程到地坛拜见刘三爷。果然名不虚传,刘三爷是山东大汉,身材魁梧,人很豪爽,不但功力很大,手上的擒拿技巧也相当熟练。每天既教拳械,也跟学生们挨个儿推手,基本上是车轮大战,一个不落。在刘老师的场子里,我待了两年多,收获很多,还认识了我的良师益友陈耀庭。耀庭先生是杭州人,北京化工学院(今北京化工大学)的著名教授,中等身材,十分友善,总是笑嘻嘻的,是个十足的儒雅书生。他推手也相当儒雅,不爱使拙力,小劲儿特好,听得敏锐,变化轻灵,他经常向我讲解“用意不用力”,给我的印象最深。后来在地坛,耀庭介绍我认识了余同和。余同和,别人都叫他“小余子”。闲谈中,听说他自打跟汪永泉老师早期的徒弟高占魁老师学习以后,功夫大长。我想,见不着汪老师,能见到高老师也不错啊!于是就和耀庭商量,通过余同和与高老师联系上了。自此向高老师学习了两年多的身形、手势和一些杨式太极拳的内功。

高占魁老师身量不高,干巴瘦,原先是杨澄浦的入室弟子闫月川的徒弟,闫老师逝世后复拜在汪老门下。他周身松得很好,内力也非常圆活。爱比画,一般不教拳架,只讲身形、手势,文化程度不高,讲起拳来很直白、很通俗。他常说:“关键在于松肩。”“肩不开,胯不开,从生到死都练不出来。”他的徒弟余同和的肩、肘就很活,两只胳膊像挂在肩膀头上一样。高老师年轻时的高占魁认为,“胳膊使劲,东西都拘在自己身上。沉肩就是松肩,就是让肩没了”。他跟我打过一个比喻说:“丹田好比是水,胳膊就是水上漂浮着的船。根本没肩什么事。”为解决松肩、活肩的问题,我们学过“撕肩”,意想从大椎穴像撕布似的顺两肩往下撕;也练过两手交叉相握,搁在腹前,用身躯的前后晃动来带动肩、肘、手;甚至还在两腋下夹一个球来体会身躯的晃动带动肩、肘、手打出的那种冷弹、松沉的力道……那一阵虽然没有学拳架,但在与高老师的接触中,进一步[1]加深了对胡朴安前辈讲的“松、固、凝”三字诀的理解。所谓松,体要松;固,气要固;凝,神要凝。总之,无非就是强调太极拳是内家拳,肢体动作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内功的要求。它由内达外、内外协调一致。而且是其根在脚,根起根落,有去有回。跟日常生活中人们的习惯几乎完全相反。为改变日常生活中的习惯,高老师让我们周身放松,双手放在齐胸高的柜子上,意想两掌沾着柜子,不准用手推,而是“全凭心意用功夫”,蹬之于脚,用由脚到膝、到胯、到腰……节节贯串传导到手上来的内劲,使柜子移动。当然,柜子如果太沉或太大,将会纹丝不动,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仔细体会这个劲儿不是用手头上的拙力(也可以说不是局部力)推的,而是“意想”蹬之于脚,由脚节节贯串传导到手上来的一种整劲。光这个练习,我们就练了很久,似有所得。此外,高老师还爱讲许多前人不爱公开的论点,如:“球体”的论点、“中”与“藏中”的论点、“尾闾上手”的论点等。因学时基础较差,体会不深,就不在此一一细说了。汪永泉老师(前排左二)与弟子高占魁(后排中)等合影

在我和耀庭跟高老师学习过程中,自己心里那个有朝一日能拜见汪永泉先生的念头一直没有泯灭。有一次听拳友说:“赵绍琴大夫(汪老的挚友、东直门中医院温病专家)讲,六月一日他要去汪老家,那天我们也可以去。”我听了既兴奋又矛盾,兴奋的是“仰慕已久”,矛盾的是担心弄不好不但伤了高老师的心,再落个“鸡飞蛋打”,谁也不教我们了,那就太伤脑筋了!思想斗争的结果还是没有去。

到1976年秋,机会终于来了,我们总政话剧团在首都剧场公演话剧《万水千山》,听说汪老想看戏,我迅即搞了几张票,请汪老和家人前来观剧。那天演出结束后,我不等卸完妆,就怀着兴奋和恭敬的心情,匆忙赶到台下看望汪老。汪老端详了我一下,和蔼地对我说:“你在台上还有阴阳!”我顾不得细问指的是什么,连连表示:“我跟高占魁老师学拳两年多了。他人特好,但每次去,只讲身形、手势,不教架子,我一个人在家没法练,想学学您教的架子,个人好练习。”汪老听后,毫不犹豫地当即表示:“喜欢就来吧。”从此,我幸运地成了汪老在建国门五号院中国社会科学院汽车库前从学者当中的一员。

