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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4 22:5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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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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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望长安

西望长安试读:

作者简介

老舍(1899-1966),原名舒庆春,另有笔名絜青、鸿来、非我等,字舍予。中国现代小说家、著名作家,杰出的语言大师、人民艺术家,新中国第一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代表作有《骆驼祥子》、《四世同堂》、剧本《茶馆》。老舍的一生,总是忘我地工作,他是文艺界当之无愧的“劳动模范”。

序幕

(五幕话剧)

人物介绍

栗晚成——男,二十五到二十九岁,“党员”、“英雄”、“干部”。

荆友忠——男,十九到二十三岁,青年干部。程二立——男,十四到十八岁,农民。平亦奇——男,二十七到三十一岁,西北农林学院的干部。杨柱国——男,二十九到三十三岁,西北农林学院的党支书,后调任农业技术研究所主任。

林大嫂——女,三十多岁,林树桐的妻,家庭妇女。林树桐——男,四十岁左右,中南区农林部的科长,后调任中央农林部的人事处处长。

达玉琴——女,二十四到二十七岁,女干部。卜希霖——男,五十岁左右,中南区农林部的科长,后任中央农林部司长。

马昭——男,四十多岁,中南区农林部人事处处长,后任中央农林部办公厅主任。

金丹——女,二十多岁,记者。

冯福庭——男,三十多岁,勤务员。

铁刚——男,将近四十岁,老干部。唐石青——男,四十来岁,陕西省公安厅的处长。王乐民——男,二十多岁,公安厅的科长。杜任先——男,二十多岁,公安厅的干部。群 众——男女干部若干人。

第一幕

时间 一九五一年秋,午前。

地点 陕西某地的农林学院附近。

人物

栗晚成

荆友忠

程二立 平亦奇

杨柱国 男女群众若干人。

〔幕启:西北农林学院是在陕西省里的高原上,有大片的果园和农业试验场。我们望过去,高原上真是灿烂如锦:刚长熟了的柿子,象万点金星,闪耀在秋光里;晚熟的苹果还没有摘下来,青的、半红的都对着秋阳微笑;树叶大半还很绿,可是这里那里也有些已经半黄的或变红了的,象花儿似的那么鲜艳。在密密匝匝的果林里,露出灰白色的建筑物的上部,那就是学院的大楼。

我们离高原还有三四里地,所以高原上的果木与高楼正好象一张美丽的风景画。

越往离我们较近的地方看,树木越少。可是从高原一直到近处,树木的绿色始终没有完全断过,不过近处没有高处的果林那么整齐繁密罢了。在几株绿树的掩映下有一所房子,墙壁都刷得很白,院门对着我们。绿树的接连不断好象是为说明这所房子和学院的关系。它也是学院的一所建筑,现在用作农业训练班的教室和宿舍。管理训练班的干部一部分是由学院抽调的,一部分是由省里派来的。受训的都是各县保送来的干部。大门的左边挂着一块木牌,写着“陕西省干部农业技术训练班”。院墙前面是一片平地,象个小操场。白墙上贴着许多抗美援朝的标语。

咱们的戏剧就在这所房子外面开始。

〔在开幕之前,我们已听到铃声:院内受训的干部们已上课,所以不见人们出入。空场一会儿之后,假若我们的听觉敏锐,就可以听到皮鞋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出来了。

〔他就是栗晚成,以相貌说,我们实在没办法不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他,而且不能不觉得这么形容很恰当。可是,我们必须公平地指出,他的气派是十足的。他穿着一身相当旧的军衣,没有符号;可是胸前挂着五六个奖章。军衣越旧,越显得这些奖章的确有些来历。他的鞋是极笨重的红铜色的厚底皮鞋,只要脚一动,它们就发出声音来。他非常会运用这双皮鞋的响声,先声夺人地增加他的威风。他的军帽也很旧,正和军衣统一起来,替他随时说明他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

假若他高兴去作个演员,他也必定会得到许多奖章的。他极会表情。他的眉眼不动的时候,就表现出十分严肃,令人起敬;他的眉眼一动,就能充分地表现对不同的事体所应有的不同的感情。他的脸似乎会说话。

他的左腿在战场上受过伤,所以走路微微有点瘸,这使他经常缓缓而行,更显得老练稳重。皮鞋的响声也因此一轻一重,有些抑扬顿挫。

他也是来受训练的,可是因为身体不大好,文化高,所以领导上答应了他的要求:只看讲义,不必上课。领导上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现在他独自在操场上散步。〔一个受训的年纪很轻、很天真的干部,荆友忠,从院里走出来。一边走,他一边用拳轻敲自己的头。栗晚成已看见荆友忠,但仍旧散步,没有招呼他。但是荆友忠赶过来,先开了口。

荆友忠 栗同志,你今天好些吗?

栗晚成 (立住)啊——好一点。(在不屑于跟荆友忠谈心之中带出点体贴的意思)你怎么也没上课?

荆友忠 (又捶了头部两下)我的头疼!

