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最后一战(中英双语)(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6 00: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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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S.路易斯

出版社: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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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最后一战(中英双语)

纳尼亚传奇:最后一战(中英双语)试读:

纳尼亚传奇:最后一战(中英双语)作  者/(英)C.S.路易斯策划编辑/芮建芬制作发行/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书  号/ISBN 978-7-5628-5697-9联系我们 :电子邮箱 zongbianban@ecustpress.cn      官方微博 e.weibo.com/ecustpress      天猫旗舰店 http://hdlgdxcbs.tmall.com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第一章大锅潭边

在纳尼亚犹存的最后几日,远在灯柱荒原外的西边,临近大瀑布的地方,住着一只无尾猿。他活得年头太久,没人能想起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那儿的,你能想到的最聪明、最丑陋、脸上最皱巴的无尾猿准是他。他的名字叫作诡谲,他有一个小木屋,屋顶盖着叶子,就筑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他住的那片林子能言兽很少,人族、矮人族也少,也没什么其他部族出没。但是诡谲有一个朋友,同时也是他的邻居,那是一头名叫迷糊的驴子。虽然双方都以朋友相称,但是从他们相处的点滴来看,与其说是朋友,你会感觉迷糊更像诡谲的仆人。所有的活儿都是迷糊在做。他们俩一起去河边的时候,诡谲把大皮壶都灌满水,却打发迷糊扛着回来;要是想到下游远处镇上弄点儿东西了,也是迷糊挑着空筐下去,然后挑着又满又沉的筐子回来,可是迷糊带回来的最美味的食物全都被诡谲吃了。诡谲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正如他对迷糊所说的那样,“你看看,我就没法像你似的吃草和蓟菜花,所以总要通过其他方式补偿我一下才算公平。”这个时候迷糊总是说,“当然可以,诡谲,你说得对,我全明白。”迷糊从不抱怨,因为他知道诡谲比他聪明得多,他觉得诡谲能和他交朋友是看得起他。只要迷糊一想和诡谲理论点什么,诡谲就会说,“听着,迷糊,该做什么我比你心里有数。你知道自己不聪明。”这时迷糊便会说,“是的,诡谲,你说得对,我是不聪明。”然后叹口气,对诡谲言听计从。

年初的一天早晨,他俩结伴沿着大锅潭的岸边散步。大锅潭是纳尼亚西端悬崖正下方的一汪大潭。大瀑布湍急的水流倾泻而下,注入潭中,掀起连绵不断的巨响,宛如一阵阵惊雷,纳尼亚河从另外一端奔流而出。汹涌的瀑布使得潭水常年水花飞溅、气泡蒸腾、翻涌不息,就好像潭里煮着一大锅沸水,大锅潭也正是由此得名。初春之际,潭水最为生机勃勃。纳尼亚境外西部荒原群山上的融雪充盈着瀑布水力,那里是纳尼亚河的源头。就在他们盯着大锅潭的时候,诡谲突然用他那骨瘦如柴的黝黑手指指着说:“看!那是什么?”“什么是什么?”迷糊问。“顺着瀑布冲下来的那块黄色的东西。你看,它又出来了,浮在水面上呢!我们必须得弄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们非得这么做吗?”迷糊又问。“当然了,”诡谲说,“那东西兴许有用呢,你就乖乖地跳进去,然后把那东西捞上来,这样我们就能好好看看它了。”“往潭里跳啊?”迷糊边抖动着长耳朵边问道。“如果你不跳的话,我们怎么把它拿到手啊?”无尾猿说。“可是——可是,”迷糊支吾道,“你自己跳下去捞不是更好吗?因为,你看啊,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的是你,我其实不是很想知道。况且,你看,你长着手,抓握东西的时候,你能和人族或矮人族一样轻巧。可我呢?我只有驴蹄。”“说真的,迷糊啊,”诡谲说,“我可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种话!真是没想到啊!”“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看到诡谲被深深地触犯的样子,迷糊低声下气地嘟囔着,“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往水里跳,”无尾猿说,“你好像完全不知道我们无尾猿的小胸脯是多么脆弱,也不知道我们沾了水有多容易着凉!好吧,那我跳,虽然我已经在残酷的寒风中被吹得够冷了,不过我还是要跳,我八成会把命给搭上的,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诡谲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马上要哭出来似的。“别,别,别,”迷糊的话里急出了驴叫,“诡谲,我不是那意思,真不是!你知道我有多蠢,也知道我多么不擅长同时考虑一件以上的事情。我把你小胸脯的这码事给忘了。必须是我下水!你可坚决不能再有自己下水的念头!诡谲,答应我别下水!”

于是诡谲便答应了他。迷糊嘚儿哒地迈着驴蹄,绕着岩石林立的河岸转悠了一圈,想找个能下水的地方。潭水不仅冷得刺骨,而且泡沫汹涌,令人胆寒,下水可不是闹着玩的!迷糊伫立在岸边哆嗦了整整一分钟才下定决心跳下去。但这时,诡谲从他身后喊了一句:“迷糊啊,也许终究还得我来跳!”迷糊听到后立刻说:“不,不,你刚才答应过我不下水的。我现在就下水。”说着他就跳进了水里。

一大堆泡沫拍在他脸上,灌进他嘴里,眯住了他的眼睛。坠入水中总共好几秒后,待到他再一次浮出水面,已然来到了潭水的另一边。正巧,一个旋涡将他席卷在内,一圈又一圈翻滚,越来越快,倏地就把他裹挟至大瀑布的正下方。瀑布的激流又猛一下子深深把他打入潭底。在他浮出水面之前就别想屏息静气了。好不容易他露出头来,目标就在他身侧,正要抓住,可不巧这东西却漂到了瀑布下,被激流压进水底里去了。它重新浮起来时,距离迷糊已经更远了。但最终,尽管精疲力竭,遍体鳞伤,冻到失去知觉,迷糊还是成功地用牙齿紧紧咬住了那个东西。总算上了岸,迷糊是用前蹄缠住那玩意儿,把它从身前运上来的。因为它像壁炉地毯那么大,浸在水里又沉又冰,而且黏滑。

迷糊把它丢在诡谲面前,落汤鸡一样站在那儿瑟瑟发抖,费劲地想把气喘匀。可是无尾猿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没关心他的感受。因为诡谲此时正忙着绕“战利品”一圈一圈地巡查,把它铺开来,这儿拍拍,那儿闻闻。他的眼中闪过一缕邪光,说道:“这是一张狮子皮。”“啊呃——啊——啊——哦,是吗?”迷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现在我想……让我想想……我想知道。”诡谲自说自话,拼命思索着。“我想知道是谁杀了这头可怜的狮子,”迷糊脱口说道,“应该把他埋了,我们必须得给他举行一个葬礼。”“得了吧,这不是一头会说话的狮子,”诡谲说,“你何必自找麻烦,在西部荒原里,大瀑布以外,就没有能言兽。这张皮的主人一定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野狮子。”

