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学精品:小五义·五(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4 06:14:02

点击下载

作者:佚名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古典文学精品:小五义·五

古典文学精品:小五义·五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古典文学精品:小五义·五作者:佚名排版:HMM出版时间:2018-02-10本书由北京明天远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九十九回豹花岭胡烈救主分赃厅二寇被擒诗曰:乳母不忘旧主人,携持公子窃逃身。堂堂大节昭千古,愧煞当年魏国臣。

魏乳母一妇人竟知大义,不至见利忘恩,以魏之故臣较之,乳母胜强万①万,不啻有天渊之隔。皆因天性使然,非强制而能。势利之徒一见,应当羞死。真妇人中之义士也。余广为搜罗,因并录之。

魏爷乳母者,魏公子之乳母也。秦破魏,杀魏主,恐存魏子孙以为后患。

因使人尽求而杀之,欲以绝其根。已杀尽矣,止有一公子遍求不得。因下令于魏国道:“有能得魏公子,赐金千镒。若藏匿者,罪灭其族。”不期这个公子,乃乳母抱之而逃。已逃出宫而藏匿矣。

忽一日,遇见一个魏之故臣,认得乳母。因呼之道:“汝乳母也,诸公子俱已尽杀,汝尚无恙乎?”乳母道:“妾虽无恙,但受命乳养公子,而公子不能无恙,为之奈何?”故臣道:“吾闻秦王有令,得公子者赐千金;匿之者罪灭族,今公子安在?乳母倘要知道,献之可得千金。若知而不言,恐身家不能保也。”乳母道:“吾逃免一身足矣,焉知公子之处。”故臣道:“我听得人皆传说,此公子旧日,实系乳母保养,今日又实系乳母窃逃。乳母安得辞为不知?”乳母听了,不禁唏嘘泣下道:“妾既受养,无论妾实不知,妾虽知亦终不敢言也。”故臣道:“凡为此者皆有可图也。使魏尚有可图。秘而不言可也,今魏国已破亡矣,族已灭矣,公子已尽诛矣!母匿之尚为谁乎!况且失大利而蒙大害,何其愚也?”乳母听了,唏嘘泣下,因哽咽而说道:“夫为人在世,见利而反上者,逆也;畏死而弃义者,乱也。持逆乱以求利,岂有人心者之所忍为?且受人之子而养之者,求生之也,非求救之也。岂可贪其赏、畏其诛,遂废正义,而行逆节哉!妾日夜忧心者,惟恐不能生公子,岂至今日乃贪利而令公子死也!大夫魏臣也,胡为而出此言?”

遂舍之而去。因念城市不能隐,遂抱公子逃于深泽。

故臣使人尾之,因以告秦军。秦军迫及,争而射之,乳母以身蔽公子,身着数十矢,遂与公子俱死,报知秦王,秦王嘉其守志死义,乃以卿礼葬之,祠以太牢。宠其兄为五大夫,赐金百镒。君子谓乳母慈惠有节,因称之曰节乳母。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词曰:才把贼人杀却,行行又入贼窝。

绿林豪客何太多!偏是今时甚伙。也有生来贼命,也有图的吃喝。也有事出无奈何,到底不如不做。

且说二贼,一个是带伤,一个是出不去,在屋中乱转。屋内又有楞史、徐庆,嘴里是骂骂咧咧的,手中这口刀是神出鬼入。别看人浑,蹿迸跳跃,① 啻(chì,音赤)——只、仅。

身体灵便。这两个山贼如何行得了。他们两个是占山为王的。要讲动手跨上马,掌中长兵器,那可行了。若论蹿房跃脊,一概不会。侯俊杰一着急,上椅子一脚,哗喇一声,把后窗户踹了。就打里头往外一蹿,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

什么缘故?是在后窗台上,有两个人在那里等着呢。一个是胡烈。一个是楞史。胡烈准知道他们这山贼有多大能耐,料着他抵敌不住,必打后窗户逃跑。他就拉着史云往后一拐,问道:“大哥你贵姓?”史云说:“我姓史,叫楞史。”胡烈也瞧着他没有什么多大本事,身量可不小,说:“咱们哥两个在这等他。他一看不能打前门出去,必打这走。”史云拉出刀来,在窗台这一蹲。胡烈抓了两把土,也在窗台蹲下。果然侯俊杰磕嚓把窗户一踹,往外一窜。胡烈刷喇就是一把土,侯俊杰把眼睛一眯,整个的摔倒在地。史云过来,扑的一声,打了他一刀背。贼人哎哟一声,搭胳膊拧腿就把他四马攒蹄捆上。又在这一等,再等第二个贼人出来。

冯天相也打算要打后窗户出来。听见外头哎哟一声扑通,他就料着后边必是有人,他就不敢打后窗户出来。要打前门走,又走不了。自顾两下,一犹豫,步法就错了。早被穿山鼠徐三老爷一腿。踢了个跟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镗啷啷舒手扔刀。智爷说:“留活的。”徐三爷过去,髁膝盖点住后腰,放下自己的刀,搭胳膊拧腿,四马倒攒蹄捆将起来。徐三爷说:“捆上了,你们大家进来吧。”众人这才进来。

外边胡烈说:“我们这还拿了一个哪!”智爷叫提溜进来。史云就打踢碎的窗户那里,将他提溜进来。一撒手扑通一声,往里一摔。他也由窗户那里进来,胡烈也由那里进来。

智爷叫道:“胡庄客,他们这山中那些喽兵,各安汛地。”虽与二家寨主动手,两个寨主未能出屋子,也未能传令,故此喽兵也未能前来帮着他们动手。此时与胡烈一说:“这些喽兵便当怎佯?”胡烈说:“我们大老爷、三爷肯施恩不肯?”卢爷说:“施恩怎么样?”胡烈说:“大老爷饶了他们大家的性命,就是施恩。若要不施恩,我把他们聚在一处,结果他们大家性命。”卢爷还未答言,智爷就接过来说:“胡庄客,你还不知道你们大老爷那个性情吗?挥金似土,仗义疏财,最是宽宏大量,不忍杀人。你就出去把他们找来吧,我有话说。”胡烈说:“出去要找他们就费了事了。”随即拿了一面铜锣,呛啷呛啷呛啷啷的打了三遍。就听一阵乱嚷:“大庭的号令!”

不多一时,喽兵俱已到齐。胡烈说:“咱们这里寨主,已经被我们开封府的众护卫老爷们拿住了。”众喽兵一听,一个个面面相觑。智爷过来说:“你们众喽兵大家听真,我们都奉开封府的特旨,抄拿山贼,拿住了你们头目。

打算着要开活你们大众。要是不服的,找死的,你们只管抄家伙,咱们较量较量。”喽兵一听,这才扑通通全跪下,异口同音求饶。智爷说:”你们可不许撒谎。我说出几件事情来,任凭你们大众来挑。你们是愿意回家务农,是愿意在山当喽兵,是愿意投营当差?回家务农,我指引你们回家务农的道路。在山当喽兵,我指引你们在山当喽兵的道路。投营当差,我指引你们投营当差的道路。”大家异口同音说:”愿意当差。我们梦稳神安,比喽兵胜强百倍,祖坟不至于给刨了。”

卢爷问:“智贤弟把他们打发到哪里去?”智爷说:“我先把他们打发到君山去。”随即叫着喽兵说:“我写一封书信,把你们荐在君山,教飞叉太保钟寨主收留下你们。”众喽兵说:“我们不愿当喽兵了,情愿入营吃粮当差。”智爷说:”你们焉知这里的事。君山已经降了大宋,但等襄阳大事办毕,可着君山寨主皆是作官,君山喽兵是吃粮当差。”大家喽兵一听,各各欢喜,就在山中居住。喽兵预备饭食。

那两个山贼,到次日也不结果他们的性命,也不把他们交在当官。就把他们在豹花岭的后头,有个极深的山涧,搭在那里,咕噜噜扔将下去,那是准死无活,然后回来叫胡烈拿了文房四宝,取八行书连皮子,浓墨填笔,一挥而就,写毕封固停妥。皮面上又写了钟寨主亲拆。然后交给喽兵一个头儿。