栗晚成 (不能再冷淡了,带着感情地把手放在荆友忠的肩上)你,你,你……(结巴了这么几下,抬起放在荆友忠的肩头上的手,去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因为那里很不舒服,所以造成结巴)你应当去躺下休息。吃……吃吃一片阿……阿斯匹灵。多……多喝开水。

荆友忠 (感激地)我散散步就行,用不着吃药!我请了半天假。我最恨请假,可是头真疼!

栗晚成 你要是这么着急,我该怎么办呢?看我,老不能上课!

荆友忠 咱们俩不一样,你是英雄,国家的功臣!你应当多休息!

栗晚成 不能那么说!既是功臣,就该处处带头,什么事都走在前面!

荆友忠 (抢着说)那不是你不愿意上课,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好!淮海战役,你身受五处伤,还肯来学习,谁不佩服你,谁不想跟你学习!再说,你的文化高,又学过农业,看看讲义就行了,何必上课!哼,说真的,我真想建议,请你给同学们讲讲课,你未必不比教员们讲的更好!是吧?

栗晚成 我……我学过的东西都早忘干净了!我在大学还没毕业就去参军。当时我想:学业固然重要,可是参加解放战争更重要!不是吗?

荆友忠 你聪明,不至于把学过的都忘了,你是谦虚!你作过团参谋长,立过大功,可是还能这么谦虚,这就是你的最好的品质!

栗晚成 别……别……别再这么夸奖我,这教我难过!你的头疼怎样了?该去找医生看看吧?

荆友忠 现在就好多了!跟你谈心能治一切的毛病,连思想上的毛病都能治好!

栗晚成 你既不肯去找医生,那么咱们就谈一谈。请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缺点吧!

荆友忠 嗯……(思索)

栗晚成 想想,想想再说,要说真话!哪怕是一点小缺点,也应当说!给你提个头儿吧:同学们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荆友忠 大家没有不佩服你的。你既是战斗英雄,又是模范党员,谁能不钦佩你呢!

栗晚成 总多少……多少有些不同的意见吧?

荆友忠 嗯,同学里也有说你不大和气的。(急忙补上)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因为你有病,所以才不大爱说话。你知道,同学里多数是年轻小伙子,爱听你说话,希望你多告诉他们一些战斗经验,生活经验。

栗晚成 (叹气)唉!我并不是孤高自赏的人!反之,我最愿意帮助别人!恐怕大家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有时候说话困难,有些结巴,所以显着不大和气。

荆友忠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告诉了大家:你脖子上受过伤,所以说话不方便。我不是故意地给你作宣传,我是要教大家更多地了解你!

栗晚成 (感动)谢谢你!谢谢你!我告诉你实话吧,这……(指脖子)这……这里还有一颗子弹!

荆友忠 (大吃一惊)一题子弹?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应当上医院,不该在这里学习!

栗晚成 医院?早去过了。几位最有名的医生都给我检查过,他们都说:子弹离大动脉太近,一时不……不……不能动手术!

荆友忠 (急切地)难道一辈子老带着它吗?

栗晚成 什……什……什么时候子弹自己挪动开,离大动脉远了点,什……什……什么时候才能开刀。

荆友忠 (关切地)子弹自己会挪动吗?

栗晚成 它自己会活动!每逢一打大雷呀,它就不老实,大概是电力的作用,它会在里边贴着肉吱吱地响!

荆友忠 吱吱地响,疼不疼呢?

栗晚成 那还能不疼!可是,我既然能在战场上受了伤还不退下来,我就会忍受这点痛苦。一疼起来,我就咬上牙,用尽力量踢我的腿,教我的受了伤的腿也疼起来;上下一齐疼,我就慢慢地昏迷过去,象上了麻药似的。

荆友忠 这不行!不行!(要走开)

栗晚成 你……你干什么去?

荆友忠 (立住)我去见党支书,建议把你马上送到医院去。这里离西安不远,坐火车只要两三个钟头。你必须去住医院,即使一时不能动手术,也应当设法减少你的痛苦。我们不能这么对待一个为国家流过血的英雄!假若组织上不能供给一切费用,我去发动同学们帮助你!我自己……(摸自己的衣袋,没找到什么)我自己……(看到自己的手表)好,我没有现钱,(摘表)送给你这个表吧!

栗晚成 (大为感动)友……友……友忠同志!我接受你的友谊,可不能接受你的礼物!你……你……你的这点友谊,我永远不能忘!谢谢你!谢谢你!

荆友忠 你拿着,晚成同志!手表可以有钱再买,这点友谊是无价之宝!以后,我什么时候想起你接受过这点小礼物,我什么时候就感到骄傲、光荣!你拿着!

栗晚成 (感情激动,结巴得直咬牙)别……别……别……(头上青筋跳起,手微颤,眼珠往上翻,象要昏倒)

荆友忠 (赶紧扶住栗晚成)晚成同志!晚成同志!(头上也出了汗)

栗晚成 (挣扎着说)别……别让我这么着急,好不好?

荆友忠 好!好!我不再勉强你!(把手表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我……我年轻,作事没有分寸!

栗晚成 我知道你多么热情!

荆友忠 好啦!我去见党支书,要求送你入医院,总可以吧?

