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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6 00:2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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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霭理士(著),潘光旦(译)

出版社:文化发展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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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性与爱

不一样的性与爱试读:

1.性爱的白日梦

性爱的白日梦(也叫性幻想)是自动恋的很普通与很重要的一种,有时候也是手淫的第一步。白日梦的方式也不止一种,而其主要的方式可以叫做“连环故事”的方式。美国威尔斯兰女子学院(Wellesley College)的利诺伊德女士(Mabel Learoyd)很早就研究过这一种的白日梦。所谓连环故事是一篇想象的小说似的东西,情节大抵因人而异。一个人对自己的连环故事总是特别地爱护,往往认为是神圣的精神资产的一部分,绝不轻易公开,甚至于对交情极深的朋友,也难得泄露。连环故事是男女都有的,不过女童与少女中间比较多;有一个研究发现,352个男女中间,女子有连环故事的占全数女子的47%,而男子则只占17%。故事的开端总是书本里看到的或本人经验里遇到的一件偶然的事,而大抵以本人遇到的为多;从此逐渐推演,终于扯成一篇永久必须“且听下回分解”的故事,而要紧的是故事中的主角100个里有99个是本人自己。故事的发展与闲静的生活特别有关系,就枕以后,入睡以前,对于编排连环故事的人是最神圣的一段光阴,绝对不容别人打搅。特里奇(G.E.Partridge)对于伴同白日梦所发生的生理上的变化,做过一番有趣的观察与叙述,特别注意到师范学校里从16~22岁的女学生。毕克(Pick)的观察则限于一部分多少有些病态的男子,他们的白日梦也大抵有些性爱的基础,所谓病态指的是近乎歇斯底里的一路。史密斯(Theodate Smith)研究过差不多1500个例子(其中2/3以上是少女或成年的女子),他发现有连环故事的人并不多,只占1%。健康的男童,在15岁以前所做的白日梦里,体育的运动和冒险的工作要占重要的一部分;而女童的白日梦则往往和本人所特别爱读的小说发生联系,就是把自己当做小说中的女主角,而自度其一种想象的悲欢离合的生涯。过了17岁,在男女白日梦里,恋爱和婚姻便是常见的题目了;女子在这方面的发展比男子略早,有时候不到17岁。白日梦的婉转的情节和性爱的成分,虽不容易考察,但它在青年男女生活里是一个很普通的现象,尤其是在少女的生活里,是无可怀疑的。每一个青年总有他或她的特别的梦境,并且不断地在那里变化发展,不过除了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以外,这种变化与发展的范围是有限的。就大体说,白日梦的梦境往往建筑在有趣的个人的经验上面,而其发展也始终以此种经验做依据。梦境之中,有时也可以有一些变态或所谓“邪孽”的成分,但在实际生活里,做梦的人也许是很正常的。白日梦也和性的贞操有相当的关系,大抵守身如玉的青年,容易有白日梦。就最普通的情形而言,梦境总是梦境,做梦的人也明知其为梦境,而不作把梦境转变为实境的尝试。做梦的人也不一定进而觅取手淫的快感,不过,一场白日梦可以在性器官里引起充血的作用,甚至于自动地招致色欲亢进。

白日梦是一种绝对个人的与私有的经验,非第二人所能窥探。梦的性质本来如此,而梦境又是许多意象拉杂连缀而成,即使本人愿意公开出来,也极不容易用语言来传达。有的白日梦的例子是富有戏剧与言情小说的意味的,做男主角或女主角的总要经历许多悲欢离合的境遇,然后达到一个性爱的紧要关头,这紧要关头是什么,就要看做梦的人知识与阅历的程度了;也许只是接一个吻,也许就是性欲的满足,而满足的方法可以有各种不同的细腻的程度。白日梦也是谁都可以有的,初不论一个人是常态的或变态的。卢梭在他的《忏悔录》里叙述过他自己的白日梦:卢梭的心理生活是有一些变态的,所以他的白日梦往往和受虐恋及手淫连在一起。拉法罗维奇(Raffalovich)说起有同性恋倾向的人,即在戏院里或市街上,做起白日梦来,也会想象着一个同性的对象而产生一种“精神的自淫”,有的也可以到达亢进的程度而发生生理上的解欲的变化。