所有豹花岭里面的东西物件,金银财宝,给喽兵大家分散。又算整整的拾夺了一天,只等第二日起程。

到了次日,也有找来小车子的,也有找来扁担的,也有背上包裹的。顷刻间,大家告辞起身。推车、挑担、肩抗、背负,离了豹花岭,履履行行,直奔君山去了。暂且不表。

且说卢爷大众。智爷道:“这个所在,直不给后来的贼人留着这个窠窠。

此处离着住户人家甚远,大哥依小弟主意,放把火给他烧了吧。”卢爷说:”贤弟言之甚善。”将才出唇,大汉龙滔、姚猛、楞史、胡烈这几个,就忙成一处,抱了柴薪,点着了前前后后一烧。穿山鼠徐三爷可换了山贼的一套衣服。因为什么独他换了山贼一套衣服呢?皆因是他那身衣服,教山贼一踢桌子,撒了一身油菜的汤。故此他才换了山贼一套衣服。闲言不必多叙,自己拿了自己本人的物件,大众出了寨栅门,前后的火就勾上了。可巧来了一阵大风,这火越发大了。火借风力,风助火威。霎时间,磕嚓嚓砖飞瓦碎,割崩崩柱断梁折。好厉害!万道金蛇乱窜,火光大作。常言说的好,水火无情,一丝儿不差。几位爷就不管山中的火堂了,直奔武昌府的道路。晓行夜住。

那日天气已晚,看见黑巍巍、高耸耸,山连山、山套山,不知套出有多远。前边有个小小的镇店。进了西镇店口,见人一打听,原来这就是夹峰山。

找店住下,用了晚饭。头天就打发了店钱饭钱,第二天为的起来就走。将到四更多天,徐三爷就睡不着了。他要是睡不着,谁也不用打算睡。他一醒就嚷嚷,叫人说:“起来,起来,天不早了。该走了!”谁要同他住店,他仿佛是个王爷,说走就走,说住就住,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天四更多天起来,大家拾夺起身。店钱头天已然开发清楚,叫开店门,伙计不开。问:“怎么不开?”回答:“太爷有谕,不教开。”徐三爷说:“告诉你们太爷,说祖宗到了,一定要开。”伙计说道:“因为时候太早,怕爷们路上遇贼。”徐三爷说:“放你娘的屁!如若再不开,把你脑袋拧下来。”伙计想:“这个事不好惹,给他开开吧。”徐三爷这才欢喜。大家出来,一直扑奔武昌府的大路。可是得绕着夹峰山前山道路走。细一听更鼓的声音,起早了。同着智爷说:“智贤弟,你看店里这个小子不开门,他说有贼。咱们要是遇见贼,不是贼倒运吗?”走在边山,三爷有点自负。智爷说:“三哥,别把话说满了。老虎还有打吨时候呢!设若咱们走在树林,有个闷棍手抽后就是一棍,你敢准说躲闪的开吗?”徐三爷说:“也不敢说躲闪的开,横竖他打着有点费事。”智爷说:“走吧,别忙同三哥说话。实在难说。

人家常言说的好,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这一个”防“字没说出来,被徐三爷一把揪住,低声说:”有贼!你可念道出来了。”智爷一瞧树林之中,黑忽忽一片。智爷一分派,教鱼贯而行,大家小心。徐庆高兴,他要走在前头。卢爷等一个跟着一个。看看临近,徐爷这才看得明白。总是夜行人眼光足,看着他们在树林内,一个个探头缩脑,呼啦往外一闯。徐三爷一看是件诧异事,实在奇怪。

若要问有什么奇异之事,且听下回分解。第一○○回智化放火烧大寨喽兵得命上君山词曰:常言道的甚好,穷寇不可深追。追来追去惹是非,落得一时后悔。明枪尚能躲闪,暗箭容易吃亏。慢凭技艺逞雄威,前路埋伏可畏。

且说智爷与徐三爷,正谈论着起早了,怕遇见贼。正说之间,竟遇见了。

徐庆说:“我在前头,我打发他们。”看看临近,见他们呼啦打树林窜将出来。徐三爷把刀一拉,那伙人撒腿就跑,异口同音嚷道:“好山贼,意狠心毒,稳住了我们,又来杀我们来了。”徐庆一听山西的口音,徐庆有个偏心眼,遇见山西人有难,他念同乡的分上,就要解救,故此往前一跑,大吼了一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说我们是山寇!我们可不是山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日伙人说:”我们可也不是山寇。我们是被山寇害的。”徐庆说:”你们是怎么被山寇害的?咱们是同乡,我救你们。我叫徐庆,铁岭卫带刀六品校尉徐三爷就是我。”那伙人说:”我们打长沙府驮来的少公子,教山贼劫上山去了。我们和他要我们那头活车辆驮子,说: ‘你们劫人,我不恼。横竖是把我们的牲口给我们啊!’他们赶着牲口上山口,还要杀我们,同他们说好话,央求他们还不行呢!“徐庆说:”呔!咱们山西人不央求人!

央求人家挫了三老爷的锐气。”驮夫说:”后来我们就骂上了。”徐庆说:”对了。”驮夫又说:”我们一骂,他们拿刀就追。”徐庆说:”你们呢?”

驮夫说:“我们就跑。”徐庆说:“跑什么?”驮夫说:“不跑不是热决了吗!”大众一看徐三爷话出来的厉害,又闻名,全都跪下求徐三爷救命,给他们向贼要回牲口驮子车辆。智爷过来一问说:“方才你们说那个少公子是谁?”驮夫提起始末根由:人教贼劫上山去。他们不给车辆,驮夫想寻当官去告,走在此处,天晚不敢前进,又怕遇见歹人,在这树林中待一夜,天亮再走,不料遇见众位爷,爷们救命吧。

智爷一听说:“三哥、大哥,劫的这不是外人哪,这是咱们艾虎的把兄弟。一者冲着艾虎,得救他;二则,我想此处离武昌不远,沈中元许在山上。”

卢爷说:“有理。”智爷又冲着驮夫说:“你们大众不用净磕头。你们前头带路,把我们带到山口,你们堵着山口乱骂。”驮夫说:“不行,我们堵着山口一骂,他们会下来杀我们了。”智爷说:“不碍,有我们呢!”驮夫说:“有你们可就没有我们了。”徐庆说:“你们只管这么办吧。你们去诱阵,我们杀贼。”驮夫说:“我们把它骂出来,你们可出去呀!要不出去,就把老西害苦了。”徐庆说:“我们不能行出那样事来。走吧!”一个个往山口乱跑。

不多一时,到了山口,大家都会在一处。教驮夫骂。驮夫跳着脚大骂。

驮夫一骂,喽兵就听见,说:“还是昨日那一伙驮夫。”下来了十几个喽兵,举着刀一威吓,驮夫转身就跑,说:“可了不得,又来了!我的大爷。”往两边里一分。徐庆就蹿上去了。直是闹着玩一样,喀嚓磕嚓,仿佛削瓜切菜一般,杀了几个。另外几个回头就跑。徐三爷就追,说:“鼠寇毛贼,慢走!

你徐三爷今天务必把山寨击成齑粉。”智爷嚷:”别追了,别追了!徐三爷回来。仍是教驮夫乱骂:“好忘八儿的,该死的山贼!好好的把车辆牲口送下来,不然,老爷杀上山去,杀你们个鸡犬不留,你们就打算着会欺负老西,以为老西无能为,老西有能为!”

