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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5 11: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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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巴子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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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此时此刻作者:秦巴子排版:燕子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6-01ISBN:9787551311779本书由北京千华驻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上编新意象暮

落日

把它的金线

在车轮上纺织着

晚霞

一方薄纱

挂在古老的车帮上

和马一起

向着渐隐的地平线

出发1982母爱

树干的创处淌着树胶爬满蚂蚁

而枝头结满了鲜嫩的桃子1985红枫

你以黄昏雕这片漠野

可知那边石上

正泛着泠泠水声

一只鸟栖进夜的湖

便有一些面孔为之感动

枫叶瑟瑟

月华文一条道路

为往事徐徐上升

透一隙薄风蚀你

水声比夜更深更静

黄昏凭栏不能远望

秋之窗纸乃一红叶1987暮鱼

凝泪为脂驻深涧

成一顽石

有霜徐徐地抹石纹

低吟往事

细细绵绵如丝

坠晶莹剔透之秋雨

滴答无眠

且聆且悟

泱泱一杯淡酒

释不去

沉沉一脉斜晖

一种愿望叫作泳

却无翅

鱼已潜进冷月1987劈

劈开木头

劈开木头中的虫子

劈开老虎

也劈开它的骨头

劈开果实

劈开里面的花种

劈开衣饰

劈开自从诞生以来

就装满了口袋的

沉重的石头

劈开自己的头颅1988刀

在随手一指的地方

你看见刀口

午夜时分传来

人的哭声

树的哭声

鱼的哭声

刀的哭声

通过血和火焰

刀回肠荡气,刀

构成我们人类的历程

我们平常的生活

事物最锋利的部分

离不开刀

刀耕火种

刀山火海

刀光剑影

刀笔吏、刀斧手、刀削面

刀在旗帜上

是一种信仰

刀在森林里

是一种生活

刀切入水

是一种情绪

刀架到脖子上

就有人低下头颅

我们常常大声疾呼

刀下留情!

刀流下泪水

但刀

往往没有过错1989绳

扭曲是一种力量

扭曲发明了绳

在事物中央,你看不见

看不见却被频频牵动

穿过你的嘴和呼吸,绳

抽出内心的笑意或呻吟

使你不能自持

道路曲折或陡直

都在逃避绳

通过事物的情感和神经

感受绳的韧性

被缚,或绳锯木断

一个死硬的结

卡住歌唱的喉咙

拉直了是一锋刀刃

团起来是一种心情

伸出手,然后伸出脚

最后伸直脖颈,吐出舌头

但是没有人可以脱逃

绳之外,有绳

不动声色的注视

蛇一般冰冷1989盐

在生命的蓓蕾中

舌头

创造了盐

智慧灵动的地方

是盐在闪光

汗水、泪水和血水

哺育人民

一块流失的版图

苦难最晶莹的部分

由盐构成

肉体可以腐烂

甚至灵魂

可以涂成各种颜色

在不同的舞台

待价而沽

但是盐不

海陡立着

人挺立着

骨头在变硬

因为盐的存在

爱和仇恨日益纯粹1989打水

不断地打水。不断地

把水放进篮子

是一项有益的运动

当我们还没有学会

用冷静的手艺

塑造瓦罐,打制木桶

或者鲜活的鱼儿

尚未来临

就这样不断地打水

尤其是我们的血液

饱含着奔跑的渴念

而内心缺少足够的力量

只能这样不断地打水

让骨头中的火焰

一寸寸长高

打水的声音里

手中的沙子渐渐漏尽1989空衣服

一只空荡荡的袖子

另一边也是

一只空荡荡的袖子

你将怎样深入其中

让仿佛虚假的手

从两边

垂落下来

一条空荡荡的裤管

挨着

一条空荡荡的裤管

沙沙摆动如亲密的交谈

是什么样的力量

支撑他们

在世界上惨烈地奔跑

空空的衣服

当他忙碌到疲惫不堪

尘土、弹洞和污渍

装满了每一个口袋

你看他

将怎样沉重地坍塌下来

你再看他

怎样不可挽回地腐烂下去1990麦地上的风筝

春天有两个事实:麦苗和风筝

对应天和地、上唇和下唇、牙齿和牙齿

中间有两种奔跑:风和孩子

下面有一个词:诞生。土中的火焰

比风更快地让天空倾斜,让上牙

抬升,让嘴唇和嘴唇分开

我们称之为爱情、欲望和舌头的

才刚刚烂掉,又沿着蛇径

飘浮到大地表层。像一柄利剑

静静地、迅速地将寒光

转换成花朵。如果这就是一切

春天在我们每日的追述中又剩下什么?