顺带告诉你,无尾猿这话说得不假。一个人族猎手几个月前在西部荒原里的某个地方捕杀了这头狮子,而且剥了他的皮。但那事与我们要讲的这个故事并不相干。“都一样,诡谲,”迷糊说,“就算这张皮是从一头不会说话的野狮子身上剥下来的,我们是不是也该为它举行体面的葬礼呀?我的意思是,狮子,不都是很——好,很威严的吗?我说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迷糊?”诡谲说,“你知道,动脑子不是你的强项。我们可以用这张皮给你做件暖和的大衣过冬。”“哦,我想我不会喜欢的,”这头驴子说,“穿上这个的话,看起来——我的意思是说,其他兽族会以为——也就是说,我不该感到——”“你在说什么呢?”诡谲边说边在身上乱抓,只有无尾猿才会这么干。“像我这样的驴子披上狮子的皮,我觉得对伟大的狮王阿斯兰是种不敬。”迷糊说。“请你别站在这儿胡说八道了,”诡谲说,“像这种事,你这蠢驴懂个啥?迷糊啊,都说了你在动脑子这方面不行,这种脑力活儿你为啥不让我代劳呢?你为啥就不能像我待你那样待我呢?我并不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我知道你在有些事情上比我强,这就是我让你下水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比我厉害。但是,那些你做不了而我擅长的事情为什么就轮不到我做呢?难道永远不许我做任何事情吗?咱们要公平一点,取长补短,轮流互助嘛。”“哦,好吧,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当然可以啦。”迷糊说。“说点正经的,”诡谲说,“你最好顺着下游小跑到碎屑浅滩去,看看那儿有没有橘子和香蕉。”“可是诡谲,我真的好累。”迷糊恳求道。“我知道,但是你现在浑身湿漉漉、冷冰冰的,”无尾猿说,“你需要让身体暖和起来,所以跑两步正合适。再说了,今天是碎屑浅滩的集市日。”结果可想而知,迷糊只好答应去了。

迷糊刚走远,诡谲便摇摇晃晃地朝自己那棵树走去,时而两爪着地,时而四爪并用。他在树枝间荡来荡去,一路钻进他的小屋里,口中念念叨叨,还咧开嘴乐个不停。他是一只聪明的无尾猿,还跟矮人族学过缝纫,于是他在屋里找来针线和一把大剪刀,把线团(这团线太粗了,与其说是线,不如说是绳索)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就好像他在吮吸太妃糖那样。他用嘴唇抿住针,左爪拿着剪刀,从树上下来,一路摇摇晃晃回到狮子皮所在地,然后蹲了下来,在狮子皮上忙活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出,要给驴子做外套的话,这块狮子皮的躯体部分太大了,而脖子部分又太短了。于是他就从太大的那部分裁下一块好皮,给迷糊的长脖子做了个长脖领。然后,又剪下狮子脑袋的毛皮,把长脖领缝在脑袋和肩膀之间的部位上。诡谲把这张皮的两边都用线缝上,这样一来,迷糊的胸膛和腹部就都能被裹得严严实实了。时不时会有鸟儿从头顶飞过,每当这个时候,诡谲都会停下手头的活儿,焦虑地望向天空。他不想让任何飞禽走兽看到他所做的事情。好在他所见的鸟都不是能言鸟,所以并不打紧。

迷糊挨到傍晚才回来。他一路上不是小跑,而是像寻常的驴子那样迈着沉重的步子,不紧不慢地回来的。“没找着橘子,”迷糊说,“也没看见香蕉,我要累死了。”说完,他躺在了地上。“快来试试你那漂亮的新狮子皮大衣吧!”诡谲说。“噢,去他的旧皮,”迷糊说,“明早再试,我今晚太累了。”“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迷糊,”诡谲说,“你要是累的话,那我呢?你是美滋滋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了,可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给你缝了一整天的衣服。累得我的小爪子连剪刀都拿不动了。你连声谢谢都不说也就算了,我给你缝的衣服你看都不看一眼。你都不关心——你——你——”“我亲爱的诡谲啊,”迷糊立刻起身说道,“真抱歉,我刚才又讨你嫌了。我当然想试试这身衣服啦,它看上去简直光彩夺目,快帮我试试吧,麻烦您了!”“好吧,那站直了别动。”无尾猿说。皮料对他来说太重了,他拎不动,但是最终在一阵生拉硬拽,呼哧带喘之后,总算把衣服给驴子穿上了。他先套进身子,绑住,然后把腿的部分对准并系好,最后是尾巴。穿好之后,透过狮子头部张开的嘴,能看见迷糊大部分的灰鼻子灰脸。只要见过狮子,没人会被他这副打扮唬住;但你要是没见过狮子,如果离得不太近,光线不太好,迷糊的驴叫没露馅,驴蹄也没出怪声,还真有可能把披着狮子皮的迷糊当成狮子。“你看起来棒极了,棒极了,”无尾猿说,“要是现在有谁看见你,绝对会把你当成伟大的狮王阿斯兰的。”“那就太可怕了。”迷糊说。“可怕什么呀,”诡谲说,“这样所有人才会对你唯命是从。”“可是我不想命令别人什么啊。”“想想我们俩联手能做的好事吧!”诡谲说,“你身边有我给你出主意呢,我给你拟出靠谱的指令,然后由你来下命令。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得对咱俩言听计从,连国王也是!我们要让纳尼亚的一切都步入正轨!”“可是一切不都已经步入正轨了吗?”迷糊说道。“什么!”诡谲大吼道,“一切都步入正轨了?——可你连橘子和香蕉都找不到?”“好吧,你知道的,”迷糊说,“没有什么人——实际上除了你,没有人想吃那些东西的。”“糖也没有啊。”诡谲愤愤地说道。“嗯,你说的是啊,”驴子说,“咱们纳尼亚要是糖多点就好了。”“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无尾猿说,“你装扮成阿斯兰,我会告诉你该说什么话。”“不,不,不,”诡谲连声说,“别提这么吓人的事情!诡谲,咱们这是犯错误啊!我可能不是很聪明,但是这点事儿我还是心中有数的。要是真正的阿斯兰现了身,咱们俩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诡谲说,“很可能是狮王有意让我们拾到狮子皮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使一切步入正轨了。不管怎么样,你知道的,狮王确实是不会现身的,时下是不会的。”

就在那时,一个巨雷当头劈下,大地都为之颤抖。他俩一下子失去平衡,摔了个嘴啃泥。“你瞧!”迷糊才缓过一口气就气喘吁吁地说,“这是不祥之兆,是一个警告。我就知道我们做的事情是十恶不赦的。赶紧把这身破衣服从我身上脱下来!”“不,不,”无尾猿说(他的脑袋瓜儿转得特别快),“这恰恰是个大吉之兆,我刚刚正想说的是,如果正如你所称呼他的那样,真正的狮王阿斯兰有意让我们继续这么干,那么他就会用雷声大作,地动山摇示意我们。刚刚话就在我嘴边,还没说出来,这些吉兆便先出现了。迷糊,你现在就得按我说的做。咱们别再继续争论下去了。你心里清楚这些事情你搞不明白。一头蠢驴对天象能有什么了解啊?”第二章国王轻举妄动

