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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1 02: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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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戈

出版社:四川数字出版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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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了夫人又折兵

赔了夫人又折兵试读:

故 事 简 介

改革开放初叶,一批工农领导干部退位让贤,一批符合“四化”要求的知识分子走上领导岗位。这一下一上在官场引起了权力之争。

太极银行宣传处长程桓,就是这场权力之争的典型人物,他幼年家庭贪寒未上过学,解放后参加扫盲运动认识了几个大字。因出身好,由锅炉工提升为太极银行干事。

她的妻子花蓉出生书香门第,才貌双全满腹经纶,只因出身不好嫁程桓为妻。她程桓晋升无望,夫妻俩合谋孪生妹妹花蕊勾引老实巴交的武处长上床,,逼廹武处长引咎请辞推荐程桓接班。

程桓当上处长屁股还未坐热,中央号召工农领导干部退位让贤,由知识分子上台主政。程桓岂肯把宝座让给臭老九呢?就在他焦头乱额之时,花蓉下班回来告诉他,某单位宣传科长也是黄泥脚杆,斗大字不识一箩筐,只因创作了话剧《踏在脚下》被评为自学成才行家,破格提拔为市文化局长。

程桓心中暗喜,决心抓住太极银行领导喜好,请一位作家创作一部反映金融系统职工生活的电视剧,要求把程桓大名署在片头上,电视台一播出程桓名字家谕户晓,从此他就是赫赫有名的作家,不仅可以保住处长宝座,也许还会弄个局长、部长当当呢?

程桓为了在剧本上署名,前前后后请了几位专家为太极银行创作剧本。第一位邀请正在拍戏的导演张放,张放原本没时间创作,但在茶叙中见花蓉频传秋波,面如三月桃花,勉强同意为程桓写创作大钢。在花蓉同张放勾搭成奸后,张放慷慨把大钢赠给程桓。程桓遵照张放大纲创作,但由于剧中见物不见人被党组否定了。

程桓并不气馁,又邀请养女倩兰老师海天写剧本,暗示倩兰用美色勾引海天同意在剧本署上程桓大名。

倩兰暗恋海天,对程桓的暗示置若网闻,直到剧本开机摄制也不见剧本上有程桓名字。程桓怒气中烧,断然命令摄制组停机。

程桓安置了演职人员之后,接着又四处寻找,终于在露天茶社遇到了穷困潦倒,多次纵恿妻子卖淫的邢劫夫。二人三言两语,臭味相投,相见恨晚。邢却夫投其所好,承诺剧本写出之后把程桓大名署在前面,举杯结为兄弟。邢劫夫虽无写戏本事,但风流倜傥,做了花蓉情夫。

太极银行否定了邢劫夫的剧本。程桓无奈之下,只得把海天的剧本拿出来改头换面,从此在南江文艺界掀起了一场剽窃与反剽窃的轩然大波。在这场斗争中两手空空,无权无势文人,是怎样战胜手握大权的程桓的呢?请品读《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一章:改变身分

南江市状元街八号院,是明末清初兴建的一幢灰砖青瓦、座南朝北的四合院。宅院里天井套天井,大院套小院,大大小小有一百零七间房屋。从空中乌瞰宛如几块豆腐干叠在一起。天井里树木葱笼,小桥流水,黄鹂蜿啭,鹦鹉欢歌。是远近闻名的园林建筑。

解放前这里住了一户做官的人家,人称钱老爷。据说钱老爷风流倜傥,能吟诗作画,既是衙门里的官人,又是远近闻的名作家,经常在杂志上发表诗词歌赋。他平常除了办公差之外业余时间喜欢结交各界朋友,节假日家里总是高朋满座,贵客盈门,笑语欢声。各路文人墨客、社会名流、王孙贵族、三教九流都到这里吟诗作赋,品茗纳凉,挥毫作画,以文会友,谈古论今……时间长了左邻右舍为八号院取了个雅号叫“聚贤阁”。

解放后“聚贤阁”收归国有,土改时人民政府把钱大官人的一百零七间房屋分配给37户贫苦人家,其中靠拣垃圾为生的程老汉一家三口分得了三间。老实巴交的程老汉捧着房产证高兴得热泪盈眶,彻夜难眠。次日一大早来“聚贤阁”看了看这三间房子摇摇头说:“不敢要!不敢要”!这么好的房子他为何不敢要,原因是什么?人民政府也觉得奇怪,经过三番五次做思想工作,程老汉才说了心里话:“‘聚贤阁’是官家产业,房屋又高又大,屋里空荡荡,阴森森的,哪个敢要哟。”其实程老汉不敢要是假,害怕世道有变,钱老爷后人反攻倒算。政府抓住这个活思想,除了给他宣传土改政策外,还领着他到先前搬来的贫苦人家家里听他们献身说法,谈穷苦人当家做主的感受,事后他听风水先生说:“‘聚贤阁’风水特好,驻这里迟早会出贵人,很多人想来还轮不到,程老头你真傻呀”。风水先生这番话程老汉信以为真,这才从政府哪里接过钥匙,把老婆程刘氏,儿子程桓从乡下接进了城。

程桓在乡下只念过几天私塾,读过《百家姓》、《三字经》。进城无事可做,每天起早贪黑跟着父捡垃圾。随着年龄增长,他慢慢懂事了,一天晚上当着爹妈的面提出要求:“爹、妈,我己经十六岁了,捡垃圾实在丢人显眼,再这样做下去恐怕连一个婆娘也找不到啊。你们为我找个别的工作吧。哪帕是帮人家当伙夫也行啊。”

程老汉夫妇也觉得儿子提的要求是合理的。可找什么工作呢?他一夜未合眼,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他走到盐市口看到一堆人围着一张告示七咀八舌议论纷纷。他一打听原来是南江市太极银行欲招聘烧锅炉的勤杂工。程老汉急忙回家领着程桓去南江市太极银行应聘。

刚解放那阵子到处都缺人,程桓虽然没上过学,但他从《百家姓》里也识了几字。应聘哪天南江市太极银行管人事的官员看他人很机灵,憨厚,懂礼貌,报名后被录取了。分配到锅炉房烧开水。这个差事不需要文化,只要能吃苦耐劳,每天上斑把开水烧好,满足全行一百多员工需要就行了。程桓在农村长大,干这行是得心应手的。不仅如此,他从小还跟村里一个兵痞学会了察颜观色,见风转舵的本领。有空还主动为银行领导送开水,帮助领导买烟打扫办公室卫生。慢慢得到领导的尝试,不久被提拔为太极银行政治部宣传处干事。

由于程桓身份发生了变化,说亲的媒婆络绎不绝,经过左挑右选,程桓最终相中殊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读过几年私塾,人称女秀才,刚置豆蔻年华的花蓉。程桓同花蓉结婚还费了不少周折,原因是花蓉为南江市龙头大爷花麻子抢来的农家女儿生下的双胞胎小姐。花麻子解放哪年被人民政府镇压,程老汉怕影响程桓前途,说死说活也不同意程桓与花蓉成亲。媒婆为了打消程老汉顾虑,花了半天时间,从头到尾把花蓉的身世说了一番:“花蓉妈妈出生顾农,十八岁那年,花麻子瞒着前五房太太,把花蓉妈抢到家里做了小妾,一年后生了花蓉、花蕊俩个孪生姊妹。孩子刚满月被花麻子在华西医院治病的大太太知道了,她立即去娘家搬来在国民军队里当团总的哥哥来理麻花麻子,花麻子吓得屁滚尿流,悄悄拿出几百块银元把花蓉娘儿仨赶出了家门。花蓉娘儿仨人流落乡里被好心人教书匠林老师收留了下来。花蓉妈做了教书匠老婆,花蓉、花蕊成了教书匠的养女,教书匠见花蓉、花蕊天生丽质,亲自教她们学完了《大学》《中庸》《诸子百家》《四书五经》等书。打土豪分田地那阵子乡里斗争花麻子哪天,花蓉妈妈还在斗争大会上控诉了花麻子,打了花麻子几个清脆的耳光,解除了心头之恨。花蓉的继父林老师出生贫农,是共产党的铁心豆辨,解放后当了村长,她咋会影响你儿的前途嘛?”