性爱的白日梦是一种私人而秘密的现象,所以近年以前,一向难得有人注意,也难得有人以为值得加以科学的探讨;实际上它是自动恋范围以内很重要的一种表现,是很有研究价值的。一部分温文尔雅而想象力特别发达的青年男女,一方面限于环境,不能结婚;一方面又不愿染上手淫的癖习,便往往在白日梦上用工夫。在这种人中间,和在他们所处的情势之下,我们不能不认为白日梦的产生绝对是一种常态,也是性冲动活跃的一种无可避免的结果,不过如果发展过分,无疑以常态始的,往往不免以病态终,在想象力丰富而有艺术天才的青年,特别容易有这种危险;白日梦对于这种人的诱惑力是最大不过的,也是最隐伏的。我们说性爱的白日梦,因为尽管不带性情绪色彩的白日梦很多,不过,无论此种色彩的有无,白日梦的根源怕总得向性现象里去寻找;据许多相识的男女青年告诉我,他们白日梦的倾向,不论梦境的性的成分如何,即使一点性的成分也扯不上,一到结婚以后,便往往戛然而止,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了。

最近美国汉密尔顿医师的细心研究更证明白日梦的重要性。他发现他所研究到的人中,男的有27%,女的有25%,都肯定地说,在他们对于性的题目未有丝毫认识以前,他们都做过性恋白日梦;许多别的人说他们已经记不清楚;而28%的男子与25%的女子则说至少在春机发陈的年龄以前,他们也做过这种梦;同时,他又发现到春机发陈的年龄以后,而依然不做性恋的白日梦的,男子中只占1%,而女子中只占2%,而在18岁以后到结婚以前,此种白日梦在心理上时常萦回不去的,男子中多至57%,而女子中51%;此外,还有26%的男子与19%的女子,就在结婚以后,还时常为此种梦境所缠绕,以至于妨碍了日常的工作。

对于先天遗传里有做艺术家倾向的人,白日梦的地位与所消耗的精神和时间是特别来得多,而艺术家中尤以小说家为甚,这是很容易了解的一点;连环故事不往往就是一篇不成文的小说么?对于一个平常的人,假如白日梦做得太多,甚至到了成人的年龄,还不能摆脱,那当然是一种不健全的状态,因为对于他,梦境不免替代了实境,从此叫他对于实际的生活渐渐失去适应的能力。不过,对于艺术家,这危险是比较少的,因为在艺术品的创作里,他多少找到了一条路,又从梦境转回实境来。因为看到这种情形,所以弗洛伊德曾经提到过,艺术家的天赋里,自然有一种本领,叫他升华,叫他抑制,抑制的结果,至少暂时可以使白日梦成为一股强烈的产生快感的力量,其愉快的程度可以驱遣与抵消抑制的痛苦而有余。

2.性爱的睡梦

睡梦的富有心理学的意义是大家一向承认的;一个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究竟应作什么样的解释,或怎样的“详”法,尽管说人人殊,都是另一个问题。在人类古代的传统文化里,梦是一个很大的题目,而对于梦的事后的应付,也是一件大事;古人相信梦有巫术的作用,有宗教的意义,或者有预告吉凶的功效,所以有梦兆的说法在文明社会的风俗习惯里,这一类的作用也还存在;至于在未开化的族类中,梦的地位更是见得重要;自近代科学的心理学发轫以后,梦的现象已经很快地成为一个多少值得专门研究的题目,到现在做研究的人也已经不一而足,而研究的立场也不止一个。到了最近,梦的研究已经越来越细密,而从精神分析派的眼光看来,梦更是一种极有分量的心理现象。

梦的一般的普遍性也是大家承认的。不过,梦之所以为现象,也是很正当的、恒常的、健康的、自然的,关于这些,各方面的见解还不很一致,弗洛伊德就认为梦是常变参半的一种现象,即同时既是一种健康的状态,也是神经的变态。我以为最合理的还是把它看做一种完全自然的现象。动物也会做梦,我们有时可以看见,一只在睡眠状态中的狗会做跑的姿势与动作;未开化的族类当然也做梦;有许多人虽以为自己未曾做过梦,但只要他们留心注意一下,他们一样可以发现不少的梦的痕迹;我们相信这种人在睡眠状态中的心理活动平时总是很轻微的,很迂缓的,所以一觉醒来,往往不容易追忆,但并不是完全不活动,即并不是完全不做梦。