大概三周后,纳尼亚的最后一位国王正坐在他那狩猎小屋门旁的大橡树下。春意盎然的时节,他常常在那儿一坐就是十几天。狩猎小屋是一个低矮的茅草屋,距灯柱荒原东界不远,就在两条河流交汇处靠上一些的位置。国王喜欢在林间过简单安逸的生活,远离皇城凯尔帕拉维尔的朝政与浮华。人们叫他缇利安国王,他的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他的肩膀已然宽厚强壮,四肢肌肉健硕,但胡子却还是稀稀拉拉的。他长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张正直无畏的面庞。

那个春日的清晨,陪伴在国王身边的只有他最亲密的好伙伴:独角兽珠儿。他们如同兄弟手足般相亲相爱,在战场上还互相救过对方的性命。这头雍容华贵的独角兽站在国王御座旁边,弯下脖子,在白如奶油的胁腹上擦亮蓝色的角。“我今天没办法让自己静下来做任何工作或运动,珠儿,”国王说,“除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我都没心思想别的事情了。你说我们今天还会听到更多的好消息吗?”“如果消息属实,”珠儿说,“那会是我们这辈,甚至是我们父辈、祖辈所能听到的最精彩的消息了,陛下。”“这个消息怎么看都是真的,”国王说,“一个多星期以前,先是一群鸟从我们这儿的上空飞过,说着‘阿斯兰来了,阿斯兰重回纳尼亚了。’接着是松鼠,虽然他们没亲眼看到阿斯兰,但是他们说阿斯兰的确在林中。后来牡鹿说他在灯柱荒原亲眼见到阿斯兰了,只不过当时是在月光下,而且离得挺远。然后,那个有胡须的黑人族也能做证,他是来自卡乐门的商人。卡乐门人虽然不像咱们那么关心阿斯兰,但是听他的口气,说的确实是阿斯兰无疑。还有,獾昨晚也说自己看见阿斯兰了。”“的确,陛下,”珠儿说,“您说的这一切我都相信,若是我看起来不大相信,只是因为我内心的喜悦太盛而让相信无处安放了。这些消息简直美妙得难以置信。”“是啊,”国王一声长叹,欣喜到几近发抖,“这比我毕生所求还令人振奋。”“听!”珠儿把头侧向一边,耳朵朝前竖了起来。“是什么声音?”国王问道。“是马蹄声,陛下,”珠儿说,“是一匹疾驰的重型马。它一定是匹半人马。看!他来了。”

那是一匹身体硕大,长着金色鬓毛的半人马,他前额上流着人的汗珠,栗色的胁腹上淌着马的汗水,朝国王奔来。近驾后,他停下来,俯首下拜。“国王万岁!”声音像公牛那般低沉。“嗨,你好!”国王边说,边转过头向狩猎小屋门口的侍卫吩咐道,“给尊贵的半人马来一碗上好的红酒。欢迎你,龙威特。先把气喘匀再禀报你的见闻也不迟。”

侍卫从小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只雕刻奇巧的大木碗,把它递给了半人马。半人马高举木碗,说:“陛下,我先敬狮王阿斯兰和真理,再敬陛下。”

他将杯中酒(足够六个壮汉喝的量)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还给了侍卫。“龙威特,现在请你告诉我,”国王问,“你给我们带来更多有关阿斯兰的消息了吗?”

龙威特神色凝重,眉头微皱。“陛下,”他说,“我在这世上活了有些年头,并且长期研习星象,这您是知道的。我们半人马的寿命比你们人族长,甚至比你的独角兽长。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像今年这样夜夜满天凶兆的情况。按星象所示,没有任何阿斯兰归来的迹象,和平、喜乐也均无迹可寻。凭我的经验,五百年间从未有过像这样灾难性的行星交汇之象。我早就想好要来提醒陛下,邪恶的力量正笼罩着纳尼亚大地。昨晚有谣言传到我这里,说狮王阿斯兰重降纳尼亚王国。陛下,切不可听信这番鬼话,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人族兽族都会说谎,但是星象不会。如果阿斯兰真的降临,天空早就该有所预兆了。阿斯兰真要降临,所有最谦恭有礼的星星都会聚拢来向他致敬的。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谎言!”国王声色俱厉,“纳尼亚的子民乃至这世间万物有谁敢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他不知不觉把手按在了剑柄上。“这我就不清楚了,陛下,”半人马说,“但是我清楚的是,地上撒谎的骗子比比皆是,而天上的星星永远忠诚。”“我在想,”珠儿说,“天上的星象预示阿斯兰不会出现,那阿斯兰是否就可能不来了呢?他不是群星的奴仆,而是他们的创造者。并不是所有古书上都说,他不是一头桀骜不驯的雄狮。”“说得好,说得好,珠儿,”国王高呼道,“桀骜不驯这几个字太到位了,很多传说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龙威特抬起手,身体正欲前倾,对国王恳切地说点什么,一阵哭泣声愈传愈近,引得他们仨侧耳倾听。西界的树木太过茂密,他们看不清来者何人,但他们很快就听到了哭喊的话语。“灾难!灾难!灾难!”那个声音呼喊着,“我的兄弟姐妹惨遭荼毒!圣树之殇!森林被夷为荒地,大斧正向我们砍来,我们要被砍倒。大树正在倒下,倒下,倒下。”

随着最后一声“倒下”,说话者步入视线。她像是个女人,但是高高大大,和半人马一般个头,可她也像棵树。你从未见过树精的话,她的样貌很难名状,但是你只要一见便绝不会认错,因为她从肤色、声音和头发上都与众不同。缇利安国王和两头野兽立刻认出她是山毛榉树的精灵。“国王陛下!请您为我们主持正义!”树精哭诉道,“请您帮帮我们,保护您的子民。他们正在灯柱荒原上砍伐我们。我的兄弟姐妹四十棵巨大树王已经被砍倒在地。”“树精夫人,您说什么?砍伐灯柱荒原?谋害会说话的树木?”国王气急败坏,一跃而起,拔剑呵斥,“他们好大的胆子?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现在以阿斯兰的神鬃起誓——”“啊——啊——啊,”树精在颤抖中奄奄一息,仿佛忍着剧痛——她的身体又接连抖动了多次,仿佛遭受着一次次重创。突然,她一下子跌倒在道旁,就像双脚都被砍断了一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草地上死去,顷刻间尸体便消失不见了。发生的事情已不言而喻。她的主树已经在几英里开外被砍倒了。

国王悲痛不已,怒不可遏,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定了定神,他开了言:“来吧,朋友们,我们必须赶到河的上游,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干此坏事的暴徒。我会把他们斩尽杀绝。”“悉听尊便,陛下。”珠儿说。

但龙威特却说:“陛下,切莫被盛怒冲昏了头脑啊。现在事态诡异,如果在山谷深处遇到全副武装的歹徒,我们三个势单力薄,怕是招架不住啊,您如果乐意等待片刻——”“我一刻也等不了,”国王说,“我和珠儿上阵杀敌的同时,我命你全速奔赴皇城凯尔帕拉维尔,以我给你的指环作为凭证,给我调来二十个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二十条能言烈犬,十个矮人(要求射术精湛),再来几头猎豹和巨石怪。让这批支援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赶上我们。”“遵命,陛下。”龙威特接旨,旋即转身向东界山谷飞驰而去。