程老汉经过调查,事实与媒婆说得相符也就没有再说啥子,选了个吉利日子吹吹打打把花蓉接过来同程桓拜了天地。

程桓干宣传干事这一行虽然官不大,职位不高,但对程桓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其一,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其二,提高了他的政治地位;其三,开辟了一条通往官场的通道;其四,在人前人后受到尊敬。他成天寻思到只要听党的话,听领导的话好好干。遇事多请示、多汇报,不久将来还可以当科长、当处长……总之,光明的前途,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招手。衣锦还乡、光宗耀祖、频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程桓从当宣传干事哪天起,决心把农民那种眼光短浅,狭隘自私,唯利是图。人不为我,天诛地灭的本性掩盖起来,每天早来晚走,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任劳任怨,敬敬业业。对领导百依百顺,对同事笑脸相迎,对群众谦虚和霭,对长辈恭恭敬敬。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将来职务的迁升铺平道路。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程桓掐指一算,当宣传干事已经十年,没有任何提拨的迹象。十年光阴对历史来说只不过一瞬,但对人生来说却是相当漫长啊。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啊!这样混下去怎么得了?程桓苦恼极了,夜不能寝,扪心自问:领导为什么没提拔我?难道是我拜佛未到家?难道是嫌我文化低?能力差?就在程桓满脑子问号得不到解答的时侯,在他对面办公的方先生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语道破天机:“小程,我看你最近的情绪不高,有什么思想包袱吗?”

程桓见方先生很关心他,见左右无人就压低嗓门悄悄地说:“方老师,你是有学问的人,你帮我分析分析好吗”?

方先生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晴莫明其妙地问道:“你要我分析什么呢?”

程桓见方先生和霭可亲,便毫无顾虑地说:“我在宣传干事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十年了,为何行里领导还不提拔我呢?”

方先生想了想一针见血地指出:“就你目前这个干法还有点小小的问题,如果照此法干下去巩怕永远也爬不上去哟。”

程桓红脖胀脸,很不自然地问道:“我的干法有啥不对?我出身贫顾农,是党依靠的对像,共产党不是号召忍劳忍怨,埋头苦干嘛?我听党的话,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还有啥子不行吗?”

方先生一语道破天机:“出身贫农的人多的是,这点只能证明你的可靠,不能证明你是有本事人,所以在工作上你只凭忍劳忍怨,埋头苦干是不行的。”

程桓听后不知所措,纳闷地问道:“是嘛,我如何干才有出路,请你点拔点拨?”“党中央号召各级领导,不仅要学会埋头拉车,还要学会抬头看路,只有路线对了,跟人跟对了,才算得上一个好干部。”

程桓听了半天也未听懂方先生的意思:“我听不懂,请你指教,什么是路线?怎么跟人跑?”

方先生点燃香烟吸了两口,慢条斯理地说:“而今眼目下,从上到下都在搞‘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这就是共产党在目前的工作重点,就是路线,就是方向。你如果欲往上爬,你就要跟紧!照办!死贴、硬缠……。”

程桓瞪大眼睛望着方先生莫明其妙地说“这些都是领导的事,同我有啥相干?我……?”“虽然是各级领导的事,但你欲往上爬,你就必须紧跟领导,为他们抬轿子,吹喇叭!喊口号!喊得越响亮越好!”

程桓似乎听懂了,他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我怎么做才能讨领导的喜欢呢?”“你要学会听其言,观其色。无论你的领导做工作正确与否,你都要学会紧跟、照办、死靠、硬贴。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你升迁的日子就快了”。“方老师,我文化低,对你的话理解不了,你能说得具体点,说得明白点嘛?”“你欲升官发财掌大权,你就要千方百计地靠近有权有势的领导者。学会察颜观色,找准他的软筋,投其所好,对症下药,开始紧跟他、中间紧靠他,最后死贴他。王莽就是靠这个办法掌握大权的。”

程桓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沉思良久问道:“王莽是谁,这个龟儿子为啥这么聪明?他在那个单位工作?你能不能引荐我去找他学习学习?”

方先生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程桓面红耳赤:“王莽是历史人物,已过世上千年了,你到哪去找他学呀。”

程桓听后羞愧难言,埋下头去不吱一声。

方先生一席话对程桓来说胜读十年书,原本想多讨教点知识,但考虑到方先生出生不好,让领导知道了有难划清阶级界限之虞,又不便多问,只有把他的话默默的记在心里,慢慢学着去摸索。

程桓回到家里,把方先生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妻子花蓉,请花蓉帮助他铨译方先生话中含义。花蓉听了一边炒菜一边喃喃自语道:“看得出来,你的同事是一个精明能干,城府很深,很有学问的人。”“方先生家庭出生是资本家,他本人燕京大学毕业,是学金融专业的。”“怪不得他说话含蓄委婉,愚意很深,你要向他多学点。”“你看方先生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呢”

花蓉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方先生的意思是要求你在日常的工作中,不禁要学会埋头拉车,更要学会抬头看路。要善于观察风云变幻,这个风云变幻,既是政治形势的变幻,又是领导思想情绪的变幻。在变幻中要学会察颜观色,见风驶舵。要根据领导需要投其所好,阿谀奉迎。无论领导喜欢你还是讨厌你,你总是面带三分笑,笑里藏把刀,忍辱负重,委屈求全直到他把权力乖乖交给你……懂吗,我的傻孩子?”“噢……原来方先生讲的话是这个意思……”程桓如梦初醒,高兴得张开手臂抱住花蓉亲个不停。花蓉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轻轻为程桓擦去咀角上的口红,娇嗔地说:“凡成大事者,都必须要走的路啊……光有这一点还不够,我还有一计。”

程桓迫不及待地捧住花蓉肩头问道:“亲爱的,有何妙计,请快快道来,为夫洗耳恭听。”

花蓉从上到下打量丈夫一番:“你现在是宣传干事了,不再是锅炉工。你的举止言谈,接人待物,着装打扮,都要与自已的身分相吻合,不能再像锅炉工那样整天灰尘扑扑,汗光满面,在银行里走来走去,让人家瞧不起你……。”

程桓举起手来在园地转了一圈说:“我这不是很好嘛,再打扮打扮,别人就要骂我脱化变质了哇。”“你若不尽快洗掉土气,换上洋气,摆起阔气,在人前人后,变得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和霭可亲,哪个领导注意你?提拔你呀?你的顶头上司政治部林部长就是靠这个起家的,你看他上下斑西装革履,自行车、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得溜光,架一副金丝眼镜。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土八路的影子。他走的路也就是你要走的路。”