正骂之间,忽听山上呛啷啷一阵锣响,没等山贼喽兵下来,老西就跑起来了。看看临近,来了一家寨主,带着数十名喽兵。喽兵一字排开,每人拿着兵器,有双刀的,有单刀的。看这家寨主,身量不甚高,横宽,丝鸾带,薄底靴,提着一口刀。他身临切近,大吼了一声:“你们是哪里来的?这些小辈,前来受死!”徐三爷未能上去。早教龙滔蹿将上去,刷的一声就是一刀。山贼躲过。紧跟着又是两刀,又是一脚。从此往后,他把老招儿又施展出来了;三刀夹一腿,三刀一左腿,三刀一右腿,老是三刀一腿,不换样术。

慢说是个山贼,就是前套说书上花蝴蝶,叫他砍的也是手忙脚乱,两个人没分胜败。

姚猛在旁瞧着说:“拿这小子不用两个人。你退下来,交给我。”龙滔往下一退,姚猛往上一蹿,亚圆大铁锤双手一举,骑马式一蹲,在那边一等,纹丝不动。过云雕也不敢过去,不认得他这个招儿。按说锤打悠式,他这不是,他这是两手举着锤把,那边一等。朋玉想着教他过来先动手。按着武技学说,见招使招,见式使式,他不认得人家这个招术,他就不敢先动手。这个使锤的永远不会先动手。两个人对耗着。耗急了姚猛说:“你过来吧,我永远不会先过去。”朋玉一看,他就是个笨架子,也许什么不会,自己先给他一下试试,把刀一剁,瞧着不好,往回再抽,变换招术。焉知道刀离顶门不远。竟自不躲,自来一腕子,用平生之力,要把姚猛劈个两半。焉知姚猛胆子有天来大,小眼光也真足,刀离着顶门有一寸多远,双手把锤往上一撩。

就听见镗啷,那口刀嘤的一声,就腾空而起,待半天的工夫,才附落下来。

震的朋玉单臂疼痛,撒腿就跑,连姚猛带龙滔追赶下去,智爷叫:“别追”

这两个人哪里肯听,苦苦的追赶,总打算着把他拿将回来。

姚猛在前,龙滔在后,朋玉不敢往山上跑。他要往山上跑,怕的是把两个人带上山去,只可顺着边山扑奔正北去了。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带了箭的獐鹿相似,恨不得胁生双翅。紧跑紧追,朋玉会夜行术的功夫,这两大个,身量高、腿长、过步大,可也追不上。可也离的不大甚远。究属这两大个气量真足,跑上连喘都不喘。朋玉知道不好,想了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姚猛就瞧着他往前跑的好好的,往前一栽。

姚猛往前一蹿,抡锤就砸。哪知道他一弯腰说:“看宝贝。”就见黑忽忽一宗物件奔了面门,意欲躲闪,焉能那么快。只听见嘣嚓一声,正中面门,把姚猛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什么物件,打在脸上又不甚疼。后头的龙滔收不住脚了,前头的姚猛手捂着脸一蹲。龙滔正打身上栽过去了。朋玉是什么法定?是脱下一只靴子来扔出来了,正中姚猛的面门,不然,怎么瞧着黑忽忽的一块打的不疼。可把姚猛吓了跳,又对着龙滔打他身上栽了一猫儿跟头。

朋玉回身瞧见龙滔躺下,又没有刀,不能剁他,只可掉头还是跑。

姚猛说:“他索性把那只靴子祭出来吧!”站起来就追。龙滔也就随后赶下来了。又瞧着朋玉往前一栽。这回姚猛也就透着大意了。见他一回手,唯一件暗器打将出来,仗着姚猛身足眼快,一歪身,原来是只镖。姚猛虽然躲过,嘣的一声,正中龙滔肩头。仗着一宗好,冲着姚猛打的;姚猛身躯比龙滔高一尺,冲着姚猛脖颈打去,姚爷一闪,龙滔在后又离着远些,镖也没有那么大力气了,虽中在肩头,也不甚要紧。遂将镖抛弃于地,按了按伤处说:“哥哥在前,我在后,你瞧得见,我瞧不见,你躲得开,我躲不开,咱们两个并肩追赶吧!别这么一前一后了。”

二人复又追赶。原来是个浑人,他竟会打暗器。他这暗器是自己出的主意,先扔靴子,使人无疑。后打镖,十中八九。想不到靴子打着姚猛,镖倒没打着。想着要再往外发暗器,又怕劳而无功。焉知晓他这一镖惹出祸来了。

姚猛骂道:“山贼,狗娘养的!打算着就是你会暗器。你瞧瞧二太爷的这个錾子!”说毕,冲着朋玉镗啷啷打将出来。没打着,打着就不是这个声音。

这镗啷啷,是在山石上头出来的声音。

再说暗器是打暗中来,他这是直囔,我这里有铁錾子。再者前番说过,他的錾子有准头,如今连打五六錾也不没打着朋玉。此时是动手,寻常是扛着玩儿。那个坦然不动心,这个越慌越打不着人,故此白打了几只。二人追贼,一拐山弯,扑通一声,两个人一齐坠落下去。

二人掉在坑中,不知生死。且听下回分解。第一○一回龙姚追朋玉贪功受险智化遇魏真奋勇伤刀诗曰:豪情一见便开怀,谈吐生风实壮哉。滚滚词源如倒峡,须知老道是雄才。初逢乍会即相亲,旷世豪情属魏真。论剑论刀河倒泻,更知道学有原因。

且说龙滔、姚猛两个,本是浑人,对着山贼也不明白。前头已经说过,是贼都有他得力的地方,怕是遇见扎手的,或是官人,或是达官,或是真有能耐的人,他们抵敌不过,就把人带到有埋伏地方去了。埋伏之地,总在树林深处,预备犁刀、窝刀、绊腿、扫堂棍、梅花坑、战壕等,自要刨得深,上头搭上蒲席,盖上黄土,留下记认。不留下记认,带路的就掉下去了,过云雕朋玉为什么没上山,顺着边山而跑呢?就是为把他带到埋伏里头去。镖①虽打出去了,打的人也不重,自己几乎中了人家的錾子。因此,咬牙切齿,愤恨之极,把他们带入埋伏里头来了。

两个人自顾贪功心盛,一拐山弯,足下一软,扑通通就坠落下去了。两个人生就的皮粗肉厚,骨壮筋足,虽摔了一下,不大要紧。爬起来,拿刀的拿刀,拿锤的拿锤,就往上迸。至大迸了三尺多高,照样脚踏实地。他们在底下乱骂,上头过云雕也是乱骂,说:“你们两个人上来!”姚猛说:“你下来!”朋玉是没有兵器。忽然想了个主意,拿石头往下砸。这两个人就要吃苦。

还是这句话,说书的一张嘴,难说两家话。自从朋玉那兵器一飞,喽兵早就飞也相似报到上边分赃庭去。正是赛地鼠韩良,在桌子上睡觉;玉面猫熊威陪着恩公说话。忽然打外边进来一个喽兵说:“启禀大寨主得知,大势不好了!山下原来是那些驮夫,勾来了许多人,实在扎手,头一个与我家三寨主,未分胜负;又过来一个使锤的,与我家三寨主刚一交手,就把三寨主刀嗑飞,特来报知!”大寨主一摆手,喽兵未即退出。急又进来一个喽兵说:“报三寨主败阵。”熊威又一摆手,说:“恩公在此替我看守山寨,待小第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早把施俊吓的浑身乱战,他本是官宦公子出身,几时又给贼看过大寨!又怕有官人进来,把他拿去,浑身是口,难以分辨,玉石皆焚。

单说玉面猫熊威,掖衣襟,挽袖袂,拉出一口刀来,大寨主下山,又透着比三寨主有点威风了。锣声阵阵,出了寨栅门。到了平坦之地,正听着“忘八儿的!忘八儿的!”老西们在那里大骂呢。驮夫见喽兵一露面,往两边一分就跑下去了。头一个就是卢爷,撞将上来,先把自己的胡须挽起来,抖擞老精神,摆刀就剁,智爷在旁边暗暗地夸奖。这家寨主,与展南侠的品貌相似。再瞧这路刀上下翻飞,本来卢爷的刀法就好,两下并未答话,就战在一处。“穿山鼠徐三怕大哥上点年岁,战不过这家寨主。和山贼交手,也不论什么情理二字。按说可没有两个打一个的,这是拿贼,哪里还论那些个。徐① 錾 (zàn,音赞)——凿石头或金属用的凿。

庆上去,熊威也不惧。这口刀腾避、躲闪得快,便往上就递刀,还是紧手招儿。卢、徐要是含糊一点,也就输给他了。智爷是真爱熊威,自己又想着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将他拿住,劝解他归降,岂不又多添一个人。想毕,也就蹿上去了,将刀一亮,说:“山贼休走!”

