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龙佩之诡城毒蛊(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4 22: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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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纹诡眼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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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龙佩之诡城毒蛊

盗龙佩之诡城毒蛊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盗龙佩之诡城毒蛊作者:天纹诡眼排版:良瑞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06-01ISBN:9787201089553本书由北京新华先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一钓尸气

一九一二年,清朝最后一位爱新觉罗姓氏皇帝——宣统帝溥仪下诏退位,统治中国两百余年的大清王朝彻底土崩瓦解,风云变幻,世事如白云苍狗,昔日董家大财主的根基在清朝灭亡之后亦被铲除殆尽。我的爷爷当时是个刚刚成年的纨绔子弟,家破人亡、时局动荡,让这位往日的董家大少爷宛如从天堂跌进地狱。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沦为了街头混混,靠着坑蒙拐骗偷度日,生活没有着落,常常饥一顿饱一顿。有一次实在饿得不行,俗话说人要是饿急了,两眼发绿连人都敢吃。只不过他没有胆子吃人,而是想到了一个胆大妄为的计划:抢劫。

街头有一个叫陆瞎子的算命先生,他不但替人卜卦测字,也卖些古董玩意儿。但十分奇怪的是他的古董根本就卖不完。今天这批被人哄抢一空,隔天算命摊子前的红布上立马又有一批新的。

爷爷心想这陆瞎子莫不是家里堆满了古董?古董那时候没有如今这般昂贵,但也算个畅销货品。一些大家族接二连三破产,常常会把家里收藏的古代稀奇玩意儿拿出来添补家用。陆瞎子老得一塌糊涂,满脸胡楂、蓬头垢面根本不像富贵人家。

爷爷打定主意要跟着陆瞎子看看,倘若他家里的确古董众多,就蒙面抢来。要是这陆瞎子是做了歹事得了这些稀奇玩意儿,定要威胁他合伙。

爷爷虽然这样想,但是好歹没有做过这类打家劫舍的行当。当天傍晚赊了一些酒水,待陆瞎子收拾摊子准备回家的时候赶忙将酒水一股脑儿全倒进嘴里,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地烧。他摸了摸怀里的刀子,确认还在之后便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陆瞎子年过半百,戴着一副圆墨镜,走路巍巍颤颤,手里一根黝黑发亮的拄棍“嘀嘀嗒嗒”地敲。爷爷跟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迟迟不敢动手,喝下去的酒水早就从汗孔里渗了出去。他越走越怕,虽说知道陆瞎子看不见,但还是远远地躲着他,不敢靠近。

又走了一会儿爷爷的确是饿得发慌了,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心下一横,掏出怀里的刀子便要冲上去,正待这时,陆瞎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爷爷站在原地不敢作为,只见那陆瞎子的墨镜直直地盯着自己,他握刀的手掌早就吓出了汗。陆瞎子只是站着,过了一会儿伸手把墨镜摘了下来。

陆瞎子和爷爷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超过五十米。爷爷看着陆瞎子心惊不已,他的左眼眶没有眼皮也没有眼珠,竟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一般留下一孔黑洞。右眼却是瞳孔发白,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眼珠子。

这两只“眼睛”就这样直直瞪着爷爷,尤其那孔黑洞犹如一把插向心脏的利刃,爷爷的身体渐渐颤抖起来,哪里还敢抽刀向前。“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打劫老子。”陆瞎子望向爷爷手里的刀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陆瞎子莫非看得见?爷爷一下子手足无措,正想拔腿就跑,又听陆瞎子说道:“我看你长相甚是奇异,你若愿意改邪归正我倒可以拉你一把收你做弟子,你看如何?”

爷爷一听心里只觉美哉,陆瞎子这是拐着弯地要同我合伙?我何不先假意同意了他,等到时机成熟得了他算命的手艺再坑掉他的古董,兴许还能做回那董家大少爷。想罢爷爷丢掉手中的刀子,像模像样地给陆瞎子磕头拜师。陆瞎子笑得合不拢嘴,从怀里摸出几枚钱币递给他算是拜师礼。

爷爷接过钱币心里自然也是美滋滋的,又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事毕,陆瞎子问爷爷姓甚名谁,爷爷说他姓董单名一个正字。陆瞎子又询问了一番,爷爷都是半真半假地敷衍。

爷爷心想应该打探好陆瞎子的行踪以便日后行动,便问陆瞎子道:“师父这是要往哪里去?”

陆瞎子细细打量了爷爷一番,重新戴上墨镜说去挖点儿吃的,留着明天填饱肚子。爷爷肚中饥饿,一听是去吃东西忙乞求陆瞎子带着自己去,并说自己已经饿得两眼发昏、双腿发颤了。

陆瞎子哈哈一笑,连连允诺。爷爷心中欢喜,帮陆瞎子抬起货物,师徒二人并排而行往前去了。

走在路上爷爷一直打量着陆瞎子,他的眼睛是看得到的,手中的拄棍却一直“嘀嘀嗒嗒”地敲个不停,这不是“大白天打灯笼”嘛。他心中疑惑就问陆瞎子为何这么做。

陆瞎子慢条斯理地指着地面说:“老夫这是在探路,小娃娃懂个屁。”说完抬起拄棍狠狠地抽了下爷爷的腰杆。爷爷心中恼火也不便造次,心想管你个怪人搞什么怪名堂,我要的只是你的钱财。想罢所有不快都随风而去。

他们一行走了很远的路,并且越走离山头越近,月亮都已经出现在天边也不见陆瞎子停下脚步。爷爷心生疑惑刚要问陆瞎子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爷爷大骇:这陆瞎子莫不是骗了我要把我送去狼窟吧?

只见陆瞎子听到叫声之后摘下眼镜,对着山头吼道:“狼三,快出来,为师给你带了个师弟回来。”

爷爷搞不懂陆瞎子在玩着什么把戏,惊觉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两只手臂,耳际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东西“呼呼”喘气。

传闻狼是一种极其可怕而又充满智慧的动物,它们在发现生人的时候不会立马跑上去啃食,而是悄无声息地把前肢搭在生人肩膀上,待那人将头转回去之后狼便一口咬住脖颈,用力一撕。脖颈是大血管密集的区域,一旦被扯断鲜血会像破堤的洪水那般飙出来,使人瞬间毙命。

爷爷大吃一惊,脖子不敢扭动半毫,头发几乎吓得全都倒立起来,“师父救我!”待他有气无力地喊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裤裆早已湿了大片。

陆瞎子重新戴上了墨镜,笑眯眯地看着爷爷并无动作。爷爷知道确实是被陆瞎子骗了,各种脏言秽语不绝于口。骂了会儿心中顿觉畅快许多,就在这时背后的喘息无故重了起来,爷爷心头一颤,双腿就要往下缩。死到临头他的脑海渐渐清晰了起来,往日里受过的欺负、遭过的白眼一下子看淡了许多,心想死就死吧,下辈子还是一条铮铮好汉,这辈子瞎了眼千不该万不该惹到这个凶狠古怪的陆瞎子。

正待这时,爷爷突然感觉到背后那东西张开了大口,紧接着一条温热的舌头一下下舔舐着自己的脖子,奇痒难忍。

爷爷还是被这突来的情景吓破了胆,猛一扭头背后的东西许是被吓了一跳,“呼哧”一声往后蹦出去老远。“瞎胡闹!”陆瞎子嚷了一声。爷爷早已吓趴在地上,朝着背后看去,才发现搭在自己肩上的哪里是狼,分明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

被唤作“狼三”的女人不理睬爷爷,径直走到陆瞎子身旁同他耳语了几句。陆瞎子听罢惊得连忙摘下墨镜,让狼三带着他去。

狼三眨着狐狸一般修长的眼睛,伸出一只细长得可怕的手指着爷爷问道:“这人怎生处置?”