关于性爱的梦,无论到达性欲亢进的程度与否,即无论遗精与否,各家的意见不尽一致,与关于一般的梦的意见不尽一致正复相同。健全的人,在守身如玉的状态下,即在醒觉的时候,也会有自动恋的表现,我们在上文已经讨论过,并且认为理论上既属可能,实际上也似乎确有其事。至于这种人,在睡梦的时候,自动恋活跃的结果,会引起性欲亢进,在男子更会遗精,则毫无疑义是一种十分正常的现象。在文明程度幼稚的人群,往往把这种现象归咎到鬼怪身上,认为是鬼怪的诱惑或刺激的结果。天主教把梦遗看成一件极不圣洁的事,并且还特别替它起了一个名词,意思等于“秽浊”(pollutio);而宗教改革的祖师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也似乎把性爱的睡梦看做一种病症,应当立刻诊治,而对症发药的方子就是婚姻。不说从前宗教家的见地,就是近代著名的医学家,特别是冒尔和奥伦堡(Eulenburg)两家,都不免把梦遗和遗尿与呕吐等比较病态的生理行为一般看待。要在原始的自然状态下,这一种归纳作一丘之貉的看法确还有相当的理由,但到了知识发达的近代,就不免有些可怪了。

不过,今日大多数的医学家或生理学家全都承认梦遗不能不算是一种正常的现象。要知在今日的社会状态下,相当限度以内的禁欲是无法避免的,即对于一部分人,独身与迟婚是一个无法避免的事实。既有此种禁欲的因,便不能没有梦遗的果,所谓不能不算正常者在此。医学家所关心的不是梦遗的有无,而是梦遗的次数的多寡。

佩吉特(Sir J.Paget)说,他始终没有遇见过独身而不梦遗的人,多的一星期里一次或两次,少的三个月一次,无论多少,都没有超出健康的范围。同时布伦顿(Sir L.Brunton)则以为两星期或一个月一次是最普通的情形,不过所谓一次往往跨上两夜,即连上两夜有梦遗,过此便有半月或一月的休止;而罗雷德(Rohleder)又以为也有连上不止两夜而对健康无害的。哈蒙德(Hammond)也认为大约两星期一次是最寻常的。契伦诺夫(Tchlenoff)调查过2000多个莫斯科的学生,所得的结论也是如此。里宾(Ribbing)以为10~14天一次是最正常的,而汉密尔顿的研究,则发现一星期到两星期一次为最普通(占全数例子的19%)。洛温费尔德(Loewenfeld)把一星期一次的梦遗认为是最寻常的。一星期的距离大概是最近情的,许多健康的青年确有这种情形,我个人也曾经就几个健康而将近壮年的男子,得到过一些正确的记录,而到达一个同样的结论。但健康而完全不梦遗的青年也间或有之(契伦诺夫的调查里似乎表示多到10%,而汉密尔顿的研究里则只有2%)。另有少数比较健康的青年,除非脑力用得多了,或遇上什么可以引起烦恼或焦虑的事,是难得梦遗的。

睡眠中的遗精,普遍总是一番色情的梦的结果,但也有例外,当其时,做梦的人多少觉得有人在他或她的身边,并且往往是一个异性的人,不过当时的情景总有几分奇幻,几分恍惚,不是普通的语言所能形容。大体说来,梦境越是生动,而色情的成分越是浓厚,则生理上所引起的兴奋越大,而醒后所感觉到的心气和平也越显著。有时也单单有色情的梦而不遗精;也常有时候,遗精的发生是在梦罢而人已觉醒之后。间或在半醒半睡的状态中,虽有梦境,而性欲的亢进则受抑制而不发生;奈克(Naecke)把这种现象叫做“打断的遗精”(pollutio interrupta)。