塑料、纸、绳子、细木条

一律舒展。风把摊开的书籍

一页页掀过。阅读或宜泄

总是在大师的手边,轻轻合上

空气中的世事是飘浮的、轻薄的

弱柳扶风的部分。最终

女人要把春天画到脸上

又用薄如火纸的眼皮高高抬起

一年的琐事和一生的圣典

立即就被唇青、软裙和食性混为一谈

欲望是历史的动力,但我们

从中看到过多少珍珠与黄金的事实?

愿望的高度与绳子等长

升华不过是从地面到达风筝

从泪水到盐,从热血到尸骨未寒

在有限的绳子里,风筝一旦飞起

人就被天空提着,父母

被孩子提着,心被眼皮提着

事物把离地三尺叫暧昧和危险

如果风被语言削得太薄就变成刀子

心和风筝同处一境:命若琴弦

活在一根绳子里,牵和被牵没有分别

死亡散布到脸上,谁能比风跑得更快

谁就能看见明天的麦穗、明天的建筑和雪

在临近春阳的麦地里,聚集着

鞋子、耳语和冷风。聒噪将持续到新月

这些青青的麦苗,刚刚被洗过的

大地的外套,被急促的呼吸划伤

速流的时间的夜气,又把刀口磨掉

最终凝缩为一词来营养天空

死亡,取决于眼皮的下落速度

麦地上的风筝能够撑持多久?

它真能缓解全社会的植物神经性失眠?

如果下雨,你得挨过整个季节

在最后的晚餐上,一切都是预设

麦地是春天唯一的事实、唯一的遗留

经过踩踏,到夏季更加饱满结实1991中药房

日出和日落,要经过路边的中药房

欲念被幌子悬置在空中。这高度

使世俗的心受伤。美梦如同疾病

风把炮制中的药香

一直送到人的尽头、时间的尽头

药房是一座永远的图书馆

众多的名字令人不寒而栗

飘浮的头颅如临深渊。思想

仿佛蚕蛹,落入药剂师掌中

在干早的年份几乎成为空壳

食物、天气、眼泪和词

把神经性瘙痒扩散到毫发

我们无以名状的痉挛和恐慌

在药房的戥子上都有分最

人对世界的理解一如中药对于疾病

哲学利用了这个关系,在药房深处

茂密的罂粟丛里,炼丹,读经

通过纷乱的世事重组时间

医学在另外的瓶子里,从草根提血

从花朵观海,以方剂救世

良药苦口。我们一生的把柄

在架上的某一只药屉里,或迟或早

要被抽出来搭配和调制

一朵花医治另外的花

一根骨头克服另一根骨头

动物的机体,号叫出生命的辩证法

烘、烤、炒、洗,蒸、煮、泡、漂

医治和救助使事物纯净,贮藏

使心性趋向平和。生活简化为吃药

人就能从尘土中看到真相

而如此多的死亡却在真相之外药房之外。

未及消化的早餐和未了的心愿,顷刻之间成为内脏。

中药人人可卖,而谁能改变时间的方向?