花蓉把程桓提出的问题铨译得有条有理,非常深刻,非常精辟。使程桓毛瑟顿开,受益匪浅。打那以后程桓完全变了一个人。每天上下斑身着藏兰色中山服,腊波头梳理得油光光的,脚登火箭头皮鞋,代副宽边眼镜,挟一个锃黑发亮的公文包,俨然以一个学识渊博的文化人围绕在行长、党委书记、宣传处长身边,形影不离,做到早请示、晚汇报。他这招果然很灵,不久被行领导提拔为南江市太极银行政治部秘书

程桓在太极银行政治部秘书这个位置一干就是五年,转眼间他也到了不惑之年啦。这个年龄段正是提拔重用的黄金时期,无论谁,一旦过了这个黄金时期就没有提拔的机会。一天晚上,他把这个心事告诉了花蓉。花蓉听后不加思索地问道:“你欲往上爬这是好事,你的理想是什么?打算干什么?你干哪行得心应手?”“当然做党的宣传工作得心应手呵!”“你们宣传处有几个处长,几个科长?”“处长一正二副!三个科长、三个副科长。”“目前还有没有闲置的位子?”“没有,目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全部满当当的!”“如果没有闲置位子怎么安排你呀!”

程桓瞪大眼睛问花蓉:“照你说来我是瞎子打灯笼白费腊哟。”

花蓉嫣然一笑:“也不尽然,还有操作空间,就看你有没有心计和胆识。”

程桓一听觉得还有空子可钻,他猛然搂住花蓉:“我的宝贝,怎么个操作法,你教教我!”

花蓉故意嗲声嗲气地:“宣传处目前的职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若要上去,必须拨掉一个萝卜,腾出一个位子给你坐。”“拔掉一个罗卜?”程桓疑思良久心有余悸地说:“这样做未免太缺德了,大伙都在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说他们都是长辈,拔掉他们我做不出来”。“既然你那样心慈手软,你就别要有野心,别要有往上爬的欲望”。

程桓皮笑肉不笑地把手一摊:“其实我这样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你呀!”

花蓉柳叶眉高扬,杏眼圆瞪:“放屁!”

程桓陪着笑脸哄妻子:“你生得如此漂亮,楚楚动人。我程桓若是个窝囊废,不干出个样子来给别人看看,不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为我生了个现代西施的丈母娘啊!”“没出息,你只晓得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男人有啥出息。”

欲话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从花蓉的支言片语中程桓已觉察到花蓉对他有看法,甚至对他心存二意。如果再这样混下去势必有一天花蓉要投入别人怀抱。不,如此美丽的女人走遍天下也难找到。花蓉文化比我高,脑子比我灵,看问题准,分析问题透彻。我要尽力对她做到有话必听,有计必从:“嘿嘿,亲爱的,你批评得好极了,我却实有儿女情长,顾及面子的思想,影响了我的进步,辜负了你的期望。”“大丈夫不为情所动”花蓉停下手中活计,深谋远虑地指教丈夫:“而今的领导干部哪个没有缺点,哪个没有错误。你要细心观察,抓住他们的软肋,善于利用矛盾,各个击破。还愁拔不掉萝卜,腾不出位子吗?”

程桓对花蓉的计谋佩服得五体投地。若照她的办法去做,成功的机率注定有90%。但他不忍心这样去做,因为在宣传处的领导干部中就三个人,一个是武处长,一个是朱付处长,一个是余付处长。武处长不仅是他的入党介绍人,还是他岳父花蓉继父的救命恩人,另外两个副处长对他很好。特别是武处长在工作中帮助他,生活中关心他。俩个付处长老实厚道,对人诚肯守信、公私分明。从来没有整人害人之心。是太极银行全体职员公认的好干部,每年都受到上级领导的表彰。家里的奖状、奖牌、荣誉证书挂满了一面墙壁。这几个处长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半点营私舞弊、贪污受贿的现象。要抓他们的缺点、错误比登天还难啊!

程桓把这三个处长为人处事一五一十地给花蓉讲了一遍。花蓉听后没有吱声,她仰卧在沙发上,睁大一双杏眼,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漫不经心地打磨她为指甲……。突然,她猛然坐起:“我就不相信他们三个处长都是当代包公一尘不染。你要明白‘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丕极泰来’的辩证关系,任何集团和个人,都不可能一直昌盛下去,总会有走下坡路的一天。”

程桓摇摇头:“你讲的话我听不懂。”“笨蛋,任何人好到了头就要变坏,坏到了头就会变好。你懂吗?”“噢……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个处长己好到了头,要开始衰败,开始变坏了哟?”“这是规律,但要靠他内因变化和外因作用才能产生变数。”“你是南江中学的哲学老师,就别给我上哲学课了,你就明说吧,如何让我们的处长衰败,如何让他们变坏吧。”

花蓉略有所思地问道:“芲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就不相信你们那些处长身上无隙可击。”“我们处长出生可靠,政治清白,工作积极,忠诚老实,埋天苦干。没有任何问题。”“你是说的工作,他们生活上如何?”“生活上很朴素啊!”“傻瓜,我问的是在他们私生活上有没有空子可钻?”

程桓想了想肯定地说:“私人生活也是严谨的啊!”“这是表面现象,你要从骨子里观察他们才能发现秘密。”

程桓茫然:“何以见得?”

花蓉循循善诱启发道:“我听说你们武处长同收发室刘女士有些狗儿麻汤?”程桓幌然大悟:“噢,”去年春天刘女士给武处长送报纸到办公室,武处长不小心碰了刘女士的手,刘女士小题大做骂了武处长,后来因无人证明也就没事了。”“这就证明武处长对漂亮女人有打猫心肠,我们不妨在他身上动动脑子……。”

就在程桓、花蓉热烈议论之时,花蓉的孪生妹妹花蕊从西安来了。花蕊长得与花蓉一模一样,不仅外人难以分辩,就是程桓有时侯也有搞错的时侯。但这个花蕊比起花蓉来,实在是有些命苦,两年前丈夫因公逝世,后来虽然也见过几个男人,但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未找到喜欢的男人。1983年秋天,花蕊从西安来南江花蓉家探亲,向姐姐倾诉了丈夫去世后这两年来的孤独与寂寞,谈话间花蓉也试探花蕊没有男人是如何挺过来的,有没有相好时?花蕊毫无遮掩地告诉花蓉,她已经快到三十八岁的人了,正是风韵犹存,如狼似虎的年令,女人过了四十就徐娘半老没人要了,每每夜里想到男人时,她难受己极,骚痒难耐,只好用手指去抚摸阴户、阴蒂,掐捏阴唇,但越摸越心潮澎湃,实在难受的时侯,她只得用萎茄子、或香蕉解决临时问题。

花蓉听了妹妹的倾诉以后也为花蕊难过起来,她最了解花蕊的心思,眼前花蕊最需要的是男人。无论在什么环境里,只要有一个男人搞她一次,满足了她心理生理要求,她就心满意足了。谁是花蕊的适当人选呢?花蓉首当其冲地想到了武处长,因为武处长每每来家找程桓时,都用异样的眼光扫视她,花蕊是她的孪生姐妹,俩姊妹长得一模一样,与其说让花蕊闲起来不用,还不如让她为我当一次替身,满足一次武处长的欲望,为程桓搭起一座升迁的桥梁。寻思到这里,花蓉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程桓,程桓听后高兴得不亦乐乎,他张开双臂抱住花蓉,俩口子笑得前伏后仰,热泪横流。

程桓回头一想又不放心地:“蓉蓉,你的主意很好,就怕花蕊不能接受啊!”