忽然打半山腰中飞下一个人来。智爷以为就是他们的伙计,也就不奔熊威去了,他也并没有看明白是什么人,他就瞧着穿一身白亮亮的短衣襟,又是空着手儿,刚一脚踏实地。智爷随用个劈山式,这刀就砍下去了。见那人往旁边一闪,回手就把二刃双锋室剑亮将出来,盖着智爷的刀。只听得呛啷一声,就把智爷的刀削为两段,把智爷吓的是胆裂魂飞。紧跟着用了个白蛇吐信,直奔智爷的脖颈而来。智爷焉能躲闪,就把双眼一闭等死。忽听半空中传来人声:“魏道爷,使不得!是自家,是自家!”说得迟,那时可快呀!

魏道爷把宝剑一抬,智爷就得了活命。

原来云中鹤、北侠绕边山扑奔寨栅门而来。他们离寨栅门不远,听锣声阵阵,望见是玉面猫熊威出来。下面有山西人叫骂。云中鹤同着北侠,就不奔寨栅门了,找着山边的道路要下去。未能到下面,就看着他们交手。先一人,后两人,又上来了一个,共是三个人与一个人交手,难以为情。云中鹤急了,也并没有和北侠商量,自己就蹿将下来,削了智爷的刀。把宝剑跟将进去要杀,听北侠言,道爷把剑往回一抽,念了声“无量佛。”

北侠也就蹿将下来。那边的玉面猫教徐三爷踢了个跟头,也教北侠拦住说:“自家人,休得如此!”卢爷阻住徐庆,不教杀他。彼此凑在一处,惟独智爷扔了自己的刀把,他上下打量了打量魏真,听他念了声无量佛。见他是个老道,自己暗暗一忖度,别是云中鹤吧?要是他,我这个跟头可不小!

北侠叫道:“大家见见。”与魏真见过面。卢大爷又说:“徐三爷,你们二位不认得吗?”徐三爷说:“没见过。这位道爷是谁?”北侠笑道:“三弟,你们要不认得,可就叫人耻笑了。这就是徐贤侄的师傅。三弟,你还没见过面哪。”徐三爷一听,说:“原来你就是魏道爷呀!我可疏忽了。见过家信,我也知道小子与道爷学本领。听说小子与你一样,一点儿也不差。你也一点儿没藏私。好小子,真有你的!难得你们都一个样。”北侠说:“三弟,你说的是什么话呀!全连了宗了。”魏道爷一听,说:“真不错,我们都成了你的儿子了。”智爷说:“道爷,你别听他的。我三哥梦着什么说什么。”徐三爷与老道行了一个礼说:“亲家你别怪我,我说话一点准头没有,我是个浑人。”魏道爷又是气又是笑,怪不得他们家里说过,三爷是个浑人。

又有大家在旁说了徐三爷一顿。三爷就此与魏道爷玩笑。

魏道爷、北侠与智爷、卢爷、史云等众人见人一番礼。卢爷又把胡烈叫来,给大众行礼。道爷又与熊威和北侠、智爷等大家见了见礼。熊威问:“道兄长,怎么认得列位?”道爷回答:“也是路遇,提起来才知不是外人。”

熊爷说:“既不是外人,请到山门,什么话慢慢地细讲。”智爷说:“这也都不是外人,我们那里两个人,追下你们一个人去了。你们派一个人,我这派一个人,好与他们送一信。”熊威点头,叫来了一个喽兵头目,卢爷也把胡烈叫来,说道:“你二人快去迎接追下去的二人,叫他们千万不可动手,都是自家人。”两个人答应而去。

众人上山,看了看已到寨栅门,就遇见南侠、双侠二人。云中鹤与玉面猫熊威与他们三位见过了礼。对叙了些言语,不必细表。

丁二爷说:“这个后山敢是不近哪。”一找徐庆,不知去向。原来是叫那些驮夫把他截住了,说道:“三老爷,你给我们要车辆怎么样?”三爷说:“跟着我上山,去跟他们要去”驮夫说:“我们不敢上山。”徐庆说:“有我呢。”驮夫不敢来。三爷又把熊威叫住:“你作件好事吧,把他们这驮子车辆给他们吧!”熊威说:“那个驮子车辆我不能不给他们。再说,那是我的恩人的东西,焉有不给之理。”徐庆说:“你们还怕什么!”驮夫方敢上来,还是半信半疑。仗着胆子上来,到了上边,熊爷吩咐喽兵待承驮夫酒饭。

驮夫这才将心放下来了,信以为实,准知道并没害他们的意了。”

少刻间,进了分赃庭。施俊正在那里害怕呢,一见他们回来,这才放心。

又见进来许多的人。智爷先过来见施俊,先把自己的事情说明。施俊赶着行了礼,说:“是智叔叔么?”智爷与北侠等都见过了礼。这才彼此大家谦让座位。施爷再也不肯坐上座。却是何故?只因都是盟弟的叔叔、伯爷,他如何敢坐上座。让了半天,大家按次序而坐。残席撤去,重新另换了一桌。大家彼此正要用酒,忽然间,大汉龙滔、姚猛、过去雕朋玉,连胡烈一同进来了,喽兵归防地去了。

原来龙滔、姚猛正在坑中,朋玉拿石头乱砸倒不要紧,他们可以在里头躲闪。好在姚猛皮糙肉厚的地方,打上几下也不要紧。朋玉在外头打不死这两个人,干着急,一点法子没有。忽然急中生巧,想起一个主意来,浑人原来也有个浑法。自己到了南边。挑了一块石头,约有三四百斤重,用尽平生之力,把这块石头运过来了。运到坑沿,答讪着说话,想把他们二个人诓到坑沿边来,纵然咂不死两个,也砸死一个,那可就好办了。他把石头放下,奔到坑沿答讪着与他二人说话。叫道:“两个小子,我劝你们一件事情,你们愿意不愿意?”龙滔说:“好矬小子,你劝我们什么事?”朋玉说:“你过来,我告诉你。”龙滔说:“你把我诓过去,要拿石头打我们。”朋玉一拍巴掌说:“你看我有石头没有?我劝你们归了我们夹峰山吧。我是喜欢你们两个。如不然,山上喽兵一到,就要了你们两个的命了。”龙滔听出便宜来,说:“你教我们降你,得把我们拉上去。”朋玉说:“你二人准降,我就把你们拉上来。”龙滔说:“我们准降。拉上我们去吧!”朋玉说:“等着我解带子。”朋玉一转脸,将石头搬起来,照他们二人头顶正要打下。

也是活该龙滔、姚猛两个人命不该绝,五行有救。要是胡烈与喽兵晚来一步,纵然不死,也得砸个骨断筋折。忽听背后喊声震耳,朋玉回头一看,只见胡烈与喽兵急急跑到,口内叫说:“寨主爷,休伤他二人的性命!是一家之人。大寨主有令,不教动手。”到了跟前,胡烈与朋玉见了,对着学说他们大寨主的事情,胡烈也对着坑内学说了一遍。然后胡烈将带子解下,先把龙滔救上来。又扔下带子去,龙滔与胡烈两个人把姚猛提将上来。胡烈叫龙滔、姚猛与朋玉见了礼以后,三人说道:“不打不相交。”这三个人真相亲近。不必细表。

一路上,捡刀拾抢,依旧路而回。来至寨门,进了寨栅门,到了分赃庭。

熊威与众位见过,彼此对施一礼,也就落座。智爷叫龙滔、姚猛与魏真见礼,又与大寨主见了一见。见毕,云中鹤说:“你们几位在此更好,贫道有件事情奉恳众位。”智爷说:“有话请讲。”魏真说:“我这三个盟弟,情愿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求你们几位作个引见之人。”大家连连点头说:“使得,使得。”智爷说:“我们大众与白五爷报仇,打算请道爷出去一力相助,不知道爷肯从不肯?”魏真道:“无量佛!”徐庆说:“不用念佛了!亲家,你总得出去,没有你不行。”忽听打外面窜进一人,扑扑摔倒在地。众人一看,好不诧异。