上午是药房最忙的时刻

坐堂的老人满面沧桑

渺茫的世事透过玻璃

使候诊的脸受潮。男人伸出胳膊

女人把衣摆提到胸部。

中药让青春持续到午后,存在就成为书籍

我们一生的阅读都是消除痛苦理解即是诊治。

中药房最后说出真相:一切活物都有疾病

一旦死去皆可入药1991绳子和马头

绳子,在琐事里

张望马头

笔直的绳子,在灰烬里

被操劳之手操持

里面是骨头

外面是眼泪

笔直的绳子,在风暴里

草原看不见马头

野花和青天

看不见马头,但

听得见琴声

悠扬或呜咽

绳子是绳子,马头是马头

经由琐事缠绕

在雪地里起伏

又把梦幻之手

伸进了秋天的骨头1991二胡或古都

要让青蛇的歌唱

燃烧到松香的皮上

要让它听见朽木

抬着的月亮

冰凉潮湿的古藤

缠绕着手指

要把幽咽送入

雪和灰瓮

泪水,潸然而下

今夜

一只枯萎的葫芦

漂向源头1991书籍的状态

从内心出发,词

到达纸张表面

立正,然后向左看齐

向前看,纸被金属刺穿

被绳子捆紧

在纸的背后,金属

暗示一种深度

在词的内部,绳子

贯彻强硬的逻辑

把思想装订成册

书籍进入待命状态

世界在桌面上展开厮杀

增长的纸

把阅读推向水深火热

拥挤的词,使目光充血

盛宴令人疲倦。捉刀人

毕生的努力就是

克服公众的厌食症

辣椒、味素、芥末粉

以及暴力和性

把刺激由方法演化为目的

这贫血的、成批生产的

软性饮料,波及生存

我们遭遇到的书籍

都曾在西风里改变过态度

在另外的时空里

我看到的语言力透纸背

墨水把刀子送入

冬天的喉咙

僵尸被道破

疼痛的是幕僚

是秃顶的太监

和老去的宫娥

他们惨叫的口中

吐出了毒火和洪水之舌

舐噬使异端遭禁

布鲁诺的痛苦

是全人类的痛苦

在年代之间,一个词

毁掉一个家庭

一张纸断送一个王朝

一本书改变一种制度

思考,把人类提升

写作又把我们轻轻放下

语言的刀斧,劈开骨头

天才和庸才一同诞生

在今夜的书中

泪不是泪,血

也不仅仅是血

智慧和真理

从不停留在纸张表面

从灵魂出发的书写

在最干净的纸上

常常不敢轻易置喙

立正。向左看齐

向前看。前面是

战士的热血染红的

文具店、出版社、

书摊和国家图书馆1991面具商店

光滑中狰狞

我的脸

寒冰里燃烧

我的脸

木头

我的脸

树皮我的脸

一层层油彩盖了又盖

眼睛在眼睛的后面

声音在声音的下面

内心的表情

仿佛另一个人遥远的

泪水和呼喊

进门,它在墙上

出门,它在对面

情人我的脸

敌人我的脸

行走和交谈之间

脚回到腐烂的鞋子

语言回到缺氧的文字

脸,回到制作者

死亡的夜晚

火焰我的脸

灰烬我的脸1992打铁

切割,肢解,一块块废料

投入燃烧的炉膛

净化,然后变软,锤打

打铁就是这样一种革命

但我提供给你的并不是

自己的癖好和一袋铁钉

事物的秘密深埋在每个人心底

打铁和流汗,仅仅是

冰山在海面裸露的部分

经历水深火热与锻炼

这些沉默的铁钉

直立,锐利,深入时间

深入人心和事物

得等很多年

你才会感到疼痛

得等很多年,才会听见

铁匠和你的灵魂

在钉子的周围发出叫喊1992雕塑家

他创造过许多神圣的躯体

伟人、野兽和美女。现在

面对这块上好的石料

他有些犹豫……

太阳下山之前

他照着自己的样子

凿出嘴,但紧闭着

生活就像石头

保持着沉默的本性

他不想多说什么。接着

凿出圆睁的眼睛

得好好看看自己,他想

他凿出鼻子,为了完整

凿出耳朵,但他怀疑

这世界

还会有什么惊人的消息

月亮还没有升起

天空似乎阴郁又暧昧

对着这洁白的大理石身体

他拿不定主意

是造个男人还是女人…

第二天早晨,他感到

从未有过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再难起身

于是,照着每天出门的样子

凿出腿,让雕像离去1992雪夜酒狂

大雪三日,鸟兽无迹

滴墨据守于一支秃笔

危悬的剑

封冻在古代的鞘里

好兆头!

好兆头!