花蓉用手指在程桓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呀,不懂得年轻寡妇的苦衷啊,你不用管,花蕊的工作由我来做,你遵照我的意见办就是了。”

这年国庆节快到了,南江市太极银行工会为职工组织了一批海鱼回来,每个职工分五斤。程桓节前要去专县检查工作,临走时拜托武处长帮忙将分得的五斤海鱼带回去交给花蓉。武处长相来对人热情、真挚。宁肯牺牲个人利益也要把别人委托的事办好。他下斑后忽忽忙忙拎着程桓分的五斤海鱼,径直地朝状元街八号走去。

花蓉抬头看了看堂屋墙上的闹钟己打响了十八点,掐指一算,用不了半个钟头武处长就要送鱼到家,程桓也会随后回来。她把花蕊精心安排好以后悄悄地溜出家门。

花蓉去了何处我们暂放一边,现在让我们回头看看花蕊是如何依照姐姐的计谋打扮的,沐浴室门缓缓打开,只见花蕊代着乳罩,穿着三角裤叉,披着卷曲长发,飘着奇香从浴室走了出来,轻盈地走进了卧房,站在穿衣镜前搔技弄影地展示她白皙丰润的身姿、圆润的臀部、高高耸起的乳峰……“花蓉同志在家吗”武处长从小受儒家传统文化教育,把仁、义、礼、智、信五个字,当做处事做人的信条。虽然程桓是部下、是同事,但眼下他还在专县,只有妻子花蓉在家。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男女授受不清”的原则下进行,否则会造成不良影响,给同事造成误会,给自已的前途设置障碍。想到这里武处长提高嗓门:“花蓉同志在家吗?我奉程桓同志委托送鱼来咿,请你出门来拿。”

花蕊听到武处长的呼唤之后,故意装成疼痛难忍地样子:“武处长,我胃痛得不动颤,请你把鱼放到门边就是了,我实在疼痛难忍,我无法接待你,给你递烟沏茶,对不起,谢谢你……哎哟……哎哟……程桓这个死鬼到哪去了哟……我要去医院,可他还不回来……”

武处长把鱼放到堂屋里准备转身离去,但考虑到花蓉胃痛得喊天呼地,程桓又不在家,岂能为了自身的清白见死不救呢,万一花蓉有个三长两短,我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啊!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怕个啥呀……武处长瞬间把“男女授受不清”的陈腐观念抛到九霄云外,鼓足勇气,大步流星地朝内屋走去。他边走边说:“花蓉同志,你要挺住,坚持一下,我这就來帮程桓送你到医院……”

花蕊听到武处长的脚步声以后,风快地钻进被窝里使劲呻吟不止。武处长来到床前关切地:“花蓉同志,请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花蕊掀开被子露出雪白的大腿,伸出纤纤玉手,有气无力地说:“武处长,我实在无力气支起身子,真不好意思,麻烦武处长扶我一下……。”

武处长见状面有难色,把脸转向门外,紧闭双目,刚欲伸出手去扶花蕊,又犹豫地缩了回来。

花蕊娇滴滴地:“武处长,眼下只有我花蓉和你,你怕啥呀,如果你害怕有男女授受不清之虞,我就不去医院了,等程桓回来再说。”“不!程桓去专县了,要明天才能回来,孩子又不在家,我不送你去医院谁送你呀?做为程桓同志的同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武处长微闭双目伸出手去扶花蕊……

花蕊趁武处长伸手扶她之际,突然伸出一双玉臂像蛇一样缠住了武处长:“武处长,我有病是假,想你是真……。”言毕掀开毛巾被,露出赤条条,白花花,丰满如玉的身子。在花蕊百般勾引下,武处长开始还微闭眼睛不敢斜视,但随着花蕊起伏难平的胸脯和呼吸欲仃的呻吟,武处长睁开了渴求如潮的目光,当他看到花蕊的香肌玉体之后,他口水滴嗒,自言自语:“啊……没想到花蓉的身子如此美丽、如此迷人啊……有史以来我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玉体横陈的字眼,从未领略过玉体横陈的滋味。今天我终于有眼福目睹了花蓉玉体横陈的风彩,程桓啊程桓,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难怪古人说“那个女人不怀春,那个男人不动情,”。花蕊雪白的肌肤、高耸的乳峰、深深的乳沟、圆润的大臀、闪光的大腿,嗲声嗲气的呻吟,早己让我热血沸腾,浑身酥软,魂不附体。我一生能与这样的美人儿有肌肤之交,就是丢官卸甲也在所不惜……说时迟,那时快。武处长脱光衣服,像野狼扑羊似的扑了上去,乖乖地听从花蕊的摆布。

程桓按照花蓉的安排,不早不晚出现在武处长、花蕊死往生返的交欢时刻,但他并不急于制止他,待他满足了花蕊之后,他才苦笑着脸不卑不亢地说:“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没想到一贯以正人君子取信于人的武处长,还趁部下不在时乘虚而入,与我妻子通奸”。

武处长此时此刻自感亏理,他即忙赤身裸体一下跪在程桓面前:“老弟,我错了。是打、是罚、是骂、是杀,我认了。”

花蕊无地自容地穿好衣服哭泣着离开了卧室。

程桓知道武处长把殊不相识的姨妹当成了花蓉,所以他此时此刻表现得非常冷静、非常沉着,非常有修养,非常毫不在乎的样了。他从床上轻轻拎起衣服裤头给武处长穿上,不卑不亢地扶起武处长,帮他整理好衣服,然后坐下来抽出一支香烟不冷不热地递给武处长,“叭”地一声打燃打火机,帮武处长点燃香烟,慢条斯理地,绵中有针,柔中有刚地说:“武处长,我知道你早对我老婆有好感,早就想在花蓉身上打主意,但你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没想到你钻了我去专县检查工作的空子,终于占有了花蓉的肉体。但是你没想到呵,长走夜路会碰到鬼,今天让我抓个正着。你今天虽然犯了党纪、国法,足以把你扭送到专政机关判刑劳改,但我念你是我的入党介绍人,是我的顶头上司,是花蓉父亲救命恩人份上,我不打你、不告你、不抓你,权当一切从未发生,你就忘记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吧,你我以后的关系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我这样做可谓是宽宏大度,该饶人处且饶人,给你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你看我这样做够朋友吧?算得上辖达大度吧?”

武处长喘喘不安,哭伤着一张脸听完程桓的自我表白以后,被程桓口舌如簧、花言巧语感动得热泪长流,他猛然跪在程桓脚下频频磕头:“老弟,你宰相肚里能行船,你今天放我一马,我一定回报你一生。以后一切听你安排,若有失言,天打五雷轰……”

程桓皮笑肉不笑地沉吟良久,暗藏玄机地说:“武处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话一言九鼎,是算数的……”他突然把话峰一转,阴阳怪气地说:“但是,眼下就怕……”

武处长从慌乱中抬起头,瞪大一双乞求的眸子问:“怕……怕……怕呀……?”

程桓狡诘地一笑,把嘴凑在武处长耳边,压低嗓子故做神秘状:“你刚才可能领略到了花蓉做爱时的狼叫声吧?”