若问来者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第一○二回北侠请老道破网韩良泄大人机关词曰:最喜快人快语,说话全无隐藏。待人一片热心肠,不会当面撒谎。三国桓侯第一,梁山李逵最强。夹峰山上遇韩良,真是直截了当。

且说大家正在各说其事,北侠和智爷他们分别讲了路上看见的事情,又问施俊的来历根由。施俊就把他家里天伦染病,携眷归固始县的话,说了一遍。施俊又打听了一下艾虎的消息。

正说话之间,忽然打外边进来一人,扑通爬倒在地。众人一瞧,一怔。

南侠、智爷等皆不认得。喽兵过去,赶紧将此人扶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垢,他就在这边坐了。再瞧玉面猫熊威、过云雕朋玉,羞的面红过耳。就见他说:“哥哥新来了这些人,也不给我见一见,都是谁呀?”后来玉面猫说:“贤弟,你今天多贪了几杯。明天早起再见吧,你仍然在外面歇息去吧。”

赛地鼠韩良哪里肯听。虽然他坐在那里,还是身躯乱晃,他总说他没醉。一回头瞧,挨着他就是龙滔、姚猛、史云,随即问:“你们几位大哥是打哪里上哪里去呀?”这浑人不管那些个,有什么说什么。龙滔等说:“打襄阳上武昌。”赛地鼠韩良哈哈一笑说:“你们上武昌干什么?”回答说:“我们上大人那里去,给大人请安去。”醉鬼一笑,说:“你们说别的还可以,要说给大人请安去,这话我不信。大人准……”说到这准字,往下没说出来,就教熊威接过去了,说:“你糊糊涂涂的还不外头睡觉去,还要说些什么!”

过云雕朋玉说:“你睡觉去吧,二哥,别胡喷了!”智爷早已听出十有八九,内中有事,说:“寨主们不必拦他,我们倒对脾气。我要同着这位哥哥谈谈。”

一回头叫龙滔:“这边坐着。”他倒奔了那里去了。玉面猫熊威说:“千万可别听他的话,他是个疯子。不用听他的。”智爷说:“不用管我们的闲事。”

冲着韩良又说:“兄弟,你没有我岁数大。”韩良说:“差多着的呢,你是哥哥。”智爷说:“这咱们就在一块作官了。”韩良说:“什么?”智爷说:“已说明白了,你们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有开封府的护卫老爷们保举你们作官。”韩良说:“教什么人去提说。”智爷说:“见大人。”韩良说:“大人在哪里?”智爷说:“在武昌府。”韩良说:“武昌府有大人吗?”就见玉面猫颜色都变了,说:“可别听他的。他喝的大醉,又是个疯子。”又说:“二爷还要说些什么?”智爷说:“我已经说过,你不用管呢。任凭他说出什么话来,与他无干。方才这位贤弟说的话中有因。我索性说说,我们把大人丢了,正在各处寻找大人呢。既是这位贤弟他知道的确,只管说出来。知情举者,可免一身无祸。你只管说吧。”云中鹤在旁说:“这个事怎么连我都不知呢?”北侠暗想:“黑狐狸精,真有道儿。”大家催着说。

赛地鼠韩良可就说:“你们丢了大人,知道什么人盗去不知?”智爷说:“我们知道是沈中元。”韩良说:“对了。”智爷说:“我们可不知他把大人盗在什么地方去了。”韩良说:“在我们这住了一夜。他姑母,他表妹都在后头跟我嫂嫂住着。车上拉着大人。他们如今上长沙府朱家庄。那里有兄弟二人,一个叫朱文,一个叫朱德。方才你们说见大人,哪有大人呢?”

玉面猫说:“好,你知道的真不错。众位老爷们,我们都该着什么罪过吧!与盗大人的结交来往。”智爷说:“大宋的规矩:家无全犯,儿作的儿当,爷作的爷当。除非你们帮着动手,那就没的说了。现今既然有了下落,咱们谁去迎请大人?”北侠说:“我去。”南侠说:“我也还去。”双侠、智爷全去。过云雕朋玉说:“你们认得吗?”智爷说:“我们到那里现打听吧。”过云雕朋玉说:“我跟你们去,我带路。”卢爷说:“我也还要去呢。”

智爷说:“你们不用去,去这些人干什么?”卢爷说:“我们在武昌府等。”

智爷说:“对了。你们在武昌府候等。”

智爷又冲着寨主说:“这些个喽兵,熊爷问问他们怎么佯?”随即叫道,问明众人,异口同音说:“全都愿意弃了高山,跟随大人当差,恳求老爷们指一条明路。”智爷告诉熊威说:“君山如今受了招安,把喽兵打发那里去。

等着万岁爷有旨的时节,俱是吃粮当差。”熊威大喜。智爷叫拿文房四宝,写了书信,交与熊威说:”你们二位拿着书信,携着宝眷,扑奔君山。君山后面也有女眷,叫钟大哥把你宝眷安置妥当。你们就在那里听我们的信息。

我们到了襄阳,定必要去请你们去。魏道爷的事,咱们是一言为定了。”道爷说:”白日之时,穿着这一身衣服也实在是难,你们打发个人去庙内,把我道袍取来。”熊威打发喽兵到云清观去取道袍,随即把锦笺带来。”等取道袍穿上,就不细表了。

施公子也等第二天,还是教驮夫拾夺车辆、驮子起身。金氏辞别了后寨的夫人,送了许多的东西物件,赏了后寨婆子丫环,后寨夫人亦送了金氏些个物件,也赏了金氏的婆子丫环银两。二人拜为干姊妹,从此洒泪而别。到外边,上了驮轿车辆。施俊在前边辞别大众,熊威瞅着施俊走,总有些个放心不下。对大众说:“我恩公这一走,前面还有几座山,如今都有许多强人,万一有失,如何是好?”智爷说:“不然,熊贤弟你就送他去,教韩贤弟他们同喽兵保着嫂嫂亦未为不可。”熊威说:“我二弟糊涂,倘若到了君山,说的不明,又怕教钟寨主挑眼。”赛地鼠韩良说:“不然,我保着恩公去。

你嫌我说不明白。”云中鹤说:”这倒使得。”智爷也说使得。韩良自己拿了刀,拿了银两,辞别大众,保着施公子,一同起身。云中鹤说:”咱们到武昌府再会,我要先走了。”钻天鼠卢方,穿山鼠徐庆,大汉龙滔、姚猛、史云、胡烈一同起身,辞别大众说:”到武昌府见。”众人并不往外相送。

喽兵头目,大家拾夺包裹等等,用骡马驴牛驮着。也是雇来的驮轿,教夫人坐上,先打发喽兵头目,陆陆续续下山去了。粗糙东西,一概不要。大家一议论,放火烧山。顷刻间烈焰飞腾。北侠、南侠、双侠、过云雕朋玉,扑奔长沙府。熊爷保护着家眷上君山。

再说赛地鼠韩良,保护着施俊上固始县。走不甚远,就到前面一带树林,穿林而过,有几人打树林出来,还是书童眼快,说:“相公爷,那不是艾二相公吗?”施俊一瞧,何尝不是。头一个就是艾虎。还有徐良、胡小记、乔宾,他们办完了尼姑庵的事情,晓行夜住,正走在此处。忽见前面来了些个驮子、驮轿、马匹,见马上的相公下了坐骑,艾虎一瞧,是施大哥。告诉徐良、胡小记、乔宾说:“是我盟兄。”过来与施俊磕头问好。遂说:“我有几个朋友,来给见一见。这是陷空岛我徐三叔跟前的,也是行三,叫徐良,外号人称山西雁,是我们盟兄。这是施公子,叫施俊,也是我盟兄。你们二位见见。彼此对说了些谦虚的话。艾虎又让盟兄胡小记、乔宾和公子相见。

施公子又把韩良叫过来,与艾虎等四人也见了一见。艾爷又过去打驮轿上见了嫂嫂。

前边有个镇店,彼此俱在此处住下。到店中,住了五间上房,五间南房。

五间上房住了金氏丫环等,五间南房施公子与小爷居住,配房从人居住,驮夫等俱在外边。在店中洗脸,烹茶,用晚饭。艾虎问施俊:“从何而至?”