在我印象中,汪老非常重视起步的基础。第一次到他家,他就问我:“知道太极拳运动与一般运动有什么区别吗?”我没有立即回答。他说:“运动,运动,运而后动,是太极拳锻炼的特点。一定要明白,是以什么运的,身体四肢又是怎么动起来的。”接着他谆谆告诫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日常要按太极拳的规矩来练拳,明规矩、守规矩,而后是脱规矩、化规矩。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练功要领。当即他就引用《十三势行功心解》和《十三势歌谱》中的两句话“以心行气,以气运身”和“意气君来骨肉臣”,问我练拳时对这两句话有什么体悟吗?惭愧得很,练拳多年,拳经拳论也看过不少遍,就连郑曼青前辈在《郑子十三篇》中讲的“所谓以心行气,以气运身者,皆运而后动也。即犹电车汽船然,借气之力,运之后动,与肢体及局部之动谓之为运动,则大相径庭”这些话我也能背诵,但结合实践,认真深究练拳时有什么体悟,一时还真难以作答。看来自己尽管练拳多年,仍然还只是在“沾点边,不摸门”的阶段。汪老看我有些发愣,耐心地跟我讲,“以心行气”不是故意努气,心意一动,也就是脑子一想,如何如何……接着他谈到所谓“意气君来骨肉臣”,就是后者听命于前者,而且内里的心意与外在的身体各部既有主从先后之别,又是协调一致密不可分的,显现的结果是一动无有不动,周身一家完整一气。

谈到我以前练完拳大汗淋漓,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有些气上不来,不愿说话,汪老指出这是没有按“运而后动”的法则锻炼的结果。他告诫:“切记要按要领练,内气催外形,得养;外形叫内气,伤身。你口干舌燥,似乎有些气上不来,这是伤了气。”他反复强调“运动,运动,运而后动”这个特点千万不能忘。也就是说,太极拳必须注重内功修炼,培养内气,求得内气充盈通畅,并使内气与外形相配合,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祛病延年、强身健体的效果。他认为,目前绝大多数人都是为养生而练的,即使有些人为掌握技击的功夫而练,也必须在此基础上(健康的体魄和充足的内气),加练揉手技法及其他,到能够“知己知彼”了,才谈得上掌握太极拳的技击本领。所以培养内气,使内气与外形相配合,这是根本。

跟汪老学了将近大半年,记得好像是1977年大年初四,我去给汪老拜年,汪老对我说:“昨天你老师(高占魁)来了,他听说你在我这儿学拳,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你还是回到他那儿去吧,以后有机会再说……”汪老等于给我下了逐客令,我只好不情愿地离开了汪老,心里总感到很憋屈——学点东西真不容易!其实,怪谁呀?主要怪自己,不懂人情事理,关系没有处理好!记得后来高老师还让耀庭来叫过我,由于经过这次挫折,加之参加拍电影,工作比较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哪儿都没有去!

到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王培生老师从外地返京,因为从1956年起我就耳闻他如何如何,十分仰慕。于是便与外语学院的周毅老师共同策划组织人利用周日请王老师教吴式拳。刚邀集了十七八个人,在开课前,忽然有四位拳友撤走了,后来才知道,他们认为石明先生(汪老的早期入室弟子朱怀元的徒弟)虽然名气不大,但讲的、教的从基本入手,通俗易懂,基础浅的人容易学到,成效快,所以他们就跟石先生学去了。开始我不以为然,但没有想到,之后,也就是3年左右的光景,这几个拳友一个个都功夫大长,比起以前在一起玩的拳友来高出了一大截,真是让人既羡慕又苦恼。若从50年代初算起,我练拳也快30年了,功夫没少下,老师也都不错,自己怎么就不得其门而入呢?

这时,还是我的良师益友杨家仓兄的一席话点醒了梦中人。家仓兄对我说:你练了这么些年,身上有东西但用不上,确实还没入门。比如1974年,你向杨禹廷杨老请教,杨老跟你说过“中心、重心,虚实要分清”,可你现在整趟架子还是虚实不分,从头到尾,“劲”“意”都搅和在一块儿,这不行。应有虚有实,分得清清楚楚。家仓兄还说:所谓虚,即是每一动起始、路线、运行的过程都是虚的(俗称“虚运转”);所谓实,即是在动作到位的那一瞬间劲与意两者合而为一,这就是“静之则合”。而且此瞬间极为短暂,稍纵即逝,犹如木工钉钉子,钉之前,意搁在钉子上,眼瞄准钉子,铁锤往后悠荡试着要钉(这是“虚运转”),只有当铁锤击中钉子的那一瞬间,劲与意才合而为一,叫静之则合。分,是劲与意的分;合,是劲与意的合。“动之则分,静之则合”,这是“太极”的事,不是“无极”的事。而“太极者无极而生”,意思不是无极之外另有一个太极存在,而是无极里有个虚灵不昧的本体,那就是太极。正因为如此,若不知道无极,太极就无从谈起。记得当时家仓兄特别强调:“石明老师教学生先站好无极桩(先找到无极的那个状态和感觉),作为习练太极拳的切入点,这是非常高明的。”