栗晚成 那也不必!

荆友忠 怎么?

栗晚成 我问你,假若你是残废军人,现在又调你去学习军事,你去不去?

荆友忠 只要我还能走能动,我必定去!

栗晚成 好!前些日子,我要求军政大学——我是军政大学预科毕业——调我去受训,现在已经得到指示,教我到中南去集合。你看,我去不去?

荆友忠 你自己要求的,还能不去?不过,你既在这里学习农业技术,为什么又要求受军事训练呢?

栗晚成 (戏剧地往白墙上一指)看!看!

荆友忠 抗美援朝!栗同志!栗同志!我没的可说了!你已经是英雄,还要作更大的英雄!太可钦佩了!可是,栗同志,你的身体,身体,行吗?

栗晚成 我的身体的确不好,可是我作过团参煤长,我会指挥;我有文化,我容易掌握机械化的知识。受完训,我出去就要打个大胜仗!

荆友忠 对!对!对!我也去要求参军!

栗晚成 你不用!掌握农业知识、技术,去领导农村互助、增产,支援抗美援朝,也是重大的任务。我过惯了部队生活,离不开部队!在教我转业的时候,我哭了一大场!(掀起裤角)我的腿受了伤,我落过泪吗?没……没有!(急放下裤子,急掀起制服前襟,露出腹部)敌人的刺刀已经刺到这里,(指腹上的小疤)我眨了眨眼没有?没……没有!我瞪着敌人!拍,拍,两手枪,把敌人打倒!(急放下衣襟,急指脖子)子弹打进这里,我昏倒在战场上。醒过来。我已经是在医院里,不能吃,不能说话,不能动,我落过一滴眼泪吗?没……没有!可是,后来听说我得转业,我落了泪——不,我大哭了一场,好几天,我没有好好地吃、好好地睡!思想斗争,强烈的思想斗争:想了几天,我才认识清楚,我必须服从命令,必须转业。拿了介绍文件,我到了省里,省里把我分配到安康专署,作民政科的科员。科员小吗?不小!只要能够给人民服务,什么工作都是重要的。在安康,我给他们作了不少事!后来,组织上派我来学习,我就来了,一切服从组织!我看得出来,你现在也正作思想斗争。可是,你我的历史不一样,经验不一样,我能作的你未必能作,你能作的我未必能作。拿打篮球说吧,我的腿脚不灵便,打不过你。可是,要是打靶呢,我闭着眼也比你打得准,不是吗?听我的话,安心地在这里学习,对不对?对不对?

荆友忠 你说的很对!很有理!可是,我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轻易改变。你受过伤,还要去参加抗美援朝,何况我这年轻力壮的人呢!(又要走开)

栗晚成 你又要干什么去?

荆友忠 你还猜不着?

栗晚成 我……我猜不着!

荆友忠 (得意地笑了)我去发动大家,组织个最盛大的欢送会!

栗晚成 (假装不解)欢送谁?

荆友忠 谁?你!你等着瞧吧:干训班全体同学都得出席,连学院的党团员、党团支书都来参加,给你戴上红花,大家一同照相。然后一齐送你到火车站去!

栗晚成 等一等!等一等!我的事,除了干训班的支书和学院里的支书,还没有人知道。你先别给我宣传。你现在就去宣传,万一他们考虑到我的身体,不批准我去,够多么难为情!

荆友忠 有理!有理!好!我暂且一声不出。不过,万一我说出去,你也别怪我;理智往往控制不住热情,是不是?

栗晚成 说真的,友……友忠同志,我怕欢送!

荆友忠 你老是这么过火的谦虚!

栗晚成 倒不是怕讲话,我很会讲话,连平支书讲话的稿子都由我修正!就是怕说话困难,教大家难过!

荆友忠 先不必顾虑那个!你无须说话;往那里一站,大家就都得受感动!告诉我,我现在可以替你作点什么?

栗晚成 唉!你是多么可爱啊。(思索)那……那什么,你的头还疼不疼?

荆友忠 差不多完全好啦!说吧,教我干点什么?

栗晚成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自己能办,实在不想麻烦你,可是,可是……

荆友忠 说吧,说吧!

栗晚成 我两个星期以前就对平支书说过,能不能给我作一对拐子?

荆友忠 什么?

栗晚成 拐子。我的腿不是不方便吗?架上拐……

荆友忠 我明白了!往下说!

栗晚成 平支书已经答应了,可是到今天还没作来,也许他早忘了这件事,我不好意思去催他。

荆友忠 官僚主义作风!

栗晚成 同志,不要这么随便批评领导!你知道,平支书有多么忙!

荆友忠 官僚主义者都爱强调自己事情忙!我跟他说去!

栗晚成 要好好地说,不要闹气!

荆友忠 我知道!可是,他是党支书,他也应当懂得怎么接受批评!

栗晚成 算了!算了!你不用去了。我不愿意教任何人怀疑我挑拨离间!

荆友忠 谁能那么怀疑你呢?别怪我说,你这么顾虑这个那个的,简直有点不大象个老战士了!