意大利人戈利诺(Gualino)曾在意大利北部做过一个范围相当广而内容也很笼括的性梦的研究;他的资料是从100个很正常的人中征询得来的,其中有医师、教员、律师一类自由职业分子,而这些人,不用说,是都有过性梦的经验的。他指给我们看,梦遗的现象(无论所遗为精液与否),可以发轫得很早,比身体的性的发育还要早些。此种年龄,在意大利北部的人口中,以至戈氏所研究到的一部分人口中,早经马罗加以分别确定,而戈氏所征询到的许多人里,便有在这年龄以前做过性梦的。戈氏的100个例子里,性梦的初次发生,自然迟早不同,但到17岁时,这些人便都有过性梦的经验了;而据马罗的调查,虽在这一年龄,还有8%的青年在性的方面还没有开始发育,其有在13岁时便已开始发育的,则有的在12岁时便已做过性梦。性梦初次发生以前的几个月,这种青年大体在睡眠中先经验到阳具的勃起。戈氏的例子中,37%是以前没有过真实的性经验的(指性交或手淫);23%曾经手淫过;其余有过一些性的接触。这些人的性梦以视觉性质的为多,触觉性质的次之,而情景中的对象,往往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27%),或曾经见过一面的女子(56%),而就大多数的例子说,这对象至少在最初的几次梦境里,总是一个很丑陋很奇形怪状的人物,到了后来的梦境里,才能遇到比较美丽的对象;但无论美丑的程度如何,这梦境里的对象和觉醒时实境里所爱悦的女子绝不会是一个人。这一层是不足为奇的;白天的情绪,到睡眠时总要潜藏起来,原是一个一般的心理倾向,这无非是一例罢了;戈氏自己的讨论里,以及上文提到过的洛温费尔德等别的作家,也都提到过这种解释。戈氏又发现,春机发陈的性梦中,所感觉到的情绪的状态,除了快感以外,有的以忧虑为主(37%),有的以热望为主(17%),有的以恐惧为主(14%)。一到成年的梦境,则忧虑与恐惧分别减退到7%与6%。100人中之33人,或因一般的健康发生问题,或因性生理发生故障,曾经有过不梦亦遗的经验,而这种遗精总是最叫人感觉疲惫的。且各例之中,90%承认梦境中,性梦的情景总是最生动活泼的。34%说,性梦的发生,有时常在一度性交而入睡之后。许多例子也提到在婚前求爱的时期里,性梦是特别多(有一夜三次入梦的),大抵白天有拥抱接吻一类的行为,晚上便有性爱的梦境;结婚以后,这种梦便不做了。性梦的发生,似乎和睡眠的姿势以及膀胱中积尿的数量没有什么很显著的因果关系;戈氏认为主要的因素还是精囊中精液的充积。

有不少学者(洛温费尔德等)都曾提到过,凡属做性梦,其梦境中的对象总是另一些不相干的人,而难得是平时的恋爱的对象;即使在入梦以前,在思虑中竭力揣摩,以冀于梦中一晤,但也是枉然。有一个解释很对,大凡睡眠时,白天用得最多的一部分情绪,总是疲惫已极而需要相当休息,白天悲痛的经验,我们知道也是难得入梦的,入梦的往往是些不相干的琐碎的事,悲痛的情绪如此,大约欢乐的情绪也如此。许多学者(例如霍尔等)也注意到过,性梦中的对象无论怎样的不相干,此种对象的一颦一笑,或一些想象的接触,已足以引起性欲的亢进。

性梦自有其诊断的价值,即梦境的性质多少可以表示一个人在实境里的性生活究属有些什么特点,这一层也有不少学者曾经加以申说(例如冒尔、奈克等),对象的身上要有些什么特殊的品性才最足以打动一个人的性欲,是因人而有些不同的,这种在实境里最足以打动性欲的品性,在梦境中往往会依样画葫芦似的呈现,甚至于变本加厉地呈现。就大体说,这一番观察是不错的,不过得经过一些修正或补充,尤其是对有同性恋倾向的人的性梦。一个青年男子,无论如何的正常,要是在实境里还没有见到过女子身体的形态,在梦境里大约也不会见到,即使所梦是一个女子,这女子的印象大概是很模糊的。这是一层。梦境是许多意象错综交织而成的,既复杂,又凌乱,这种杂乱的光景很容易把两性形态上的区别掩饰过去,使做梦的人轻易辨认不出,所以尽管做梦的人心理上毫无变态或“邪孽”的倾向,他梦境中的对象,依然可以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又是一层。有此两层,所以极正常的人有时也可以做极不正常的性梦,甚至所做的性梦,照例是变态的多,而常态的少,而这种人,就他们的实境来说,真可以说是毫无瑕疵,绝对不容许我们疑心到他们心理上有什么潜在的变态或病态的。性梦虽自有其诊断的价值,这一点我们应当记取,以免有时候妄加诊断。