爷爷知晓自己是被他们给耍着玩了,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压了一肚子的火不敢发作,拍拍屁股站起来冷冰冰地瞪着狼三。

陆瞎子摆摆手说道:“我们俩终究势单力薄,这是为师刚收的徒弟,加之你找到如此风水宝地还得让他帮我们一把,钓钓尸气。”

爷爷不知什么叫“钓尸气”,还道是陆瞎子用的江湖黑话,心想:他娘的,这对古怪师徒不会是俩佛爷吧?他们定是想收了我同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妙极妙极,那陆瞎子的许多宝贝儿兴许便是靠了偷盗得来的,我这回同他们合了伙,从此我便还做那董家大少爷,那些瞧不起老子的全让他们滚回去吸他娘的奶。

爷爷越想心里越是欢喜,对于之前的事情也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嬉皮笑脸地忙问陆瞎子现在要到哪里去。

陆瞎子微一吃惊,随即一阵大笑,让爷爷挑起货物,跟着他们走便是。爷爷全身立马生出无穷的力气,将货物往肩上一扛,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狼三走在最前开路,陆瞎子手里拄着拄棍“嘀嘀嗒嗒”地敲,这一敲让爷爷渐渐安静不下来了,他发现狼三正把他们往山上带去,都这么晚了还上山做什么?

山路越走越深,爷爷心里也越来越发毛。他一直紧紧跟着前面的陆瞎子,生怕自己走得太慢跟不上他们,孤身一人留在山里还不得吓死。四周乌黑一片,茂密的树冠把月亮的光影紧紧包住,除了脚下沙沙作响,再没有一丝声响。爷爷只能靠着脚步声判断陆瞎子的位置。突然,他面前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周围死一般的沉寂。爷爷叫了声“师父”,没听到声响,他接着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声响。这下子爷爷彻底慌了神,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再也不敢动弹。

正在爷爷手足无措的时候身旁猛地刮起一阵狂风,爷爷只觉后脑壳一痛,意识便慢慢模糊了,倒下的瞬间模糊看到身后站着个黑洞洞的人影。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升了起来,他站起身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到了山下,前天一整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他饿了一晚,肚皮直叫唤,再也坚持不住,蹲下身子拔了些草就往嘴巴里塞,苦涩的草味让他边吃边吐,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远处隐隐传来的咳嗽声让他想起昨晚的陆瞎子和狼三,心想,敲晕我的必定就是这两人,王八蛋的龟孙子,老子好心好意打定了主意要帮他们一把,这俩货竟然做出这等死八辈、折阴寿的事。爷爷想着心里堵着难受,始终弄不清那陆瞎子上山究竟为了什么,狼三同陆瞎子又说了些什么,他们又为何会敲晕自己?

爷爷摸了摸怀里,陆瞎子送给他的拜师礼还在,这让他高兴不已,正准备下山去买点像样的东西填填肚子,远处的咳嗽声突然愈加急促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踱过去看,发现草丛中横卧着一个人,暗道:天助我也!我且来搜一搜,兴许能平白捡到不少好处。想罢给了他一脚,将他的身子踢侧了,正准备去掏他的口袋,但见他左眼生了个黑窟窿,当下心窝子一凉,这人不是陆瞎子又能是谁。

只见那陆瞎子躺在地上蜷成一团,身子瑟瑟发抖。爷爷原想反正手里有钱了,便不去管这陆瞎子的死活。只不过前夜的疑团还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况且这样一走了之未免太不近人情,他虽然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但良心还是有的。思量许久还是俯下身将陆瞎子扶了起来。这一扶不打紧,倒把爷爷吓了个半死。

陆瞎子之前被他踢歪了,爷爷只看见左眼的窟窿,将他扶正之后,爷爷发现他的右眼亦发生了变化,只见他的右眼留下一孔同左眼眶一样没有眼皮也没有眼珠的黑窟窿,窟窿周围满是殷红可怖的血迹。

长话短说,最终这陆瞎子被爷爷扶回市集,找了家医馆医治了许多天之后,身体渐渐康复起来。当然治病花的钱都是爷爷从陆瞎子身上摸来的,他也从中拿了不少,除了给陆瞎子买点中药、补品外,其他的都被自己挥霍一光。

事后陆瞎子在爷爷百般询问下,就是绝口不提那晚发生的事情,只说自己瞎了眼睛,从狼窟里把狼三领回家中抚养成人,想不到这厮恩将仇报,因为几件古董竟把自己往死里推。

爷爷听着只觉好笑,心想你这陆瞎子倒古怪得很,不瞎偏生装瞎,这回倒好,彻彻底底瞎了。

爷爷本来就是大富人家的子弟,除了吃喝玩乐半点赚钱本事没有,终于有一天,也不知他从哪儿来的兴致,开始寻思如此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不如实实在在地拜陆瞎子为师,学点算命本事营生也好。陆瞎子也许是看在爷爷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分上,双眼瞎了之后更是性情大变,像模像样地开设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拜师会,极其情愿地把爷爷收作关门弟子。他告诉爷爷说,自从那次被狼三坑害之后,他便受了墓地里面的尸气,三年五载也就魂归天际了,并告知自己会将毕生所学教授于他,希望爷爷能够继承他的衣钵。

后来我的爷爷就成了一名算命先生,再到后来人们的思想越来越向前发展也就不再相信这类神魔鬼怪玩意儿了,他便索性拿了陆瞎子的古董去贩卖。陆瞎子曾经给他教授过一些鉴别古董的门路,爷爷也在古董这条路上越走越成功,直到后来开了铺子,真正做起了古董生意。

他后来同我提起过陆瞎子这位授业恩师,说这人真是个奇人,占卜星相、观龙点穴、奇技淫巧、风水秘术之类在别人眼里旁门左道的东西他都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不过陆瞎子晚年过得极其悲惨,平平静静地过了两年之后,陆瞎子的皮肤开始大量溃烂,直至鱼鳞一般大片大片地剥落。奇怪的是陆瞎子并不感觉疼痛,等到他临近死亡的时候身上的皮肤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全身满是暴露在外的血肉。

在陆瞎子死的那天,他特意把爷爷叫到跟前说自己叱咤一生却被狼三这个娘们儿害得晚年受苦。陆瞎子最终也说出了实情,原来陆瞎子源源不断的古董玩意儿全是靠挖坟掘墓得来的。狼三算是他的第一个徒弟,狼三自小被人丢弃山野,是山中狼群将她喂养长大,陆瞎子把狼三从狼窝领回家之后发现这个孩子生相怪异,属于连鬼都要忌惮三分的主,便倾尽毕生所学教予她观龙点穴的本领。狼三天赋极高,出师之后帮陆瞎子找到不少大墓,得了许多宝贝儿。