家仓兄的直言相告,让我想了很多。自己进步不快,不是老师不教,也不是自己功夫下得少,更不是自己对拳的热爱比别人差,主要是脑子笨、没悟性。一些道理,徐致一老师、吴图南老师、刘晚苍老师、高占魁老师、汪永泉老师等很多前辈口头或在其著作中,都有所涉及。而在我从各种书籍报刊中所摘抄的学习笔记中,这样的内容也很多,如张卓星在《太极拳的练拳要领》里就谈道:“太极拳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系统和行功原则……一般人由于对太极拳缺乏科学的认识,或没有摸到门径,所以望洋兴叹,不得其门而入”,他着重从“静功”和“行功”两个方面,阐述太极拳的特点和与其他拳术运动的不同之处。关于“静功”,他谈到了“无极的概念”;在“行功”里,他谈到了“一般人重外形轻内功,认为拳架动作就是一切,其实,拳架动作只是达到内功的手段”。他认为:“促进太极拳运动的发展,当前必须在提高行拳的质量上狠下功夫……关键是进入内功的锻炼,否则要想获得它的一切效益(包括养生和技击)都是不可能的。”张卓星先生强调“弄清太极拳的真面目,找到正确的锻炼方法”很重要,这跟武式太极拳家郝月如先生的观点相一致,郝月如先生讲:“太极拳不在样式而在气势,不在外而在内。”虽然,我对太极拳特性的认识,一年比一年不断在加深,好高骛远和急于求成的思想也逐渐有所克服,但一直没有解决好的问题还是不但“认识上”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而且“实践中”对一些基础的东西又下的功夫不够,其结果当然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自己还能够实事求是,承认自己的差距,发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更因为自己身边有许多坦诚相待的好朋友,可以不断向他们请教。在这些良师益友的影响和帮助下,有一段时间,我也曾结合此前跟汪永泉老师和高占魁老师习拳所得,认认真真练过石明先生传授的“首先在‘体’上‘开沟挖渠’”(站无极桩、练单操、转胯圈儿……)我逐渐意识到基础太重要了,所以武术界常说“没有载道之基,难为载道之体”。

王培生老师著述丰富,名声显赫,为中国武术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日本《阿罗汉》杂志尊他为“东方奇人”“中国十大武术家之一”。新中国成立初期,他在高等院校教拳,感到课时少,不易在短期内完成全部课程,便简化了教学内容,在老架83式的基础上,去掉重复动作,创编37式简化吴式太极拳。按人体运动规律和用意不用力的特点,还加进了意念和感觉说明。王培生老师返京后,我一直张罗组织学员向王老师学拳的事。

跟王老师学拳,听他讲课,有一种常学常新、兴味盎然的感觉。(1)他认为太极拳是武艺,更是“道”。谚云:“阳非道,阴非道,道在阴阳之间。”按常人思维,阳就是阳,阴就是阴,道在阴阳之间,这个“之间”是什么?似乎难以理解。王老师说:“正是这个按常人思维,似乎难以理解的‘之间’,既非这,又非那;既是这,又是那,恰恰体现着太极阴阳变化的哲理——对立双方共存于统一体中此消彼长,同生共灭,相互转化的规律。”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否则就难以体会到盘拳中招招式式神、意、气、劲以及动分静合、阴阳变化的益处和无尽的乐趣。从“外院”到“师院”,经过多年了解,终于和“师院”的一些太极拳爱好者们向吴式太极拳著名武术家王培生老师(前排中)执弟子礼与爱人先后入门后,经常携带在舞蹈学院跟班学习太极拳的儿子陈易合到恩师家中“吃小灶”(2)“太极拳与其说是肢体的运动,不如说是心意的锻炼”,这是王培生老师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接受中国日报英文版记者采访时说的一句话。他言简意赅,一语道破了作为内家拳种之一的太极拳锻炼时的大要与精髓。王培生老师认为太极拳体用之四要:意专、气敛、神聚、劲整,“意专”乃四要之首。行功心解讲:“以心行意,以意导气,以气运身。”意为向导气随行。始而意动,继而内动,然后形动,是内动带动外形,外形合于内动。这里充分说明太极拳的一切动作都是在意识的引导下进行的。也正因为太极拳运动的特点是由静而动,由内及外,全凭心意用功夫,一切动作纯以心意为主、不妄用力为最重要之原则,所以,也有人诙谐地把太极拳运动说成是“意识体操”。(3)王老师在教学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习惯用形象化类比的方法。比如:讲太极推手的原理时,他谈道:“太极推手是一种知觉运动,是锻炼身体中神经末梢的灵敏性,要练得和蟋蟀头上的触须一样敏感,它的动作反应不仅是那样快速,而且能指挥身子的进退和变化,以及腾挪闪战等技巧的机智灵活。”又如:“提手上式”共四动,第二动是“左掌打挤”。王老师提示:这里的挤手跟前面“揽雀尾”的挤手略有不同。区别在于这里左掌往前,看上去好像也是与右手脉门相贴,但心里想的却是往位置在身前的右脚面上搁,又称“拓掌”(拓掌是形象类比的词语,意思就是“好比在刻有文字或图像的石碑上蒙上一层纸,涂上墨,使文字或图像显现出来”)。所以他每每强调“左掌往前,夹脊随着也往前脚(右脚)涌泉上落,在此一瞬间,同时要能看见自己的左手背上显现出文字或图像来才成”。究其功理功法,仍是拳经拳论上要求的太极劲“有前就有后,有上就有下”的原则。(4)在王老师的心目中,太极拳是道,道无止境,功夫也无止境。不但有不同的层次,而且进阶有级,循序渐进。所以在教学的最初阶段,他着重从可抓挠的地方入手,先强调外三合以及内三合;此外还反复强调“用哪儿不想哪儿”,全凭心意用功夫,在别处做功,达到“自然而动”(不是自主而动)的结果。