施俊就把家中天伦染病,打长沙府回家,路过夹峰山被掠,又遇见大众等人,说了一遍。

徐良一听,原来自己师傅在云清观,离此不远,要往云清观见他师傅去,施俊说:“也起身上武昌府去了。”徐良说:“大人有了下落,也就好办了。

大概我师傅也是找大人去。”施俊说:”说来也是。”徐良说:”咱们大家也上武昌府吧。”施俊冲着艾虎说:”艾贤弟,有件事我打算奉恳。”艾虎说:”咱们哥两个,怎么说出奉恳二字来了。什么事?哥哥说说。”施俊说:”韩兄他们大众本是奔君山,又怕我道路上有失。贤弟若要无事,你同着我们走上一趟,如何?”艾虎连连点头:”使得,使得。”一夜晚景不提。次日给了店钱、饭钱。徐良、胡爷、乔爷奔武昌。韩良追熊威奔君山。艾虎保着施俊,路过卧牛山。

一段热闹节目,且听下回分解。第一○三回力举双兽世间少有为抢一驴遭打人多词曰:为人居在乡里,第一和睦为先。谦恭下气好周旋,何至落人恨怨。才与东怜争气,又同西舍挥拳。强梁霸道恶冲天,到底必遭灾难。

且说艾虎保着施俊,扑奔固始县。暂且不表。

单说蒋四爷同着柳青扑奔娃娃谷,一者找大人,二来找他师娘,离了晨起望,直奔娃娃谷。离晨起望不远,还是君山的边山呢,就见山坡上有一个小孩子,长的古怪,身不满五尺,一脑袋的黄头发。身上穿着蓝布袄,蓝布裤子,赤着双足,穿着两支蓝靸鞋,生的面黄饥瘦。两道立眉,一双圆目,两颧高,双腮窝。鹰鼻尖嘴,梳着双抓髻,腰中别着个打牛的皮鞭子。山坡上约有数十只牛,黑白黄颜色不等,也有花的。只见这两头牛闷的一声,往一处一撞,原来是二牛相争,头碰头嘣嘣地乱响;角搅角,也是嘎楞楞乱响。

蒋爷说:“老柳,不好啦!那个病孩子要死,柳青一看,这个小孩子过去,往两个牛当中一插手,揪着两个牛角,说”算了吧,两小厮瞧我吧!“蒋爷看着这孩子瘦小、枯干、体弱,那莽牛有多大力?常说牛大的力量。别说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夹在当中,也不是耍的。好奇怪,这孩子揪住了牛角,那牛眼睛瞪圆,闷闷的乱叫,干用力,撞不到一处。这孩子就说:”你们要不听话,我要打你们了。”蒋爷说:”这个孩子的膂力,可实无考较了。老柳哇,你看这两个牛你能支持的住么?”柳青说:”不行,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膂力。这孩子真怪,怎么这么大膂力呢?”蒋爷说:”可不知他是什么人家的。此子日后必然不凡,如果真要是像韩天锦那个样子,也不足为奇。可这是真瘦真有力气,不愧是神力。要有工夫,我真想问问这孩子在哪里居住,叫何名姓。”柳爷说:”谁管那些事情,走咱们的吧。”蒋爷点头,两个人也就走了。

走不甚远,穿了一个镇店。过去此地方,却是南北的大街,东西的铺户。

正走在北头,见一个骑着马,有十八九岁,歪戴着翠蓝武生巾,闪披着翠蓝英雄氅,薄底快靴,手中拿定打马藤鞭,面赛窗户纸,青中套白,白中套青,五官略透着清秀。后头有几个从人,都是歪戴着箍中,闪披着衣裳,俱在二十来岁。跟着马乱跑,迎面吆喝:“走路之人,别撞着我们,少爷来了,都闪一闪。”

可巧由小巷口出来了一个小孩子,拉着一匹大黑驴,粉嘴粉眼,四个银蹄子。一眼就被这个武生相公看见了,回过头来叫了一声:“孩子们,好一个驴呀!给大爷抢过来!”从人答应一声,就过去拦住路口,说:“小子,站住!把这驴还我们吧。”那个孩子说:“凭什么给你们?”这许多的恶奴过去,不容分说,伸手就将驴拉过来了。那个小孩子说:“抢我呀!”豪奴说:“我们的驴,丢了一个多月了。你还敢拉出来。我们大爷积德。不然,就拿你送到官府内,当贼治你了。”那个孩子哪能肯给。架不住这边人多,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又过来几个恶奴,就有拉腿的,就有拧胳膊的,七手八脚,打了一顿。这孩子是直哭直嚷说:“众位行路的,救人哪!”蒋爷将要过去。再说蒋爷行侠作义的,天然生就侠肝义胆,如何见得这个光景!

忽见由南往北来了数十头牛,牛上骑着三个小孩子,内中就有那个瘦孩子,大大咧咧地赶着牛。这个拉驴的小孩子一眼看见了,说:“大少爷,有人抢咱们的驴哪!”那个孩子跳下牛背来说话,还是个大舌头,说:“谁敢抢咱们的驴!他可不要脑袋了?”那孩子说:“你快来吧,他们要抢着跑了!”

蒋爷就知道,夺驴的这个苦吃上了就不小哇!他回头告诉那人。那个赶着牛走过去了,一把拉住。就听见扑通扑通的躺下了好几个。他叫着那个拉驴的孩子说:“你拉着回家,不要告诉爹爹。”那几个躺下的爬起来,就告诉那个骑马的去了。”说:”大爷,看见了没有!那楞小子来了,敢是他们家的驴?”马上那个人说:”他们的驴,教他们家拉去了吧。这可不好意思要了。

上辈都有交情,怎么好意思为一个毛驴变脸,走吧,走吧!“为是当着瞧热闹的,弄个智儿好走。焉知晓那个瘦孩子不答应,过来把马一横,说:”小子,你为什么讹我们的驴?”马上的人说:”兄弟,“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瘦孩子说:”谁是你兄弟?我是你爷爷!“那人说:”别玩笑,咱们上辈真有交情。”瘦孩子说:”今天你不叫我爷爷,不教你过去!“马上的那人真急了,一横心想着:”要了他的命吧!“用力一抽马,那马往前一窜,就冲着这个瘦孩子去了。蒋爷一瞅,知道他躲闪不开,就听叭的一声,蒋爷倒乐了。原来马冲着过去,他用左手向着马的眼睛一触,马往外一拨头,他又右手冲着马脖子叭的一声,那马嘶溜溜叫唤起来,一看,马脖子教他打歪了。

他冲着马的膝寸子,横着踹了它一脚,马扑通栽倒,就把那人的腿压住了。

这个过去一抓,蒋爷知道那个小孩子的力量不小,过去准会打死他。怎奈这马上摔下来的那个人,倒不生气儿,反苦苦哀告,一味的求饶,兄弟长,兄弟短,说了无数的好话,那个孩子说:“非得叫我爷爷,我方饶恕与你!”