栗晚成 你、你、你不晓得,一个战士要多么细心,在战场上,有时候多眨巴一下眼睛就会有生命的危险!

荆友忠 对!对!你说的对!我希望,不久我就也会去受炮火的锻炼!

〔程二立,一个十三四岁的农家少年,象大人似的腰里掖着一把斧子,肩上扛着一条桃木棍,急急忙忙地走来。

程二立 栗叔叔,(拿桃木棍给栗晚成看)看这个行不行?

栗晚成 二立!(接过棍子)行!行!(试着拄了拄)分量合手,长短也合适!二立,你真是好孩子,我谢谢你!

程二立 (很喜欢)看,上下一边粗,连一个疖子也没有!可惜,没法子弯出个把儿来!

栗晚成 这就很好!看,(拄着棍子走了几步)三条腿比两条腿好多了!

荆友忠 哼,干部们对你还不如这位小朋友呢!(亲热地问程二立)你叫二立?在哪儿住啊?

程二立 程家庄的,程二立,你知道他是英雄吗?你也爱英雄吗?(没等回答,转向栗晚成)栗叔叔,你答应我的事呢?

栗晚成 (急向袋里摸)我也不失信!刻好了!(摸出一个木头图章)你看,这是“程”,这是“二”,这是“立”。

荆友忠 栗同志,你还会刻图章?真是多才多艺!

栗晚成 初学乍练,刻不好!只有二立能欣赏我这点技术。

程二立 有个这个,我就跟大人一样了。我哥哥再来挂号信的时候,(摹仿邮递员的语调)“程家的信,拿戳子!”我就可以打上这个了!

荆友忠 你哥哥在哪儿?

栗晚成 他哥哥是志愿军!二立,你打听明白没有啊?(对荆友忠)你看,我要是能够到朝鲜去,很可能见到他的哥哥呀。

程二立 你一定要去看看我的哥哥,爸爸妈妈都说,请你到我们家里去一趟,当面托咐托咐你。(很小心地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相片。相片用厚纸包着,他小心地打开纸包,取出相片。骄傲地)看,这就是他!〔栗晚成接过相片看,荆友忠也凑过来看。

栗晚成 二立,你哥哥多么体面,跟你长得一样!好好地保存着,别弄坏了!他到底是在……

程二立 ……在十二军三十五师一○三团,记住了!你说一遍!

栗晚成 十二军三十五师一○三团,程大立。对不对?

程二立 对!这个番号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栗晚成 (递回相片,对荆友忠)你看,小朋友的警惕性多么高!(对程二立)小朋友,放心吧,我自己也是军人!

程二立 你什么时候上我家里来呀?

栗晚成 星期天来,好不好?

程二立 好!我早八点来接你,谢谢你给我刻戳子,叔叔!

栗晚成 谢谢你的桃木棍,二立!

程二立 再见!(对荆友忠)再见,同志!(下)

栗晚成 友……友忠同志,不必再对支书提作拐子的事吧,有这根棍子就可以将就了。

荆友忠 你可以将就,领导上可不该不格外照顾你,这是两回事!还有别的事吗?

栗晚成 想起来了。你会写蜡板不会?

荆友忠 会呀,而且写得相当的好。

栗晚成 好极了!跟我来,你给我印几张表格。我是支部的组织委员,在我到中南去以前,我得把这里的党员的一切文件都整理好,清清楚楚地交代出去。

荆友忠 你这种负责的精神,真值得学习!马上就去吧,还等什么呢?

栗晚成 你的头疼真好了吗?

荆友忠 完全好啦,真的!

栗晚成 走!(边走边说)友忠同志,你是这么热诚,这么积极,为什么不争取入党呢?

荆友忠 我要先争取立功,然后入党!

栗晚成 你想的对!我就是在淮海战役立了功,才入党的。(与荆友忠一齐进入院内)

〔平亦奇和杨柱国从院旁的小道走来。他们是由学院里来的。平亦奇是干训班的党支书,杨柱国是学院的党支书。平亦奇有二十七八岁,身量不高,很壮实,很活泼。杨柱国有三十岁左右了,高身量,相当的瘦,但全身都象很有力量,说话响亮,非常爽直可爱。

平亦奇 你想可以批准他到中南去?

杨柱国 除了他的身体不大好,没有别的理由不准他去。我亲自跟他谈谈,问问他身体能不能支持得住,好不好?

平亦奇 对!我必须说,我们对他照顾得不算太周到。哼,他要一对拐子,到今天也还没有做来。

杨柱国 不能借口工作忙就原谅我们自己,可是咱们真忙也是事实,不是吗?(为欣赏自己的辩才,笑了两声)这一个多月,他给你的印象怎样?

平亦奇 不坏。他非常地守纪律。

杨柱国 受过部队训练嘛。

平亦奇 对人,他非常热情。

杨柱国 我虽然只见过他两面,他给我的印象是:老成持重,谦虚热情。

平亦奇 可是,他独自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往往好象郁郁不乐。我老想跟他好好谈一谈,可是总找不出时间来。

杨柱国 那是可以理解的。他本来是个知识分子,难免多忧多虑。我想,他一定常常作激烈的思想斗争。你看,一个知识分子参加了部队,受了几处伤,还要争取去参加抗美援朝,他的心里能够平静无事吗?我也看出他一点毛病,他爱自我宣传。可是,又一想呢,一个知识分子上过战场,立了功,当然会特别感到骄傲,爱宣传自己的功劳,而且夸大地宣传。你说是不是?