拿陈酿来

喝过之后我就是老虎

哭过之后我就是皇帝

醉过之后我就是诗仙

独钓寒江

大江东去,月西沉

愿者上钩

马料分粮草

饵料分粗细

不愿者,也上钩

雪深了,路远呢

谁顾得冬夏春秋日暖风凉?

大雪三日,世事冰封

一支秃笔骑在老虎背上

蘸一腔热血

上下古今去来

朱批人生

好兆头!

好兆头!

今年诗翁酒醒

上好的虎皮穿在身上

一双赤脚

枕住皇帝老儿的书房1992雪夜凿冰取水

漆黑的夜,漆黑的世界

只有冰河透明,只有寒冷

这热血的停泊之地

孩提时代不眠的雪路

今夜我顺着摸回去

仿佛时间就从那儿开始

仿佛一生在薄冰上嬉戏

一双通红的小手

带着融冰,像友谊沁心

危险的想法从未有过

雪夜凿冰取水

却意外地得到一尾红鲤

似乎整条冰河都是我所喂养

幸福太巨大了

让我不敢接受1993儿童乐园

旋转的木马之外

有多少焦急的心?

儿童列车穿墙而过

带回了鲜花还是泪水?

有人荒山上植树

有人花园里劈柴

而在公园的长椅上

一对情侣心存戒备

一把玩具手枪

舌头般柔软地顶住嘴唇

一梭糖水子弹

也有完成谋杀的时候

一座儿童乐园

也会有焦糊的蓓蕾?1993理发店里的一个瞬间幻象

从春天的耳根开始,理发师

像一个推着剪草机的老到园丁

从一个边疆到另一个边疆

热风或者冷雨,泡沫样的天空

定型于人造的黑色发胶

女人需要特别仔细地梳理

男人需要杀,纷纷落叶覆盖

一个死去的年代,表情完好如初

在同一位理发师身上存在着

三个灵魂:屠夫、媚世者、机械手

剪草机在响,烦恼在加高

鲜活的生命受雇于枯燥的操劳

一个人怎样从乱发中脱身出来?

从头颅开始,到大片死去的青草

技艺在增长,年龄堆满了镜框

自己的头上也有顶着白雪的时候

从耳根开始直到发梢

整个园中的花朵都要在手边衰老星空

一片我从未踏进的国土

今晚也有一位亲人故去

我听见亡灵的叫喊像我的呼吸

正如书中所见,痛苦

通过流星接通遥远的雷电和善心

一个随口说出的寓言让孩子失眠

我到过的地方都仿佛梦中

我看到的死亡有限

但我的房梁仍会被亡灵压弯

一个人突然去了,像一盏灯熄灭

千万个灵魂走进同一只盒子

亲人们走进纸张和文字

我的书房就这样渐渐暗淡

一本我从未读过的书

我无力在星光下独自打开

掉头去看星空,一个被大气消解的人

送回了心里最后的墨水

这使我相信玫瑰都是鲜血染红

现在我独守在黑夜的门口

说出一段爱情就听到一阵哭声

懂得一点道理就看到一顺流星

一片我从未踏进的国土

今晚也有一位亲人在聆听

她已经铺好了白纸像铺好婚床

如果我说不出动人的爱情

如果我说不出太多的真理

像一个哑子,让她徒劳地衰老?

