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或是一次对决(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5 10:39:16

点击下载

作者:百尝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邂逅,或是一次对决

邂逅,或是一次对决试读:

朋友

一次邂逅或是一次对决

先喝了支很好的法国红酒,再开的是风味蛮佳的南非出品,朋友说还是法国酒好喝,香气浓郁,入口柔顺,对南非酒颇有非议。

我出声言道:“禅家说不要轻起比较之心,一支是名庄佳作,一支是新世界乍露的头角,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作比较对二者都是不公平的。你知道,葡萄酒是有生命的东西,每一支认真酿造出来的葡萄酒都有自己的风味、特性,喝葡萄酒最基本的态度就是尊重每一支酒,并细品它的个性。好像交朋友一样,要尽量去发掘对方的优点,而包容缺点。”座间其中两友近来有些摩擦,我在借酒说道了。

全球葡萄酒市场以“旧世界”(Old World)和“新世界”(New World)作为区隔,前指法、德、意、西等盛产葡萄酒的传统国度,后指美国并南美、南非、澳大利亚等南半球新兴产地。

由于有前车之辙可鉴:气候、土壤、灌溉、日照等葡萄生长的环境并酿酒技术,却没有这些国家严格的法令和规范的包袱,“新世界”可以用科技来控制和弥补不足之处,再加上“新世界”酒庄对技术和金钱的投资激增、葡萄树龄增长、葡萄产量和质量趋于稳定,“新世界”酿造出优质酒的机会大增,不少在风味和价格上已经晋升世界顶级酒的行列。新军蹿起,扩张速度亦异常惊人,再加上积极的宣传推广,创新并贴近市场的营销手法,特别是近年,已经成功挑战并确实威胁到“旧世界”的葡萄酒市场地位了。

回到酒的本身:好的“新世界”的酒真的已经有好的法国酒那么好喝了吗?

为卿情狂者言:“法国葡萄酒始终是真正的王道!”

葡萄酒和其他酒类的不同在于,葡萄酒品味的是一种境界,一种生活姿态,一种文化内涵。“旧世界”的酒背后有的是悠久的历史、故事和承传,涵养着饮食的艺术,甚至生命层次的哲学,而坚持传统的耕种与酿造过程,使得“旧世界”特别是法国酒不仅仅有着每一个地区、每一种葡萄、每一个庄园、每一个年份的风格差异,而且即使同一个酒庄、同样的葡萄、同一个年份,她的每一桶、每一箱,甚至同一箱中的每一瓶,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生命成长和独特的个性滋味。“新世界”的酒还没有达到如此层次,结果,杯酒的邂逅只能是狭路相逢。

澳大利亚这杯鸡尾酒

喝这酒的那晚鼻子短路,只觉得香气弱,但雅致,酒体轻盈,酒精度嘛,澳大利亚的惯例一向偏高,出头,却并不过分。仅此而已,其他的完全嗅不出个所以然来。偶尔会有这样的时候。

更何况是和公司拍档及以前的同事宵夜,本就不是品酒的好时间,只是又一个明朝不知酒醒何处的夜晚,奈何。

席间喝了两种红酒,久别的朋友说这支比另三支阿根廷的好。鼻子罢工,不过嘛,阿根廷的是03年的,太新,但是口中能够感觉到酒体的厚重。“再给它两年时间吧。”我举杯向他。“呵呵。”他笑,“那你这回又要给我多少时间?你知不知道我们多久没见?半年!”“哪里有!”“问问他们,每次叫你宵夜或者卡拉OK,你都不出来。”“没办法,年纪大了,开始戒夜生活。你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欢热闹,从来都是偶尔癫一下而已。”“这次还是我硬把他给拖来的呢!”坐旁边的女孩邀功,倒也帮我解了围。

澳大利亚红酒多也多矣,佳亦佳矣,喝过不少,但是想想才发觉,竟然从来没有一支能够感动我呢。

拿起杯对着坐对面的一个澳籍同事:“你们家的酒呢,这么说吧,有外在的目标,法国、德国的葡萄,耕种酿酒的技术,都给它一个很好的榜样;没有严格的法律规限,得以尝试很多新的风格、新的口味,但是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向内它们缺少一种古老的土地的情怀。”“你知道我不喝红酒。”他扬扬手中的啤酒,摸摸挺着的肚子。

身边的同事借机将红酒加进他的啤酒里。他放下杯盯着同事看。“我们都知道你从来不会单独喝红酒,但是啤酒勾红酒、白兰地、威士忌、中国白酒、绍兴酒,我们都见你喝过。”同事说。而这是真的。“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人家小看我!”

仰头,他快速干掉了那一杯“鸡尾酒”。

别问我啤酒里面加进红酒和花雕后会是一种什么滋味,仅那颜色你能想象一下吗?

澳大利亚真的是个好地方吧,哪里的葡萄都能够移植过去,落地生根;什么样的人都可移民那儿,各地为家。

杯酒之情

说来惭愧,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部关于葡萄酒的电影——《杯酒人生》(Sideways)。请朋友买VCD来看了,当然是正版。

影片用加州葡萄酒乡作背景,以男人结婚之前最后的放纵展开,用葡萄酒借喻人生,通过主角的对话,各自对酒、对酿酒葡萄的认识道出主角对生活哲理的思索和探求。

影片传播了一些基础的葡萄酒知识,上映后竟推高了那一年加州30%的葡萄酒销量,而片中的主角——葡萄黑皮诺(Pinot Noir)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声誉。

看完后好玩地想集合影片中所有出现的酒来试一下,但是难度非常高,罢罢罢,只好放弃。

而其实电影里最触动我的只是一个细节、一只杯。

影片开始之后,两位男主角开车上路,迈斯让杰克看一下后座上他特意为这次旅程所带的酒,杰克取过一支起泡酒,“啪”的一声就打开了,在不合适的环境和不合适的温度下,迈斯阻止都来不及。酒乃加州圣塔玛丽亚谷(Santa Maria Valley)著名酒园拜伦(Byron)1992年所产,由于不再出这种酒,所以它如绝版书一样珍贵。杰克并不理会这一套呢,翻出杯子就倒。“尽管你愚钝粗鲁”,这时却显示了他的细心:给迈斯的是非常正式喝起泡酒的香槟杯,自己用的则是喝白葡萄酒的杯。杯酒的小细节传达出两人的友情。

刚刚喜欢上葡萄酒的人往往都会非常执着一件事情,就是喝什么酒用什么杯。白酒用白酒杯,红酒用红酒杯,香槟用香槟杯。

自己初入酒门也是如此,身边亦有一个朋友,我很认真地在学酒,他则是东坡所说的“饮酒但饮湿”,纯粹的酒精爱好者。无论去哪里喝酒,我都会要求正确的杯子,要么自己带,要么去相熟的店。那会儿葡萄酒还不是很普及,很多时候在酒家要求杯子都会有困难,而他都会尽量帮我弄到我想要的杯,常常只是一只,他和其他朋友则无所谓。

看完影片便约他喝酒。

不酿起泡酒了,100%黑皮诺红葡萄酒还是能够买到,1999年份。

开瓶竟有股沥青味;静置后果味充沛,散发着覆盆子、樱桃、黑莓的香,并蘑菇、土壤的气息;口感稍甜,回味绵长,丹宁细致,收结有一抹轻微的苦,空杯留香。

有朋

早上,女孩走过来说:“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噢,这几天都不敢和你说话。”“没有啊。”我说,“没有心事,也许是到了冬天的关系,有一点郁闷罢。”