武处长战战竞竞,难以启齿,无法回答。

程桓借机宣染说:“花蓉这个婆娘做爱的时侯,总是叫床声惊天动地,深怕别人不知道。我刚才回来刚走到大门口,隔壁邻居一个老太太拦住我说:“程桓同志,你听,你家里怎么有骚狐狸在叫呵,快去看看吧,小心戴绿帽子哟……。我三步当做两步走,跑进来一看,原来是你们正在……。”“我该死!我该死……”武处长一边自搧耳光,一边痛苦流涕地:“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看来这件事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也会传出去的。我丢官卸甲受处分不要紧,可对你程干事的影响就太大了啊……。”

程桓见花蓉的锦囊妙计正在武处长脑海里发酵,暗自欣喜若狂,他佯装忍辱负重的样子拍着胸口说:“武处长,为了报答你的恩情,大不了别人在背后指指夺夺,骂我是王八,你给我代了绿帽子,我权当没听见。我可以装成聋子、瞎子……”。他突然抑扬顿挫地说:“但对你武处长来说,可就要被开除党藉,就要摘掉乌纱帽的呀!”

俗话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武处长从程桓的支言片语中仿佛觉察到什么不祥之兆,他狠下一条心,把钢牙一咬:“程桓同志,谢谢你关照,我既然已经犯错误了,就没有后路可走,就让组织上开除我的党藉,摘掉我的乌纱帽吧。只要能够洗掉你的羞辱,恢复你的尊严,保全你的面子,只要我的老婆孩子不知道这件事就谢天谢地。”

程桓见状将计就计,火上浇油地说:“哎哟,我的武叔叔也,你想的太天真啦,既然是组织处理,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武处长对程桓狡猾的心里虽然有几分认识,但又不好反驳,只好横下一条心来同程桓周旋:“是呀,既然风都透出去了,也无挽回余地,哪……哪……哪就听天由命吧。”

程桓深怕彻底露出马脚,他软硬兼施,阳奉阴违地说:“武处长也不要没有信心,事在人为嘛。我这边左邻右舍和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婆的事由我来做工作,赌住他们的臭觜……至于银行那边嘛……就看你的了,咱们争取在人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解决这个问题”。

武处长终于完全听明白了程桓的意识,他寻思道,今天的事发生在你的家里,又是你逮个正着,再无第二个人知道此事,你程桓不声张出去谁会知道呵?为什么要你姓程的去给邻里做工作?为什么要我解决好银行方面的问题?解决银行方面啥问题呀?如果照程桓的意思去办岂不是不打自招、自我暴露、自我毁灭吗?从眼前程桓的表演来看,他的所做所为完全是假心假意的?你程桓到底安的什么心?程桓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呢?武处长始终琢磨不透,他决心接过对方话题摸摸他的底:“程干事,如何做才能使这件事达到人不知鬼不觉的目的呢”

程桓毫无掩筛地脱口而出:“很简单,你回去之后要抢先一步,走在组织处理前面,一切将化险为夷。”

武处长这时也看穿了程桓居心叵测,两面三刀的阴险本质,他假装糊涂地问:“程干事,我……我脑袋已经被你弄糊涂了,请你说具体点吧”

程桓迫不及待地说:“你立即写申请报告,以身体不适主动引咎辞职。这样做有几大好处。其一,你是在组织不知道此事的前提下主动辞职的,就是以后组织知道了也不会另做处理;其二,由于你主动辞职,银行党组织会在你的档案里保留你曾经当过宣传处长的职务,让你和家人堂堂正正地做人;其三,虽然你辞掉了处长职务,但并不减少你的薪水和各种福利待遇;其四,丝毫不影响家庭关系和子女前途。”

武处长这一下彻底看清了程桓的真实面目,他故意迎合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呀,我做了如此对不起你的事,你还想得如此周道,你还为我出点子,我二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来报达你啊。”

程桓毕竟是个粗人,对武处长的话信以为真,他掩筛不住内心的激动继续献计献策:“我说武叔叔,你就别客气了,我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我不为你出点子谁为你出点子呀?眼下你不仅要写好让人信服的辞职申请,还要选好你未来的接斑人。只要你做好了这两件事,就一切万事大吉。”

武处长从程桓这句话里,听出程桓擦拳磨掌、跃跃欲试要夺权了,他故意装模做样地试探道:“我找个借口、写个申请、主动提出辞去宣传处长职务倒好办,可是……可是……我选谁来当宣传处长接我的斑呢?这一点我还没想过,你看选谁呢”?

程桓觉得接斑有门,他决心趁热打铁,热情为武处长冲茶,笑容可掬地说:“武叔叔,依我看,你应该选择一个你最信得过的、最听你话的、接斑后仍然能向你请示汇报的人,银行里逢年过节有什么好处仍然想得到你的人。”

武处长听后冷淡地一笑,故意语重心长地说:“在我身边的同事中间很难找到这种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你程干事是我最好的人选……。你无论是家庭出生、思想品德、工作能力、个人表现,都符合党组织的要求。”

程桓见武处长看穿了他的阴谋,顿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推迟说:“武叔叔,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说实话,我不敢当,不敢当啊!”

武处长心里明白,既然被程桓在被窝里逮住了他和花蓉,现在把柄捏在程桓手里,他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没有任何侥幸过关的可能性,只能让程桓抓住鼻子走,想到这里他顺水推舟道:“什么不敢当,只有选你接斑,我才放心啊!”

程桓见武处长说得那样斩钉截铁,那样真切可信,他认为当宣传处长的欲望就要实现了,悬吊吊的心踏实多了。他紧紧握住武处长的手天贞地吩咐说:“武叔叔,现在没事了,你回家吧。宣传处长的人选,你还是考虑其他同志吧,实在没有人选再考虑我吧。”

武处长心照不宣地:“我辞职后宣传处长非你莫属!非你莫属啊!”

武处长离开“聚贤阁”大院在回家的路上认真回忆了程桓昨天委托他送鱼去“聚贤阁”到花蓉勾引他上床;从程桓今天突然出现到捉奸在床;从程桓故意放他一马到劝说他引咎辞职的一系列表演,终于幌然大悟。啊!原来是一出精心策划好了的逼宫大戏呀。但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武处长在党纪国法面前无力回天,也无任何锦囊妙计能扭转乾坤,只有吞下自已种下的苦果,满足程桓的要求。要不,谁让你拜倒在花蓉的石榴裙下,谁让你在骚婆娘花蓉的肉体面前举手投降啊。

事物的发展正像程桓、花蓉预料地那样进行着。武处长回去不久便托人买通一个医生,开了个患严重风心病证明,以不能坚持工作为名引咎辞职,并向党组织推荐程桓来接替他的工作。银行党组织认为程桓出生好、政治可靠,很快批准了武处长的建议,任命程桓为南江市太极银行党组宣传处处长。

程桓从党组冯书记手里接过任职通知书后,高兴得不亦乐乎,他下斑后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进哼着川剧小调到菜市上买了一大包色香味美的腌卤制品和两瓶张欲葡萄酒,喜形于色地回家。他在院子里锁上自行之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堂屋里,眉飞色舞地大声朝卧室叫喊,:“花蓉……花蓉……我的宝贝,你在那呀……?”

花蓉笑盈盈地从卧室里出来,举目见丈夫容光焕发,喜气洋洋顺便问道:“老程,你今天咋个这样高兴喃,是吃了喜雀蛋吗?”