这个也好,就叫了他两声“爷爷:”才撒开手说:“便宜你,以后别讹爷爷的驴了。”

从人过来,揪着马的脖鬃,才把那人的腿抽出来。他一瘸一颠,走到铺子门首,找了个坐物坐下,只在那里生气。那个马,也是不能走啦。又见瞧热闹的围着,纷纷议论。柳爷说:“咱们是走,还是住在这里?”蒋爷说:“我要住在这里,管这个闲事。依我料,此事绝不能善罢干休,必有后患,咱们又没有工夫。”柳爷说:“咱们走吧,天气可不好哇!大雨来了。”果然二人行不到二里之遥,天就阴云密布。蒋爷说:“快走吧。”天不好,又走了不远,点点滴滴雨就下来了。只见道北有一座广梁大门,暂避一避,打算着要不住雨时节,就在这家借宿一宵。

正在此处盘算,猛见打里头出来一位老者,年纪六旬开外,头戴杏黄员外方巾,身穿土绢大氅,面如紫玉,花白胡须。后面跟着两个从人。却说蒋爷性情到处是和气的,问道:“老员外爷,在家里哪。我们是走路,天气不好,暂且在此避一避。”员外一笑说:“这算什么要紧的事呢?里边有的是房屋,请二位到里边避一避吧。”蒋爷说:“我们不敢打搅员外。”员外一定望里让,蒋爷和柳青就搭讪着谢了一谢,随着员外进来了。

一拐四扇屏风,一溜南房。启帘来到屋中,员外叫人献上茶来。蒋爷心内暗道:“别看人家可是乡村居住,很有点样式。”又见有个外书房,屋里头幽雅沉静,架儿上经、史、子、集,彼此分宾主落座。员外问:“二位贵姓高名,尊乡何处?”柳爷说:“在下凤阴府五柳沟人氏,姓柳,单名一个青字。”蒋爷说:“小可姓蒋,名平,字是泽长。”那位员外一听,慌忙站起身来说:“原来是贵客临门,失敬失敬。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二位到里边坐。”又重新谦恭一会,随着又到了里边庭房。叫从人献茶。蒋爷就问:“员外贵姓?”员外说:“小可姓鲁,单名一个递字。”蒋爷说:“怎么认识小可?”员外说:“久仰大名,只恨无缘相会。我提个朋友,二位俱都认识。”蒋平说:“哪一位?”鲁员外说:“此人在辽东作过一任副总镇,均州卧虎沟的人氏,人称铁臂熊。”蒋爷说:“那是我沙大哥,我们认识。”

员外说:“我们一同辞的官。”蒋爷说:“我再提两位,大概你也认识。”

鲁员外说:“是谁呢?”蒋爷说:“石万魁、尚均义。”鲁员外说:“那是我两个盟兄,俱已辞官了。到如今真不知道他们飘流在何处?”吩咐一声,摆酒。蒋爷说:“来此不当讨扰。”员外说:“酒饭俱以现成,这有何妨?

还有大事相求呢!“真是个便家,不多一会,摆列杯盘。不必细表。

酒过三巡,慢慢谈话。蒋爷说:“方才大哥说有用小弟的所在,不知是何事相派?”鲁员外说:“四老爷有几位门人?”蒋爷说:“一位没有。”

鲁员外说:“我有个小儿,实在愚昧不堪,恳求四老爷教导于他。”四爷说:“那有何难,只是一件,我的本领不佳。”员外说:“你不必太谦了。”蒋爷说:“何不请来一见。”员外吩咐从人说:“把公子叫来。”

从人答应一声,不多一时,从外边走进一人。蒋爷一瞅,就是一怔。却是何故?这就是方才力分双牛的那个小孩子。员外叫过来说:“给你蒋四叔行礼。”见他作了一个揖。员外大怒说:“你连磕头都不会了!”这才复又跪下磕头。蒋爷用手一搀说:“贤侄请起。”鲁员外又教他与柳爷行礼,说:“是你柳叔父。”柳爷用手扶起。蒋爷说:“贤侄叫什么名字?”就见他特特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了。蒋爷暗笑:“我要收这么一个徒弟,可教人说我把机灵占绝了。”员外在旁见他说话结巴,只气的要打他。蒋爷把他拦住。

还是员外说:“他叫鲁士杰。”到后套《小五义》上,小四杰出世,四个人各有所长的本事,下文再表。

单言蒋爷见他站在一旁,却又把衣服更换了,不像那放牛的打扮了。蒋爷说:“方才我这个贤侄在外头闯了个祸,大哥可知么?”这一句话不大要紧,鲁士杰一旁听见,颜色改变,吓的浑身乱抖。员外问:“士杰,你外边闯下什么祸了?”士杰哪里肯说,蒋爷一想,很觉着后悔。说:“大哥别责备他,一责备他,小弟脸上不好看了。”员外说:“到底是什么事,要教他说明,我绝不责备他。”蒋爷说:“可不怨他的过错,代我替他说明吧。”

士杰说:“四叔叔,你不用说,说了,我就要挨打。”蒋爷说:“我给你说,焉能教你挨打。”

蒋爷就把夺驴之事,对着鲁员外细说了一遍。员外一怔,说:“可不好,这个人家可不是好惹的。既然惹着他们的少爷,大概不能善罢干休!”蒋爷说:“他们是何许人物?”员外说:“大概是个贼。”蒋爷说:“那还怕他倚官倚私?倚官,我是皇家御前水旱带刀四品护卫之职,这是倚官办。或倚私办,别看我没有文书,护卫之职应当捕拿盗贼,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

他是怎么回事?哥哥你说吧。”

员外说:“此人就住在我家东边。我们这村子就叫鲁家村,我们姓鲁的甚多。他们住东鲁家村,我们住的叫西鲁家村。”蒋爷说:“他们也姓鲁?”

鲁爷说:“不姓鲁。他们姓范,叫范天保,外号人称闪电手。”蒋爷说:“他这外号就是贼。难道他还敢任意胡为不成?”员外说:“他倒不任意胡为。

只他的两个妻子可恶!“蒋爷问:”他这两个妻子也有本事?别是女贼吧?”员外说:“是两个跑马解的大姑娘。先娶的叫喜鸾,人家本不卖,指着她挣钱。皆因范天保有钱,他给人家金银财宝,应着明媒正娶,这才娶过来了。

过门之后,就养了一个儿子叫范荣华,小名叫大狼儿。又十数年,跑马卖艺的又教了一个女儿,他又看上了这个。就是二房,这个叫喜凤。花费多少银子、金子,应着老头老婆养老送终。也在他们家里住着,也出去卖艺。大狼儿到了十六七岁,因戏弄邻家的妇女,给人苦打了一顿。当日晚间,那家被杀一二个人。左近的地方,无头的案不少哪。官人在他门口栽桩,总没破过案。对着他父亲,衙门里头又熟,今日咱们家的孩子,打了他家的孩子,他岂肯善罢干休。今晚间必来。一回首,叫着士杰说:“我年过六旬,就是你一个,你倘若被他们暗算了,你叫为父是怎样过法?”士杰说:“特、特、爹哇,他们要来,我拧、拧、拧他们的脑、脑、脑袋。”蒋爷说:“他们今夜晚要是不来,是他们的造化。他们要是今夜晚来的时节,有我同柳贤弟,将他拿住,或是结果他的性命,以去后患,也给此一方除害。”柳爷答言说:“连我都听着不服。真要有此事,咱们还不如找他家里去呢!”蒋爷说:“那事也不妥。他不找咱们来便罢;他若是找了咱们,那可就说不得了,结果了他的性命。”

鲁员外又问:“这个徒弟你要不要哇?”蒋爷说:“怎么不要呢?好意思不要哇!”员外叫士杰:“还不过去磕头!”士杰真就立刻爬在地下,咕咚咕咚磕了一路头,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员外说:“四弟,这可是你的徒弟了。”蒋爷说:“我这个徒弟,你要打算着教的他像我这么机灵不成啊。”

员外说:“还用像你,只要你教他稍微明白点就得了。”

说话之间,天已不早,就在庭房内安歇。员外要陪着二位,也在庭房内作伴。蒋爷不让,说:“你今天先在后面吧。万一后面有点动静呢,也好给我二人送一个信。”鲁员外也就点头,到后边去了。嘱咐了女眷们把门户关闭严紧。若有什么动静,急速喊叫,不可错误。天交三鼓,外边一响,蒋柳二位出来拿贼。