中午,公司高层的女士走过来说谢谢,“谢谢你让我尽诉心中情”。有那么严重?别令人误会啊,我想。只是年关时节周期性的办公室政治白热化而已,自己从来都是别人往下扔石头的那口沉默的井。

午后,下楼去大街,在路过的咖啡店买了杯咖啡,边走边喝,出汗了,然后回来。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来,叫了声叔叔。抬头,原来是老朋友带着女儿给我送他家乡的特产来了,竟也是咖啡,产自云南。“找个地方喝杯东西?”“不了,带着她不方便。”聊两句,便向我告别。取了两支红酒送他。“我也没喝过呢,你试试。”“和叔叔说再见。”“再见。”

拿起麻布包装的小袋子,咖啡杂着巧克力似的香冲鼻而来,妩媚过头。拆开,内层透明袋子里面是已经研磨好的咖啡粉。最近的日子一直喝的是意式咖啡,而这种需要日式的冲煮。找出尘封的咖啡壶,许久未用的火酒小炉,洗干净,然后煲水,等水开了将咖啡粉倒下去,一边煮一边闻,此时散发的香倒蛮好。煮着,闻着,差不多了,熄掉火,取出热好的杯,倒出来,闻一闻,喝一口。浅淡,但香味比初得的印象纯净,惊讶的是回味里有一线酸。对咖啡而言,恰到好处程度的酸会有一个高雅的口感。这云南咖啡,竟然比想象中要好呢。

捧着咖啡杯,拉张凳子坐下。朋友虽然走了,但是留下来的那咖啡的香味,却将我带回了久违的欢乐的年轻时候。花雕、茅台、威士忌、白兰地大口喝,然后追女仔的日子,曾经一起走过;两个人,和心爱的人,喝至爱的葡萄酒拉菲(Lafite)、奥比安(Haut-Brion)而不嫌奢侈的夜晚也曾经度过几许。

我们相同的是对心爱的人、物的眷恋,对吃喝的偏向;而我们的区别:流水的是他手里的杯,留下的是他身边的人;流水的是我身边的人,留下的是我手里的杯。醉里有归路的他,空杯亦常持的我。想着,我微微笑了。

过去像一瓶酒,只是有一段叫做瓶塞的木搁在它和我之间,我弄丢了开酒的刀。

左手和右手的干杯

靓次伯酒庄(Château Lynch-Bages),处于波尔多酒名最盛的梅多克(Médoc)四大名村之一的普依雅克(Pauillac),在1855年波尔多特等酒庄榜上被评为第五级,而现在的它无论酒质、价格、口碑都早超过了五级的水平,很多饮家评论认为它应该拥有超级二级酒庄的地位,而且绝对值得。

其酒质饱满厚重,香气馥郁甜美,丹宁虽丰富,口感却圆熟柔和,既具普依雅克酒的典型风格,又有独树一帜的个性,性感迷人,而且不给人等候的折磨,年轻时候就已经非常可口,当然陈年后更是丰姿旖旎。丰盈的黑加仑子、烟草和独特的铅笔屑的香气令人辗转难忘。

此酒在香港极受欢迎,因其法文音类似粤剧名伶靓次伯,取作译名,很得老饕受落,遂带动流行,影响至中国台湾、日本、新加坡等地。而按葡萄酒投资客的数据,自90年代始,几乎每个年份,它的投资回报率在波尔多顶级酒中都名列前茅。

于此酒,自己并没有特别喜欢,虽然喝得挺多。那天邀了六位朋友来住处,开了两支,一支1999年,一支1990年,用的是最般配该牌子的奥地利水晶杯。

同样的酒,同样的杯,年份不同,颜色、香气、味道、口感的差异,识与不识都明显感受得到,也各有自己的描述。

有一细节当时我并未留意,倒是另外两友后来言之凿凿。当晚迟来的一友乃座中美女之别有灵性者的粉丝,坐下来,我给他倒上不同年份的两杯酒。“欸,确实不同。”各闻一下后他点头,然后便忙着向佳人凑去说话了。

佳人好酒,但因为信仰的缘故,刚疏离了酒,90年的佳酿亦未能令其破戒,颇出我的意料,但也拿了两杯在手中把玩,嗅而不饮。“好,我来帮你喝。”此君一手拿起自己的一杯,一手取过佳人面前的一杯,左手和右手一碰,然后,将99年的酒倒进90年的杯中,一口干掉。“竟有这事!?”竟有这事。

酒豪口爽,真名士风度啊。呵呵。红粉佳人,亦自是可人。

雅舍主人曾记其酒友桐城方令孺女士之言云:“最乐的事莫如朋友相聚,最苦的事是夜阑人去,独自收拾杯盘,打扫地下,那时的空虚寥落之感真是难以消受啊!”

为免愀然,当好友们陆续地离去,我决定就不收拾了,任其杯盘狼藉,带一本书上床,相与枕藉乎醉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醉后的事我什么都不承认

我每遇Sun开口定是:“今天您又喝了吗?”“你以为我是酒鬼啊!”她抗议。“噢,原来你以为你不是。”“切。”

如此对答之后,我问:“下次聚会喝什么酒?”“勃艮第。”“在深圳能找到好的勃艮第酒?”“俱乐部的Jenny是做代理的。”然后一副懒得理我状,把我的E-mail给了她。

很快,收到了酒和人的相片,蛮惊讶的,我说的是酒,酒来自勃艮第出名但是少见的村庄沃尔奈(Volnay)和玻玛尔(Pommard)。

约了时间,订了餐厅,叫上酒友珊珊一起过去。Jenny已经在了,为免却彼此的疑惑吧,说今天完全是酒友聚会的形式,不涉生意,并叫她法国的老板也以朋友的身份过来。

会员陆续地到场,美酒也接连地开启,大家猜着一品红是否又带女儿来,结果是老陈抱了三胞胎中间的儿子来;估计007会带国产的红酒来,谁知他带了朋友和一支智利来;半酣的Jenny赶老板回去再取两支酒来,结果他带着一身的雨并多带三个老外来。人与人的邂逅有时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因共同的爱好走到一起却又不同。

谈着葡萄酒,谈着那些遥远的勃艮第的乡村,谈着网上流传的趣话,广州朱老师以一句QQ群上的个性签名“我承认我是葡萄酒专家”震慑了全场,笑得人前仰后合,结果被服务员喊了几次暂停,说旁边乐享安静的人投诉我们过于嘈杂,我倒是嫌他们桌上叫的葡萄酒难喝了。

不知谁乱点鸳鸯,将要学法语的宝贝推在了一个老外身旁,却让珊珊夹在中间做翻译,说的是英文;不知谁说了什么,让Sun笑得花枝招展,结果错过了不同年份酒的比较,而后抱怨频频;不知谁叫的一桌子东西,乱七八糟,中国人只是吃,外国人只是不吃,问Jenny,她只是把手一摊:他们是法国人。

文化的撞击处正在于这些细节的交汇处,倒像是葡萄酒了,既包容流行的口味,也固守个性的风格,我行我素我作主。

酒是好酒,夜是好夜,雨嘛,仍是一丝不苟地下着,出了餐厅,道别,法国人要找地方进餐,中国人则找地方宵夜,然后当然,风度可不分国界,男士送女士,有家的归家,无家的是谁让我搭了个边车(Sidecar)?