平亦奇 对!说真话,我简直不知道怎样对待他才好!他是个英雄啊!柱国同志,他给咱们看的文件是二野军政大学组织部来的,你看了吗?

杨柱国 我看了那个文件,最初觉得不大对头。可是继而一想,他是到中南去受训,受训的事也许由军政大学负责组织、布置。不是吗?你看了没有?平亦奇 还没有。我看哪,部队有部队的一套规矩、办法,咱们不大懂,就批准他去吧!

杨柱国 我先跟他谈一谈。看他自己怎么说。〔栗晚成由院中走出来,拄着那条桃木棍。看见他们,他急往前赶。杨柱国、平亦奇赶紧往前迎。平亦奇 慢着!慢着!留神你的腿!

栗晚成 (没理会平亦奇的劝告,直扑过杨柱国去。他的热烈是不易形容的)杨同志!杨支书!(他紧张、热烈,可是还有礼貌,直到杨柱国伸出手来,他才敢去握手,握得亲热)

杨柱国 怎样啊,身体好些吗?

栗晚成 好一些。(只这么简单地回答,不敢再多说,表示他对党支书的尊敬)

杨柱国 到中南去受训,你的身体支持得住吗?

栗晚成 我要求批准我去!我去,不必下操,我主要的是去学指挥艺术。

杨柱国 只要你觉得能够支持,我一定尊重你的志愿!老平,你看怎样?

平亦奇 我也愿意尊重栗同志的意见。

杨柱国 好吧!那么你就把咱们给他转关系的文件预备好,交我签字。

平亦奇 对!(问栗晚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栗晚成 越快越好,亦奇同志!

平亦奇 那么,我马上就去给你办理手续。你还缺什么东西不缺?噢,想起来了,你的那对拐子!这么办吧,你路过西安的时候,自己去取吧,我们给你在那里做了一对。

栗晚成 谢谢!你们这样照顾我,我一定去好好学习,早早到朝鲜,去打击敌人!

平亦奇 柱国同志,我赶紧办理去吧?

杨柱国 你去吧,老平。文件可以由他自己带去。〔平亦奇下。

杨柱国 你快要离开我们了,说说对我们这里有什么意见?说说吧!

栗晚成 (想)对、对、对课程方面,我有些不成熟的意见。

杨柱国 说吧,你是学过农业的!

栗晚成 我看,似乎……似乎讲课太多,实习太少!

杨柱国 对!你说的对!还有什么?

栗晚成 还……还……还……还……(结巴得不象话了,急得直咬牙)

杨柱国 怎么啦?怎么啦?

栗晚成 (指脖子)这……这里不好受!

杨柱国 伤口疼?

栗晚成 我……我还没对任何人说过,这里有颗子弹!

杨柱国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说?你应当马上入医院!

栗晚成 不……不必!我一紧张,它才乱闹;心里平静的时候,并没有痛苦!

杨柱国 十分对不起,我问你这个那个,教你紧张起来,好啦,你去休息休息吧!我看哪,你路过西安的时候,应该到医院去看看!

栗晚成 看……看事行事吧!杨同志,对你个人……

杨柱国 说吧!说我的缺点!咱们俩都是老干部了!

栗晚成 好,说缺点!我看出这么一点来:大家对你尊重的还不够!

杨柱国 是!你说对了!我做事太心急,往往没有全面考虑周到就发表意见,定出办法。结果呢,事情往往办不通,损害了自己的威信!我自信非常爽直,可是有时候把急躁冒进也看成了爽直!谢谢你肯这么善意地告诉我!我也佩服你的观察力,到这里才一个多月就能看出我的缺点来,这证明部队训练是多么宝贵!好吧,你休息休息去!在你动身之前,我希望能找到时间再跟你谈谈,就是这样吧。(和栗晚成握手)保重身体!千万保重身体!(走入院内)〔栗晚成看着杨柱国的背影,呆立,似乎受了很大的感动。下课铃响。院里开始有说笑的声音和歌声。荆友忠首先跑出来。

荆友忠 我告诉了他们!我告诉了他们!〔栗晚成还没来得及说话,院中男女同学已一窝蜂似地跑出来,围住了他。大家给他鼓掌,都对他问长问短,一片嘈杂,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栗晚成 (呆立,慢慢低下头去,似乎已受不住大家的敬爱。而后,又抬起头来,向大家微笑。而后,举起木棍,高呼)抗美援朝胜利万岁!