然而今夜我更担心乌云

从人类上空,从身后的墙角

一只冰冷的手也可能伸进孩子的窗户1993黑夜之黑

黑夜之黑像史前的火焰

和洪水。黑夜之黑

一个吸烟的人在伤口里显得更深

黑夜之黑无非不见五指

你不伸手就是了

或者,不去梦中会见那个致命的人

黑夜之黑如同石油,说穿了

不过是风干的血水而已

但人类仍会在伤口里走累

仍会有人在黑夜情窦初开

像盲目的蛾子撞入灰烬

仍有思想在血泊里临盆

一个孩子来到煤矿

他被告知:小心火烛

黑暗之黑有无限的寓意

蝙蝠一样的黑衣人群

倒挂在干枯的树枝上,重复着

同样危险和世故的句子:小心……

但是黑夜之黑也会有明天

当母亲的血流尽

漆黑下的人类探出头来

乐观而自足。看:我的头发多黑

我的眼珠是多么的黑呀,还有

我的皮鞋,都是夜路的证词1993从长安到虢镇,一首写不出的诗

从虢镇到长安,像一次午睡

身体暂时溜出衣服,灵魂

在蝉蜕里:一首写不出的诗

透明。冰中的裸体

依旧热恋着梅雨里的女人

一次出行是心情的注释

车窗敞向平原, 目光触及远树

移步换景,进化赶不上变化

长安虽好,不给我一张假寐的床

从长安到虢镇,骑一只枕头还家

身体回到衣服,灵魂回到肉

一个地方是另一个地址的赝品

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蜡像

远离火焰,但在空气和尘土之中

十二月的雪意如同密封的年代的婚姻

儿子已经能够书写人、口、手

稻、粱、菽紧随其后,再往下

还有许多道路,黑暗和寒冷

从虢镇到长安,三百里的

木头和铁,三十年的音步

像许多忧伤的夜晚从星辰中漏掉

遥远的黎明仍在水中沉浮

一首写不出的诗比枕头更具体

一个电话打向死亡之后?1993真皮沙发

豹皮是豹子的一部分

沙发是国家的一部分

荣誉和陷进去的人

是帮凶的一部分

悲愤的人道主义者

给沙发靠背安上两只乳房

他说,豹子应交给私人看管

偷猎者应当被驱逐出境1993废墨

一笔废墨带来语言的黑暗

山水的黑暗

处境与诗意的黑暗

一笔废墨关住少女的窗户

孤灯照耀的琴房

苏醒的灵魂要幽闭终生

一笔废墨让婴儿失聪

长久的寂静

培养出一代代听话的孩子

日光之下,一笔废墨使乌鸦更黑

更大,从诗人的梦里

抽走洁白的羽毛枕头

一笔废墨下河水泛滥

载舟……覆舟……

长河落日在笔端熄灭

一笔废墨也可能合上画家的眼睛

直到白发落木雪积千年

一滴泪洗净沉沦的江山1994少女与画

风吹草低,江山在你左边

握笔的右手

有点儿冷,有点儿空虚

夕阳把余墨泼进了画中

左边的黑暗刮来,风

剪你的秀发,剪你的毛笔

倾斜的江山随裙摆飘起

它无力扶持钟情的少女

梦中的风景渐渐远去

梦中的城镇会有灯火升起

但岁月在左边

右边的书包里已没有了童谣和蜡笔

江山被安置在画的左边

右边是少女的学校

她今夜在校外含泪逡巡1994午夜寻呼

111——要什么呀?

我听不见你怎么喘气儿

也看不见你脸上的筋

666——留什么呀?

留不住的青春能剩几斤

留不下的客人还差几杯

888——扒什么呀?

扒了衣服认不得嘴

扒了房子找不到鬼

午夜的都市里我没有腿

但跑得快,从累积的尘土里

捕不到鱼,我打捞脚印

我在哪里?我是谁?

请拨寻呼444,事、是、死

或者干脆,打个电话问你自己

一路发吧您哪!ByeBye,再会

我现在得藏起来,以免你的

魂灵跑来,亲近我灵魂1994废都

昨夜的风中是谁裸着双乳

昨夜的灯里有谁独对废都

月光笼起了暗哑的钟楼

驻颜,壮阳,吞食大钞

这世界已经没有了清高

它吹出寒气,就有人衰老

衰入故都, 自有故都式的幽深

老若碑铭, 自有碑铭上的风霜

废吧,废了日月星,还有酒点灯

一日不能看尽的长安,已经无花

蜂飞蝶舞是今夜的酒吧、今夜的灯

今夜的古都胃寒,肾有点儿疼痛1994枪手归来

枪手从枪后面撤下来了

从秘密战线撤进阳光地带

回到家具和未婚妻之间

枪手,拎着她的胳膊

绕过可疑的广场,仿佛

拎着一把无声手枪

阳光和笑声都过于灿烂

归来的枪手如同上岸的鱼

生命的真实性正经受考验

暴露在儿童水枪前的枪手

感觉到另一种势力的威胁

但枪手从阵地上撤下来了

从异乡撤回生养他的祖国

从暗处撤到明处: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这是经验

枪手是老手了,他知道

每个人手上都有一笔旧账

每个人腰间都有几颗哑弹1994寒夜独饮读二战遗事

草已经不再长了,啤酒花

还能泛出几多泡沫?