比如,以搂膝拗步第五动左掌下按和第六动右掌前按为例,王培生老师在传授时提示我们:左掌下按,不是左掌着意往前下使力,是在前动左掌前按的基础上,当对方用右脚向我踢来时,我以左掌食指为引导,用因别处作功,左掌自然产生的一种既松且沉的下按劲,对准其膝盖骨往前下按去(个人练时,按至自己的右膝为止)。这个所谓的“别处做功”,即右腕松力,向上提至右耳旁,意想右虎口要贴上右耳门,接着松右肩坠右肘,两眼注视左食指指尖,重心在右腿,意在左肩。此动是左掌顺势去下按对方的膝盖,待机而发。第六动右掌前按,是在前动左掌下按的基础上,因对方一脚踢空,必向其前下落步,落在我下按手的侧旁,我则趁势进左步,用左阳陵紧贴其右阴陵,并迅即抬头往对方身后看去,发右掌进击其面或胸(王老师特别强调:眼往哪里看,掌往哪里发;掌往哪里推,不是想推对方的动作,而是想“外三合”,肩、肘、手与胯、膝、足一一相合)。所发之右掌,既不要用力也不要软,以无名指引导好似穿针引线,向前够针眼(俗称“打闪纫针”,形容用时之快速。这就是虚中有实)。这时重心已由右腿逐渐移到左腿。当右掌沾上对方后,立掌,凸掌心,中指朝天,接着掩肘使右手大拇指与右食指的第一节横纹线成水平,此时意在左掌心。接着意想左侧下左掌食指往前指、中指欲与左肘尖成水平,略含向后耙搂之意。实际上是松肩坠肘,手臂一曲,左肘向左侧后虚空处一沉,身子也随之下沉,同时右腿从胯到膝到足,节节舒展蹬右脚,开后脚跟,以右脚将要离开还未离开地面时为度。这时前面的右手已完全由虚变实了。

对上述右腿从胯到膝到足的变化,王培生老师曾做过一个形象化的类比,就好比用秤称物时,把秤砣顺着秤杆不断往后挪,挪到与被称之物均衡时打住。俗云:“秤砣虽小能压千斤”,因其中包含着力学原理。基于此,秤砣要想压住秤,必须是虚悬着并搁在适当的地方,方能起作用,所以后足也必须松开虚悬。这就是后腿由实变虚、虚中有实的由来。先贤说,以拳证道,即势明理。上述这些,无一不体现着太极拳“重意不重力”“有前有后,有上有下,有左有右”“实中有虚,虚中有实”“此消彼长,同生共灭”和“视静犹动,动中求静”“一动无有不动”等道理。

1991年在杭州的那次学术讲座会上,我以1990年2月1日写的几句五言作为发言结束语:习拳卅五载,入门何坎坷,一练和二悟,舍此难上路。需要明师点,更需高朋磋,井蛙当不得,转益是坦途。虚心孜孜求,进步日日殊。

从那次讲话至今转眼又过去二十多年了,这期间对我习拳有较大影响的事:一是拜中华混圆功创始人王安平为师,他有很多认识和理念不断在影响着我;二是吴老(图南)的嫡传徒孙李琏和王培生的嫡传徒孙王洪鄂不断帮我进一步加深理解吴图南老师和王培生老师传承的一些东西;三是通过结合实践反反复复阅读孙禄堂的《太极拳学》《拳意述真》和众多名家的太极拳专著,深感各门各派太极拳名家高手,尽管他们各自对太极拳的认识、说法深深浅浅不尽相同,但总的来说在一些主要问题上是相同或相通的。所谓“天下武术是一家”“理唯一贯”。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孙门武学创始人孙禄堂先生的武学思想里,对无极学、太极学皆予以充分强调,孙氏指出:“以无极式为之根,以太极式为之体,斯二者乃拳中万式之基础”。并作七言四句:“道本自然一气游,空空寂寂最难求,得来万法皆无用,难比周身似水流!”细品之,着实令人有玩味不尽之天趣。