〔大家一齐跟着喊。——幕徐落

第二幕

时间 一九五二年春天,星期日下午。

地 点 汉口,农业技术研究所的宿舍里。

人 物

栗晚成 林大嫂

卜希霖

林树桐 达玉琴

马 昭 金 丹

〔幕启:栗晚成的宿室。他现在是中南区农林部的农业技术研究所的秘书主任。屋里的桌椅等等是合乎秘书主任的身分的,不太讲究,也才太简陋。它们不过是普通的中等的写字台、方桌、小书架、椅子、独睡的小铁床、茶壶、茶碗和暖水瓶……而已。可是,这是栗晚成的宿室。这就大有文章了。这些东西好象极乐意、极骄傲为他服务,都发出一些不易从这种普通东西看到的光彩。它们的地位是那么合适,使这间不大的屋子看起来十分宽敞。它们都是那么干净,令人几乎不敢去动一动,很怕把它们弄脏了一点点。

在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些绝对是属于栗晚成的小物件。例如:墙上挂着的那张大相片——栗晚成自己的半身相片。在小床的上面,挂着一件深蓝色的运动衣,前襟上用白线横着织成“战斗英雄”四个大字。在写字台上放着一本纪念册,假若我们掀开看看,里边不但有许多名人的签字,而且夹着几小条剪报,都是歌颂他的功绩的记载。这些小物件都有力地说明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栗晚成,志愿军的“战斗英雄”。

〔空场。我们正切盼看一看这位“英雄”,“英雄”就进来了。现在他走路的声势更大了:他已架上两根拐子,发出咚咚的响声。他的脸上添了点肉,比以前胖了一点,可是脸上还是那么苍白。因为自信心更高了,所以他的气度比以前更大方些,而且不象以前那么忧郁了。他是含笑进来的。他的军装也不象从前那么破旧了,胸前的徽章加多了。进了门,他立定,看看屋里,笑容逐渐扩大,似乎相当满意这个环境。然后,他把拐子轻轻地放在屋角,走了几步,走的并不比架着拐子的时候吃力。然后,他拿起暖水瓶。迟疑了一下,又轻轻地把它放下,似乎宁可忍着口渴,也不愿轻易挪动已经摆好了的小器皿。他走到床前,坐下,从衣袋里掏出个解放军的符号来,翻过来调过去地细看。然后,他从床下拉出一只小皮箱,从箱中拿出一个小本,在小本上写了几个字。急将小本放回,推回箱子。然后,又坐在床沿上发愣,笑容不见了,心中好象很不安。〔林大嫂,一位家庭妇女,并没敲门,气冲冲地拉开门就走进来。

林大嫂 你刚才上我们屋里去啦?

栗晚成 (来不及收起符号,心中既不痛快,又有点看不起林大嫂)是啊,大嫂!你们都没在家!

林大嫂 我们要是在家,还丢不了东西呢?

栗晚成 (立起)丢了东西?(含怒地)难道你把我看成了一个小偷吗?大嫂,你应当知道我是志愿军战斗英雄,现任中南农林部农业技术研究所的秘书主任!林大嫂 你先不用背你的官衔,你拿着的是什么?

栗晚成 符……符号!

林大嫂 谁的?

栗晚成 你的爱人的!

林大嫂 你干什么拿来呢?

栗晚成 我……我……我借用用!

林大嫂 我的爱人是转业军人,你也是。他有符号,你怎么没有?我告诉他好几回了,把军衣、军帽收起来,他不听。他老把它们挂在墙上,好随时地觉得光荣。就偏偏遇见你这么个人,把别人的纪念品也随便拿了走!你自己的呢?我问你!

栗晚成 大嫂,你问的是我自己的符号吗?(想办法)林大嫂 啊!

栗晚成 大嫂,你听着!(急掀裤角)看!在朝鲜战场东线上,雪有三尺多深,我指挥一个连队,跟敌人苦战了七天七夜。首先,我的腿受了伤,我好歹包扎了一下,不退!我一退,就必定影响全局。(放下裤角,急掀起上衣,露出腹部)看!有一天,刚刚天亮,敌人反扑,打白刃战。两个塔似的美国兵一齐扑过我来,两把刺刀同时刺到这里,我连眼也没眨巴一下,拍,拍,两手枪,两个“塔”全倒下去。我扯下军衣的袖子,自己包扎了一下,继续前进!我爬、滚、跑、跳,帽子丢了,衣裳碎成一条条的,可是继续前进,象一只受了伤的猛虎!我满身是雪,是泥,是鲜血,可是不退!在接受任务的时候,我已经发下誓:至死不下战场!可是,敌人放了毒气,一种发酸又带着点甜味的气体!我昏迷过去。从那以后,我……我……我说话就不方便了,越着急越结巴,毛病就在这里!(急指脖子)事后听护士们告诉我,他们往下撕我的衣裳,就撕了一个多钟头,衣裳全教血给糊在身上了!大嫂,你问我的符号哪里去了,哼,我连自己的命在哪里也不知道啊!

林大嫂 (仍理直气壮)你不用花言巧语地乱吹腾,你太爱吹腾了。我看你不地道,就是不地道!我的爱人从前也是军人,他就不象你这么吹腾自己!

栗晚成 他……他没立过我这样的功劳,想吹也没的可吹呀!林大嫂 他没的可吹,可他不偷东西!