程桓放下手里的东西,搂住花蓉的肩头:“亲爰的,你的锦囊妙计真灵,今天上午10点在银行召开的职工大会上,武处长因健康状况不佳,主动宣布引咎辞职。接着由银行党组冯书记当众宣布:经党组讨论通过任程桓同志为太极银行宣传处处长,全权负责太极银行的宣传工作。”“真的?这么快?”花蓉笑得宛如出水芙蓉迎春绽放。“我能有今天,多亏夫人的金点子,多亏了花蕊妹妹忍辱负重为我献身呀。”

花蓉娇柔造作地徽笑着,十分欠意地:“这一计虽然能让你频步青云,但也让花蕊失去贞操,为了报答花蕊的献身精神,我们给她一笔钱,让花蕊尽快回西安找个男人过日子,不能让花蕊久留这里,夜长梦多,容易让武处长看出破绽,要让他在临死时都不知道事实真相,否则全行职工都会骂你忘恩负义,卑脾无耻。”

程桓见花蓉哭了急忙掏出雪白的手帕轻轻为花蓉拭去泪水,并心疼地安慰道:“亲爱的,你后悔个啥呀,我能当上宣传处长,全靠花蕊妹妹呀,从今天起我对花蕊的态度,一切依你的就是了。”言毕搂住花蓉狂热地亲吻。

就此时,程桓、花蓉的宝贝女儿倩兰从北大放署假回来了,她在大院门口跳下出租车,从大院门外就看到了正在亲热的程桓夫妇,激动得呼叫起来:“爸爸、妈妈……?”

程桓急忙松开花蓉:“宝贝女儿回来了,走,帮倩兰拎行礼去。”言毕,夫妻俩奔向大院门口,把倩兰迎回了家。

倩兰今年刚满二十岁,是北京大学新闻糸三年级学生,她聪明睿智,美丽漂亮,心直口快,倔犟刚强,办事果断,不拖泥带水,同程桓、花容完全判若二人。是北师大公认的才女和校花,她放假回来无疑要给程桓夫妇增添无穷乐趣。花蓉放下包裹,一边忙忙碌碌给女儿擦汗、沏茶,一边乐不可支地对女儿说:“孩子,你回来得正好,你爸爸今天被南江市分行组织部任命为政治部宣传处处长,你姨妈也从西安来了,我今晚做几个好菜为你爸爸庆祝一番,为你姨妈接风洗尘,祝你爸爸扶摇直上频步青云,祝姨妈找个好丈夫……。”

倩兰听说花蕊来了,高兴得不亦乐乎,她急忙问道:“姨妈在哪儿,我找她去。”“姨妈就在你的卧室里休息,你去吧。”

倩兰旋风般地跑进了她的卧室。

程桓轻而易举地当上了太极银行政治部宣传处处长,实现了他频步青云,光宗耀祖的夙愿。而今眼目下急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祭奠祖先、超度亡灵;提高程氏宗族对他的认知;第二件事是请客送礼,答谢上级领导的对他的栽培、重用和提拔;第三件事要感谢武处长退位让贤;第四件事要特别感谢花蕊妹妹为他做出的牺牲;第五件事是召开太极银行职工大会,发表一篇振奋人心的就职演说。这篇演说必须做到论据、论证、论点准确,令人信服,生动活泼,还要有煽动力,有鼓舞力。借以提高他的威信,表现他的才华。

前四件事很容易做好,大不了多花点钱,多动动咀,多跑跑腿就完成得漂漂亮亮,光光彩彩的。程桓也想到了假如武处长事后识破了花蓉的美人计,不愿来听他的就职演讲也不要紧,因为他巳经下台了,他的把柄抓在我的手里,永远也翻不了案。对程桓来说最难办的是第五件事。这件事办得好坏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他的声誉、他的晋升,他的命运。在他看来只准办好,不准砸锅。

程桓为了办好第五件事,他用了很多时间去看书、查阅资料、走访储户、学习金融政策等准备工作,秉灯疾书,几易其稿,写了一篇洋洋洒洒一万多字的就职演说《论党的金融政策在南江市经济建设中的指导作用》。这篇文章在他看来是结构严懂、层次分明、语言通顺,锦上添花。所表达的内容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一定会博得满堂喝彩。

周五是全行召开职工大会时间,分行大礼堂灯光灿烂,坐无虚席。南江市太极银行的职工们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听程桓的就职报告。今天的程桓与往日判若二人,他在花蓉精心包装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俨然以学者的身份向员工讲演。他在讲演中口若悬河,垂沫飞溅。他那两片又大又厚、油光水滑的咀唇,毫不费力气地上下翻动着。他在演说中巧舌如簧,可把活人说死,可把死人说活。可把圆的说扁,可把扁的说圆,可把白的说黑,可把黑的说白。古今中外,南朝北国,无所不讲、无所不包,企图给员工们留下一个博学多智的光辉形象。

然而,由于程桓文化不高,知识浅薄,在他写报告期间花蓉带学生到夏令营活动去了,没人帮助他修改讲稿,在报告中难免白字连篇,漏洞百出,引用出错,形容跑题。他把李太白说成现代诗人,把罗建夫说成苏联人,把张伯伦说成中国人,把毛润芝说成小姐,把妇女身怀有孕读成身怀有朵;把衷心感谢读成哀心感谢。逗得与会员工们捧腹大笑,笑得咀歪眼斜,热泪横飞,哨声四起,鼓倒掌的大有人在,议论声不绝于耳。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把听众的讥笑声当成赞美声,得意忘形,趾高气扬。晚上下斑回家在花蓉面前自吹自擂:“蓉蓉,我今天的报告,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博得了全场的掌声和喝彩声。大伙儿夸奖我有周恩来、莫洛托夫、杜勒斯的口才,是当外交部长的材料……。”

花蓉一边给倩兰梳头,一边泯咀带笑地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既然你是当外交部长的材料,怎样不到中南海去呀?”

程桓傻笑道:“嘿嘿……党中央还没有发现我吗……啊……嘿……。”

武处长自从退位让贤以后每天心情郁郁寡欢,向来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人,突然变得像个哑巴,银行员工免不了心存疑问。是啥原因使武处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当然只有他和程桓内心明白。就在人们背后猜测武处长得了什么怪病的时侯,武处长突然因心肌埂塞与世长辞。

武处长的死解除了程桓埋在心底的后顾之忧,从此以后他可以毫无顾及地去实现他的抱负了。为了在员工面前证明他对武处长忠诚,他主动担任武处长治丧委员会主任,积极为武处长筹办隆重肃穆的丧事。在太极银行召开的追悼大会上,他猫哭耗子,痛心疾首,泪痕满面地宣读悼词。由于他平常不爱学习,遇到不认识的生字又不肯礼贤下士,请教别人,只得凭自已的臆断猜测,瞎编乱造,胡谄一通。就在他宣读悼词时突然碰到了两个不认识的“默哀”二字。他读到这里寻思了半天,也未想起这两个字的读音,他头皮都抠破了,头发搔掉了几千根,也未想起“默哀”二字来。在众人莫明其妙地等待下,他无可奈何,干脆自作主张,把“向武处长遗像“默哀”三分钟,读成向武处长遗像“难过”三分钟。话音未落参加追悼会的同仁顿时都傻了眼,全场不知所措,有人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然而问题并未就此结束,程桓在大伙默哀三分钟内继续回忆“默哀”二字的读音,但就在大伙巳经低头“默哀”了十多分钟,脖子都酸痛了的时侯,程桓还未想起“默哀”二字来,无奈之下,他最后仍然以“难过”完毕结束了武处长的追悼会。后来有同事问他怎么把“默哀”读成“难过”时,他尴尬地狡辩道:“武处长去世对我来说万分悲痛,对一个悲痛者来说,“难过”二字比“默哀”二字还要严肃些,深刻些。”