第二天将MSN的签名更新:“醉后的事?我什么都不承认。”结果在场不在场的酒友们开始拼命地追问那晚午夜的留白。

滴水相报

工作上帮了她一个大忙,说要谢我,约了相熟的几个朋友一起宵夜。结果她晚到,坐下来从手袋取出一个塞着木塞的瓶子,向服务生要了一只红酒杯,拔开木塞底朝天,仅倒出一杯的分量,瓶子往座位下一放,酒推至我面前。

朋友们大笑:“噢?这就是你的言谢呀?!”“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你怎么正相反?”“古人错了,那话掉过来说才对,应该叫:‘受人涌泉之恩,必当滴水相报。’能涌泉,那才叫帮人,能涌泉帮人的肯定不在乎相报的程度,在乎的是态度,如果有条件也涌泉相报,那么就像水喉一样了,开关自如,多开两分钟也不代表报答的程度就真的那么高,只有像我这种只能在石头里挤滴水出来的才是最诚心的报答。”“呵呵。”我笑,“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呢。”“那是,我这可是最大的诚心相报啊,你不知道这是从多少个酒鬼手底下抢回来的。”她指一下那杯酒。村上春树说和女孩子争辩从来没赢过,我也是。我将正喝着的智利酒放到一边,拿起这杯“滴水相报”的酒。刚才匆匆一瞥已知道那是勃艮第型的瓶子,酒标也是勃艮第的风格,现在看一眼酒的颜色,也肯定了确是黑皮诺。

闻,是紫罗兰、蜜枣的香甜,还有海藻的鲜;入口丹宁隐约,香和味却是多水多汁的丰腴,回味时才察觉出来自橡木桶的影响。特别的是口感非常凉爽,甚至口中真的好像有薄荷的味道呢。不禁很吃了一惊,因为一瓶酒仅剩下这么一点,而且知道她肯定颠簸了很远才带过来的。在杯中久了,酒愈加开放,隐隐地散发着焦糖、香草的气息,一口喝干,口感强劲有力,空杯的香更加吸引人。

伸手向她,她自椅子底下拿起酒瓶,却又藏到桌子底下:“说,是滴水还是涌泉?”“呵呵,我给你的只是滴水的帮助,你相报的也是滴水的酒量,不过杯子里却是涌泉的香、味,无论它是哪个村出的,肯定不是特级葡萄园就是一级葡萄园,只是还年轻,否则更会是涌泉的享受。”

她笑,抬起手来:香贝田(Gevrey Chambertin)。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偏见的人,特别是对酒的口味,可是这一杯酒竟将我割裂开来,剩一只空杯,别的酒也再无法入口,好的勃艮第酒就有这样的魔力啊。

钱不是问题就好

四人坐下,先点了支波尔多,而后勃艮第,皆红酒。喝完,说是找我。“你看,我们四人呢,是大学同学,我学美术,油画。他学音乐,钢琴。肖邦知道吧?”“知道,他不是肖邦。”我笑。“那是他女友,这是我老婆。”

我向女士一一颔首。“我酒量不大,但喜欢喝。”画家说。“每次都是喝到醉为止。”太太一副恩爱的口吻接道。“酒无多少醉为期。”我点头。“他能喝。”画家指一下肖邦。“二锅头知道吧?”“嗯。”“五十二度、五十六度他都能喝一瓶,然后还和我喝啤酒。”“厉害!”我做出一副佩服的样子来。“我喜欢喝酒,特别是红酒,我总是一箱箱地买,但是不会喝,不懂。”

画家指了一下肖邦。“他懂,他能喝出茅台、二锅头、五粮液来,但是红酒嘛,和我一样,也不懂。你懂,我知道。”“哪里,也是喜欢喝而已。”“是朋友介绍我们来的,说你懂酒,特别是红酒,你别问我他(她)是谁。”“呵呵,好。其实没什么懂不懂的,什么酒都一样,个人口味喜欢就好。”合眼缘的缘故,一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们了。“你看我们已经喝掉了两瓶红酒,再给我们介绍一瓶好不好?”“他俩来之前已经喝过酒。”太太补充,却不是劝阻的意思。“钱不是问题,但是你要介绍一瓶红酒,让我们喝过,然后知道什么是好酒,知道红酒到底好在哪里。求求你,你要介绍这样一瓶酒给我们四个,好不好?求求你!”

我看他,他盯着我,非常认真,而肖邦的温文儒雅让我想起高中的好友。“好。”我答应。

一瓶红酒,然后再一瓶白酒,钱不是问题,酒好,红的是阿根廷珍藏玛碧(Malbac),白的是德国精选雷司令(Riesling),稍贵却不是特别贵。“今晚我很开心,我相信又找到了一个好朋友。”画家对太太说。“我是学美术的。”“油画。”我知道。“他是学音乐的。”“肖邦。”我补充。“你是学葡萄酒的。”“非也。”我摆手。“我们一、二、三都是艺术家。”他把我也数进去了。“不不,不过葡萄酒确属于艺术的范畴。”而这晚,我竟然让这四个人这样相信了。

结果真是东坡的弟子啊,酒无多少醉为期啊,彼此不论钱数。我举杯:“红酒你买单,白酒算我的,干!”

——“谁若把培育感官作为他的存在的目的和核心,他就是艺术家。”

德国浪漫派哲学家施莱格尔(Karl Wilhelm Friedrich Von Schlegel)在其《断念集》如是说,看来我还真可以自诩是艺术家呢。呵呵。

海明威闯进我的鼻子

Jenny领着她来,说这是勃艮第葡萄酒协会的人,从法国来调查中国人葡萄酒口味的。“我是姗迪,以后和我熟了的话可以叫我姗姗。”

姗迪拖着黑色的皮箱,蹲下身拉开,取出数支酒,一款还是开过的,用瓶塞塞着。她让人将白酒放冰箱雪藏,红酒放一边直立。Jenny打着电话,将临时能召集到的深圳葡萄酒发烧友们集中过来,简单的介绍后,落座,每个人都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伸手取过开的那瓶酒,给客人倒上,之后自己,然后逆时针地传递开来。空瓶子转回来,现场响起两声叹息,姗迪叹道:“这酒应该最后才喝的啊!”我回应:“不上眼的这支酒竟然是不理你却梦里踏雪而来的普里尼-蒙哈榭(Puligny-Montrachet)。”

姗迪提醒着大家注意酒中那新鲜的杏仁风味,一边用法语喃喃:“应该最后才喝啊。”

呵呵,我笑。在伍迪·艾伦(Woody Allen)的电影《迷失决胜分》(Match Point)里,蒙哈榭(Puligny-Montrachet)可是野心勃勃的主人翁在向上层社会进发之初喝的——这是地位的象征。

只有在这里、在这碎石遍布的石灰岩的土地上,霞多丽(Chardonnay)葡萄藤长出了王者的姿态,酿出了白葡萄酒的典范。无论是谁说的,说的都对,喝蒙哈榭确实需要脱下帽子、单腿下跪,向谁或者什么东西致敬。