就大体说:男女两性在睡梦中所表现的自动恋,似乎很有一些区别,而这种区别是多少有些心理的意义的。在男子方面,这种表现是相当单纯的,大抵初次出现是在春机发陈的几年里,假如这人不结婚而性的操守又很纯正的话,就一直可以继续下去,每到若干时间,便表现一次,一直到性的生命告终为止,这时间的距离可以有些出入,但少则一星期,多则一月半月,上文已经讨论过。表现的时候,大抵会有性梦,但也不一定有性梦,而梦境的紧要关头,也就是性欲亢进的紧要关头,则不一定总是达得到的。性梦发生的机缘不一而足,身体上的刺激、心理上的兴奋、情绪上的激发(例如睡前饮酒)、睡的姿势(平睡、背在下)、膀胱积尿的程度等;有的人改变床榻,就会梦遗;同时男子性现象也有其周岁或周月的节奏,这种节奏的存在与梦遗的表现也有一部分的关系。总之,在男子方面,梦遗是个相当具体而有规律的现象,觉醒以后,大概在意识上也不留什么显著的痕迹,最多也不过有几分疲倦与间或有些头痛罢了,而这种痕迹也往往只限于部分男子。但在女子方面,睡眠中自动恋的表现,比较起来,似乎是错落零乱得多,变化无常得多,散漫得多,少女在春机发陈和成年的年龄里,似乎极难经验得到清切的性梦,要有的话,那是例外。这是和男子极不相同的一点,在守身如玉的男子,在这年龄里,性欲的亢进要借性梦的途径,是一种例规(汉密尔顿的研究,发现51%的男子,在12~15岁之间,经验到初次性梦与初次亢进,可为明证);但对于同样的女子,这却是例外了。上文讨论性冲动的初期呈现时我们已经说到过,在女子方面,性欲亢进的现象,总得先在醒觉状态中发生过(在什么情形下发生的,可以不管),然后才会有在睡眠状态中初次发生的希望,因此,即在性欲强烈而平日抑制得很严的独身女子,这种性梦也是难得的,甚至于完全不做的(汉密尔顿的数字里,这种女子多至60%)。换言之,唯有对性交已惯熟的女子才会有真正的、清切的与发展完全的性梦,所谓发展完全当然包括性欲的亢进与解欲后的精神上的舒泰在内;至于未识性交的女子,这种梦境与梦后的精神状态虽非完全不能有,但总是难得的。但在有的女子,即使对性交已有相当习惯,也能做比较真实的性梦,做梦时也会有黏液的分泌,但这些并不能引起解欲的作用,徒然表示性欲的存在与活动罢了。

男女的性梦,以至于一般的梦,又有一个最有趣也最关紧要的不同,就是,在女子方面,夜间的梦境比较容易在白天的实境里发生一种回想,这对于男子是极难得的,即使间或发生,影响也是极小。这种回想的发生,初不限于有变态或病态的女子,不过对于神经不健全的女子特别厉害罢了,神经不健全的女子,甚至可以把梦境当做实境,而不惜赌神罚咒地加以申说,回想到此,是很可以引起严重的法理问题的;这种女子可以把睡眠状态当做吸了蒙汗药后的麻醉状态,把梦境中的性的关系当做强奸,因而诬蔑人家。

这种从梦境转入实境的回想,对于患歇斯底里一类神经病的女子,尤其见得有力量,因此,在这方面的心理研究也是特别的多。德·桑克蒂斯(Sante de Sanctis)、德·拉杜雷特(Gilles de la Tourette)等,对此种女子的梦的回想,都曾特别地叙述过,认为至关重要,而以性梦的回想为尤甚。西洋在笃信鬼怪的中古时代,有种种淫魔的名称,例如专与女子交接的淫魔(incubi),或专与男子交接的淫妖(succubi),其实全都是这种人于性梦后所发生的回想的产物。患歇斯底里神经症的人所做的性梦是不一定有快感的,甚至往往没有快感。对于有的人,交合的梦境可以引起剧烈的疼痛。中古时代做女巫的人以及近世有这种神经病态的人,都能证明这一点。有时候这大半是一种心理上的冲突的结果:一方面有强烈的生理上的性冲动;一方面情绪与理智又极度厌恶以至于畏惧性冲动的发生,而其意志又不足以加以抑制使不发生,结果便不免产生这种痛楚的经验了。本来这一类的意识上的冲突,即一端有刺激而不欲加以反应、而一端又不得不反应所引起的冲突,都可以引起不快的感觉,不过这是一个极端的类型罢了,有时候一个人的性器官与性情绪,已经因不断反应而感觉疲惫,而又不断加以刺激,使勉强继续反应,其结果也与此大同小异,即心理上发生厌恶,而身体上发生疼痛。不过除掉心理的因素以外,这其间大概还有一个生理的因素在,所以索利埃(Sollier)在他对于歇斯底里的病情与病源的细密的研究里,特别注意到知觉方面所起的变乱,以及从正常的知觉状态转入知觉脱失的状态时所发生的种种现象,他认为必须从这方面做些生理的研究,我们才可以明白,患歇斯底里的人,在自动恋的表现里所暴露的这一类“恶醉而强酒”的矛盾状态,背后究竟有些什么机构,有些什么原委。