那天晚上陆瞎子遇到爷爷之后原想将他拿去当作钓尸的活饵。想不到就在当晚狼三找到一处极为罕见的龙眼独脉,里面所葬之人少说也是个皇亲国戚的大人物。狼三师徒商量之后决定,为了不让爷爷发现宝地,便将他敲晕,等用得到他的时候再弄醒了。狼三早在多日之前便挖好了盗洞,就等陆瞎子到来。等到他们到达目的地,他们将爷爷钓进洞中,一炷香时间再拖将上来发现他还活着,为确保万无一失,陆瞎子师徒便进洞取宝去了。墓中许多防盗机关在陆瞎子看来宛如无物,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可奇怪的是那座大墓规模虽大,里面却是空无一物,墓中丝毫没有被前人动过的痕迹,偌大的墓室被他们俩仔仔细细搜刮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陆瞎子从未见过这等怪事,两人左拐右拐走到尽头,终于给他们发现了一口棺材。

他们把最后的希望全都指望在那口棺材上,但见那口棺材四四方方,而又大得出奇,上面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文字,陆半仙虽然见多识广,但也不知其中的门路,研究许久终是不明就里,折腾这许久早已厌烦不得,叫了狼三准备开棺。

正开棺的时候棺材里蓦地升腾起一缕黑烟。陆瞎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却不料被狼三一脚踢翻,跌进了棺材里。陆瞎子大惊失色,暗叫糟糕,棺材中的死尸如若碰了活物,诈尸的概率便大大增加,要真是如此这般,他这身老命可就得折在这古墓之中了。

只一会儿时间,身子下面的干尸果真渗出一摊血水,渐渐活动起来。陆瞎子吸了一大口黑气头昏脑涨,当下立即清醒许多,正想挣扎出棺材,一只满是血水的手早已伸到他的眼前,只用力一抓,陆瞎子最后仅存的一只眼睛就这样被活生生剜了去。

陆瞎子吃痛,瞬间清醒过来。他掏出身上的法器正对着死尸死死按了下去,直到身下那东西再不能动弹,才精疲力竭地昏死过去。狼三许是顾念旧恩,拿了棺材里的财宝,将爷爷和陆瞎子抬到了山下。至于她为什么连爷爷一并救了,这就谁也说不清了。

爷爷听罢这些陈年旧事,唏嘘不已,暗叹当年也算自己命大,否则于那种凶险情况下稍有不慎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而对于那位叫作狼三的师姐更是多怕上了几分,只求这辈子再也不要遇上这等残酷之人。

再到后来,爷爷遵从陆瞎子的遗愿,将他随意葬在山下,没有坟包也没有墓碑。

只不过几十年过去了,爷爷心头一直都有一块心结,他清楚陆瞎子临死之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语。当时陆瞎子再无生迹,将一块极其普通的玉器交到爷爷手里,含糊不清道:“此事莫大干系为师却是不能再隐瞒了,你师姐终有一天会来找你,到时候……”

话未说完陆瞎子就气绝身亡了。这让爷爷一直摸不着头脑,狼三为什么会来找他?难道跟玉器有关?

而那块玉器随着爷爷过世之后就被一并埋进了黄土之中。至于那个叫狼三的女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故事到这里便是要开始了。二月孤氏

数十年后。

春节过后街道边的店面陆陆续续开了门,我从老家回来之后累得够呛,足足坐了两天的长途汽车,腰杆几乎被摇断成两截。和邻居店面的老板一一打过招呼后,我准备先回店里看看,好歹近半个月的时间一直在老家看望父母,生意搁置了不少。

打开大铁门一股呛人的灰尘直往我鼻子里蹿。伙计春节前就回去了,前天给我来电话说今天傍晚会到。

原想只是看上几眼就回去好好休息上几天,想不到店里的东西乱得出奇,收拾了半天。这古董店虽然不大,杂物却是很多,收拾起来确实挺费劲的,伙计的工资看来还得给他涨上一些。

收拾着收拾着眼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山去,我随便洗了一下脸,估摸着伙计应该也快到了。帮忙守门的师傅知道我今天回来,今晚不会来了,我只有等到伙计回来上班才能安心回去。古董店虽然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玩意儿,不过好歹也是爷爷留下来的,要是有什么闪失,我那脾气火暴的父亲还不得活剐了我。

天空越来越暗,顷刻间下起了大雨。伙计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虽然已经是春天,雨后的空气依旧冷得出奇。我裹了裹衣服走进店里准备稍微眯上一会儿。这一眯竟然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雨也停息了不少,我一看时间已经九点过,看来还得再等。

我站起身正准备去门外看看,浓黑的夜里突然闪进来一个人影。

新年里的第一枪?我赶忙迎上前去问他要点什么。那人的装扮很是奇特,满是水渍的黑布鞋,一身洗得稍微有些发白的黑色中山装,头上还戴一顶大得出奇的草帽将脸庞紧紧蒙住,只看得见一小段白嫩的脖颈。我一惊,难道是个地下工作者?“老板,你这是百年老店了吧?”那人把两只手插到裤包里踱来踱去地低头看玻璃柜里的古董。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我费了好大劲才算听明白。我连连说是,心想不会是个老顾客吧?但是看来看去,经手这家店这么几年来这位顾客还真没见过。爷爷在他中年时开的店,岁月荏苒,自我父亲接手再到我手里,确实已经将近百年了。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把脸朝我这边靠近了半寸小声问道:“‘金斗’是你的什么人?”

我吃了一惊,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当下不敢怠慢,但又怕自己一时心急说漏了嘴便问他打听这个做什么。

他阴阳怪气地“嘿嘿”两声怪笑,接着说道:“果真找对人了,不枉我踏破铁鞋。你可是他的儿子?”他把头微微抬起,露出一只狭长得有些奇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娃,不会是他的孙子吧?”“金斗”是行里人对爷爷的称呼,老一辈的人差不多都已亡去,自从爷爷过世之后我没有再听过这个名字。“还望先生能够告知尊姓。”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人并非什么简单角色。

他听我这么一说显得有些不耐烦,提高声调道:“你这小娃怎生配得知道我的名字,何必生出这许多事端,把你家老爷子叫出来,就说老友来会,见上一面。”

等他说完我的疑虑更加重了许多,爷爷差不多过世了二十多年,如果他们是好友的话理应是知道的,怕就怕在这人只不过是想唬我套话。爷爷开古董店的时候恰好是古玩市场最为开放也是最容易捞金的黄金时期,其主要原因就是针对古董交易的法律法规还不是那么健全。一件文物级别的古董搁现在放谁手里都是一块烫手馍馍,那时候就不同了,只要你的宝贝儿够稀奇,铁定有人敢花重金收藏。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是来专门调查这些个陈年旧事的。

这人不知是何居心,拖他一拖看看他究竟是什么目的。我想了想让他务必告诉我姓名,我好去通知。

他许是被我问得烦了,摘下草帽露出一张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怪脸怒不可遏地冲我喝道:“怎么这么多事!你便告诉他狼三讨命来了!”