我仍沉没在这酒里的时候,旁边的人给我倒了下一款酒来,闻一下,只是闻了一下,猛然地我失去了我的嗅觉。“马岗(Mâcon)?这一款是马岗的酒?”姗迪点头,疑惑地看我。

拿起蒙哈榭的空杯,一样,什么味也没有,就像没做完的梦一样,醒来后遗憾了一个上午,下午想起给它续上一个美丽尾巴,却又忘记梦的内容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喝马岗的酒,我的鼻子立刻就失灵,什么也闻不到。”对面的Jenny闻一下说:“不是啊,有味道呢,曱甴味。”众人大笑。是呀,不是第一次听人说马岗的白酒有曱甴味(只是曱甴有人吃过吗?)。

海明威(Erneat Hemingway)在巴黎回忆录《流动的飨宴》(A Moveable Feast)中写他和当时已因《大亨小传》(The Great Gatsby)成名的弗朗西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Scott Fitzgerald)一起驾车出游经过马岗,“我确定到了马岗可以买到马岗酒。”结果两个性格迥异但命中注定都会成为伟大作家的人,驾驶着没有顶篷的雷诺牌小汽车在多雨的季节将想来应该很愉快的一次晚春行旅变成了一次滑稽的经历。每次阻雨停车他们就喝马岗酒,海明威说:“我在马岗时买了四瓶好酒,想喝就打开瓶盖。”而不知为何,我每次一喝马岗酒,仿佛就是被两个莽撞的少年开车闯进了鼻孔,辗碎了所有的嗅觉,什么也闻不到,但想起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来又忍不住大笑。“我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合喝几瓶淡而无甜味的马岗白酒竟会在斯科特身上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使他变成一个笨蛋。”结果马岗酒留给我的永远都是这样的一种味道了。

离开深圳

小友阿超要离开深圳,走之前带了支酒来和我喝。酒是奥地利的白葡萄酒琼瑶浆,奥地利酒喝得少,琼瑶浆却是极喜欢。

阿超说酿酒师是他朋友,性情含蓄,不张扬,继承家族的生意,很用心地经营葡萄园,很用心地酿酒,不让商业因素左右自己的目标,只默默地埋头酿造能够传达出土地情怀和个人风格的酒。他的酒来到中国只是偶然,还出乎意料地得了一个奖。

雪藏一会儿之后,开瓶,然后倒入杯中。酒果然出色,准确传达出了凉爽产区的特点,琼瑶浆的矛盾也表露无遗,那就是甜美的亚热带花果般华丽的香气和极Dry、极辛辣的口感之间的反差。酒体圆润顺畅,舌上的反应复杂、变化多,回味亦颇佳。酒体对酒精的包裹极出色,通过舌面和两颊的感应,我判断酒精不会超过13度,结果竟是15度。吃惊酿酒师的功力了,如此高的酒精度无论嗅闻还是入口竟毫无酒精感。“说说这酒的缺点吧。”阿超望过来。我没有出声,只是继续玩味杯中的琼瑶,一边在脑中检索东坡的诗或词,噢,有了:“照野弥弥浅浪,横空暧暧层霄。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可惜一溪明月,莫教踏破琼瑶。解鞍欹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

西江月,我想,然后端杯向阿超。就像黑夜的兽究竟隐藏不住它那庞大的身影,在杯中久了,酒精终于显露,无论闻还是入口都感受到它的灼热。“浅尝的话,酒精的处理是这酒的长处,慢慢欣赏,酒精的浓度终是这酒的缺点。”“又在试酒?”走过的扫红问,不是因为好奇,虽然好奇是她的常态。“一起喝一杯吧。”我说,“他要离开深圳。”

原以为她会马上坐下来然后问为什么,不想她仅是轻描淡写:“没关系啊,还会回来的。”

噢?我们笑。“还记得去年世界杯决赛那晚?我带了公司的一个小女孩来一起看球,今晚是她在深圳的最后一晚。我跟你说,结果你没反应,我说她要离开深圳再去读书。结果你说什么?你只是‘噢。没关系,长大了还会回来的’。我问为什么,你说深圳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啊。”

我说过这样的话?忘记了,倒是记得不知谁说的这样一句话:享受生活,离开深圳。

真真假假说茅台

文白兄带了前一晚和登徒子兄一起喝剩的酒来,名曰中国贵州茅浆窖,酱香型五十三度,茅台酿酒一分厂酿制,生产日期1987年6月13日。说留了点给我,并叮嘱一定要等李明兄来的时候再品,他可是茅台酒专家。

我接过瓶子,虽说是酱色的瓷瓶,看不透瓶底,但是通过手底的掂量也知道没剩下多少,倒出来果然,仅不到两杯的分量,分开四杯。“登徒子的酒?他哪懂茅台!”李明兄进来一边坐下,一边就笑了。这二位仁兄皆是可人,当不当面,总要相互抬杠,一个说:“他所有的假茅台都喝遍了,就是没喝过真的。”一位道:“他见了茅台就知道说:‘这是假的,这是假的!’喝了假的却说:‘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酒倒出来的时候颜色流白,拿到灯光下,微微泛着点青绿的光芒,闻香确是典型的酱香,明晰尖锐,酒精刺鼻。

李明兄取过瓶子,大手一抹,指点着酒的正标和副标说:“你看,仅写仁怀县,连茅台镇的字样都不敢打出来!是,这酒香气很浓,酱香也正,但人为加工的痕迹太明显,入口也没有真茅台的醇厚大气。我只用四个字来形容它——浓妆艳抹。”

我的感觉:此酒落口甜,然后强烈如坦克辗过舌面般全是酒精在走路;回味短,一阵留白之后,泛出苦味来。酒体纤瘦寡淡,不够厚重,没有绵润感,典雅细腻皆无所体现。

网上查了点资料,有说此酒打的是茅台酒的擦边球,不过确是老酒;有说它是茅台酒厂的一个常规品种,由酿制茅台酒的三曲、四曲勾兑而成,滋味也算不错;有说它就是假酒。“这是真酒,也是茅台那个地方出的,但却是假的茅台酒。”李明兄总结性发言道。

他是茅派,也常听他点评市面上的一些冒牌。“别的酒不敢说,茅台酒咱一喝就知真假。”一起喝酒而得他首肯是真茅台的仅有一次,却既非华丽包装、亦非淡妆素裹,而是大藏家刘申宁老师用喝完的蒸馏水瓶带来的散装酒,是茅台酒厂的酿酒师为其特别调配的。但是那天登徒子兄不在现场,而这晚这一口酒刚品完,他却到了。结果仍是错过了和在杯中酒的色、香、味“短兵相接”的机会!

于是乎,茅台酒真真假假的争论想来还会如此这般地在此二人间上演下去了。

开颜一笑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这是香港四大才子之一黄霑的经典广告语之一。

据他亲言,接下广告的那晚,先开了一瓶这牌子的酒,和拍档也是前辈的广告撰稿人李作猷干了一杯,之后写下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一个晚上下来喝得酩酊大醉,按语写出了百多条,第二天清醒后竟觉得没有满意的,因为被老板大骂,他回身拿出前夜写下的所有草稿给老板看,以证明自己并不是没有努力。结果,老板接过去:这句不就是了吗?!