要知怎样拿法,且听下回分解。第一○四回翻江鼠奋勇拿喜鸾白面判努力追喜凤词曰:自来治家有道,不可纵子为凶。妇人之言不可听,劝着吃亏为正。

日日为非做歹,朝朝任意欺凌,不思天理学公平,难保一家性命。

且说鲁员外归后安歇,保护着他的家眷。那屋里要有什么动静,就叫他们嚷嚷,不可出来,把家人也都嘱咐好了,都预备下灯火兵器。

蒋爷打洪泽湖丢了分水峨眉刺,永不带兵器。无论哪里用着时候,现借十八般兵刃,哪样都行。今夜晚间与员外借了一口刀,一问士杰,什么也不会,问他:“难道说没有跟着家里学过吗?”他说:“学过了五天,挨了十一顿打,就不教了。”因何缘故?是头天学了二天忘,白日学的晚晌忘。一忘就打,末天晚晌挨了两顿打。员外一赌气,不教了。下文书蒋爷教了他八手锤,外号叫赛玄霸,成了一辈子名。这是后话,暂且不表。晚间嘱咐明白,别管有什么事,不许他出去。也是浑孩子,初鼓后躺下睡了。

天交二鼓,蒋爷与柳青拾夺利落,别上刀,吹灭灯烛闭上门,盘膝而坐。

闭目合睛,吸气静养,等着捉贼。

天到三鼓,忽听院落之中哐啷一响,就知道是问路石的声音。两个人戳窗棂小月牙孔往外一瞅,由东边卡子墙,唰!下来了一条黑影。

蒋爷拿胳膊一拐,柳爷悄悄地把门一开,把刀亮将出来。看准了是那女贼。蒋爷在柳爷耳边告诉他一套言语。柳爷点头,正对着女贼要奔窗户这里窥探,迎面蹿将上来,就是一刀。那女贼真利便,好快,直是折了个反跟头相似,就到当院之中了。虽是晚晌,柳爷眼光儿也是看的顶明白。

那女贼一块青绢帕把发髻扎了个挺紧,穿着一件绑身的青小袄,青汗巾子煞腰,青中衣,窄窄的金莲,蹬着软底的弓鞋,并没戴着钗环,粉白的脸面,必是蛾眉杏眼,背后勒刀,腰间咕咕囔囔有个囊,可又不是镖囊。一个反跟头窜在当院,柳爷一个箭步跟上,又是一刀。女贼也把刀拉将出来,由此交手。此时天已不下雨了,满天星斗。柳爷暗暗夸奖女贼。三寸金莲,蹿进的真快,刀刀近手,神出鬼入。柳爷本领也不弱,女贼终是胆怯,怕柳爷叫人。人要一多,她走着就费事了。虚砍一刀,往下就败,直奔东墙而来,柳爷一追,女贼一回手,叭一流星锤。柳爷看见是暗器,一闪身,没躲开,嘣一声,正中肩头。柳爷哎哟把身子往下一蹲,女贼把流星往回一收,用手抓住,蹿上墙头,往下一飘身子。朴就是一刀,女贼哎哟一声,由墙上摔将下来。

原来是蒋四爷与柳爷耳边说了几句话,就是这个言语。不然,怎么柳爷动手,蒋四爷不见呢?蒋爷预先蹿出墙外,在那里蹲着,等着她必由之路。

而且知道打哪里进去,必是打哪里出来,预先就在那女贼进去的地方一等,等她往墙头一蹿,蒋爷就看见了,她往下一飘身,蒋爷往上一起,一反手,叭就是一刀背。刀背正打在迎面骨上,漫说是个女贼,就是男贼也禁受不住。

这还是蒋爷有恩典,拿刀背打的,要是拿刀刃一砍,双腿皆折,把她打下墙来,蒋爷嚷:“拿住了!”柳爷也蹿出来了,虽然肩头上受了她一流星锤,打的不重,又是左肩头。柳青飘身下墙,问:“四哥怎么还不捆?”

蒋爷是行侠义的,最不爱捆妇女。再说,要是四马攒蹄,总得抬胳膊拧腿。四爷只是把她打下墙来,用脚将她刀踢飞,在旁边蹲着看着。一者女贼没刀,就不要紧了;二来腿带重伤,一站起来,又扑通一躺。不多时柳爷就出来了。蒋爷叫他捆人。柳爷把她恨入切骨,抬胳膊拧腿就把她捆将起来,提溜着由垂花门而入。

那日晚间,蒋爷的主意,不叫关垂花门。柳爷是把女贼提溜到上房屋中。

她是苦苦求饶,柳爷索性撕衣襟,将她口中塞物,仍然把门对上。柳青说:“四哥,我还受了她的伤了哪。”蒋爷说:“你受了什么伤了?”柳爷说:“她一败,我一追,受了她一流星。”蒋爷说:“在什么地方?”柳爷说:“在左肩头上。”

正说话间,听着院里咳嗽一声,原来是鲁员外。交三鼓之后,哪里睡得着?自己拾夺利落衣襟,预备下刀索,没什么动静,自己出来。走到院中咳嗽了一声,试试蒋爷睡了没有。一咳嗽,里头一答言,把员外让将进去,把千里火一晃,叫员外看看这个女贼。低声就把如此如彼的话说了一遍。蒋爷说:“你不是说他们家里,连男女都是贼吗?少刻还有来的。你先在后边等着。要是来一个,拿一个;来一对,拿一双。”员外点头,归后。他们仍把门关上,只是虚掩。

两人复又坐下,静听外边。天交五鼓,听问路石吧哒一响。蒋爷拿胳膊一拐,柳爷忽听后夹道蹬、蹬、蹬有脚步的声音。蒋、柳二人开门出去。原来是前头跑着个女贼,后头追的是鲁员外。

你道这两个女贼,可是鲁员外说的不是?正是,分毫不差。皆因闪电手范天保作了些好买卖挣了家,成了业。但可也没弃了绿林,就在此处居住。

果然是先娶的喜鸾,又买的喜凤。喜鸾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爱如掌上明珠一般,娇生惯养。这溜街坊邻舍,从小儿小孩们,谁要打了范大狼,范天保倒不出去。不是他娘出去,就是他妈出去——他管着喜凤叫妈,与邻居吵闹,就是男子,也打不过天保这两个女人。男子常有带伤的,打遍了街巷,谁也不敢惹。大狼越大,越不好了。街坊有少妇长女的,直不叫他进门。也有闹出事来,与他告诉的。晚晌家中就是无头案,也有告状的,可是永远没破过案。

这天可巧大狼为抢驴,被鲁士杰将家人也打了,马也打坏了,算央求着他没挨着打。回到家中,与他娘妈一哭,饭也不吃了,叫给他报仇。不然,他活不了啦。他娘说:“教你练,你老不练。你若要练会了本事,如何当面吃苦。”大狼给他娘妈磕了一路头,求他娘、妈断送士杰的性命。喜鸾、喜凤俱都应承了,哄着叫他吃饭。养儿不可溺疼,这就是溺疼之过。也是他们恶贯满盈。大狼他娘妈把此话告诉了范天保。天保犹豫,说:“鲁家可不是好惹的呀!再说咱们与鲁家,素常怪好的。他们那是傻小子,必是咱们这个招了人家了。不然,我去见见众贤去,叫他责备责备他那儿子,何苦动这么大参差。”原来鲁递号叫众贤,喜鸾把脸一沉说:“我的儿子,不能出去叫人家欺负去!为死为活,都是为的我那儿子,命不要了都使得,也不能叫我那儿子出去栽跟头!现在咱们的马,叫他们打坏了;现在咱们家人带伤,倒给他赔不是去!你怕他呀!我今天晚晌去,我要不把他这个孩子剁成肉酱,誓不为人!”说毕,气的浑身乱抖。不然,怎么说家有贤妻,男儿不作横事。

范天保又是惧内,可巧喜凤在旁说:“这事不用你管,有我们姐两个,绝给你惹不出祸来。”又是激发的言语。究属总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鲁家要没有蒋平、柳青在那里,鲁家满门有性命之忧。

天交二鼓之半,先是喜鸾去的。天保与喜凤饮着酒等着。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天交五鼓,喜凤放心不下,说道:“大爷,我去看看我姐姐去吧。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