不过我们也得注意,患歇斯底里的人,在发生自动恋的时候,虽未必有很多的快感,但上文所提的不快与痛楚的说法,历来也不免有言之过甚的倾向,原先心理学者对这个现象本来另有一个看法,他们认为歇斯底里的神经病,本身就是性的情绪的一种潜意识的表现,因此,就以为并不值得仔细研究;在这看法之下,这题目就很不科学地被大家搁置起来。上文所提不快与痛楚的说法,就是这种看法的一个回想了。我们揆情度理,也不妨承认这回想原是无可避免的。不过我们终究赞成弗洛伊德的比较折衷的见地,他认为患歇斯底里的人的性的要求根本上和寻常的女子没有区别,一样有她的个性,一样要求变化,所不同的,就是在满足这种要求的时候,她比寻常女子要困难,要更受痛苦,原因就在她不能不有一番道德的挣扎,本能所肯定的,道德观念却要加以否定,而事实上又否定不了,最多只能把它驱逐到意识的背景里去,而在暗中觅取满足的途径。我们认为这解释是最近情理的了。在许多别的患歇斯底里症或其他神经变态的女子,自动恋的活动,以至于一般的性的活动,无疑地也是有它们的快感的。并且这种快感的程度还未必低,不过在这种女子,一面尽管感觉到快感,一面却天真烂漫地未必了解这种快感有什么性的意味罢了。一旦有到这种了解,再加上道德的拘忌,那快感的程度怕又当别论了。

3.手淫

在上文本章第一节性冲动的初期呈现里,我们已经讨论过手淫的现象。我们当时说过,严格地讲,凡是用手做工具而在本人身上取得性的兴奋的行为,叫做手淫。但广义地说,任何自我发动的这种行为都适用手淫的名词,我们甚至于可以不很逻辑地把不用任何物质的工具而只用思虑的这种行为,叫做“精神的手淫”。精神的手淫有人也叫做“俄南现象”(Onanism),不过这是不对的,因为当初俄南之所为,实际上和手淫全不相干,而是交接而不泄精,叫做“中断交接”(coitus interruptus)。希尔虚弗尔德又创制了一个“自淫”(ipsation)的名词,以别于自动恋的名词,他以为凡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个物质的对象,从而取得性的满足的行为,叫做自动恋,同样取得满足,而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个精神的对象时,叫做自淫。

广义的手淫是人与动物世界里散布极广的一种现象。正因其散布得极广,所以严格地说,我们不能用“反常”“变态”一类的词来形容它。我们不妨说,它是介乎正常与反常之间的一种现象,遇到性的功能受了外界的限制而不能自然行使时,它就不免应运而生。

高等的动物,在驯养或隔离的状态下,就会发生各种方式的孤独而自动兴奋的行为,雌性与雄性都是一样,雄的大都将阳具在腹部上做一种往返动荡而鞭挞的活动,雌的则往往把阴部就身外的物什上摩擦。这种行为即在野生的动物里也可以发生,不过比较不容易观察到罢了。

在人类中,此种现象的发生也自不限于文明社会的一部分。在文明状态下,它更有发展的机会,那是不错的,不过若照曼特加扎(Mantegazza)所说,手淫是欧洲人的一个有关道德的特点,好像是欧洲人所专擅的行为似的,那就不对了。事实上,手淫是在任何族类的人群里都找得到的,至少凡是我们知道得比较清楚的族类中都有,初不论他们的生活究属自然到什么程度,或不自然到什么程度,而在有的人群里,无论男女,手淫几乎有习惯成自然的趋势,而往往被公认为童年与青年生活的一种风俗。在文化似乎比较低的少数民族里,我们甚至发现女子手淫时还利用一些艺术性的工具,特别是人造的阳具,这在今日的欧洲也有人利用,不过只限于少数的人口罢了。