——还是这第一个句子最好。

结果这酒,这句子,再加上当年还寂寂无名的林保怡饰演的香港小人物偷偷地看一眼手中的六合彩券,然后开颜一笑的电视画面,竟令这广告成为经典。

九七年香港遭遇金融风暴,经济不景,结业失业的情况严重,当时所在的公司也面临困境,老板心灰意冷,员工垂头丧气。是霑叔一言启动了老板的斗志,老板请霑叔到公司给员工讲面临困境时该如何自处,且将他的名作《沧海一声笑》重新填词作为公司歌。

古人有受一言之教而终身执弟子礼者,自己虽不才,但亲受霑叔一堂之教,此恩终不敢忘,霑叔的丧礼逃班排队也去参加了,他的文集也买齐了。

那晚登徒子兄来,掏出随身的银壶,喊一声拿杯来,一边说他认识的一个“鬼佬”每次出门都带着一桶酒,而他分得一壶。“来,咱们尝尝,不知道别人,反正咱喝着觉得有点像人头马X·O。”“确切地说,”,当然这是我在卖弄,“应该说,这是白兰地。”白兰地是酒的一个分类,而人头马X·O只是白兰地酒的其中一个品牌中的一个级别。

白兰地,是由水果的汁液、果肉或残渣发酵、蒸馏、藏酿及混合制成。如果以单一一种水果制作,则以此种水果命名,如“苹果白兰地”、“桃子白兰地”、“草莓白兰地”等。因为最普遍、最受欢迎的是以葡萄酿制的,所以白兰地也便成为纯以葡萄酿造的白兰地酒的统称。

一边讲解白兰地的定义,还有人头马、霑叔和我的渊源,一边让酒液在杯中流旋,掌心的热力带出她的雍容、挑逗,加冰的感觉则是她的收敛、矜持,解颜一笑岂易得,主人有酒君应留,口中的滋味却是自家的感知了,实在是仅由醉者知,莫向醒者传哪。

都是月亮惹的祸

他每次来,身边都是不同的女伴,大有我当年的风范吗?呵呵。(嘘!别传出去啊。)倾谈之下发现,原来也是资深饮者,勃艮第的拥趸。

这晚又来。“真让人惊讶。”我说。“知道带了支好酒给你?”“No。”我笑,对女孩,“你好,第二次见呢。”“看看这是什么!”他抬手,从包装看得出瓶子的形状,是一款勃艮第酒。

我撕开:“哇!”

他得意地笑。“打开,打开!”“受宠若惊啊。”我说。

勒桦酒庄(Domaine Leroy)的Pommard Les Vignots 1997,仅出产4096瓶,这瓶编号:1012。

酒园主人是享有“勃艮第贵夫人”之称的拉鲁(Lalou)女士,以特立独行、充满野心且作风强悍的个性闻名。拉鲁女士最早采用人称荒谬的自然动力种植法,以追求完美的精神,执着地在葡萄种植、酿造中完全不使用化学物质,并特别注重宇宙力量对植物的影响,根据天象、星座、月亮的阴晴圆缺来进行播种和采收。她酿造的都是那种让人辗转反侧、寤寐求之的酒啊。虽然在传统酒界一向备受争议,但是却得到真正好酒者的尊重。

瓶塞有些干竭,不过还是顺利地拔出,颜色褐红,酒液略浊;有着红色浆果、落叶、森林腐土、干无花果的香气;入口肌理分明,但酒体薄弱,一方面酸度颇佳,彰显着活力,另一方面丹宁轻滑,暗示着年华逝去的无奈。“嗯,香气高雅、独特,持续感和复杂度都很好,只是,这酒应该三年前喝掉,我想那时候她正当风华,太美丽,太温柔,遇到的人都会爱上她。”“年份不好?”他问。“月亮惹的祸。”我回答。“怎么?这酒不能喝?坏掉了吗?”她疑惑。“没有,不是坏掉,而是她最美丽的时候被人错过了。像一个好女孩,却依然独身,让时光空度,她不应该等待爱情,而应该去爱。”“哇,这么高深?我不懂。”女孩摇头。“他懂就好。”我笑。“是呀,这是一瓶虽然高峰已过,不过还是令人感动的酒。”他举杯。“好的酒更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被合适的人打开,和合适的人一起喝掉啊。总是想着过尽千帆都不是,将来可是会后悔的,留下希望回到从前的余恨。”我说。“很令人感动啊。”女孩喊。“是呀,有时候我也很佩服我自己——很会胡说。”“哈哈!”他和我干杯,对她微笑。“我一向喜欢Leroy的酒。”他说。“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啊。”我喃喃。

酒杯中的猫尿味

“书店里一定要养只猫。”

此话曾闻包子说,后来文白兄、大侠亦有此言。

俗语有言:狗是忠臣,猫是奸臣。对这话曾百思不得其解,因少时猫狗皆养过,狗易易主,而猫却终在家中终老,遂知俗语谬矣。

记得奶奶说猫要强,不会在人前大小便。这应该是真的,因猫会洗脸,爱干净,而狗不撒尿就认不得路。猫洗脸当然还有另外的作用,那就是清洗胡子,保持这个重要触觉器官的灵敏度。而它睡觉的模样也极可爱,总会给自己找一个尽可能软的地方,蜷缩着毛茸茸的身子,耳朵埋在前肢里,肚子唧唧咕咕,一副春睡美的慵散态,让人看了竟产生幸福舒适的共鸣感。而狗如果跳上沙发甚至床头,不讨人厌也难。

读到此,定以为这是一篇猫狗优劣论了,我是个爱猫而憎狗的人。其实不然,两者我皆不深爱,也不甚憎,当然也没想过要养任何一只作为宠物。倒是吾友包子养了一只可卡,名曰皮皮,包子甚得意,狗刚抱来的时候染病,当所有的人包括医生都认为只能放弃了的时候,是包子坚持命医生以人的剂量下药挽回了它的生命。每每见包子和皮皮玩耍嬉戏的场景,总令人感到人与动物情感的交融。

一次书友聚会,翻传着一本关于书店的书,某君忽道:“你们有没有发觉很多书店的照片里都有猫?”倒也真是。

午夜在尚书吧里开了一支新西兰的长相思(Sauvignon Blanc)喝,此一品种几乎已成为新西兰的国酒了,以清新爽口、浓郁的花香和新鲜的草香驰名,而最独门的招牌香气却是醋栗枝上的猫尿味,新西兰政府甚至正以160万美元的耗资对其香气进行研究。

闻着杯中酒,循着那猫尿味,不期然地便想起“真的吗?旧书店一定要养一只猫?”这个问题来。是为了避鼠,还是真的有这样的传统呢?真的如奶奶所说,狗方便虽讨厌,但毕竟在明处,猫隐暗,猫溺总不见,翻书取物是否会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猫尿味呢?拉杂至此,竟又变成猫狗优劣论了,呵呵。

放下酒杯,望着杯中的酒,酒映着书架,映着玻璃墙,玻璃墙外疑团重重的暗夜如同一只巨大的猫般坐在那里——书店里一定要养只猫吗?