[1]胡朴安(1878—1947年),安徽泾县人,国学大师。太极拳得于陈微明。

我站在那儿就是一把撑开的伞“我站在那儿就是一把撑开的伞”。这句话出自杨式太极拳名家汪永泉前辈之口,是我在70年代初听拳友祝大彤先生转述的。那时,我还没有见过汪老,只是常听大彤谈起他和汪老接触中的一些情况,所以对汪老非常仰慕。

大彤讲过这么一件事:一位外地太极拳爱好者,练了二十多年拳,出差到北京,手持介绍信拜访汪老,交谈中,提出想跟汪老摸摸手,汪老未予搭理。听后,我留下这样一种印象:汪老是名家,跟他学点东西可能不那么容易。1974年5月,我开始跟高占魁老师学习,与高老师闲谈中谈起上面听到的那件事,并毫不掩饰地吐露了自己的看法。高老师抿嘴笑了,他对我说:“练二十多年管什么用?汪老说那人连站都不会站,周身僵得像根棍儿,跟他摸手,他能听出什么来呀?还不如多跟他谈谈练拳应该注意些什么更有用!”听他这么一讲,我似乎才懂得汪老当年没有与此人摸手的原因。

从1976年秋到那一年的春节,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每周星期日一早,我都骑着自行车从万寿寺经公主坟横贯东西长安街,直奔建国门五号院中国社会科学院跟汪老学习。那会儿人不多,汪老教得也很细心。每次结束后我都意犹未尽,总是兴致勃勃推着自行车,边走边问,陪汪老回到贡院西街六号的家中,继续聆听教诲。他经常强调:一定要认真按“以心行气,以气运身”的要求去练,力求做到“意动形随,形随意动”。他边讲边比汪永泉拳照画,身体正常时怎么练,精神不佳时怎么练。主要练的是里面的气和外面的形内外协调一致。有一次我终于按捺不住,跟他提起外地人想跟他摸手的那件事,他沉思了一下,感叹道:“那人真爱(太极拳)!可练了二十多年拳,就是不摸门儿。”接着他告诉我:“一个人会不会站,主要看他是不是周身松开,平踏实地。”(“平踏实地”,就是他在《杨式太极拳述真》里讲的“涌泉穴与地吻接”)接着他又补充说:“老谱上讲:‘五趾抓地上弯弓’那只是练拳中的一个状态,指发力前的一瞬间而言的,因为‘力从脚心生啊’。”

我就话茬儿直接向他请教:“听说您曾讲过‘我站在那儿就是一把撑开的伞’,这句话怎么理解呢?”他慈祥地笑着对我说:“这还不明白吗?老谱上有句话,‘立身中正安舒,支撑八面’。身体往那儿一站,顶天立地,有下有上。下就是气沉丹田,上就是虚领顶劲。既不偏不倚,中定沉静,又安然舒适,周身节节松展。此外,若再意想由身中垂直线横向散出肩、腰、胯三道气圈,含有向四面八方支撑之意,你仔细揣摩揣摩,感觉感觉,那是一种什么状态啊?”经他这么一指依汪老所授站“无极式”点,我顿时全身似有所感,简直乐不可支。可不是吗?“我站在那儿就是一把撑开的伞”,太形象了!而且越琢磨越有意思。联想到陈鑫讲的“中气贯脊中”和《八法秘诀》第一法“掤劲意何解?如水负舟行,先实丹田气,次领顶头悬,周身弹簧力,开合一定间,任尔千斤力,漂浮也不难”,而汪老讲的“往那儿一站,顶天立地,有下有上”,不就是“先实丹田气,次领顶头悬”吗?这时,中气贯脊中,胯以下往下沉,胯以上往上拔,呈对拉拔长、一气二夺之势,如再意想由身中垂直线横向散出肩、腰、胯三道气圈,含有向四面八方支撑之意,自己的身体不就好似一把撑开的伞了吗!这把无形的伞气势均匀,普照全身,正如汪老所说:“这把伞可以撑大,也可以撑小;可以撑开,也可以不撑开。随心所欲,以意为之。”我兴奋地问汪老:“这是不是就是太极拳的掤劲?”汪老笑而不答。

善推手者,亦善知机造势——难以忘却的刘晚苍老师

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那几年正是我练拳处于“苦于不得其门而入”十分困扰的时期。听说地坛有位刘三爷,功夫如何如何了得,怀着一种仰慕和兴奋的心情,直接去地坛找到刘晚苍老师所在的拳场,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当刘老师知道我是部队的一个演员,对太极拳纯属业余爱好,陆续跟一些老师学过不少年,非常高兴,当即满口答应“有空就来吧,跟大家一起玩儿”。从那以后,只要我人在北京,每个星期日,都会去跟刘老师学习拳、械、推手,断断续续有好几年。