1984年7月1日,是中国共产党成立53年纪念日,按照惯例,每年“七一”到来之前太极银行都要对申请入党的同志上一次党课,往年上党课的任务都是武处长来完成,今年武处长走了讲党课的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在程恒身上。这次参加上党课的同志很多,每个人入党的动机目的也不一致,思想修养政治素质也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上党课的人腑首贴耳,肃然起敬。所以,无论程桓讲的正确也好,错误也罢,都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在彼此起伏的掌声中没有自知之明的程桓难免不激动万分,他口若悬河、眉飞色舞,讲得更加起劲了,竟然忘了下斑的时间。

花蓉从学校下斑回家路过银行大礼堂时,高音喇叭筒里传出了程桓洪亮而有力的声音,花蓉怀着好奇的心情,刹住自行车站在马路边上绕有兴趣地听听丈夫的讲话,看看他有没有水平,有没有口才,能不能胜任宣传处长之职。

就在花蓉刚站稳脚跟,扬起头来注足倾听之时,高音喇叭筒里传来程桓嘶哑干燥、抑扬顿挫的声音:“同志们,太极银行党委,号召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写了入党申请书的积极分子,在抓革命、促生产的运动中,都来做党的“马川眼”工具。程桓话音未落,全场一片哗然,轰笑声随之而起,接着是乱轰轰的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花蓉亲耳听到了这个场面,她实在听不下去,实在忍受不了,羞辱的脸上映现出一片红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未等程桓把话讲完,就跳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散会后程桓对会场上出现的混乱现象和哄笑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骑着自行车,哼着川剧小调乐哈哈地回到家,把公文皮包往桌上一放,大步流星地来到厨房眉飞色舞地把他上党课时出现的热烈场面,一五一十地向夫人表白一番,示图博得花蓉的欢心。但让他未曾料到的却是花蓉一张冰冷的脸。他见状觉得奇怪,往常花蓉对他的点滴进步都表示热情支持,而今天上党课受到热烈欢迎为何还阴沉着一张脸不理睬他呢?他觉得妻子莫明其妙,必须问个清楚明白:“蓉蓉,你咋啦?”

花蓉不理睬程桓,阴沉着一张能扭得出水来的脸继续炒菜,从她手中那枚锅铲子翻来复去的动作来看,花蓉还气得不轻。程桓对花蓉此时的态度摸不着头脑,他凑上前去扶着花蓉肩膀关心地问:“蓉蓉,你到底咋啦,谁欺负你啦,我的宝贝?”

花蓉转过头来,二目圆睁,使劲把锅铲子往灶台上一扔,咬牙切齿,唾沫四溅地说:“你……你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吗?还用我给你点出来吗?”

程桓听后哭笑不得,苦苦地自我解释道:“我……我……我到底做错啥事了,我一不嫖,二不睹,我哪儿给你丢脸了?瞧你那张脸都扭得水来。”

花蓉使劲推开丈夫,像老娘教育儿子那样教育程桓:“程桓,你给老娘听着。你现在可不是一般工作人员,不是一般的瞎参谋、滥干事,而是南江市分行政治部宣传处堂堂正正、名符其实的宣传处长。你在大厅广众之中说的每一句话,办的每件事都不能让你的上司、让你的同事、让你的部下挑漏眼,看笑话……都要经得起实践的检验,都要有分寸、有尺度,要谨言慎行。你明白吗……?”

程桓强装笑脸,重重点头:“夫人所言极是,我正是这样做的。”

花蓉见程桓至今还未觉察到错在何处,她气得面红耳赤,咄咄逼人地问道:“你今天的党课讲得怎样?受欢迎吗?”

程桓未弄懂花蓉问话的意图,大涎不馋地自我宣染道:“夫人,我的报告是啥水平,不用我自吹自擂,从与会者彼此起伏的掌声、笑声中就可以看出,我的报告是不同寻常的,是非常受欢迎的,如果你看到那个热烈场面,你也会情不自禁地为你能拥有这样的丈夫而骄傲自豪的。”

花蓉听后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得前伏后仰,热泪直流,笑得程桓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蓉蓉,你笑啥呀?”

花蓉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程桓鼻尖怒斥道:“我笑你幼稚无知,笑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你自以为是,无自知之明,此乃可耻、可卑呀。”

程桓收敛了笑脸极力反驳:“蓉蓉,你为何如此溪落我呀?”

花蓉气得不想做饭了,她关了炉灶天然气,径直地走进卧室,端起茶杯呷了两口,然后对跟进卧房的丈夫说:“我今天虽然没去听你的报告,但是我知道你在讲演中信口雌簧,胡言乱语,错字连篇,洋相百出,乱讲一气。程桓啊程桓,我为你脸红!为你悲哀啊!”

程桓听后手脚无措地:“我……?我到底错在哪里嘛?”“你今天的讲演非旦不能给与会者留下好的影响,反而留下千古笑柄,降低你的威信,损害你的形象,你往后如何工作啊?你明白吗?。”

程桓哭丧着一张脸:“我……我哪里讲错了吗?我今天讲课很受欢迎啊,讲演中全场掌声不断……”“你把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每个党员都背得滚瓜烂熟的名言‘要做党的训服工具’,竟然讲成了要做党的“马川眼”工具。当众出丑,丢人现眼,你还有什么资格当宣传处长!”

花蓉的话刺痛了程桓,他听了一脸不悦,没想到做老婆的竞然挖苦起丈夫来了,真是岂有此理。面对妻子的批评程桓鼓起勇气拿出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来,与妻子强词夺理地辩论起来:“你懂个屁,娘儿们头发长见识短,我这样讲话的目的在于‘哗众取龙(宠)’意在消除听众的疲乏,提高听众情绪,你懂吗?”

花蓉听罢程恒的狡辫之一后觉得丈夫无知到了极点,感到非常可卑、非常可笑。她一返常态,变怒为笑,笑得前伏后仰,泪水直流。“你敢讥笑老子。”程桓一脸愠怒,疾步走到床前,把花蓉按倒在床上伸出手来打花蓉屁股……:“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花蓉忍住笑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哗众取龙?”

程桓一般正劲地:“是呀,是读哗众取龙呀!”