国王快步流星,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紧握双拳。珠儿与其同行,缄默不语。所以两人在行进过程中是没有什么声响的。除了华贵的金链在独角兽脖子上隐隐叮当作响,就只剩他俩的脚步声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纳尼亚大河边,转而向上,踏上一条长满青草的道路。他们的左边是河水,右边是森林。不一会儿,路面越来越崎岖不平,茂密的树林绵延至河水的尽头。眼前的路断了,要到河的南岸才继续铺展开来,所以他们不得不涉水前行。河水没过缇利安腋下,珠儿(他有四条腿,因此在水中走得更稳当)一直走在他右侧,这样可以挡住水流的冲击。缇利安有力的臂膀搭在珠儿强壮的脖子上,他俩都安全地过了河。国王还在怒火中烧,以至于都没意识到河水有多凉。一上岸,他便小心翼翼地把宝剑在自己的斗篷肩部擦干,那是他全身唯一没有被浸湿的地方了。

此刻,他们正沿着右边的河岸向西界行进,灯柱荒原就在他们正前方。还没走出一英里路,他俩就同时停下脚步又同时开口。国王说:“这是什么东西?”珠儿惊呼:“看!”“是个木筏。”缇利安国王说道。

他说得没错。六根上好的树干是新伐的,刚刚裁去旁支侧桠,被捆扎成了木筏。木筏顺着河流轻快而下,筏头有只河鼠撑筏。“喂!河鼠!你干什么去呀?”国王喊道。“陛下,我要把木材运到下游去,然后卖给卡乐门人。”河鼠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要是戴上帽子八成也会这样摸自己的帽子。“卡乐门人!”缇利安大怒,“你这话什么意思?谁下令叫你们砍树的?”

一年当中的这个时节水流速度特别快,木筏已然从国王和珠儿身边漂过。河鼠回过头来大声答道:“是狮王下的命令,陛下!是阿斯兰本尊!”河鼠又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已经听不见了。

国王和独角兽面面相觑,任何一场战役都不曾让他们如此惊恐过。“阿斯兰,”国王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十分低沉,“阿斯兰。这是真的吗?难道真是他下令砍伐圣树,谋害树精的吗?”“除非树精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珠儿喃喃着。“可是把圣树卖给卡乐门人?”国王不解,“这怎么可能?”“我不知道,”珠儿迷惘地说,“毕竟阿斯兰是头桀骜不驯的雄狮啊。”“好吧,”国王终于说道,“不管前方是多大的劫难,我们都必须去一探究竟。”“我们没有退路了,陛下。”独角兽说。此刻,他没有参透两人独去是多么愚蠢的决定;国王也没有。这一刻的愤怒让他们丧失了理智,轻举妄动最后招来了诸多灾难。

突然,国王倚靠在珠儿的脖子上,埋下了头。“珠儿,”他说,“前方的路会有多么凶险?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说要是我们早早死了,会不会痛快许多呢?”“是啊,”珠儿说,“我们在这世上活得太久,世间最不幸的事情落在我们头上了。”他们俩就这样怅然地站了一两分钟,然后继续赶路。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大斧落在木头上“咔咔咔”的砍树声,然而前方地势隆起,他们尚不能看清砍树的景象。抵达最高点后,他们终于把灯柱荒原尽收眼底。国王看在眼里,气得脸色发白。

远古森林的正中央,一条宽阔的道路被生生开辟了出来。这片森林曾经生长着金银之树,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的一个孩子也曾在这里种下“守护之树”。道路丑陋不堪,就像土地里新裂开的豁口。一棵棵大树被砍倒,拽入河中,留下一地的泥泞印痕。一大群人劳作着,奋力抽打着皮鞭,马儿死命拖拽着木头。吸引国王和独角兽注意的第一件事情是,这群忙碌的身影中,有半数不是能言兽,而是人族。第二件事情是,这群人并非金发碧眼的纳尼亚人,而是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卡乐门人。卡乐门坐落在亚钦兰之外,纵贯大漠以南,是个残暴的大国。纳尼亚境内遇到一两个卡乐门人不足为奇,毕竟那段日子纳尼亚和卡乐门和平共处,时有卡乐门商人或使节出没。然而令缇利安不解的是,为什么眼下卡乐门人如此之多?他们为什么在砍伐纳尼亚的森林?他把剑攥得更紧了,将斗篷往左臂上一卷,和独角兽迅速朝这群人走去。

两个卡乐门人正在驱赶一匹拉着木头的马儿。国王赶到时,木头正陷在一团烂泥里。“给我走啊!混蛋!拉啊,懒猪!”卡乐门人一边怒吼,一边挥动着鞭子。马儿已经用尽浑身的力气,拼命地拉,他眼睛通红,口吐白沫。“给我卖力!懒货!”一个卡乐门人咆哮着,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就在这个时候,真正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此刻缇利安理所当然地认为卡乐门人抽打的是他们自己的马。卡乐门的马不会说话,和咱们这个世界的马一样蠢。虽说他不愿看到一匹不会说话的马被虐待压榨,但他心里着实更挂牵圣树被谋害的惨剧。他可是一丁点也想不到有哪个人胆敢束缚纳尼亚王国会说话的自由之马,更别提拿鞭子抽了!但是,一记鞭子抽下来,马儿暴跳起来,半嘶半叫道:“愚蠢的暴君!我已经尽全力了,你难道没看到吗?”

当缇利安得知被蹂躏的马儿来自纳尼亚后,他和珠儿已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行为也已不受控制。国王剑拔出鞘,珠儿俯下身来,把角对准敌人准备冲锋。他们一起向前冲去。转眼间,两个卡乐门人倒地身亡。一个被缇利安利剑斩首,另一个被珠儿的尖角刺穿了心脏。第三章无尾猿耀武扬威“马儿师傅,马儿师傅,”缇利安连忙割断束住马儿的缰绳,“你是怎么被这群异邦人俘虏的?纳尼亚被攻占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战乱?”“并没有,陛下,”马儿气喘吁吁地说,“阿斯兰降临了。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是他下令——”“陛下,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珠儿说道。缇利安抬起头来,看到卡乐门人(其中夹杂着几头能言兽)开始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冲来。那两个卡乐门人死的时候无声无息,所以当时没什么人察觉。但是此时他们知道了,一个个抄着明晃晃的弯刀狂奔而来。“快!骑上来!”珠儿说。

国王飞身跨上老朋友的背脊,独角兽即刻转身,飞驰而去。他们把敌人甩出视线之外后变换了两三次方向。越过小溪,珠儿丝毫没有放慢脚步,高声问:“陛下,我们往哪里去?是去皇城凯尔帕拉维尔吗?”“朋友,快停下来,”缇利安说,“让我下来。”国王从独角兽背上滑下,面朝着他。“珠儿,”国王说,“我们刚才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是逼不得已。”珠儿说。“可是我们趁他们手无寸铁而攻其不备,没有堂堂正正地向他们发起挑战!呸!我们俩都是杀人犯,珠儿!这会让我一世蒙羞的。”