栗晚成 (实在压不住气了,嚷)大嫂,你这是污辱我!污——辱——我!

〔卜希霖科长跑进来。他将近五十岁,身子又高又大又壮。他的心地极好,即使受了坏人的欺骗也不着急、闹气。

卜希霖 怎么啦?不好好地过个星期日,这么大喊大闹的干什么呢?算了!算了!哈哈!

林大嫂 卜科长,问清楚了再劝,不应当不问青红皂白就说算了,算了!

卜希霖 甭管是怎么一回事,老栗,你不该跟大嫂发脾气。在新社会里,对于妇女,我们要特别尊敬!你是个英雄,必须格外注意这个!

林大嫂 是嘛,我看他是年轻轻的就作了秘书主任,有点忘了东西南北。

〔林树桐,林大嫂的爱人,走进来。他四十岁左右,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相当的能干、和蔼,对培养青年干部颇有热情。

林树桐 什么事呀,这么乱喊乱叫的?林大嫂 你问他吧!(指栗晚成)

林树桐 (对林大嫂)你不要轻易这么发脾气好不好?这是宿舍,别一家子说话,八家子都得听见!

栗晚成 (想起来谦虚)林科长,大嫂有理,是我不对!我忘了军人对妇女的尊敬!我年轻……

卜希霖 老栗,这就对了!事事都要学习,我们才能随时进步!

栗晚成 (愧悔)林科长,明天我跟少先队一同照相,借你这个符号用一用。

林大嫂 借用用无所不可,你不该乘我们不在屋里,自己就动手拿来!

林树桐 老栗,你用吧!用完可得还给我,那是相当宝贵的纪念品。

栗晚成 用完一定奉还!大嫂,我刚才的态度不对,你……你……

林树桐 (对栗晚成)没关系!(对林大嫂)你呀得这么想:他年轻,他立过特等功,他有文化,你上哪里找这样的干部去?咱们大家都得格外帮助他,格外爱护他,把他培养成最有成就的干部。咱们帮助他就是相当地帮助国家造就干部。作了十几年的事,我虽然没犯过大错误,可也没有相当的贡献;我自己不行,再不帮助培养青年干部,就更不象话了!林大嫂 你呀,老林,有点偏心眼,偏向着他!

林树桐 你不懂!老栗跟我都是转业军人,转业军人见着转业军人,不管谁作过师长,谁作过排长,就如同亲兄弟一样!

卜希霖 我虽然不是军人,可是我能了解老林这点感情!林大嫂 我看谁好,就好;我看谁不好,就不好,不象你们,只看彼此的长处,不看短处!

卜希霖 大嫂,要是老彼此挑剔毛病,还能团结得好吗?哈哈!

林大嫂 要按你这么说,就谁也不好不坏,是不是?

林树桐 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逮住谁跟谁开火呀?〔达玉琴跑进来。她二十三四岁,十分活泼,有时候故意卖弄,好使人注意她。她是女干部。

达玉琴 你们嚷什么哪?(看林大嫂生气,即问林大嫂)大嫂,谁得罪了你吗?

栗晚成 我不对!我学习的不够!我得罪了大嫂!

林树桐 没关系!

达玉琴 (口中责备栗晚成,而实际是不满意林大嫂)老栗,你要记住,正因为你是个英雄,你才最容易得罪人。你的话说得稍微差点分寸,人家就会说你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林大嫂 (听出弦外之音,也施展口才)是呀,我是个老落后分子,不象你那么聪明,玉琴!看,你才认识了他这么几天,就多么了解他呀!

卜希霖 (不愿看朋友们拌嘴)得了!得了!都是好朋友,大星期天的,何必……大嫂,你歇歇去吧!哈哈!林大嫂 我不累!

卜希霖 不愿意休息,就去给我们包饺子,过星期天,不好吗?哈哈哈!

林大嫂 说得倒怪好听的,卜科长!(对栗晚成)你用完了那个符号,别忘了还给我们!(含怒而去)

卜希霖 (向达玉琴)玉琴,告诉你,林大嫂是老好人!别看她生气,她准会给我包饺子!我料事如神!哈哈!

林树桐 她呀,为人的确不错,就是顽固一点!

达玉琴 真难为你,林科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跟大嫂打交道!

卜希霖 玉琴,这是什么话呢!

林树桐 玉琴,你跟老栗讲恋爱,顶好别教大嫂看见,她看不惯这种新事情!

卜希霖 大嫂跟我说过:“哼,老栗追女干部,连拐子都磨去了大半截!”我可就说了:“大嫂,他立过功,流过血,身上有那么多伤,还不该找个合适的女同志帮助他,保护他吗?他的拐子磨掉半截,正值得我们同情啊!”你看,玉琴,谁不对我就说他不对,谁可原谅我就原谅他,我就是这么团结大家,哈哈!

栗晚成 你们对我的爱护啊,我真……真……真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卜科长,我记住你的话,从此永远对妇女特别尊重!

林树桐 玉琴,老栗,不是我爱替别人着急,你们为什么还不订婚呢?