花蓉伏在床上笑得死去活来,她捂住酸痛的肚皮说:“我的白字先生,不懂就问,别要装懂。那句成语叫做‘哗众取宠’。而不是‘哗众取龙’呀。你的无知真叫人笑破肚子。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银行里那么多大学生难道就没有你的老师?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嘛?”言毕,花蓉怒发冲冠地:“你呀,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程桓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划燃火柴,点燃香烟。一屁股坐到藤椅上,漫条斯理,自我解嘲道:“嘿嘿……蓉蓉,你误会啦。既然是讲演,就要幽默,就要妙趣横生,就要生动活泼,就要善于在听众打盹,或思想开小差之时给他们打一针兴奋剂,让他们精神抖擞地听完我的讲课。”“你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在为自已的错误辩护。”“这就叫做水平,你懂吗?在清代有个女人叫李翠莲。她不说话便罢,一开口就让人大笑一场,她就是骂人也骂得让你发笑。后人还专门为她写了一段顺口溜:‘出口成章不可轻,开言作对动人情。虽无子路才能之,但取人前一笑声’。我就是要学习李翠莲,在讲演中尽量多获得点笑声。”“程桓,我考考你,你刚才背诵的那段顺口溜是赞美词,还是眨意词?”“我不管他妈的什么词,只要老子用得得心应手,用得逗人发笑就是好词。”“你呀,不可救药!不可救药呀……。老娘再不管你了,你就把你祖宗的老脸丢光吧”

程桓在当处长前很乐意听老婆的话,自从当了处长之后觉得再听老婆的话有失身份。尽管花蓉经常因他讲错话,念错字批评他。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把她当回事。他就是在错话连篇、白字连篇的状态下,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度过着官瘾。

在那次上党课之后这,银行内部员工对程桓的工作才能曾经提出过置疑,有人公开写信给党委组织部门要求换人,但结果换下来的不是程桓而是提意见、提建议的人,程桓照样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当他的宣传处长,照样胡编乱造、信口雌簧地发表他的演说,照样被评为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他的奖状挂满半边墙,他的奖品可以开家小百货商店。久而之久,那些爱向党组织反映问题,爱向领导提建议的人也心灰意凉,不愿再进言了。他们认为既然南江太极银行党组织茛莠不辩,黑白不分,要重用他、信任他、保护他。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胳膊扭不过大腿呀,那就让他作茧自缚吧。

中国共产党的十二届一中全会召开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原野,万里神卅山青了,水蓝了,东方的睡狮苏醒了。凝结在知识分子心头的冰川溶化了,横埂在知识分子眼前的迷雾吹散了。中国知识分子宛如压在巨石下、冰川里、寒流中的春笋,沐浴着灿烂阳光,迎着浩荡春风、拼命地冲破重围破盖而出,抬起高昂起头颅,挺起胸膛,抽出了碧绿滴翠的嫩芽,绽开了绚丽多姿的花朵。

一批出类拨翠的姣姣者,气宇轩昂地走上各级领导冈位。他们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在工作中得心应手,在各自的冈位上大展宏图,成为主宰这个时代的天之娇子;一大批身经百战,累建奇功的老战士、老干部欢天喜地地退了下来,同儿孙们一起享受太平盛世,颐养天年。可以说该上的正在上去,该下的正在下来。一个新老交替工作正在安不就斑地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进行着。

在这批干部中,还有一批年富力强,热血方刚,经验丰富,敢做敢为的大小伙子。他们是在实际工作中土生土长起来,他们没有上过大学,他们没有文凭。对这些人怎么办?是淘汰他们?还是培养他们,继续使用他们?无疑,共产党的政策是培养他们。给他们创办各种学校,提供各种机会,送他们去高等学府深造,使他们成为有文化、有知识、懂科学、会管理的社会主义建设者。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不愿做新时代的弃儿,不愿做辜负党、辜负国家、辜负人民的人。他们丢掉包袱,轻装上阵,纷纷走进电大、夜大、职大、函大和各级党校。一个学文化、学理论、学科学、学管理的热潮在神卅大地迅速兴起。在学习中无论迂到什么艰难险阻,他们都有“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精神勇猛地叩击着知识大门,决心向党、向祖国、向人民交一份合格的答卷。

太极银行的领导没有忘记程桓,根据记录考察先后八次给他提供学习机会,二十次找他谈话做思想工作。每次他都以身体健康不佳、家里脱不开身、脑袋瓜子笨学不进去为借口,拒绝去参加专业技术职能学习。他始终抓住实践出真知、斗争增才干的理论根据,来为他的懒汉思想辩护。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央颁发了红头文件,号召各级领导同志要以对党、对国家、对民族、对人民极其负责的态度,排除一切阻力,扫清一切障碍,尽快把那些具有年轻化、专业化、知识化的同志提拨起来,按排到各级重要的领导冈位上去。同时要求那些不符合四个现代化要求的领导干部主动退位让贤。

中央红头文件宛如平地一声春雷,炸翻了千百年来任人为亲的腐朽的人事制度,开辟了任人为贤,唯才是举的新制度。可以说普天同庆,万民欢歌。

然而,当程桓看了红头文件之后,心里一片茫然,头顶溢出冷汗,手心脚心冰凉,眼前一片黑暗。他逐段逐行地领略红头文件的精神,逐字逐句地分析红头文件的内容。他深深意识到文件的字里行间,没有一句话对他有利。相反,文件的每句话、每个字、甚至每个标点符号,都像一枚安放在他宝座下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炸翻他的领导地位,要他自觉自愿地、乖乖地、把手中的权力交给那些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历史的关键时刻,辗转徘徊、摇摆不定的臭知识分子……他越看越恼羞成怒,越看越坐卧不安,越看越心惊肉跳,越看越空虚绝望。他此时此刻,简直像一个输得精光的赌徒,二目充血,破口大骂:“他娘的,而今眼目下他妈的变天了!地、富、反、坏、右卷土重来了!”一气之下他颤抖着双手,划燃火柴,欲把红头文件化为灰烬。但就在他恍动着火苗接近红头文件时,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红头文件是中共中央发下来的,按组织原则阅后必须归档,遗失必将追究,自毁必将负法律责任。假如烧毁它必然罪加一等,弄不好还要代一顶破坏改革开放的帽子。岂不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与其这样做还不如来一个软顶硬拖,阳奉阴违,巧妙地逃过这一劫……想到这里程桓慢慢缩回手来,一口吹灭火柴,将火柴棍狠狠掷于地下,使劲用脚踩灭,然后慢慢转过身来,一拳砸在写字台上,玻璃板被砸得粉粹,拳头上鲜血直流,茶杯滚落地上摔成粹片,茶水溅了一身:“他妈的,文化大革命那样利害,那样残忍,也没人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而今眼目下倒好,弄来弄去,弄到老子头上来了,要老子把手中权力交给那些臭老九,这不是资本主义复辟又是什么?”言毕他气极败坏地把红头文件扔在地上,然后抬起脚来狠狠踩下,脚掌在红头文件上旋转了几圈,就这样他还不解恨,他边旋转边破口大骂:“既然你要我让位,老子把你封锁起来,无限期地拖下去……。”“你拖得住吗?你胳膊能扭过大腿吗?”

程桓回首一看,是花蓉不卑不吭地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问他。此时此刻的程桓更是火冒三丈:“不拖住它老子就要退位让贤!那些臭老九就会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你我就要吃二遍苦,遭二茬罪!”“俗话说,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当时若听我的话,少来点虚的,多来点实的,多读点书,不懂就向人请教,也不至于有今天这个下场。”

程桓红脖涨脸地:“老子不理睬这些狗屁文件,老子把它烧掉。”

花蓉双手抄在胸前,神情凝重,非常老练地:“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哟,中共中央文件不是专门发给太极银行的,而是发给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你能封锁得住吗?你能烧得完吗?我看你是气傻了哟。”

经花蓉一点拔,程桓这才晃然大悟:“这个文件把老子气糊涂啦”言毕他像个咽了气的皮玻,软绵绵地倒在藤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花蓉与程桓朝夕相处,他的思想、他的品德、他的作风、他的气度。她了如指掌。她担心丈夫气病了留下孤儿寡母没人管。她亲昵地坐在他身边,一边削萍果,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安慰丈夫:“依我之见,中共中央文件照样传达、照样宣传、照样学习、照样表态。而且要雷历风行,调子要越唱越高。”

程桓听后半信半疑地说:“这样做岂不是在加速我的退位让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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