相传秦始皇嬴政在完成了一统天下和建造长城的伟业之后,不甘看着自己日渐衰老将江山拱手他人便开始憧憬长生不老。

这时一位名叫徐巿(即徐福)的民间方士入了宫廷,求见皇帝,告知秦始皇东方大海之中存在着三座神山:蓬莱、方丈和瀛洲,山中有仙人居住,仙人为与天同齐、与地同寿便把不死之药藏于其中,以供己需。

秦始皇喜不自禁,龙颜大悦,世间果真有这等奇药,徐巿又自荐说自己愿意前往东方大海替吾皇寻找不死药。秦始皇自然答应,给他足够的粮草、衣物、药品等要那徐巿东渡寻找不死药。

数年过去了,徐巿风尘仆仆地从东海赶回来向秦始皇请罪,说自己已找到了神山,神山之中确有神仙。秦始皇满心狐疑问他既然有神仙,为何不把不死药讨要回来?

徐巿听罢通体伏地,失声痛哭说神山中的神仙要三千童男童女、各种人间华丽礼物才肯把不死药交于他,并希望秦始皇让他带上这些东西再赴东海,将其进贡给神仙,好换来不死药。

秦始皇晚年老暮恐不能长久于世,对这些条件一概答应,从民间抓来三千孩童,又从民间搜刮大量礼物让徐巿通通带去,早日拿回不老药。

徐巿连连感恩,却依旧伏地不起。秦始皇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只见那徐巿连连摇头,说祸患不除,恐怕难以抵达神山。

秦始皇大惊失色,自诩自己兼并天下盖世丰功,究竟是什么祸患,胆敢误了寻找不死药的行程。

徐巿说东海航线有鲛鱼挡路,鲛鱼不除大船恐怕无法安全到达。

秦始皇一阵大笑,一声令下派了兵卒带上强弓劲弩航入东海将鲛鱼击退。他害怕航行中又出什么事故,便要那徐巿带上一众强兵健将与他一同前往神山。

徐巿连连推脱,说神山中的老神仙乃世外之灵,只怕去的人多了会扰了神山清静,那老神仙必定不会将不死药交给他。

秦始皇心中疑虑,却不敢误了时辰,只能让徐巿带上三千孩童速速前往神山。

待徐巿去后,秦始皇唯恐他找到不死药自己独食了,便私底下加紧找了一个衷心耿耿的侍从,命他带上兵卒赶在徐巿之后。让侍从在徐巿得了不死药后杀了徐巿劫下不死药,并让他暗中绘下驶往神山的航海路线,以期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能够前往神山,一睹仙人真容。

侍从的行踪极为隐蔽,为了不引人耳目在夜间驶入东海后便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徐巿后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了一年有余,终于在一次大风暴中侍从的船迷失在茫茫东海中,而徐巿则早已不见了踪影。

侍从极为恐惧,他害怕这样空手回去难逃死罪,便漫无目的地漂流在东海中,以求能够重新找到徐巿。

茫茫东海,侍从又不懂航海之道,只能让船只随波逐流,自己则在心惊胆战中写下了一切事情,以期这些文字能够有一天传到秦始皇手中,赦免自己的死罪。

一个月后,侍从愁苦难解,站在船上眺望大海,只见海天尽头一片红光浮动,鲜红的云雾如同一团巨大的天罩将一座幽暗苍翠的大山紧紧盖住。云雾瞬息万变,顷刻间眼前那云雾滚滚翻腾起来,转眼间就变成一泻千里的九天银河。云雾下,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若隐若现,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

侍从惊喜若狂,他一声令下让兵卒们把船驶向山峰。

船渐渐靠近了山峰,掌舵的兵卒看到眼前的景象竟是忘记了手中的活计,全都一脸痴迷地看着跟前这些鬼斧神工的大山。侍从同样惊得心潮澎湃,云雾弥漫下鳞次栉比的绿色层层叠叠地铺满灵山,水光粼粼之下氤氲缭绕的景象令人宛如置身仙境一般。

侍从让兵卒们赶紧行动起来,喜不自胜,暗道自己莫不是误打误撞到了神山?

话说之后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巨变,仅仅只有侍从一人活着走出了神山,他独自乘船赶回咸阳,在回去的路上将航海的线路刻在了随身一块玉佩之上,以便交予秦始皇,证明自己已寻到了“蓬莱仙岛”。

长年的漂泊让他不知世间到了何年何月,途中从旁人嘴里得知秦始皇早已病逝。他自知秦始皇一死,天下必定大乱,便带着玉璧逃进了大山之中。

狼三顿了顿接着说:“后来他死在了山中,我和你爷爷掘了他的坟。”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心想该不会是狼三害得陆瞎子被掏去眼睛的那次吧?

狼三“嘿嘿”一声怪笑,接着说:“机缘巧合,我和你爷爷发现了他的坟墓,进去之后便得知了这些传说。这人后来自称‘月孤氏’。”“‘月孤氏’就是那个侍从?”

狼三点头道:“从墓室里的东西和土痕来看,他死于唐朝。”

说实话这个故事听起来像极了天方夜谭,又如同民间传说一般天花乱坠毫无可信度。但是狼三最后这句话还是着着实实吓了我一跳,我在心里简单盘算了一下,秦朝到唐朝,这中间的跨度足足有一千余年,难道这个“月孤氏”活了一千年?

正待这时,狼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握在手中,便开始接着再讲。

月孤氏生前一直居住在西南方向的大山中,直到后来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出山,从世间带回两个徒弟。月孤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些本领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

他对这两位徒弟恩爱有加,害怕等有一天自己的生命终结之后世人将不再知晓这些本领便将其全数教授给两个徒弟。一天他把两个徒弟叫来跟前,分别送给了他们俩两枚一模一样的方形玉佩,就与他们断绝了师徒关系,并将他们驱逐出山。

两名徒弟莫名其妙,奈何师命难违只能下山。

她突然一下子停住,将玉佩递给了我。我接过来一看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陆瞎子给爷爷的玉佩我曾经在爷爷在世的时候拿在手里把玩过,幽蓝的冰冷玉石拿在手里凉凉的,有一次我问爷爷玉佩上画着的古怪纹饰是什么,爷爷微微一笑说:“我也不知道,上面刻着的是‘天纹’,可能是胡乱刻上去的,也可能是玉器天然的纹路,说不清道不明。”

令我吃惊的是狼三递给我的和那块“天纹”玉佩竟然一模一样。“怎么,小娃你见过这枚玉佩?”狼三许是见我脸色有变,垂下她那张恐怖的怪脸问道。

我连连摇头,假意将玉佩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再放到灯光下仔细看了看纹凹陷处的朱砂,对她说我只不过是惊叹竟然有如此保留完好的古玉,并问她是在什么地方得到这样一块价值不菲的精致玉器的。

狼三皱了皱眉,接着冷笑几声,“倒有金斗当年的半把刷子,难怪是他的孙子。”

我知道这个老江湖、老狐狸已然看穿了我是在骗她,又听她这样说我爷爷,心里不觉冒上一股怒火问她究竟来干什么。

狼三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玉佩,冷冰冰地说道:“和你这小毛孩耗了这么长时间老娘不嫌烦,你狗日的这么无礼,我且就一并都说了。”说罢她指着玉佩上的“天纹”说:“金斗和我许下诺言,数年之后他如若不能看懂这纹饰究竟画的是什么就将这另一半交予我,现在他已经入了土,我又恰好知晓了这古玉的秘密,现在该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我顿感疑惑,这玉佩上的纹饰能有什么秘密?不就是杂乱无章的一些文刻吗?