书中的老人他还没死

还记得妻子金色的头发

有一丝在毒气室的门缝里飘浮

仅仅一丝,编不成好看的中国辫子

1940年的德国,天空

就只剩下这一丝儿精神煤气

还有什么鸟能从想象里起飞?

枪刺握在枪手的手里

电网圈出灵魂的边际

十字架召唤着十字镐

挖吧,挖下去就能到达天堂

但在毒手的火焰下

我感到文字刺骨的寒冷

隔着一叠五十年的报纸

那一丝金色的头发

仍然揪得我神经疼痛

但核弹又在黑暗中进行化学反应

看见泡沫就看到了死亡

一杯慕尼黑的啤酒能否镇痛?

书中起伏的黑尸与白骨

让我在和平的天空下

歌唱完爱情,再也不敢歌唱斧头1994立体交叉

把速度和速度叠起来

就有更高的速度,把方向和方向

叠起来,会有一致的人性?

膨胀的心使城市抬升

更多密集的管道

延伸到身体最隐秘的地方

但是对面的情人

在速度的劫持下

摸不到彼此手心的汗湿

只剩下扉页的贺卡

代替了沉重的书籍

夹着破碎的心儿横穿城区

开始就是结束,变化意味着

简化,四季浓缩为一季

在一架果汁机里搅拌出春天

花事繁忙:股市、肉市、菜市、鸟市

如纸的灵魂叠成一个灵魂

如晦的黄昏叠成一个黄昏

在立体交叉桥的中心

我看到刚刚贴上的寻人启事

被夜风中的清沽工轻轻撕去1995带电作业

一个带电作业的人

比手扣枪机的敌人

更危险

指尖在冒汗

内心的颤动

谁也无法看见

带电的天上飘着带电的云

带电的空气含着带电的雨

带电的交谈

谁也听不进去

带电的生活充满了

难以确知的恐惧

现在她就是赤裸的情人

我也不敢去摸她的乳房

现在他就是上帝本人

也别把圣水滴进我嘴里

带电的肺有太多的火焰

带电的思想就是原罪1995墙

可能与不可能就像

两个国家,一个为我所熟悉

另一个,我们从未抵达

但我在努力,接近边境

像风中的一片树叶

也许我能够移动界碑

或者相反,有人从那边

捎信过来。两种处境

像泾河与渭河相互渗透

我所做的只是凿一个窗户

当窗口的景色压到我脸上

令人吃惊,但生活已经注定1995博物馆叙事曲

平静的日子就像

灯泡,夜以继日

记得年轻时办一张小报

一群青年围坐一起

新零件一般激动人心

头发上的水珠

玻璃上的阳光

一个英雄主义的夜晚

在机械的中心

热血满地流淌

而在废弃的机器上面

像积雪中的一片红锈

平静的日子也会闪光

现在你低下头颅

就会看见句号

如同一只退休的螺帽

压住小报的一角

在晚风里

一个歌手竖起了衣领

电脑的时代,是否需要

一个油印的勤劳农夫?

热血已在太空里风干

英雄主义如出土文物

螺丝钉的祭台上

一双粗糙的手指突然

跳起了怀旧的希望之舞

但是旧报纸如同旧唱片

在博物馆外面

人们听到的只是噪声

一个老人竖起了衣领

他秃顶的头颅就像灯泡

平静的日子更加平静1995诗艺

有一只手在暗中布阵

有一根绳子绕过山水

有一条路向远方延伸

在积木搭制的城堡里

他不知疲倦地玩着

玩着他的年龄和运气

满地的落叶围着新居

门窗还需要经过修理

一点点健康也得派上用场

他把种子埋进土里

他把镰磨了又磨

又把篱笆再次扎紧

从青春到暮春他忍着饥饿

他刻意雕琢

在落叶上记下内心的天气

他哭着笑着尝试着生活

像个孩子似的梦想荣誉

芝麻芝麻,开门开门

他活在玩具的快乐里

他活在玩具的阴谋里

但他并不是玩具的主人

现在他隐约听见骨头的狂吠

思想的种子在尘土中历险

他只能面对尚未发生的事情

有一只手在暗中使劲

有一根绳子越拉越紧

有一条路没有结局1995一位妇人的画像

松弛的健美裤松开了双腿

松懈的睡裙雍容

松弛的皮肤里

松懈的辞章诗意脱落

是否有回旋的罗曼司

还在神经里悄然游走?