找个师傅拜下去

不知何时起落了个懂酒的虚名,请人吃饭要带好酒,人请吃饭也都会备下好酒,当然受人厚爱的机会更多些吧。最近由于近水楼台得便,帮刘老师买了几册小书,“什么时候来,我请你吃饭吧。”刘老师说,“我有很好的茅台噢。”连想客气说声不必的机会都不给我。

既然刘老师请客吃饭,难免呼朋唤友一下了,肚子里有酒虫者寻香而来。

席间席外听刘老师讲些老辈史家教书的掌故、古籍版本流传的渊源、各类收藏的行规法则,倒不羡慕其为学领域的渊博、知识钻研的精深以及不可复制的人生际遇,让人仰慕的是他在每一个领域里的师承,且不说读书时候求学于名门讲堂上的大家,即使收藏路上遇到的各类江湖陋巷里的三教九流,也都是时代幸存的最后传奇,听刘老师娓娓道来,总让人唏嘘。

座间有夜书房主人,亦痴书一族,六十年代中生人,大我数载,曾和他海边夜饮,谈起彼此为何都喜欢藏书,颇有拊掌之慨。因为我们小时候没有那么多书,读书时只见课文选摘自谁的书,课题后有很多的参考书目,但这些都是书店里买不到的,在心里总是个事,长大后便想找这些书来看看,为童年补课,结果如此这般,书越买越多,一步步地,也有点不得不地走上了藏书的路。两人皆慨叹我们那一代人的求学之路,书籍匮乏还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没有老师、没有导师、没有师承。我们那一代人知识的获得更多起始于个人的兴趣,靠的是自学、自觉、自悟。“找个师傅拜下去”,曾是自己多年的心中呐喊。

而刘老师拿出的酒不但有茅台酿酒大师为他备下的友情私酿,更有其收藏的九十年代前的五粮液,席间诸君茅派居多,不讳言茅台也是我的白酒最爱,但是这一晚当众人啧啧赞叹茅台酒香气的醇厚馥郁、口感的怀柔博大时,我却深深地沉醉在五粮液的杯中了,是那久违的鼓型瓶子所尘封的年代里有着自己蓬蓬的思绪?

酒标背后标示88年的这瓶五粮液,唯口感之宽厚不如茅台,其香气以窖底香为主,纯净持久,初段、中段相较茅之酱香仅余粗犷,风头被抢。但尾段之香气于杯中一变,醇甜清爽!国酒毕竟是国酒,其复合香发挥了功力,独一无二处正在于它能兼香啊,终胜一筹。

只是一串葡萄

下午在暴雨中打伞出门接一个朋友,然后午夜相同程度的雨,相同的天桥下,同一把伞又接回两个女友,之间是我和早来的朋友一起的漫长等待。

不停地说着抱歉,女孩子一边坐下,一边解释着一天的行程,好像说出来男人就能理解似的,只是买了两双鞋而已,在鞋店呆了两小时有余,稍微染一染头发,六小时还没有弄好噢,因为要赶来看我。司机不认得路,也不管下着大雨,乘客还拖着个大箱子,更别说还是两个女孩子呢,竟就给扔在桥底下了。“快,我们要喝酒。”女友脱下湿透的鞋,将脚收进沙发,然后理所当然地喊,“我们赶那么远的路,这么晚来看你,请我们喝什么酒噢?”没什么特别意思,不过两个男人正喝着的是冰得冷冷的长相思。

曾经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共事的时候常常四人行,宵夜、喝酒、唱歌,一起抵抗工作上的敌人,一起打发工作下的无聊。后来两个男人前后离开,现在一个女孩也要回家,回北方,走前相约来看我。“这酒以前你没给我们喝过。”女孩子总是敏感,无论是嗅觉,还是味觉。

低头看杯,颜色清淡泛黄,香气是暴香,喷薄而出,番石榴、荨麻,长相思的典型性表现无遗。

众人说着我离开后各人的近况,说着我离开前一起的往事,女孩哭了,我却只是笑。在她们眼中我永远是不设防的大哥,不能说的是,在我的字典中,朋友其实往往只是生命里的过客。“看。”我说,“这酒挂杯多么漂亮,像你们浓浓的眼泪呢。”“来,干杯。”打开的已经是第三支酒了。“不要再喝了。”男人劝。女孩却追,“不,我要喝”。“我也要喝!”拿起杯来。“不过是一串葡萄而已。”“干!”

入口酸度强烈,一副青春逼人的气势。不摇杯,无花果、草本植物的香气凝聚在杯口;摇杯后,黑醋栗苞芽的独特气息闹在枝头。中段舌上感觉到甜,复杂度不是很强,但边缘强势的酸度对牙床的攻击让人印象深刻。这是一款年轻的新西兰酒,也是属于年轻人的酒。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离愁别绪对我来说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场景,感受着,但是却好像已经不是身处其中。并非冷漠,只是年纪大了,端起酒杯,说只是一串葡萄,止于此。

常山赵子龙

红丫头携登徒子兄布下饭局请刘老师,约来其两位同学加数位好友,在“私窦”吃私房菜。“刘老师会不会又带他的私家茅台来?”红丫头好奇地问道。答曰:“我不猜测任何东西。”换来她嘴角的一撇。

我习惯了她的无限好奇和从小处作大的本领,而她也习惯了我对人事的淡漠,总指向我对人说:“他是不是很Cool?”

酒刘老师当然带了,近来酒星高照、酒缘奇佳,竟又一次遇上散装的茅台和铝盖封签的旧藏五粮液的超强对决!

刘老师藏酒,亦好酒,身体原因现在仅能“一杯奉客”:自己一杯,其他奉客。其茅台非出自官家“茅台酒厂”,而是来自茅台酿酒大师于茅台镇的私酿,纵然如此,酒性却绝不撒野,而是绵柔敦厚,宽稳博大。五粮液酒标乃白底,注册商标还是由国家土畜产总公司统一注册时期的“长江大桥”,透过玻璃瓶身和酒液可见酒标背后红印章盖上去的生产日期字样:“1992.12.20”。

上一次先喝的五粮液,后喝茅台,这一回刘老师先出茅台,等大伙在干最后一杯的时候才悠悠然取出五粮液,让人想起古人的风度来: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传观酒瓶,洗杯漱口,然后各人满上。此酒算来已然十五载,酒液因挥发作用已降至瓶子肩部,想来在储藏过程中,酒分子与水分子经历长时间的紧密磨合,酒中大量小分子成分要不挥发掉,要不就缔合成大分子,刺激性肯定减少,口感应会非常柔和,谁知道端杯仰之,其辛辣在舌竟好像春风动麦芒,酒精的活力与凶猛大出意料!

如果说茅台入口宽横之势如同旄麾南指的曹操,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顺流而东,破荆州,下江陵,水陆并进,船骑双行,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盖一世之雄也;那么这一瓶92年五粮液就好像单骑救主的赵子龙:曹操在景山顶上,望见一将,所到之处,威不可当,急问左右是谁。曹洪飞马下山大叫曰:“军中战将可留姓名!”云应声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曹洪回报曹操。操曰:“真虎将也!”