狼三一定是在骗我,爷爷说过他和狼三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哪里会和她留下什么允诺。我誓必要拆穿她,便要她说说这古玉究竟有什么秘密。

狼三沉吟了一会儿,奸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正要发作,身旁突然响起一阵铃声,只见狼三掏出手机接通后讲了一会儿,突然做出一个古怪无比的表情接着说道:“改日再来找你。”便急匆匆闪出门去。

我莫名其妙地追出去发现她早已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哎呀,老板真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伙计打着一把大红伞从门口冲了进来,手里抬着一碗羊杂面问我要不要吃,专门给我买的。

雨还在下着,周围冷得出奇,我摆摆手告诉伙计我有事得回去一趟,并对他说这个月给他涨工资。伙计高兴得几乎把手里的羊杂面洒了一地,腾出手“嘭”一声给我敬了个军礼,怪模怪样道:“谢谢首长!”

我无暇和他开玩笑,夺过雨伞就往家的方向走。伙计则在后面大嚷:“首长路上注意安全,首长再见。”害得我差点儿在雨里跌个四脚朝天。

暴雨足足下了一整晚,想起当天发生的事情我一夜辗转难眠。

狼三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爷爷所讲的故事一直在家族里流传开来,曾几何时我依然记得爷爷把我抱在怀里,一脸慈祥地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每每听到高潮处我便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替爷爷捏把汗。而爷爷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又让我高兴得手舞足蹈。

唯独那个心狠手辣的狼三,儿时记忆里狼三总是被我幻想成动画里无恶不作的坏人,而她就在几个小时前着着实实站在了我的面前。

狼三摘下草帽露出一张狰狞面孔又自我介绍她便是狼三的时候,我心里最遥远的记忆忽然一下子喷浆而出,我呆在原地不敢动作,生怕眼前这个狼脸怪物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磨牙吮血。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得知爷爷已死,她叹了口气说要给我讲个故事,一个如同神话传说的故事。

我仔细想了一下,从老家回来到现在,这一连串事情来得令我有些猝不及防。先是几十年前陆瞎子料定还会回来的狼三出现在我跟前,紧接着便是那个古怪的传说,毫无边际的诺言,最后则是那块类似于我小时候经常把玩的方形玉佩,以及狼三口中所说的“天纹”之中隐藏的秘密。这一切都好像一团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线团,而唯一的线头恐怕只有爷爷和狼三能够找到,但是爷爷已死,狼三这个怪人又岂是我能够全数了解的。

我决定给父亲打个电话,期待他能够给出一些合理的解释,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线索也好,比我这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乱猜测强上许多。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是凌晨三点半,现在打搅他们也不是办法,我把手机放到床头,调好闹钟,想着早晨起来之后一定要给父亲打个电话。

这样一来心里轻松了许多,终于能够睡上一个踏实觉了。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个想法一下子把我惊醒,不对不对,我怎么忘记这茬了!爷爷和狼三是同年代的人,但是爷爷都已经老死了,狼三为什么还如此年轻?

狼三相貌古怪,脸庞有如一张被人扯去毛发的狼脸,不过我依稀记得她的皮肤极好,并且行动敏捷,根本不像一位已入高龄的老者。

难道这个“狼三”是假的?

这个想法吓得我汗毛都立起来,恐怕真的只有这个答案能够说得通,那么这个“狼三”是谁?她为什么要装扮成狼三的模样?还有,也是最令我心悸的一点,从她来找我的方式、说话的口气来看她必定对爷爷以及我们整个家族都了如指掌,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情不能再拖,我翻身起来开始按父亲的手机号码,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我二叔打来的,他这么晚了打我电话做什么?

爷爷有两个儿子,其中亲生的是我父亲,而另一个也就是我二叔则是爷爷从一位已故的至交好友那儿领养来的。那位好友是哪位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二叔出生不久他亲生爹妈就去世了,爷爷看他无人抚养实在可怜就把他接回了家。

这两个人的性格大相径庭,父亲属于那种脾气极为火暴,一两句话不顺耳立马拍桌子摆架势的类型。二叔可能因为长得比较瘦弱,在我看来是个很老实的人。他对古董这方面不感兴趣,分家产的时候把古董店整个让给了父亲,自己则开了一家小公司。他这么多年来绝口不提自己的公司,我们也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用父亲的话来说:“你二叔阴险得很,别看他老老实实,你要是招惹了他,他一定运筹帷幄上一番,天晓得在哪天给你一个突然袭击,让你死都死得稀里糊涂。”

我并不是很赞同父亲的话,但是二叔四十多岁仍然孤家寡人一个确实令我摸不着头脑,导致我对父亲给他“怪人”这个名号不知不觉信了几分。“侄儿,还没睡啊?”二叔在这大半夜精神焕发得有些异常。“你二叔阴得很”这句话开始在我脑海里七荤八素般炸开,我莫名其妙地开始反思最近几天是不是有得罪了二叔的地方。

没等我说话二叔接着说自己的公司最近赚了点小钱,准备带上我父母去外国一趟,感受一下外国风情,原本想一同带着我去的,但是害怕耽误了我古董店的生意,所以就放弃了。

我问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二叔含糊不清地说他也不清楚,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半年之后再回来。还说自己现在已经在机场了,他们今晚就出发。

我让他到了地方给我打个电话,二叔“嗯”了一声,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嘟囔了句“怪人”继续按父亲的号码,哪里料到父亲的电话已经关机了。我心想他们可能已经上飞机了,就把电话关机准备睡觉。这时,卧室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有贼?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那脚步声似乎慢慢地朝我的房间走了过来。

这间房子是我父母以前住的,他们后来回去了乡下的老家,这间房子就这样腾了出来。当时装修的时候整个房间铺的都是木板砖,走在上面就算脚步再轻也难免会发出声响。

隔着门我听到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到了卧室附近声响戛然而止。这贼现在铁定猫着身子伏在我的卧室门上听动静。

我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一步步挪到门旁边,睡之前门已经被我给反锁了,屋子里的东西基本上被母亲搬回老家去了,除了台电视机,其余的都是些沙发、桌子,除非那贼胆敢撬门进来,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把耳朵对准门板听声响,这个动作很滑稽,两个人绷紧神经相互靠在一块木板上,如若其中一方发出巨大的响声,另一方铁定得吓得屁滚尿流。

不错的想法,我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感到沾沾自喜,轻轻地往后挪了几步,右脚抬起正准备重重地往门上踢一脚时,外面突然响起“啪”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明亮的灯光从门缝里照了进来。这贼也忒胆大了,入室行窃竟敢大模大样地开灯,完全不把我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嘛。

我弓着身体把眼睛慢慢凑向门上的猫眼,看看那贼有什么动作。这一看几乎把我的魂给吓丢了,只见猫眼的另一边一张可怖的脸庞慢慢地朝着猫眼也凑了过来,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把头抬离门板,一股巨大的冲力“嘭”一下猛地撞到我的头上,我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脑袋里很快空白一片,意识也随之逐渐模糊……三狼三