刘晚苍老师给人的印象是身材魁梧,性格豪爽。他自幼习武,师出名门,功力深厚,武艺超群,虽然生长在旧社会,但思想一点不守旧。他关心政治、学习时事,热爱新社会,为人处世,言谈举止皆能与时俱进。他待人接物,和蔼可亲,淡泊名利,不求闻达,但又正气凛然,不怒自威,时时能感到一种中流砥柱、泰山石敢当的气概。20世纪80年代初,刘晚苍在地坛留影(刘君彦保存、刘源正提供)

记得有一次,我向他问及1974年参与接待日本太极访华团的事,他乐呵呵地叙述了当时的过程,极平常的口吻,既不添油加醋,更无一丝炫耀。在那次与日方的接触中,对方说他们有几种拿法,问刘老师能不能破解,刘老师临场应答:“那就试试吧,友谊第一,相互学习嘛!”当时听刘老师讲时,我禁不住发笑,心里想,老爷子不愧是街道积极分子,经常读报,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不卑不亢,脑子里一清二楚,表现出了泱泱大国人民群众的觉悟水平!后来记不清是在哪本杂志上还看到一张这次接待活动主要人员的合影,照片上刘老被安排在左侧后边儿上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记得当时我还有些偏激,认为刘老师是那次接待活动的主角,理应站在突出的位置,心里有些不平。可是刘老师压根儿就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那种虚怀若谷,为而不恃的大家风范和气度,令人敬佩!

刘老师曾进过帅府,教过叶剑英元帅太极推手,还到国家机关教过国家机关领导人太极拳,像这些非常荣耀的事,他对我们从未提起过。这不但表明他做人低调,不爱夸耀,而且头脑里有“保密”意识。因为按照国家有关部门的规定,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生活无小事,都属于国家机密,尽管刘老师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但守口如瓶,能非常自觉地恪守国家机密,实在不易。20世纪70年代完成接待日本武术访华团后教练组合影(左起为李德印、李秉慈、刘晚苍、谢志奎、李书勋、马长勋、刘高明)

生活中,可以说明刘老师崇武尚德、德艺双馨的事例比比皆是,比如:在他的拳场里,不光是慕名而来学习的各行各业的中青年,也有好几位年龄不小、师出名门、练功有素,且颇具声名者,像崔毅士的徒弟吴斌芝、修丕勋的徒弟温铭三、陈撄宁的弟子胡海牙等,因为刘老师豪爽友善,尊重别人,愿意与别人互通有无,所以这几位先生也乐于到他的拳场来,甚至在这里能毫无顾忌地向年轻人传授他们的东西。我记得温铭三老师讲过“七星杆儿”,吴斌芝老师教过“太极棍”。

我在刘老师的拳场,跟他学的是“五虎断门枪”。学了一阵子,那时我们单位住在外交学院,教室的黑板是石制板。有一次我用木制红缨枪(道具)在讲台前比画,有一式“中平回马枪”,一个回身倒把,整个枪就在左右掌心从前往后平着横穿了过去,力道大极了!没有想到,将黑板扎碎了一角!吓得我……据讲“五虎断门枪”就是有名的“罗家枪”,可惜我后来没有坚持练,早忘了,不知刘老师的从学者中,有没有人把它继承下来。

20世纪80年代初,刘老师与刘刘晚苍老师赠书石樵先生(刘光鼎,中科院院士、海洋地质与地球物理学家)在吴式太极拳的基础上根据他们自己多年的学习和体会,合作编写的专著《太极拳架与推手》出版了。有一次我去刘老师家,他给了我一本,还用毛笔在封面上题写了我的名字和“刘晚苍赠”等几个字,笔墨酣畅,遒劲有力。这是粉碎“四人帮”后没有多久,刘老师与刘石樵贡献给世人的一本很有参考价值的武术书籍!文如其人,书中对太极拳作为中华武术百花园里一朵奇葩的技击效应,既没有不顾事实大肆渲染,也没有心存顾忌刻意淡化。在太极拳架部分,每一式都实事求是地详细介绍了它的用法;在推手部分,则强调“推手就是走架,走架就是推手”,体用结合,相辅相成。要求练时“无人若有人”“有人若无人”。

一般来讲,吴式拳强调以柔化为主,平时多主张“化而不打,以化为主”,所谓“引而不发,点到为止”。但吴式太极拳并非只能化不能打,真要打时,则能达“化之至多,打之至深”之境,这一点在刘老师身上有淋漓尽致的体现。正如陈耀庭兄所说:“刘三爷(我们背后对刘晚苍老师的尊称)推手最大的特点,一搭手非常主动,其间有问有引,有化有拿,他不但听得准,拿得也很准,而且还不仅是反关节,更主要的是拿住了你的劲道。因此被擒获者,既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有乖乖任其发落。”除了耀庭兄之外,三赵(赵德奉)、马长勋、小余子、王举兴、刘培一等许多我在刘老师拳场认识的拳友在这方面也都有很深的体会。这些拳友跟刘老师学习多年,听劲比我灵,内功也比我强。每逢推手,都是大家轮番跟刘老师推,每次大家都能尽情体会被刘老师发放出去的快感和享受刘老师说手的理趣。与赵德奉(左二)、陈耀庭(左三)、马长勋(左四)在《三爷刘晚苍——刘晚苍武功传习录》一书的新闻发布会上