珠儿垂下了脑袋,他同样感到耻辱。“马儿说一切都是阿斯兰的旨意,河鼠也说过同样的话,他们都说阿斯兰已经降临,这会不会是真的?”国王问。“但是陛下,阿斯兰怎么会下令做如此可怕的事呢?”“他可是一头桀骜不驯的狮子啊,”缇利安说,“他要做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珠儿,现在我们俩是杀人犯,我要回去。这剑我也不要了,让这些卡乐门人把我捉了去吧,我会求他们把我带到阿斯兰的面前,让狮王给予我最公正的裁决。”“那会要了你的命啊!”珠儿说。“如果阿斯兰要我死的话,你以为我会苟且偷生吗?”国王说,“生命对我来说什么也不算!什么也不算!要是降临的阿斯兰并不是那个我们所拥护并且盼望的阿斯兰,还不如死了好。这感觉就和天空中升起黑色的太阳一样恐怖。”“我明白了,”珠儿说,“你想喝水,却发现水是干的,也是同样的滋味。陛下,您说得对。到这儿,一切该有个了断了。我们认罪吧。”“我们俩没有必要都去走这条不归路啊。”“只要我们还心心相印,现在就让我随你同去,”独角兽说,“如果你死了,如果这个阿斯兰是个冒牌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落下苦涩的眼泪,一起转身往回走。

他们刚回到伐运圣树的地方,就听到一声呐喊,随即,卡乐门人手持武器朝他们冲来。国王剑柄对外,举剑说道:“我本是纳尼亚之王,但我此刻是一个丢脸的骑士。我把我自己交由阿斯兰处置。带我去见他。”“我也认罪,请带我同去。”珠儿说。

卡乐门人凑了上来,把他俩围了个严严实实,周遭全是他们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像大蒜、洋葱。白色眼睛在他们棕色皮肤的映衬下闪着凶光。他们用缰绳捆住珠儿的脖子,夺去国王的剑,将他双手反缚在背后。其中有一个卡乐门人,他不像其他人戴着长头巾,而是头戴钢盔,看上去像是个首领。这个人一把夺走国王头上的金皇冠,急急忙忙就揣进了自己怀里。卡乐门人带着两个俘虏上山,来到一大片空地中,这片空地在俘虏眼中是这样的景象。

空地中央,也就是山头的最高点,有一个像马厩似的小茅屋。小屋的门紧闭着。门前的草地上坐着一只无尾猿。缇利安和珠儿本来想见的是阿斯兰,无尾猿的出现让他们疑惑不解。关于这只无尾猿,他俩闻所未闻。这只无尾猿当然就是诡谲,不过,现在的他打扮了一番,这让他看起来比住在大锅潭那会儿要丑十倍。他身穿一件并不合身的猩红色夹克,这衣服本来是给矮人穿的。后爪上趿着镶满珠宝的拖鞋,但拖鞋在他爪上根本待不住,因为正如你所知,无尾猿的后爪和人的手差不多。他头上还戴着一顶似乎是用纸片做的王冠。成堆的坚果簇拥着他,他下巴一动一动咔嚓咔嚓地咀嚼着坚果,把壳吐了一地,还不停地掀起猩红色夹克来瘙痒。成群的能言兽面朝他而立,他们都看起来忧心忡忡,疑惑万千。当看清俘虏的真面目后,兽群里一片呻吟呜咽声。“噢!尊敬的诡谲大人,阿斯兰的喉舌,”卡乐门首领说,“我们给您带来了俘虏。凭着我们的技艺和胆识,以伟大的塔什神的名义,我们活捉了这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把他的剑给我。”无尾猿说。卡乐门人遵令夺下国王的剑,连同剑带一整套装备全部呈给了无尾猿。这猴子把剑挂在自己脖子上,让他看起来更傻了。“我们待会儿再收拾这两个家伙,”无尾猿边说边朝两个俘虏的方向吐坚果壳,“我得先办点正事。这事儿十万火急,可耽误不得。现在,所有人听着。这头等大事就是坚果。松鼠队长何在?”“在这儿呢,陛下。”一只红松鼠上前说道,他局促地鞠了一个躬。“哦,你就是松鼠队长啊?”无尾猿面带凶相地说,“现在你给我听好了,我想——不,是阿斯兰想再多要些坚果。你拿来的这点根本不够。你必须再给我多弄些来,听懂了吗?照现在的量再多上一倍,明天日落之前给我送到,不许有坏的,果仁小的也不行。”

其他松鼠之间传出一阵不情愿的嘟囔声,松鼠队长鼓足勇气问:“要是阿斯兰允许我们觐见的话,能不能请他亲口吩咐我们这件事情?”“你们不能见他,”无尾猿说,“他今天晚上可能会大发慈悲(虽然你们当中大多数都消受不起),出来个几分钟。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他了,不过谁也不许围着他看,也不许缠住他问任何问题。你们想对他说的任何话都由我代为传达,前提是你们的话值得他一听。好了,你们这会儿还是都去给我张罗坚果吧,要是天黑之前交不出来,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我说一不二!”

听完这话,可怜的松鼠们都像身后有狗追一样慌忙跑开了。这条新令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噩耗。到目前为止,他们辛辛苦苦囤来过冬的坚果已经差不多全部被吃完了,剩下的绝大部分都给了无尾猿,他们自己根本周转不开。

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另一个族群当中传来,是一头体型庞大、浑身粗毛、长着獠牙的野猪。“可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面见阿斯兰,直接与他对话呢?”野猪说道,“早先时候,在纳尼亚,所有人都能和阿斯兰面对面交谈。”“这套你也信?”无尾猿说,“就算这是真的,现在时代也变了。阿斯兰说他此前对你们太仁慈了,你明白吗?这种仁慈今后不会再有了。他会好好整治你们,谁觉得他好说话他就要好好教训谁!”

兽群中又是一片低声的哀怨;这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更令人感到悲戚不已。“第二件事情你们给我听好了,”无尾猿说,“我听到你们当中有些人说我是无尾猿。告诉你们,我不是猿,我是人。我看起来像是无尾猿,那是因为我的年事已经很高很高了,得有个几千几百岁。正是因为我年纪大,我才这么有智慧。而也正是因为我如此有智慧,阿斯兰才会向我吐露心声。他不能和你们这些愚蠢的动物交谈,这会打扰到他的。他会把吩咐你们做的事情告诉我,然后我再传达给你们。我劝你们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做事的时候效率高些,阿斯兰的眼睛里可容不得半点儿沙子。”