这晚,这一瓶92年的五粮液亦给我“真虎将也”的感叹,这是这么多年喝过的最好的一瓶五粮液。“漂”、“俏”、“帅”、“脆”为京剧赵云扮相也,恰如此酒佳绝处,最后一杯竟有不舍之心。

三个男人的物恋

男人是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我也对此讶异。和雷蒙、阿麦的相识完全因为葡萄酒,不定期的相约小聚,每人提一瓶个人珍藏或者最近刚买进的葡萄酒,话题从不涉及彼此的职业、家庭、楼市或者股票,只偶尔谈谈女人,还有对信仰的思考,结果最后三个人还是对某些遥远国度的某一块葡萄田、葡萄田的土质、土质中的石块多寡更感兴趣。“重要的是坡度。”“嗯,倾斜度。”“对,向阳度。”于是干杯。

这一晚他们两人相约寻我,雷蒙带了支1986年的玛歌,阿麦带的是同年份的拉菲,可惜我手边没有1986年的酒,只好开了1992年的奥比安。年份差得太远,我整晚的心情都有些压抑,寻思着下次如何赢他们。

因为看过一些酒评家的文章,雷蒙建议先饮拉菲,然后玛歌,奥比安垫底。1986年的这两支酒我没有喝过,倒是波尔多五大名酒庄的其他几款皆试过,酒评家们对这个年份的一腔热情我是觉得言过其实了。

也许因为没有期待,反而喝出了精彩。这是我今年喝过的最好的酒了,当然说的又是拉菲。那精致的香气,鲜润愉悦的入口感,着实令人惊讶,而在熟悉的复杂又典雅的口感之中,它那完美的均衡,不是以往所感受到的那种平静的均衡,1986年的这一瓶拉菲在口里是活泼、生动、敏锐而优雅,仅仅是顺滑怎能形容她的入喉感呢!就好像大河流过森林,自然、和谐,没有拒绝,然后,口腔、鼻腔的回味就像海水的溯流一样,回身包围你,精彩完美地结束。

接下来的玛歌就好像是偷偷试穿了小姐衣服的丫头一样,羞涩、拘谨、平凡,甚至连它那招牌的香气也是那么收敛。

最后的奥比安香气仍让我满意,不强求,但入口时身子的羸弱感无所遁形,令你不想喝第二杯,当然我指的是如果这时你仍有一杯拉菲在手。“有一本书叫《五十一种物恋》,看过没有?”阿麦问。

雷蒙摇头:“我从不看书。”“我买过但读不下去。”我说。“不知道我们这算作什么?对葡萄酒也算是物恋么?”“这是两个问题吧?”雷蒙笑。“呵呵,是,两个问题。但是可以一并作答了,我们、我们和葡萄酒,不叫物恋,而是友谊。”“那你是像爱人一样地爱酒呢,不是有人说你对拉菲有着无尽的爱恋吗?这绝对是物恋!”

飞鸟与鱼

年三十守岁,俗称“熬年”。为什么叫“熬年”呢?原来啊,“年”相传是一只怪兽,来自远古的洪荒时代,每到大年三十晚上,就降临人间兴风作浪。人们为了躲避年兽,这晚就聚在一起,燃竹子、烧爆竹,喝酒壮胆,坐等天光,然后才敢出门,作揖互贺,庆幸没被年兽吃掉,这样就算过年了。

为免熬年,于是相约守岁,结果包子兄张罗家人和一班朋友过来,和面的和面,剁馅的剁馅,擀皮的擀皮,一起包饺子、煮饺子,乐融融焉能无酒?结果倒是相约同来度岁的两个女孩,不但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还请大家喝酒,一早就选定的摩塞尔河谷(Mosel)的一款瓶子特别的黎凡纳(Rivaner)白葡萄酒,在这一个冰冷的冬夜给大家带来了轻微的喜悦。

此款所选用的葡萄在德国广泛种植,成熟早,对于阳光和雨水的需求都较少,酿出的酒轻盈,具有清新的果味和淡雅的花香,酒精度低,酸度弱,口感柔顺,较受女性欢迎,也成为这晚极好的开胃酒。杯中的酒干了又干,锅里的水开了又开,饺子煮了一盘又一盘,结果裹了硬币的饺子我吃出了两枚来,极好的意头,于是再开一支摩塞尔河谷的精选雷司令为大家增兴。

雷司令以德国为家,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白葡萄品种之一,其葡萄树的木质具有极强的抵霜御冻的能力,令之在寒冷产区表现出色。雷司令成长期长,一方面可以根据其不同的成熟度酿造出各种型态的酒,从早收的清淡型白酒,到极Dry的浓郁型白酒,甚至异常丰腴的晚收甜白酒;另一方面可以吸收足够的微量矿物质,从而形成独特的香气;而且在一边累积高的糖度,一边保持足够的酸度方面拥有绝佳的平衡,从而建构了相当的陈年潜力。高品质的雷司令口感圆润、复杂,结构精致,香气以柠檬、菠萝、苹果、忍冬属花香为特点,并以一种独特的汽油味让人称奇。

身处突如其来的寒流侵袭的南国除夕,本来身心滞重、兴致缺失,竟让这一款雷司令带来了“一次张望观注”!咬一口热腾腾冒烟的饺子,啖一口甜中带酸的冰酒,酒在舌如飞鸟轻盈,如鱼爽滑,《飞鸟与鱼》,年兽争如飞鸟,惊散不复返,新岁颇似鱼,滑不溜手能握乎?东坡《守岁》句:“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早非少年啊!

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

画家朋友来时,我正埋头看书,看到书名他语带讥讽:“都什么年纪了,还看福尔摩斯?”

我指指封面:《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然后翻到版权页:群众出版社1981年8月第一版。“哇,是我们小时候看的版本啊!这封面,我记得!怎么这么新,像刚出版似的?!”

我撇撇嘴。“小时候看的书早已经翻得不成样子,上中下,有不见了封面的,有不见了封底的,书角很多也都翻没了。”

我点头。“你厉害,那时候的书也找得到!给我看,给我看!那时候我喜欢看的书:《四签名》《三个火枪手》《两代风流》……”

两人大笑。

他撇下我,抢过《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上集一边看去了,我只好从中集再看起了。“哎,福尔摩斯和Dr.Watson(华生)也喝葡萄酒呢!”“当然,英国人啊,一个私家咨询侦探,一个医生,都属于喝葡萄酒的阶层。不夸张地说,没有大英帝国,葡萄酒完全可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皇室、贵族、中产阶级,现在如此多样化的葡萄酒口味都是他们喝出来的。”“Miss Morstan?摩斯坦小姐,我可以不可以敬你一杯香梯酒或是透凯酒?我这里没有别的酒。”他念着书上的句子。“香梯酒这里说,一种意大利产红葡萄酒。透凯呢,这里没说,是什么酒?”“透凯?那句话谁问的?”“就是吞并了四个签名人的宝藏,也没有分给摩斯坦小姐(后来成为华生老婆)的父亲应得的一份的那个少校的双胞胎儿子,其中好的那个秃头人……”“就是每年给摩斯坦小姐寄一颗珍珠的那家伙。”“对对对。”“基安蒂(Chianti),是那年代流行的意大利红酒,可以很贵,显示地位、财富和品味;也可以很便宜,有钱人平时喝的酒。因为同时出现,透凯有可能也是意大利酒,本来是有一种叫Tocai的酒,可以翻译作透凯,是白葡萄酒,很酸,但这酒从来没有什么名声,也没有过走上皇家贵族或有钱人餐桌的辉煌历史,甚至正是因为太普通了,2005年欧盟法庭剥夺了它用了几百年的名称使用权,令其改名。所以根据十个秃头九个富,他拿出的透凯酒只会是欧洲皇家贵族、达官富佬吹捧出来的匈牙利贵腐甜酒Tokaji,当然这要看了英文原版才能确定。”“我让你也做一回福尔摩斯呢,呵呵。不过我不是华生,你也不是福尔摩斯,很容易检验你说的对不对,上网马上就查到了。”