但在一般文明社会的人口中,日常用品的变做女子手淫的工具,却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虽属十分寻常,而一般人并不觉察的缘故,乃是因为这是帷薄以内的行动,除非出了乱子,非请教外科医生不可,才会暴露出来。女子手淫时利用或滥用的东西有些什么呢?蔬果是比较常用的一类,尤其是香蕉。这些是不容易引起什么创伤的物件,所以比较不容易被人觉察。但就外科手术的经验而论,从阴道和尿道里所钳出来的物件,其数量之大,种类之多,却已足够惊人了;特别普通而值得提出的有铅笔、封蜡火漆、棉纱卷子、夹发针、瓶塞子、蜡烛、软木塞子、细长形的酒杯等。女子阴道与尿道中取出的物件,9/10是手淫的结果。经过这种手术的女子,大概以17~30岁之间的为最多。外科医生并且往往在膀胱里找到夹发针的踪迹,因为尿道普遍是一个强烈的发欲的中心,一经刺激,便很容易把供给刺激的外物“吸引”到里边去,而夹发针的形状,全部细长,一端圆滑,偶一失手,又极容易掉落进去。(同时在女子的装饰品里,夹发针是最顺手的东西,在床上偃息的时候,它也是唯一顺手的东西。)

还有一类外科医生的注意力所达不到的手淫的工具,就是许多身外的物品,例如衣服、桌椅与其他家具,随在可以引来和性器官发生接触与摩擦。我们又不妨提到体育馆里或运动场上的各种活动,也可以偶然地或故意地引起性的兴奋,例如爬杠子、骑马、骑自行车,又如踏缝纫机或穿紧身内裤,也未始不可以用作手淫的方式。当然,这一类的活动与活动所产生的压力或动荡摩擦的力量可以唤起性的兴奋,而不一定非唤起此种兴奋不可,换言之,兴奋的发生,若不是偶然的,便是因为活动的人有几分故意。

紧接上文所说的一类手淫的方式,而事实上很难划分的又一类,便是大腿的挤压与摩擦了,这方式男女都用,不过在女子中间更较普遍。甚至于女婴也懂得这方法。这也是散布得很广的一个方式,在有的国家里(例如瑞典),据说这是女子手淫时所用的最普通的方法。

手淫的活动也不限于性器官的部分,凡属发欲带所在的体肤上,都可以用摩擦或其他刺激的方式,而觅取兴奋,例如臀部的鞭笞或乳头的揉弄。在有些人身上,几乎体肤的任何部分都可以变做发欲的中心,而成为适合于手淫的地带。

此外还有一类自动恋的例子,就是只要把念头转到色情的题目上,甚至与色情无干,而只是富于情绪的题目上,性的兴奋便自然而然地会发生。或者,对于有的人,只需故意把想象力集中在交接的行为上,而一心揣摩着对方是个可爱的异性的人,也可以唤起兴奋(哈蒙德称此种自动恋为精神的交接,见前)。这一类自动恋的表现就和性恋的白日梦分不大清楚,从精神交接的境界进入性恋的白日梦的境界,其间是没有什么界址的。女医师戴维斯发现,阅读可以引起性意念的书籍是手淫的一个最寻常的原因,和异性厮混的关系比这要小得多,而跳舞的关系则尤其小。

上文说的全都是属于手淫一路的各式自动恋,有的虽不是严格的手淫,而严格的手淫仍不妨做它们的代表。关于这些,各家的意见是相当一致的。但若我们进而探讨这一类性恋行为散布的切实情形以及这一类行为的意义,我们在将来就会遇见不少的困难以及许多莫衷一是的意见。

在男子方面,我们把各家的观察综合了看,我们可以说90%是手淫过的,尽管有许多人的次数极少,或只是生命的极短的一节里有过这种尝试,我们都得把他们算进去。在英伦,杜克斯(C.Dukes),牛津大学瑞格璧学院(Rugby School)的校医,说住校学生的90%~95%是手淫的。在德国,马库斯(Julian Marcuse)根据他的经验,也说92%的男子在青年时期是手淫过的,罗雷德的计算则比他似乎还要高一些。在美国,西尔莱(Seerly)在125个大学生中间只发现8个,即6%,断然否认曾经手淫过;而即在神学院的学生中,勃洛克曼(E.S.Brockman)发现,未经盘问而自动承认手淫的,多至56%。在俄国,契伦诺夫说,在他调查的莫斯科学生中间,60%自动承认曾经手淫过。这一类自动的报告是最有意义的,我们因而可以知道实际上有手淫经验的人数一定要远在这些数字所能表示之上,因为有许多人总觉得这是一种难言之隐,绝不肯直说的。