一只小獾哭了起来,他的妈妈赶紧让他安静下来。除此之外,又是一片死寂。“还有一件事,”无尾猿往嘴里塞了一颗新鲜坚果,接着说,“我听到有几匹马说‘咱们赶快把这拉木头的活儿干完吧,这样我们就能重获自由了。’你们立刻统统给我打消这个念头。不单单是马,所有族群,只要能干得动活,今后全部都要继续工作下去。阿斯兰已经与卡乐门国王蒂斯罗克,正如我们黑脸的卡乐门朋友称呼他的那样,达成了协议。你们所有这些马儿、公牛、驴子都会被送去卡乐门卖苦力谋生,你们干的活和其他国家的牛马差不多,无非是拉货、驮重物之类的。还有你们这些能挖洞的族群,比如鼹鼠、兔子和矮人,你们要下到蒂斯罗克的矿井里工作。然后——”“不,不,不,”兽群中一片哀号,“这不是真的!阿斯兰绝不会把我们卖给卡乐门国王做奴隶的。”“你们说什么呢!快住嘴!”无尾猿厉声喝道,“没人说让你们做奴隶啊!你们不是被卖去做奴隶,你们是有报酬的,而且薪水还很不错。更确切地说,你们的薪水会被纳入阿斯兰的金库,他会把钱财用于为所有纳尼亚子民谋福利上。”说完,他瞥了卡乐门首领一眼,那样子几乎是在使眼色。卡乐门人鞠躬致意,以那种浮夸的卡乐门腔调应声答道:“最睿智贤明的阿斯兰喉舌,蒂斯罗克(祝他万寿无疆)在这条治国的灼见上完全与您勠力同心。”“看见没有!”无尾猿说,“都定好了,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有了你们挣来的钱,我们就能把纳尼亚建造成一个宜居的国家。届时橘子和香蕉会向我们涌来,大马路啊、大城市啊、学校啊、办公室啊,还有皮鞭、嚼子、马鞍子、笼子、狗窝和监狱什么的——噢,应有尽有。”“但是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想要,”一只年迈的熊说,“我们想要自由,我们想听阿斯兰亲口对我们说话。”“我警告你不要开始争辩,”无尾猿说,“因为这是一件我无法容忍的事情。我是人,而你只不过是一只又老又肥的蠢熊。你懂什么自由?你以为做你喜欢的事就是自由吗?你错了,那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听我的指令行事。”“哼呃呃哼,”大熊搔着头嘴里咕哝着;这种事情让他难以理解。“请,请问一下。”一只毛茸茸的小羊高声说。这只羊太年幼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讲话。“又怎么了?”无尾猿问,“快说!”“请问,”小羊说,“我不明白,我们跟卡乐门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属于阿斯兰,他们属于塔什。他们的神不是叫塔什吗?人们说他有四条胳膊和一个秃鹫的脑袋。我听说他还在祭坛上杀人呢。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塔什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有,阿斯兰怎么会和这种人做朋友呢?”

听完这话,所有动物都抬起脑袋,朝着无尾猿那一侧,报之以灼灼目光。他们知道,这是到目前为止最有力的一个问题。

无尾猿暴跳起来,朝小羊身上啐了一口。“小娃娃!”无尾猿口中嘶嘶咒骂,“乳臭未干的小羊崽子!还不回家找你妈吃奶去!这种事情你懂什么?不过你们其他人给我听好了!塔什是阿斯兰的另外一个名字。‘我们是正义的,卡乐门是邪恶的’,这种想法是荒唐的。我们现在认识得更清楚了,虽然卡乐门人用的词儿不同,但我们说的都是一个意思。阿斯兰和塔什只不过是两个不同的名字,说的是谁,你们心里还没数吗?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之间才从不争吵。把我的话好好记牢了,你们这群蠢货。塔什就是阿斯兰,阿斯兰就是塔什。”

想想你自己家小狗难受时候的表情,此刻那些能言兽——那些忠厚老实、谦卑恭顺、一头雾水的鸟儿、熊、獾、兔子、鼹鼠和老鼠,他们的表情要远比你家宠物的更痛苦。他们的尾巴都低垂着,胡须也都耷拉着。看到他们的脸,你一定会心生怜悯,你的心也一定会被刺痛。只有一只动物看上去一点都不忧伤。

那是一只姜黄色的猫——一只正值盛年的大脸猫,他笔直地盘坐在所有走兽的最前排,尾巴绕在脚趾头上。他一直死死盯着无尾猿和卡乐门首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麻烦问一下,”那只猫非常客气地问道,“让我感兴趣的是,您卡乐门的朋友也这么说吗?”“千真万确,”卡乐门人说,“贤明的无尾猿——哦不,我的意思是人——是站在真理这一边的。阿斯兰比塔什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您说阿斯兰比塔什一分也不多吗?”那只猫问道。“一点也不。”卡乐门人直勾勾地看着猫的脸答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大黄猫?”无尾猿问。“噢,当然了,”黄猫冷冷地说,“非常感谢你们。我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现在我了解了。”

到这会儿国王和珠儿还是一言未发。他们在等无尾猿命令他们说话,毕竟中途打断是没用的。而现在,缇利安看到四周纳尼亚子民一张张凄苦的脸,看到他们无不深信着阿斯兰和塔什本是同一个人的鬼话,他再也忍不下去了。“无尾猿,”国王大声叫道,“你这挨千刀的谎话精,你就像卡乐门人那样谎话连篇,你撒起谎来就像是无尾猿!”

他本想继续质问无尾猿,以人民鲜血为食的邪神塔什怎么能够和用热血救人民于水火的善神狮王阿斯兰相提并论。要是当时缇利安获准说话,无尾猿的统治也就在那天终结了,走兽们亦会认清真相,把无尾猿推翻。可是缇利安的话还没说出来,两个卡乐门人就用尽浑身解数,几记重拳打在了他的嘴上,第三个人从后面抄底踢他的双脚。缇利安倒地,无尾猿在盛怒和惊恐中尖叫着。“把他带走!把他带走!找一个他听不到我们说话,我们也听不见他说话的地方,把他捆在树上。之后我会——我的意思是——阿斯兰会给予他公正的裁决。”第四章那天夜里发生的事

国王还没有从重击过后的眩晕感中缓过神来。直到卡乐门人给他的手腕松绑,让他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背靠在一棵白蜡树上的时候,他才有些知觉。紧接着,卡乐门人又用绳子捆住他的脚踝、膝盖、腰部和胸部,五花大绑着扔在了那儿。人们常说,最难以忍受的往往是不起眼的小事,确实,此刻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被打伤的嘴唇。他唇上淌着鲜血,他没法擦拭,痒得要命。

从缇利安所在之处可以看见山顶上的小马厩和坐在马厩前面的无尾猿。他也依稀能够听见无尾猿的声音,隐隐约约,此起彼伏,兽群中亦有些应答的声音,不过具体说的是什么,他却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我想知道他们对珠儿做了什么。”国王心想。

不一会儿,兽群一哄而散,他们向各个方向散开。有一些走兽和缇利安擦肩而过。看到国王被缚住手脚,他们战战兢兢,报之以惋惜的神情,可是没有谁言语一声。很快,兽群全都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林中一片静寂。好几个小时过去了,缇利安先是感到十分口渴,然后饥饿的感觉也来作祟。好不容易挨过下午,到了晚上,他又开始觉得寒冷,而且背上很是酸痛。太阳落山了,夜幕开始降临。

天色已几近昏暗,缇利安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看见几只小家伙朝着他赶来。左边那三只是老鼠,一只兔子走在中间,走在右侧的是两只鼹鼠。他们身上背着小袋子,这让他们在夜色中的轮廓看起来挺奇怪,缇利安第一眼都没认出他们是什么动物。不一会儿,几只小兽用后腿站了起来,把他们凉凉的爪子放在国王的膝盖上,小鼻子在他的双膝上蹭来蹭去,献给他轻轻的吻。(他们之所以能够到他的膝盖,是因为纳尼亚的能言兽比英国不会说话的同类物种个头大些。)“国王陛下!敬爱的国王陛下,”小兽们用尖细的声音说着,“眼看着您落到如此境地,我们很是伤心,我们不敢给您松绑,因为阿斯兰准会怪罪我们。但是我们给您带来了晚餐。”