刘老师不喜欢夸夸其谈,通常不大爱多“说”,他教大家“练拳”的时间,要比给大家“说拳”的时间多得多。刘老师不爱说,但又绝不是不说。针对我以往对太极拳缺乏正确的认识和急于求成的思想,他就曾多次谆谆告诫说:“功夫是日积月垒磨炼出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他认为习练太极拳的途径,《拳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由招熟而渐悟懂劲,懂劲后而阶及神明。”也就是先由走架而达到招熟,在招熟的基础上,再通过推手训练而获得懂劲……必须这样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为此,他特别强调“太极走架是基础,平时要一丝不苟认真练习”。他要求对走架的各项基础必须扎扎实实都能做到,其中重中之重是“尾闾中正神贯顶,满身轻利顶头悬”和腰胯的松活以及脚下的阴阳变化没有一点死力(即学会随时随地能在动态中维持平衡)。刘老师还特别告诉我说,他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谈到太极拳与外家拳的区别,刘老师郑重地提示我,必须仔细研习太极拳的经、论、典籍和拳理、拳法,概而言之无非就是“时时用意,处处贯串,阴阳变化,一气伸缩”。为了将这些特点讲得通俗易懂,有时他也跟许多前辈一样,爱用“形象类比的方法”。比如谈到“合劲”。两人推手,有的老师提示:“不要把对方当外人,他的胳膊就是你的胳膊,他的手就是你的手。”刘晚苍老师在他的专著《太极拳架与推手》里,也说过“推手要求将自己和对方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这样的话。刘老师是山东蓬莱人,生长在海边,他还根据自己日常生活所见,给大家讲过:码头工人扛着货物走在搭板上的时候,这里就有一个“合”字,整个人(连人带货)都必须与搭板上下颤动的节奏合拍,稍有不合,不但寸步难行,且有落水的危险。

同样的理儿,他还讲过一个例子:设想你在大卡车上,下面有人要上车,你伸手要拉他一把,别看这种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小事,什么时候拉,怎么拉,其中也有学问。拉早了、拉晚了都费力,如果对方身体较重、力气较大,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把你拽下去。所以当你向他伸出手时,起初还不能真给劲,这有些像推手,在微微送劲的同时,时刻待机而动,当对方拉着你的手想使力,没想到(你并没有给力)他拉空了,为维持自身不至失衡坠落,将会拽着你的手奋身往前上窜,此时你只需稍用一点劲,就会轻易地把对方提溜上来。他说,这就是得机得势,跟对方的神、意、气、劲相合。吴图南先生的《凌空劲歌》里所说“彼此呼吸成一体,牵动往来得自然”就包括上述这种情况。

刘老师技艺精湛,非比寻常,平时看他比画、跟他摸手,我们几乎是“无迹可寻寻不得,有迹可寻不能寻”。为了能尽快掌握太极内功的奥秘,我私下里曾不断向耀庭、三赵(赵德奉)、小余子他们这些功夫好的师兄弟讨教。他们经常给我喂手让我体会,当时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他们的手是那么轻灵,“小劲儿”使得真好。而若跟刘三爷出手相比较,各位师兄内里劲路的变化尚依稀可感,三爷出手则只有一,没有一二三,伸手就是。他既不是柔劲也不是刚劲,而是不刚不柔,亦刚亦柔,刚柔相济的一种弹性力,他一沾上你,压根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琢磨过很久,时间长了,才逐渐明白,由于刘老师有弹腿、八卦的功底,且在太极拳架上又下过大功夫,招法娴熟,功力过人,招中有术,术中有招,有化有打,化打结合,无迹可寻。特别是,通常练吴式拳的人,往往强调“舍己从人”“走二不走一”“后发先至”等。功夫一般者更是恪守成规,谨小慎微,不愿贸然出劲,生怕与对方“顶”上,犯双重之病。而刘老师与人搭手,大都完全采取主动,以意探之,以劲问之。用深沉猛烈之劲专注于对方重心,迫使对方立即做出反应(亦即“我问你答,有问必答”),待对方稍加抵抗(实乃“听其动静”“问其虚实”),则迅即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变化莫测,黏走相生,顺势给以摧枯拉朽的一击(所谓“功夫全凭会借力”“借力打力”)。由于他问得紧,听得准,化得净,拿得严,所以能得心应手,出手便得,致使对方腾空而出!

按吴公藻的说法,“工夫高者,能知机,能造势”。所谓能知机,这个“机”,也就是“动之于未形的太极先机”;所谓能造势,这个“势”,就是有利于我、不利于对方的阵势、局面。既然对方尚未采取行动,我就能预先知道他意欲何为了,我设法造成他的错误和缺失又有何难?这就是所谓的“知虚实而善利用,在敌不知吾之虚实,而吾处处知敌之虚实的情况下,我必然得其机,攻其势,如医者视病而投药”(参吴公藻着《太极拳讲义》)。试想,到这种地步,对方焉有不败之理?个人认为,刘晚苍老师不同凡响之处,就在能知机,能造势,是善于知机造势的一位太极高手!刘培一兄在刘老师百年诞辰时概括得好:“(正因为刘老师)基本功瓷实,功力过人,且注重实践,博采重长,在传统的基础上逐步发展形成了‘沉黏古朴、灵潜宏伟’的自己的独特风格!”