隔天醒来,一缕明晃晃的光亮照射在我的脸上,我挡了挡阳光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我的上半身裸露着,下身穿条短裤卧躺在房间唯一的一张小床上。这是什么地方?我揉了揉还在发昏的脑袋,慢慢站起来。地板“咯吱”一声,这是一间木制房,屋顶盖着发黑的瓦片,上面满是沾了灰尘的蜘蛛网。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发黄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条幅,上面写着五个毛笔大字:天地君亲师。

我使劲揉了揉依旧发昏的脑袋,回想起前一夜从猫眼中发现狼三开了灯慢慢走向卧室,我感觉莫名其妙正想开门出去,哪里想到这厮竟一脚将卧室门踢翻,门板正正地砸到我的脑袋上。没有猜错的话,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必定就是她。

但是,她为什么脱了我的衣服?不祥的预感,难道我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就被那只怪物给……我不敢往下想,摇摇头把自己的思绪带回来。这间房子应该是间阁楼,只有两扇小小的窗子。我憋得胸口发慌,刚走到门口,透过窗子看到狼三一身黑衣站在阳台上怔怔地发呆。

我正准备推门出去,想起自己的这副模样识相地躲了回去。狼三听到推门声,转过身冷冰冰地说我的衣服放在家里,她床下刚好有几件闲置的。

我听后吓了一跳,合着这厮让我在大街上赤身裸露了一回不成?

我急忙跑回到床边,床下有个铁箱,上面扣着一把锈迹斑驳的铁锁。狼三走进门给我丢了一把钥匙,我费了很大周折,满手锈迹才把铁箱打开。里面散发出一股极其浓重的霉味,我顺手翻了一下,都是些和狼三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黑色中山装。难道没有其他的了?我下意识翻了翻,翻到底,一本黄色镶边的小册子出现在我的眼前,上面写了几个小字:“大清秘用。”

小册子只有手掌大小,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黄色部位画着一条龙,龙身围满了整本册子的边沿。小册子放在箱底的时间已经够长,上面布满了灰褐色的霉斑。我顺手翻看了一下,第一页出现了一个名字:“陆半仙。”

这不是陆瞎子的名字吗?

爷爷曾经告诉我他的授业恩师陆瞎子是个无所不精的奇人,他的名字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正是这本小册子上的名字。在陆半仙的名字后面还有一张小画像,画像中的老者清瘦非常,长须及胸,双眼微合,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爷爷说陆瞎子满脸胡楂、蓬头垢面,看起来倒像一个落魄乞丐,照片里的和他铁定不是同一个人。“小娃,磨蹭什么,赶紧穿好衣物,我们还有事要办。”说着狼三慢慢走了过来。

我赶紧把小册子合上,放进一件中山装的口袋里,提起衣服让她出去一下,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狼三笑得前俯后仰,走出门去。我换好衣服,心想等会儿该怎样问她绑架我的事情?这应该属于绑架的范畴了吧,你想想,你独自一人在家睡着大觉、想着事情,莫名其妙地被人破门而入,莫名其妙地被扒光衣服,还莫名其妙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指哪儿哪儿都是不合法的。

中山装小得出奇,穿在我这个大男人身上就跟紧身衣似的。我往铁箱里翻出一双布鞋,穿在脚上还挺合适。

狼三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问我到底想去相亲还是见岳父岳母。我心里恼火,老子睡着觉被你绑来这个鬼地方老子还想怒打你一顿呢,就骂道:“你他娘的搞什么名堂,把我弄来这里干什么?”

刚一吼完我就后悔了,狼三可是连师父说弄死就弄死的凶残货色,我和她非亲非故,她要是发了火还不得把我活剐了。但如果她要害我的话,或许我就已经看不到今天的阳光了。

狼三不怒反笑道:“我既然不能和老友会面,见一见老友的孙子倒也合理不是?”

会面和夜袭这两词能被她这样轻而易举地说成一个意思,足以见得这厮脸皮有多厚,但是看来看去她脸上也没有多少皮肉,骨头倒是很多。况且我那卧室门十足被她给踢烂了,这人的身手实属不凡。“小娃,我来给你讲讲你爷爷的故事吧。”狼三双手插在口袋里倚靠在门边的木柱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她把头高高仰起,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烘烤。

我心想你是不是狼三本尊还是个未解之谜,如若不是,我听你胡言乱语一番岂不是浪费时间,便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绑架我?”

狼三把头低下,冷冷地盯着我说:“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老娘便是要同你讲上一讲。”

我大光其火,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冲她嚷嚷道:“你他娘的要杀要剐随你,别搞这些个玩意儿,老子可不吃你这套。”

狼三又是“哈哈”一笑,搞得我莫名其妙,甚至怀疑自己说话是不是越来越充满幽默感了,只要我一说话,她铁定得笑上一阵。“金斗的脾气你倒是一丁点不漏地遗传了,我且来问问你,你爷爷去世之前是不是皮肤剥落,死的时候身上全是暴露在外的血肉?”

爷爷去世那会儿我不过年少,但是爷爷身上的异样我却是看在眼里的。皮肤剥落是在他去世前发生的,这样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家里人都看在眼里,那种剥落法并不是像老皮褪去那样薄薄一片,而是整块皮肤,厚厚一层大片大片地剥落,一直到脖子根。就像一块风干了的黏土那样,龟裂,然后掉落。可奇怪的是爷爷竟然不感觉疼痛,好像剥落的并不是自己的皮肤。

一周之后爷爷在我们还在熟睡时离开了人世,我自始至终没能看到爷爷的尸体,父亲和二叔还有奶奶只一个劲地哭,我则被母亲拉进房内不准前去看。

而爷爷去世前皮肤剥落这件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时候家里只有爷爷至亲的人在他身边。下葬那天爷爷早已穿戴上寿衣,身上的异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但是这个狼三是怎么知道的?“怎么,被我给说中了?金斗中的是‘鬼剥皮’,一个叫陆半仙的人给他下的蛊,现在是否有兴趣听我来讲上一讲?”狼三许是看我一脸惊奇,她将头高高仰起重新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

狼三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她的父母都是种地为生的平民老百姓。狼三出生之后村里人一直都不喜欢她,都跟见了瘟疫一般躲都躲不及。只因为她双手断掌,狼三出生不到一年她的母亲就在劳作中莫名地死在了田地里。她的父亲在一次上山砍柴时摔断了胳膊,两只耳朵尽数失聪。

在别人眼里男子断掌大吉大利、财运亨通,不过女子断掌却只会带来命硬克亲的恶果。有这样想法的还有她的父亲。狼三克死了她的母亲,现在轮到了她的父亲。

狼三在村里甚至在家里都遭尽了白眼、毒打。外人唯恐和她攀上关系,只需见到她便会让孩童紧紧躲在家里,并把门很快关上。她的父亲视她为畜生牛马,根本不当人来看,也不顾她的死活。狼三通常饿得两眼发昏,小小年纪看上去就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猴子。

终于有一天她的父亲喝醉了酒,满嘴胡话,边说边号啕大哭,狼三不敢说话,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父亲说到最后发了疯似的拿出刀子竟是要杀了她。

狼三又惊又怕,在争执中失手将刀子捅进了父亲的胸口。她心灰意冷,半夜在村里人还熟睡的时候点了把火烧了自家的房子,随后又将村子中所有的屋门锁上,一把火点燃了所有的房子。