栗晚成 就……我……我怕对不起人哪!看……看我的腿!我不能只顾自己,不尊重玉琴啊!

卜希霖 你的腿?我看你满可以不再拄拐了!走走看,走走看吧!玉琴同志要是说行,就行了!走!

栗晚成 (走了几步,只略有点“点脚”,相当难堪地说)行吗?

卜希霖 我看满行!玉琴你说呢?

达玉琴 他的腿瘸是因为光荣地负了伤,不是什么天生来的缺点,更不是品质上的缺点!

卜希霖 说得好!老栗你听见没有?

栗晚成 我这受了毒的喉部,在医院这么多日子也治不好!谁……谁……谁知道我能活多久呢?

林树桐 这不象军人应有的感情!军人永远是乐观的!组织上一定会教你多疗养,你再运用心理治疗法,教自己快活、乐观,这点病一定能好!玉琴你说呢?

达玉琴 我怎么恨放毒的敌人,怎么同情受了毒的英雄!

卜希霖 说得好!老栗你听见没有?

栗晚成 玉琴!我十分感激你!我希望世界上真有灵芝草,真有仙丹,一下子把我治好!这算什么事呢,好一天,病两天,虽然我做了不少事,可是不能满意自己;我愿意多做事,我能做事,我有做事的经验!我急,急得要吐血!

卜希霖 不要这样着急,病得慢慢地治,慢慢地养,越着急越坏!好啦,好啦,老林,咱们帮助大嫂作饺子去,教这一对青年谈谈知心话!

林树桐 对!老栗,玉琴,你们好好地谈谈,干脆快点结婚!革命已经胜利,革命的功臣还不该享受点家庭幸福吗?我跟老卜会给你们布置个相当出色的婚礼!卜希霖在德明饭店的大厅里,借用军区的大乐队,吃完喜酒,要有一百对男女跳舞!你们等着看吧!哈哈!走吧,老林!

栗晚成 等等!(拿起拐子)卜科长,林科长,我没有东西送给你们,这对拐子,你们一个人拿一只吧,作个纪念!假……假若我……

林树桐 你是怎么啦?老栗!谁有时候都相当忧郁,可不能象你这么悲观啊!

卜希霖 玉琴,这就是你的责任了!你会帮助他,教他快活,争取作出更伟大的事业来!好吧,我接受你这个礼物,这是奇怪的礼物,也是伟大的礼物!不管你到哪里去,我一看见这个就想起你来,一个前途远大的青年同志,青年英雄!

林树桐 好!我也会那么想!

卜希霖 立——正!齐步——走!

〔卜希霖、林树桐各扛一只拐子,并肩齐步走出去。〔达玉琴天真地笑了一会儿。栗晚成也笑,但笑得不起劲。

达玉琴 老栗,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不大高兴!

栗晚成 这……这个病教我失望,悲哀!这点悲哀使我感到空虚,好象身子悬在空中似的!

达玉琴 谁的前途能比你的更光明呢?那点病不久就会好,不要悲哀!没有前途的阶级才会悲哀呢!

栗晚成 我、我是真正的贫农!一九三五年就参加了革命!达玉琴一九三五年?(用手指算)你才八岁呀?

栗晚成 你……你记错了,我十岁!我跟方明将军,他十一,我十岁,一同由家乡跑到陕北,参加了红军!

达玉琴 方明将军?

栗晚成 方明将军,李震将军,洪一风司令员,都是我的老朋友!

达玉琴 我看你也会作将军!你不该悲哀,你该高高兴兴地迎接明天的更大的光荣!你的生命象诗一样的美丽,象交响乐那么丰富!

栗晚成 好……好……我一定那么办!我一定要放弃知识分子的习气,用军人的感情,英勇地向前迈进!

达玉琴 你应当说用英雄的感情!我自幼儿就崇拜英雄!在小学和学伴儿说笑话的时候,我就说我长大了一定和一位英雄结婚!你一来到这里,我就留神听女干部们怎样谈论你:她们是不喜欢你的腿瘸呢,还是批评你常常到医院去,耽误了工作呢?没有!她们并没嘲笑你的腿瘸,也没批评你老住医院。这教我认识到:在这个社会里,每个女孩子都喜爱英雄!只要是个英雄,他腿瘸也好,口吃也好,我们都该敬爱他!

栗晚成 这么一说,我就有了信心!原来我的病和残废,不但不是嘲笑的对象,反得到同情?

达玉琴 是嘛,没有任何理由去悲观厌世!你看,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有了这么高的地位。你还会往上升呢,地位越来越高。

栗晚成 是!我要证明:不但在战场上我是英雄,在一切的地方我都是英雄!地位高低,我全不计较,我要多为人民服务!

达玉琴 地位也是要紧的!地位越高,生活也就越舒服,你的病自然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栗晚成 是,我会那样,一天一天好起来,有好身体才能作出大事业来!

达玉琴 不是我专讲物质的享受,你既是英雄,就应该得到更好的房子,更好的服装,更有营养的食品,更多的娱乐机会,你应该有汽车!

栗晚成 一定得有汽车,解决我走路的困难!你看,我一定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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