即势明理,以拳证道——我的师叔王兆基

“王兆基”这个名字,第一次是70年代中期从吴式太极拳老前辈杨禹廷口中听到的。当时为了摆脱因一些糊涂认识带来的困扰,我曾随拳友祝大彤去拜见杨禹廷先生。当杨老得知我是一个太极拳的痴迷者,也接触过一些名家的情况后,便语重心长地提示我:“中心,重心,虚实要分清。”他提到北京线厂有一位工人出身的车间主任王兆基(后提升为厂长),1963年开始学拳,是他晚年收下的一个入室弟子,由于刻苦上心,不急不躁,练拳时专心致志,不贪多,就练针尖儿那么丁点儿东西,年头不长,拳打得就有模有样,入门儿了!言下之意,依我当时存在的问题,可以去向王兆基取取经。

记得那天,大彤还兴致勃勃地要我见识见识杨老的太极内功:

杨老坐在一张老式的太师椅上,大彤站在杨老身前一米开外,准备往前近身袭击杨老。杨老好似眼前无人,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只是漫不经心地眯着双眼,注视着前方。可大彤却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声对我说:“我迈不了步啦,他控制着我呢!”我看着大彤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再看看杨老,除了从眯缝的两眼中,透出一种异样的神光外,老人家一动也没有动啊,大彤怎么会说“受到控制、迈不了步”呢?!我半信半疑。大彤让我试试,我怀着好奇的心情,站到了方才大彤所站的位置上,也准备往前走到杨老身前,可试了两次,自己觉得身体挺自在,一步就能迈到杨老身前去,并没有大彤说的那种感觉。心中很纳闷!接着大彤让我攥住杨老的胳膊感觉感觉。出乎意料的是,别看杨老年老体衰,胳膊干瘦,可怎么使力也攥不住,滑极了!而且用力推他,立刻被弹了出去,用力拽他又马上被提溜了起来,我当时四十出头,体重一百四五十斤,可在他面前怎么动都不是,而他可是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啊!真有些不可思议。这次拜访,让我存了一肚子的好奇和疑问。

之后不久,我和大彤按杨老的指引,去正义路和北京线厂宿舍拜访王兆基。听到是杨老介绍来的,他很高兴,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闲谈中说起他能跟杨老学拳拜师,实乃机缘巧合,不是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杨老不能公开教拳了。他悄悄地找到杨老,在杨老家学了好些年。现今能明白一些有关练习太极拳理儿,并不是自己有什么高明之处,无非是遇上了个好老师,赶上了个好机会。从自己来说,只是老老实实听从杨老的话,从细处着眼,一点一滴严格要求。21世纪初,学校放暑假,儿子回家探亲,跟随我拜见王兆基前辈时合影

他说那时杨老教拳,不是一气儿先把整趟架子拉下来,是学了一式,老师觉得各方面都差不多了,才接着教下一式。他说早先杨老为了方便大家学习,根据太极拳“乃循动静之理以为法,采虚实变化之妙而为用”的道理,把吴式太极拳老架83式,分为一阴一阳共326动。单动(单数)为阴,双动(双数)为阳。单动往后(收回)是蓄,是拿,是合:双动往前是发,是放,是开;一合,身心俱合,神宜内敛;一开,身心俱开,根催送,梢发透;单动蓄劲如张弓,双动发劲如放箭;单动脚引手,双动手引脚。杨老曾打过一个形象的比喻:引,就好像按电门开关,阴动(单动)脚引手,也就是电门开关在脚,灯泡就是手,开电门(脚动),灯泡亮(手动);反之,阳动(双动)手引脚,也就是电门开关在手,灯泡就是脚,开电门(手动),灯泡亮(脚动)(具体些说,这里的“引”字,似乎可理解成“从××处梢节开始舒展,节节贯串,到××处梢节”更浅显,更容易明白些——笔者注)。但不管单动还是双动,都离不开中正安舒,不偏不倚。

有一次,我与大彤相约去北京线厂宿舍听王兆基师叔谈拳(自我正式拜王培生为师后,就开始对王兆基老师以师叔相称),那次正赶上他在教厂里的一个爱好者学吴式拳。一式一式,他教得很经心。看他比比画画,除了觉得挺松挺慢之外,一般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听他说过拳,所以感到他手脚协调,一点一点走得很细,人说“于细微处见精神”,他一开身心俱开,一合身心俱合,心很静,意不大,似有若无,内气收敛,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交谈中,王师叔谈到太极拳强调“用意不用力”“不丢不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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