那天夜里天空都被染成血般通红,大人的尖叫声、咒骂声,小孩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不绝于耳,小小的山村俨然成了鬼哭狼嚎的人间炼狱。通天大火毫不留情地将一切烧作灰烬,也使得她幼小的心灵再也触及不到一丁点阳光。

全村三十多口人无一幸免。第二天狼三看着烧成黑炭的尸体,心里不禁感到好笑,她瘦骨嶙峋的双手冻得通红,紧紧握着从父亲胸口拔出的刀子,对准了自己骨头突兀的胸口。那年狼三只是个刚满十岁的女孩,此刻的她理应如同公主一般依偎在母亲身旁等待梳理长发;抑或缠住父亲的手臂,要他带她一同去山林里捕猎;又或者与小伙伴们蹦蹦跳跳共同玩耍嬉戏……

深冬夹杂着一阵萧瑟入骨的冷风袭击着这个身上仅仅穿着单薄布衣的孩子,她竟从未感觉到如此心满意足过,嘴角轻轻上扬,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阵狼嚎从远处传来,狼三吓了一跳,放下刀子怔怔地望着远处被大雪层层覆盖的大山,山脚下,一群雪白色的生灵忽地出现在她眼前,并朝着她慢慢逼近。

狼三远远望着一群嘴巴尖长的狼朝她飞奔过来,急忙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心里惊恐无比,捏住石块的拳头竟有些微微发抖。

狼群靠近她之后停了下来,狼三握紧石块,只感觉手上的皮肤绷得生疼。领头一只耳朵直立向前,毛茸茸的大尾巴纵向背部卷曲的威风凛凛的狼慢慢向着狼三踱了过来。深冬寒冷的狂风将狼身上的毛吹得倒立起来,狼三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手掌心黏黏的,早被汗水浸透。

其他的狼全伏着身体趴在远处,嘴唇和耳朵向两边拉开,伸缩着舌头,上挑的长眼睛紧紧盯在狼三身上。朝狼三走过来的狼停在她的跟前,不再动作,狼三正感觉莫名其妙,只见那狼微弓起背部,耳朵和背上的毛一下子竖立起来,嘴唇也跟着迅速上卷,露出一张银牙突兀的血盆大口。

狼三心中一颤,手中的石块“啪”一声被吓掉到地上。她哪儿敢弯身去捡,只能呆若木鸡地站着,两只手垂在半空。她不敢去看狼的眼睛,只有把眼睛紧紧闭上,却害怕面前那狼猛地把她扑倒在地又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匹狼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神态坚定的模样,伏低身体,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她。狼三想哭,却没能流出一滴眼泪。一人一狼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狼三全身满是黏糊糊的汗水,汗水顺着脊梁慢慢滑落下去,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她很想伸出手去抓上一把。正当这时,狼站立了身体,弯曲的四肢活动起来,渐渐向着狼三逼近。

狼三身体一哆嗦,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用两只胳膊紧紧盖住脸,不往狼身上看。

过了一会儿狼三只感觉一条温热的舌头在舔舐着自己的手背,狼三吓得低声啜泣起来。舌头一直在狼三的手背附近逗留,弄得她开始感觉有些痒。狼三慢慢把手臂摆下,只见面前那匹狼好像之前家里养的那只狼狗“大黄”,只不过大黄去年死了,是被狼三的父亲喝醉酒给打死的。从此之后狼三再也没了朋友。

狼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狼头,那狼好似无比享受地高高仰起头碰触她的手掌。之后狼三便不可思议地随同狼群入了山林,狼群貌似分外钟意她那怪异的面孔,将她当作同类伙伴。狼三也似乎找到了归宿,和狼群一同捕猎觅食,和它们一起栖息在怪石嶙峋的崖石之间,过着狼一般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几年,直到遇见她之后的师父——陆半仙。

几年之后的冬季,天气转凉,搓绵扯絮的大雪像千万只蝴蝶一般纷飞着扑向大地。山里的寒冷比之山下要凛冽上许多,慢慢地山里便没有了动物的踪迹,狼群无食物可觅只能偷偷下山,寻找农户所饲养的牲畜下手。

山下的农户为了避免损失,早就做好防范,设下陷阱等待从山上而来的不速之客。狼群一下山便有一些踩上了捕猎夹,被伤得血肉模糊。狼天性机敏,却也逃不过这样的祸患。

隔天起床的农人一大早便去检查早些日放下的陷阱,却莫名其妙地发现奄奄一息的狼群中躺着一个赤身裸露的女孩。

狼三那个时候已经成年,身姿曼妙、杨柳细腰。农人见她起了色心,不去管那些嗷嗷哀号的狼,小心翼翼地替狼三解了夹子,扶起她就往家里赶。

狼三吃痛渐渐清醒过来,见那农人将自己放在床上,兴冲冲地开始宽衣解带。她怒火中烧,“噌”一声从床上蹦跶起来双手搭在正背对着她淫笑的农人肩上。农人吓了一跳刚转过身就被狼三一口咬断脖颈,瞬间毙命。

狼三饥肠辘辘,趴下身体啃食农人的尸体,却不料被一个路过的猎人发现。猎人抬起老火药枪开始填火药,狼三吓了一跳,迅速冲破了茅草房顶,逃往村子里去了。

老猎人惊恐未定,从家里牵了只狼狗,又纠结上一帮村民,一同捉拿吃人怪物。

话说那狼三赤身裸露跑进村子里后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在一番追击之后,狼三本想逃回大山却不料又被山下的捕猎夹夹住了腿。

村民对狼三这个吃人怪物憎恨非常,咬牙切齿地叫嚷要杀了她。众人一呼百应,冒着风雪往村子中央立了根木头,摆上干茅草就要烧了她。这时人群中突然喊出一句话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甚解,这些叽里咕噜的话语谁也没有听懂,只见人群里挤出一个邋里邋遢的独眼老头子。老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远远地看了几眼被捆在木桩子上的狼三,突然脸色大变,朝人群喊道:“众位啊,老夫并非危言耸听,也不是想吓众位,众位可知不知道你们抓了什么?”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个大胆的村民问老头是哪里钻出来的乞丐,这妖物吃了人,现在要烧了她除祸害。

老头哈哈一笑道:“烧了这尊神,我看尔等也得跟着陪葬,下至九辈循环不息,报应不断。”

人群一下子慌了神,那个大胆的村民再问:“你是什么人,如何知道这妖?”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赶紧改口:“这人是尊神?”