说罢,第一只老鼠立刻敏捷地跳上了绑在缇利安胸前的那根绳子,站稳后正对着他的脸,皱了皱扁圆的小鼻子。紧接着,第二只老鼠爬了上来,把自己挂在了第一只老鼠的正下方。其他的小兽站在地面上,开始往上递食物。“喝吧,陛下,多喝点水您就吃得下东西了。”最上面的小鼠说。一只小木杯抵住了缇利安的嘴唇。那杯子简直就像蛋壳那么小,国王甚至还没尝到酒味儿,杯中就空空如也了。然后老鼠把空杯递给下面的小兽,让他们把酒满上再递上来,缇利安再次饮尽杯中酒。循环往复,他们就这样让国王喝得心满意足,其实这种少量多次的喝法要比一饮而尽更解渴。“给您奶酪,陛下,”打头的老鼠说道,“不过您别吃太多啊,吃多了容易口渴。”吃完奶酪,小兽们还喂国王吃了燕麦饼和新鲜黄油,这之后又给他饮了几杯酒。“你们把水递上来,”打头的老鼠说,“我给陛下洗洗脸,他脸上有血迹。”

缇利安感到有块小小的海绵,轻轻地在他脸上拍抚,那感觉别提多舒爽了。“我的小朋友啊,”缇利安说,“我该怎样感谢你们为我所做的这一切啊?”“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细小的声音说道,“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除了您,我们不要其他人做国王,我们是您的子民。如果只是无尾猿和卡乐门人勾结在一起和您作对,我们就算冒着被他们撕碎的风险也要斗争到最后一刻,让您免受束缚之苦。我们会的,我们一定会这样去做的。但是我们无法违抗阿斯兰的旨意。”“你们真的认为那是阿斯兰吗?”国王问。“噢,是的,是的,”兔子说,“他昨天晚上从马厩里出来了,我们大家伙儿都瞧见了!”“他是什么样的?”国王问。“真的像一头可怕的大狮子。”其中一只老鼠回答道。“你真的认为杀死树精,并把你们卖到卡乐门做奴隶的人是阿斯兰吗?”“啊,真是太坏了,不是吗?”第二只老鼠说,“要知道会赶上这些事儿,我还不如早早死了呢。可是大家对此都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说这是阿斯兰的指令,我们也亲眼见过他。我们其实打心里并不认为阿斯兰是这样的,哎呀,我们——我们想让他回到纳尼亚。”“他这次回来好像格外愤怒,”第一只老鼠说,“我们一定是不经意做了大错特错的事情惹恼了他,他也一定是因为某件事情在惩罚我们。可我们到底做错什么了,他应该告诉我们啊!”“我想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可能就是错的吧。”兔子说。“我才不管是对是错,”其中一只鼹鼠说道,“为了陛下,我在所不辞。”

但是其他小兽赶紧让他安静下来:“嘘,小点声。”然后他们纷纷转而对国王说:“对不起,亲爱的陛下,我们现在必须得回去了。要是被他们抓了个现行,我们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亲爱的小兽,别管我,你们快回去吧,”缇利安说,“为了全体纳尼亚人,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人陷入危险境地的。”“晚安陛下,”小兽们用鼻子蹭着国王的膝盖,纷纷说,“如果我们办得到的话,我们还会回来的。”说罢,他们便一溜烟儿跑开了。此刻,林中比小兽们来之前更加晦暗冷清了。

空中现出点点繁星,时间缓缓流逝。纳尼亚最后一位国王,全身僵硬酸痛,就这么被直挺挺地绑在树上。想想看,对他来说,时间过得该有多慢呀。但是最后,总算有了点动静。

只见远处现出一道红光,隐去片刻后又重现,光亮更大、更强。他看到一些黑色的身影在光的一侧来来回回走动,抱起成捆的东西,扔在地上。他这才明白过来,刚刚看到的光亮是新点燃的篝火,人们是在一捆一捆往火里添柴呢。缇利安能看见篝火生在了山顶,火烧得正旺。他还能清晰地看到火堆后面的马厩,被红红的火光照得通明。在他和篝火之间聚集了一大群的人和兽。那个在火边佝偻着身子的小小身影,肯定就是无尾猿了,无尾猿在对人群说着什么,但是离得太远,国王听不清楚。接着,无尾猿来到马厩的前门对着地面连鞠三躬,然后起身把门打开。只见一个长着四条腿的东西走出马厩,面向众生,他走起路来四肢有些僵硬。

一阵阵哀号和咆哮声响起,声响太大致使缇利安能听清他们说的一些的话。“阿斯兰!阿斯兰!阿斯兰!”兽群喊叫着,“请您对我们讲话!慰藉我们!不要再生我们的气了!”

缇利安离得太远,看不太清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出它周身黄色,并且毛发旺盛。他从未见过伟大的狮王,寻常狮子也未曾见过,所以不能确定他看见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狮王,他脑海中的狮王并不是这个杵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呆物。可谁又说得准呢?有那么一刻,他头脑中闪过不祥的感觉,他又想起了塔什和阿斯兰本是一体的鬼话,突然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肯定是个骗局。

无尾猿把自己的脑袋往黄色东西的脑袋上凑,就好像在仔细听他说悄悄话似的。耳语之后,无尾猿转而面向大家说了些什么,兽群中又是一阵哀号。尔后,那个黄色的大物笨拙地转过身往回走,与其说是走,不如说他是摇摇晃晃地颠回了马厩里。无尾猿把他身后的门关上了。这之后,火被熄灭,光亮瞬间消逝,缇利安重新陷入冷寂和黑暗中。

他追忆起历任在纳尼亚生活和逝世的先王,好像没有哪位国王像他这般不幸。他想起曾祖父的曾祖父瑞利安国王,在还是小王子的时候被女巫偷走,在北方巨人大陆地下的黑暗洞穴中关押了数年。最终却逢凶化吉,两个来自世界尽头之外的神秘孩子突然现身,把瑞利安救下,使他得以重回纳尼亚王国。在他统治时期,纳尼亚长治久安,繁荣富强。“我就没这么好运。”缇利安喃喃自语道。接着他又回想起瑞利安的父亲——航海家凯斯宾。他当时被邪恶的叔父米拉兹国王追杀,只好到丛林中逃命,与矮人住在一起。但是这个故事也有一个遇难成祥的结局。凯斯宾同样得到了世界尽头之外的孩子们的帮助,不过这次是四个。孩子们赢得了一场大战,并且帮助凯斯宾继承了王位。“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缇利安自言自语着,“这种好事现在可不会发生。”他记起(因其小的时候历史就一直很好)帮助过凯斯宾的那四个孩子,曾在一千年以前来纳尼亚创造了非凡的功绩,他们打败了可怕的白女巫,终结了百年严寒,这之后他们(这四个孩子一起)统治了凯尔帕拉维尔。他们一直统治着纳尼亚,从四个少年成长为可敬的国王和可爱的女王。他们统治的时期曾是纳尼亚的黄金时代。这段时期,阿斯兰常常出现;他在其他所有故事当中也有出现。缇利安心想:“最凶险的时刻,阿斯兰和世界尽头之外的孩子们总会现身,唉,要是他们现在能出现该多好啊!”