——原版英文是Tokay。“我对了,华生。”

自己的酒杯

男人之间也会有那种一见而倾心的情感发生吧,指的当然是友情。第一天到那家公司上班,在办公室门口遇到他,便生结交之心,他特显年轻,我以为他比我年少,结果竟大我七岁。

三十岁之前我猜不到别人的年龄,也看不出兄弟姊妹甚至父母儿女之间的相像处来,非常奇怪,真的是这方面的低能儿。我应该是属于那种没有绘画天赋的类型吧,抓不住别人的长相特点。那时候的我有点自闭的倾向,路上遇了人,从不主动打招呼,相信老天自有安排,高空坠物也不会闪避,写在笔记上的格言是:被动但能容物。

在对公司的了解,对南方城市,特别是夜生活的适应等方面,他是我的引路者,而工作中、工作下我也处处维护着他。我们都喜欢喝酒,工作又与酒有关,结果上班中、下班后几乎无酒不欢。我们的区别是一个是酒类爱好者,一个是酒精爱好者,当然这在别人眼中是没有分别的。

那时节我在考品酒师资格,总是买各种各样的酒来喝,一瓶酒只喝第一杯、中间一杯、最后一杯,剩下的给人。听说是好酒,别人总是作欣赏状,细细品味,唯他是入杯就干、杯杯到肚。“他又不懂酒,你却每次请他喝这么好的酒,真是浪费!”有人说。“葡萄酒是要来分享的,我当他是朋友,所以虽然你说他不懂酒,我还是很愿意和他一起喝酒,怎么是浪费呢?”“他那样喝啤酒没得说,可这是葡萄酒啊!看也不看,闻也不闻,拿起杯就干,这既不尊重你,也不尊重葡萄酒!”“呵呵,朋友不是用来尊重的,而一瓶酒打开来,只要尊重自己的那一杯也就够了,至于怎么喝自己的这一杯酒,那是每个人自己的事。”

说这话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天打开一瓶加州葡萄酒界泰斗——Joe Heitz and Alice Heitz(乔·赫兹和爱丽丝·赫兹)夫妻于1961年创办的赫兹酒窖(Heitz Cellar)出品的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他来,我们已经失散很多很多年了啊。

看着自己的酒杯,酒色是暗红近黑,香气集中,酒体结实,平衡颇佳,薄荷、烟熏、巧克力、蜜饯的香甜令人愉快,而空瓶留香也印象深刻。此酒和鹿跃酒窖之酒同是纳帕河谷(Napa Valley)名园之品,属男人之酒,曾经伴两兄弟一样的我和他打发了不少时光。

也曾经背叛过友情,也曾经背叛过爱情,酒杯虽浅意殊深,忽然想起往事,然后继续忘记,干杯。

寻凶

老蠹兄走马意大利归来,国产007兄相约众酒友各携美酒为其接风,当晚酒喝得不少,量却不过,没承想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无精打采、头昏脑涨。

还好白天无事,便窝在家中沙发看《蝙蝠侠前传》。嘘——别告诉别人哦,这么大年纪不上班,在家看这个,让人笑话。我只是学东坡的醒酒之法而已:“恶酒如恶人,相攻剧刀箭。颓然一榻上,胜之以不战。”

电影看完了,坏人都打倒了,正义真取胜了,有情人也分开了,不能不出门了。拍拍脑门,还是有些木。哎,昨晚都喝的是什么酒呢,真是的,我也要寻出坏人。哦,是坏酒才行。

当晚的第一杯酒出自007小心翼翼抱来的一玻璃容器,他整晚口里不停地强调着:“这可是烟台农民自己酿的酒啊。”“有谁喝过农民酿的酒没有?”“嗯?没有吧!”呵呵,是呀,农民酿的酒俺倒是喝过,不过是法国农民,不是烟台农民。“这酒我一定得喝,我可是烟台农民的儿子哦。”说真的。

玻璃上书“原生态活性干红”几个大字,倒了几杯出来,看颜色还真似模似样,新鲜的紫红色透着些深沉,闻香——哇!已经有人在叫了,阿KEN兄则直接拿起他的那杯找洗水盆去了。“你还真得喝下去啊?”身边的Jenny惊讶地看我。当然。“有生花生味。”有人说。确实,还有刚撕开的树皮或者剥皮后的藤条那种生青的气息,夏末秋初的原野,杯子里有着我儿时的乡愿。这杯酒我得喝。

阿KEN兄向身边的老蠹兄夫人推荐他带来的意大利灰皮诺(Pinot Gris),因为不够冰,我的第二杯就斟了不知是谁带来的阿根廷红酒。喝一口,哇!该我找洗手盆去了。

第三杯酒仍是KEN自香港带过来的西班牙里奥哈红酒(Rioja),05年的新酒蛮好,喝完一杯;01年的珍藏级更好,一杯之后又添杯。其间再喝了一杯自己所带的德国精选级雷司令,清爽朗畅,甜而不腻,好酒。

接下来的一杯也是007兄提供的身世飘零的美国金粉黛(Zinfandel),酒也好,但没有想象中的好。

当晚的主角乃老蠹兄自意大利带回的葡萄酒名品阿马隆尼(Amarone),新潮精彩,细腻非常,一杯一杯复一杯,仍想贪杯却贪杯不得,只有一瓶而大家都喜欢。

最后的一款酒,道军所携,名曰:清宫御酒。道军向在座男士大力推介,还调侃着说什么喝了这种酒哇,回家敲门不用手啊!结果近水楼台,因为坐得近,他给我倒了两杯。

阿KEN及老蠹兄之酒系出名门,不容置疑,我的雷司令也喝过很多次,阿根廷的那款虽说难喝,但也算身家清白,农民自酿虽有杂质,但实不恶。

最大的疑凶当是这款药酒了,什么根据清代秘方,采用多种名贵原料,以中国传统工艺精酿而成,什么由末代皇帝胞弟亲自题名,真是的,皇帝的弟弟去哪里还用敲门?而且我现在也知道了,喝了这种酒,敲门确实可以不用手,因为头痛欲裂想撞头!

慢品西班牙

灵均自北京来,却携一瓶在深圳超市买的红酒找我喝。

我本没有下午就开始喝酒的习惯,不过其时正受人所托,要为一款并不怎么样的酒写点评语,而那酒实在难以下咽,正愁眉苦脸,他就来了。“开这瓶试试?”“好,那就开呗。”

我想以他的品位,以他对比利时啤酒、苏格兰威士忌的了解,而且这又是他自己掏钱买的葡萄酒,对我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口舌来说,应该不会是落井下石。

酒来自西班牙最赫赫有名的产区里奥哈,酒庄是有着悠久的历史但却总能走在时代前端的瑞格尔侯爵酒园(Marques de Riscal)。

打开来有些沉闷,香气和口感都很压抑,灵均把鼻子埋进杯中,然后抬头说:“酱香型。”

我也笑了,呵呵,自己也曾如此形容过葡萄酒。“确实,这是传统里奥哈酒典型的一个特点吧。”我指一下酒标,“这酒庄的身世也确有些像我们的茅台呢。”

骤眼看去,酒标有些过时,而这在当年却是极有勇气的设计,它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