老头像模像样地捋了捋下巴上几根干草似的秃须,正言道:“知人命,断阴阳,行天道者,吾乃陆半仙是也。”

独眼老头这么一说众村民你看我我看你竟不知如何是好,老头见有了效果接着又天花乱坠地乱侃上一番,说什么“度脱无量众,皆悉得成就”,又是什么“天龙八部,人与非人,皆遥见彼龙女成佛”。总之,只要是村民们听不懂的,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的经典,他便一并扯开喉咙都说了,村民们思想陈腐,还道是老神仙下凡解救众人来了,便急急将狼三松了绑,对着独眼老头千恩万谢。老头哈哈一笑,让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制好简易的轿子,抬起奄奄一息的狼三往山里赶。

村民们不知他搞的什么名堂,心想神人自有神人行事的道理,也就不便多问,临走前还给老头送了些鸡蛋。那老头却也不拒绝,大大咧咧地接过说是给狼神补补身子,以保村民性命。他们一听这话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家里储藏的好东西通通拿出来让老头带上。

话说这独眼老头,也就是陆半仙,他见狼三天赋异禀,才好心救她,之后的日子里他慢慢使狼三改掉了狼性,又教与她生平所学,狼三渐渐成了他的得意弟子。前面说过,这陆瞎子不但算命,也干些挖坟掘墓的勾当添补家用,狼三在狼窝中生活了许久时间,嗅觉灵敏、身手矫健,陆瞎子有了这个徒弟自然如虎添翼,手里的古董玩意儿也慢慢多了起来,吃饱穿暖自然也就不愁了。

狼三生于人,养于狼,最后又得陆瞎子真传,这一生可谓坎坷,好在陆瞎子为人不算霸道,狼三自然回归了人道,师徒两人的生活倒也滋润非常。四养尸

陆半仙如往常一样在街上摆些古董,同时也给过往的行人算命。狼三在大山的家里深居简出,一怕自己这副可怖的面貌吓到他人,二来她也得到处寻找隐埋在地底的坟墓。虽说狼三回归了人道,不过就这样看来,她的生活依旧像匹隐蔽山林的狼。

山里的坟墓又岂是开采不尽,师徒俩便经常打几枪换一个地方,陆半仙会观龙点穴的本领,找到一个宝地便在那儿生活上一段时间,待搜刮一空之后又接着换地方。也因为这样陆半仙的名声当时在行里奇臭无比。

一天,陆半仙正给人算命,街上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小混混身穿质地极好的衣服,却因为长期没有清洗脏得像块洗碗用的抹布。小混混坐在一间小酒馆独自喝着闷酒,时不时朝着陆半仙的算命摊子偷看。陆半仙戴着一副墨镜,一直斜瞥着独眼看他。

等到接近傍晚时分,陆半仙收拾了货品准备回去的时候小混混果不其然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

陆半仙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故意将他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想着拿这心有歹念的小毛孩子去钓坟墓里的尸气,省得再去买蜡烛、活鸡鸭浪费钱财。

见时机成熟,陆半仙慢慢地转过头去,太阳刚刚下山,朦胧的亮光下他突然发现小混混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小混混原本想打劫陆半仙,抢了他的古董和钱财。却被陆半仙这么一个动作生生吓得呆站在原地。

陆半仙为了看清他身后的东西,摘下眼镜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满脸阴黑的老太婆正趴在小混混的身体上,老太婆的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紧紧扣住他的胸口和双脚,他却浑然不知。

陆半仙立马打消了之前的主意,他决定拉面前这个小混混一把便喝道:“后生,你为何背负着一具死人!”

小混混只感觉脖颈边吹来一袭凉凉的阴风,心里早就吓破了胆。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这个瞎子想必是发现了我,想吓一吓我罢了,想着小混混抽出怀里的刀子,说道:“先生,我实在饿得没有法子,还望你能给我几个大子儿,我一定重重感激。”

陆半仙听罢怒不可遏,喝道:“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我且来问你,最近是否碰上了什么怪事?”

小混混心生疑惑,他细细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算命先生,只见那算命先生左眼眶没有眼皮也没有眼珠,空留下一孔黑洞,右眼却是瞳孔发白。难道这瞎子是装的?

陆半仙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并无甚觉悟,摇了摇头说道:“你且掀开衣服,看看胸口是不是有两道阴黑的掌印。”

小混混莫名其妙地解开衣服,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他的胸口有一块黑色的印迹,仔细一看,这块印迹确实像极了两只扭曲的手掌紧扣在一起。他回想起了前些天遇到的骇事,又想起陆半仙先前说自己背上趴着一个死人,立马丢下刀子,“扑通”一声跪倒在陆半仙跟前大呼:“先生救我!”

陆半仙让他把怪事说出来听听,小混混担心自己性命不保,只有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小混混名叫董正,是个落破户子弟,因为没有什么赚钱的本领,只有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事发当日他闲逛到一个小山村“踩点”,偶然得知一家院子中只有一对年事已高的老夫妻居住。就在前几个月这家院子的老太婆刚刚过世,眼下只有老头独自居住。董正下定了主意寻思着当天晚上就去偷盗。

等到午夜,董正爬上屋顶,正准备跳进院子,脚下的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声响。

董正立马停下动作,心想那老头子兴许还没有睡下,迟一会儿再动手。他只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杀人抢劫这等他却是万万没有胆子做。想罢他轻轻掀起一块瓦片,趴低了身子往里张望。

正待这时,角落里一只蜡烛燃了起来。昏暗的烛光将整间屋子映照在董正眼前,不过他并没有留神去看屋子里的摆设,倒是一口摆放在正中间的棺材分外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口棺材是谁的呢?

董正正寻思着,屋子里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婆子,怎地不安心睡觉?”

这句话一出,董正满心狐疑,老太婆不是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吗?难道消息有误?

一个驼背老头巍巍颤颤地举着蜡烛出现在他的身下,老头把蜡烛放在棺材旁的凳子上,抽出手用尽力气去推棺材盖,一下、两下,“咯吱”一声棺材慢慢被他打开。

董正尽力伏低了身体往棺材里看,无奈棺材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这个老头在搞什么名堂?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只见棺材口不知什么时候伸上来一只干枯的手,扭曲成一团紧紧捏在棺材板上。

董正被这枯手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枯手上有一些湿湿的液体,在蜡烛的映照下看起来分外鲜红。

他一直紧紧盯在紧扣棺材板的手上,但见老头摇了摇头,轻声说:“老婆子,你可不能离开我啊。”说着他把头伸进了棺材里,接着把两只手也伸了进去,捣鼓了半天从棺材里舀起一摊红水往地上倒。

董正越看越感觉奇怪,老头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舀红水。这棺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突然一阵大风吹了起来,董正高站在屋顶上冷得打了个哆嗦,一声尖厉的猫叫吓得他差点从屋顶上滑下去。他重新摆正了身体,这时从屋子内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嘎嘎”声,就像有人半夜磨牙一般。

老头听到这个声响,往外舀水的手垂在半空再也不敢动作。董正看着老头的秃顶,只见他呆呆地站在棺材面前,过了一会儿他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随手拿起身旁的蜡烛往棺材里照。这一照不要紧,可把屋顶上的董正吓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董正双脚一软,猛一抬头脚下的瓦片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嘣咯”一声碎作几半。董正站稳不住,顺着瓦砾跌了下去。

老头看到棺材里的东西早就吓跌在地,董正跌下来正好稳稳地坐在了他的头上。他只感觉屁股下一软,又听到“咯吱”一下,心想这老头想是被自己压断脖颈了。

董正正想往屁股下看一眼,棺材里的“嘎嘎”声更加强烈起来,他想起棺材里的东西几下子挣扎着站起来拉起缩成一团的老头直往门外跑。

老头被董正撞得头昏脑涨,又被他这么一拉彻底清醒过来,忙去摸自己的口袋。董正心里恼火问他找什么东西,才发现院子门紧紧地关了起来,上面扣着一把大锁。

院子的围墙高得出奇,想爬出去是不可能的。董正往周围看了几眼,往回看时一具满是血水的死尸已经扭曲着身体爬出棺材,悄无声响地站在老头身后,老头还在手忙脚乱地摸索自己的口袋,董正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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