高筑的城堡落下了窗帘

在午后的墉懒中昏昏欲睡

闪光的钻戒

透射出对往日生活的轻视和嘲弄

用锈红的指甲怀疑爱意

但它翘得太商,太激情

以致颤动的鸟翅也失去了方向

转过一条僻静的胡同

她停了三分钟。这是黄昏

蝙蝠游戏着高抛的羊拐

这是童年哪一天的故事?

醋瓶叠印出唇边的马爹利酒

从一种生活进入另一种生活

就像从地铁站挤出的唇膏

瞬间的心颤让她加快了脚步

夜晚是欲望的床铺

从诗到酥软的歌厅只需要三年

从怦然心动到微妙的唇动

最终定格于肉体的疯狂扭动

一个物质的年代

像床单一样迅速地展开

裸体的维纳斯紧抱着双臂

悠闲的散步中青春消退

她有点儿冷……

还有时间对付每天的荒凉

她在镜子里把眉毛修了又修

还有机会遭遇辉煌

让急促的呼吸更加慌张

黑暗中,她在唇边写下半行叹息

黑暗中,她在影集里坐到了天明

太阳出来了但是没有树木

可以相认,没有鸽子的哨声

梳理内心纷乱的发丝

然而她更加坚定从容

从容地脱掉丝袜,从容上床

婚姻是一场致命的赌博

但她已经嗜赌成性

钻石那不容置疑的光芒

把一对日渐松弛的乳房

固定在举止优雅的客厅1995没有了的头在疼

没有了的头在疼

没有了的笔在哭诉

没有了的脚,踏入虚空

没有了的时间还在延伸

青春和晚境

流落到同一块荒地的风中

失语的年代充满了聒噪

在失守的牧场,没有了的嘴在唱

浓妆艳抹着失血的表情

没有了的腿仍在狂奔

没有了的舌头还要厮杀

没有了的手,奇痒难忍

在一座熄灭的工厂

劳动是一个生锈的动词

机器在收缩,成为纸上的草图

没有了的心在流血

没有了的爱在做爱

没有了的敌人在梦中复活

没有了的心情被邮车送回

但是主人整天不在家

没有了头,真的没了……1995散场

走开,你这只红色的蛆虫

走开,你这根红色蛆虫蛀透的木头

走开,你这片红色蛆虫蛀透的木头构成的风景

走开,你这颗红色蛆虫蛀透的木头构成的风景下面永

远不会热血冲荡的

橡皮头颅

走开!

从二月到八月

一只游走的狗

叼着空洞的骷髅

电话中传来食腐族的锣鼓声

开场就是散场

走开,你这只嗜血的蛆虫1996蚂蚁,蚂蚁

蚂蚁,蚂蚁

我上树找你

树洞里爬出的是一只狐狸

蚂蚁,蚂蚁

我入地找你

蚁穴里只有苍蝇的尸体

蚂蚁,蚂蚁

你的翅膀比身体还大

可我还没有学会起飞

就让我在纸上画一间房子

我在灯下写出巨著“这么多蚂蚁啊!”

这么多蚂蚁

多过世上的雨滴

多过人间的道理

无数个我在纸上等你

等你写下施洗的一笔

蚂蚁,蚂蚁1996儿子手上的蝉蜕

树干上的蝉蜕将不再移动

它静立着,仿佛是在倾听

身体灌满了风和蝉声

它是否回忆起昨夜的泥土?

成长的道路并不漫长

但是它走了整整一生

是胎衣也是透明的甲胄

或者是一副水晶的棺椁?

痛苦的蜕变使生命安静

下一代在高高的枝头歌唱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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