于是他大声呼喊:“阿斯兰!阿斯兰!阿斯兰!快来救救我们啊!”

然而黑暗依旧,寒意不减,寂静如初。“杀了我吧,”国王哭喊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请救救整个纳尼亚王国吧!”

夜色下的林间依旧毫无动静。但是缇利安的心底开始起了些许变化。不知为何,他隐约感到一丝微弱的希望,自己内心亦强大了一些。“哦,阿斯兰,阿斯兰,”他默念着,“就算你不亲自现身,也至少请派你的帮手从世界尽头之外过来。请让我呼唤他们吧,让我的声音传到世界尽头之外吧!”突然,缇利安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他以震天响的声音呐喊道:“孩子们!孩子们!纳尼亚之友!快到我身边来吧!我在世界的这头呼唤你们!我是缇利安!我是孤岛大帝,凯尔帕拉维尔的君主,纳尼亚之王!”

说时迟那时快,缇利安瞬间坠入一场梦境之中(如果是梦境的话),远比他做过的任何一场梦都更加真切。

他仿若是站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七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看起来像刚吃完饭的样子。这七个人当中有两个年事已高,一位是胡子花白的老汉,另一位是老妇人,她的眼眸明亮如星辰,闪着睿智和喜悦的光芒。坐在老汉右手边的男子还没成年,显然要比缇利安年纪轻,不过男孩的脸庞已经出落得如武士般坚毅,有帝王之相。这番描述适用于老妇人右手边的那位青年。坐在缇利安对面的金发姑娘比上述两位都要年轻,而她左右两边的少男少女比她还要年轻。在缇利安看来,这群人身上穿的衣服再古怪不过了。

但是他无暇去想诸如此类的细节,因为那个小男孩和两个少女吓得跳了起来,其中一人还尖叫了一声。老妇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汉的反应也挺激烈,致使他右手边的红酒杯被打翻在地。缇利安能够听到杯子在地板上破碎的清脆声音。

于是他意识到这些人能看见他;他们一个个盯着他看,就像看见了鬼似的。不过那个坐在老者右侧有帝王相的青年只是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并没有惊慌失措(虽说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随后他说道:“如果你不是幽灵或梦魇,那就说话。你长着一副纳尼亚人的面孔,我们是纳尼亚七友。”

缇利安好想开口说话啊,他真想大声亮明自己纳尼亚之王的身份,并且告诉他们自己有要事求助。但是,他却发现(我有时在梦中也会有同样的经历)自己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刚刚说话的青年站了起来。“不管你是幽灵还是什么,”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缇利安,“如果你当真来自纳尼亚,我以阿斯兰的名义命令你,开口对我讲话。我是至尊国王彼得。”

房间开始在彼得眼前旋转起来,他听到那七个人的声音同时在耳旁嗡嗡作响,越来越微弱。“看!它在褪去。”“在融化。”“在逝去。”这些声音不绝于耳。下一刻,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还是被绑在树上,身体比之前更冷、更僵。林间充斥着日出前熹微冷寂的光,缇利安浑身被露水浸湿,此时已几近清晨了。

这番梦醒时分是他生命中最糟糕的时刻。第五章营救国王

然而痛苦并未持续很久。几乎是一眨眼之间,他迎面感到一波撞击,紧接着又是一波,两个孩子已然站在他面前了。上一秒他面前的林子还是杳无人烟的,他知道这两个孩子不可能从他身后过来,因为这样的话他肯定会听到脚步声。简而言之,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国王瞥了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俩古怪陈旧的穿着打扮和他在梦里面见到的一样。再看第二眼,他意识到面前这两个孩子正是纳尼亚七友当中最年轻的那对少男少女。“老天哪,”男孩说,“这一下我都喘不上气来了!我觉得吧——”“快点给他松绑,”女孩说,“有什么话,我们后面再说。”她转而对缇利安补充道,“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不过我们也是第一时间赶到的。”

女孩说话的工夫,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迅速砍断了缚住国王的绳子。男孩动作太快,再加上国王被绑之后僵硬麻木的时间太长,当最后一根绳被砍断时,国王直接手和膝盖着地栽了下去。他把双腿揉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站起身来。“要我说啊,”女孩说,“那天夜里我们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就是你吧?大概一周前。”“一周前吗,美丽的少女?”缇利安说,“我的梦是在短短十分钟之前引我进入你们的世界的。”“时差总是这么混乱不清,波尔。”男孩说。“我想起来了,”缇利安说,“古老传说中也是这么说的。你们那奇特世界里的时间和我们这里不一样。说到时间,是时候离开这儿了,因为敌人近在咫尺。你们和我一起走吗?”“当然,”女孩说,“我们就是来帮你的。”

缇利安站起身来,迈开大步,领着他们迅速下了山,往南而行,离那马厩远远的。他心里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不过他的首要目标是先踏上一片石头地,这样就留不下脚印。第二件事是涉水而行,这样就不会留下气味。历经了一个小时的攀爬跋涉,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便累成这样,缇利安还是不时打量着和他同行的小伙伴,走在异星来客身边的那种惊诧让他有些眩晕,但那些古老的传说在此时远比在任何时候更加真实……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好了,”说话间,缇利安面前铺展开一条掩映在幼嫩桦树条中的小山谷,“我们终于甩开了那群恶棍,脱离了险境。我们现在可以慢慢走了。”太阳升起来了,露珠挂在枝头闪着晶莹的光,鸟儿在欢唱。“来点儿吃的吗?——我的意思是给您吃,先生,我俩吃过早饭啦。”男孩说。

缇利安仔细思忖了一下“吃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当男孩从他身上鼓鼓囊囊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又湿又软的小油包的时候,他即刻明白了。他饿极了,虽然他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已是饥肠辘辘。男孩带着两个煎熟的鸡蛋三明治、两个乳酪三明治和两个涂着某种肉酱的三明治。如果他不是那么饿的话,他不会对肉酱感兴趣。因为在纳尼亚,没人吃这种食物。等六个三明治下了肚,他们已经走到了谷底,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布满青苔的峭壁,一眼小泉汩汩冒出,三人停步,饮了些泉水,用凉水拍在发烫的脸上。“现在,”女孩边说着,边把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甩,“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们你是谁,为什么被绑,以及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儿吗?”“我乐意全数告诉你,姑娘,”缇利安说,“不过我们得接着赶路。”路上,缇利安把自己的身份和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了他们听。最后,他说:“现在,我要带你们去一座堡垒,我祖父那个年代建了三座堡垒来保卫灯柱荒原,以抵御附近凶恶的亡命之徒。我们要去的就是其中一座。阿斯兰保佑,钥匙还在我身上,没被抢走。堡垒里储存着不少武器和铠甲,还有食物,不过比干制饼干好不到哪里去。那里很安全,我们可以好好制订计划。现在,你们俩也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了吧,请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我是尤斯塔斯∙斯科拉博,她是吉尔∙波尔,”男孩说,“我们很久很久之前曾经来过这里,换算成我们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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