至于两性之中,究属哪一性中手淫的散布更广,以前各家的意见也很不一致。大体说来,约有一半的专家认为男子中散布得更广,而另一半则所见恰好相反。至于通俗的见解,则大抵以为男多于女。不过到了最近,这方面的确切数字渐多,我们在上文讨论性冲动的初期呈现时,也多少已经参考过,而究属男多于女或女多于男的问题,也无须乎再事争讼了。手淫的性的分布,以前所以成为问题的缘故,是因为当初似乎有种倾向,就是把我们的注意全部集中在一小部分自动恋的现象上,即多少有些挂一漏万的倾向。所以如果我们把一切自动恋的事实很合理地分类归纳清楚,再进而看它们的分布,问题就比较简单了。如专就童年时期而论,所有的事实都证明女子的手淫经验比男子的散布得广,这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女子发育比较早,春机发陈期来临得特别快的也以女子为多,而这方面的早熟又往往和性习惯的早熟不无连带关系。到了春机发陈期以内以至于成年的阶段,手淫的经验,无论其为偶一为之的或积久而成习惯的,则男女两方面都很普遍,但普遍的范围,依我看来,并没有许多人所想象的那般大。究竟男的多抑或女的多,却也不容易说,但若一定要作一个比较的话,怕还是男的多些。有人替这年龄的男子说话,认为他们的生活习惯与女子不同,比较自由,比较活跃,因此,手淫的倾向虽大,多少可因分心的缘故,而得到一些限制;而女子则不然,因而手淫的倾向便不免比较自由地发展,这话固然不错,但同时我们要知道,女子的性冲动的激发,要比男子为慢,也比男子为难,因此,手淫倾向的唤起,也就不免迟缓些与困难些了,到了成年以后,女子手淫的要比男子为多,那是没有疑义的,男子一到这个年龄,至少就比较不修边幅的大多数男子说,多少已经和异性发生一些接触,而多少已经找到了一些比较成熟的性满足的方法;而女子则狃于传统的生活,这种性满足的出路是没有的;即或有很小一部分女子,性的发育比较特别早,这种女子的性冲动却往往未必有很大的力量,等到有力量而女子自觉其有力量的时候,那成年的阶段已经过去,而不在这一节的讨论范围以内了。有不少很活泼、聪明而健康的女子,平时纵守身如玉,间或也不免手淫一两次(尤其是在月经的前后)。假如这种女子先就有过正常的两性交接的关系,而一旦因故不能不把这种关系割断而回复到独身的生活,则这种偶一为之的手淫更是在所难免。但同时我们不要忘记,另外有一部分女子,性的方面的先天禀赋,本来比一般女子为薄弱,在性心理学上叫做“性觉迟钝”(sexual hyop-esthesia)(这种人,在一般的健康上,也往往不及一般女子,不是这方面有缺陷,就是那方面有变态),这种女子的性的冲动也许始终在一个休止的状态以内,她们不但不想手淫,并且也根本不求什么正当的满足。此外,还有很多女子,一样寻求满足,却不走手淫的路子,而另觅一些消极的方法。手淫以外的自动恋的方式还多,例如做白日梦,是最不容易受外界的干涉的;因此,这一大部分的女子就会走上这条路子;女子做白日梦的要比男子为多,也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手淫对于健康的影响,在近年以前,各家的意见也大有出入。少数的专家认为手淫的习惯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果,要有的话,也不过和性交过度的结果差不多。大多数的专家则以为手淫的影响是极坏的,即或行之有节,也不免酿成各式各样的病态,最可怕的是疯癫,等而下之的症候,便不知有多少了。不过近年以来,各家的见解比以前温和得多了。一方面,他们相信对于少数特殊的例子,手淫是可以引进到种种不良的结果的;但另一方面,他们认为对于身心健康的人,即或行之过度(身心健康而犹不免行之过度,只好算是理论上的一个假定,事实上怕没有这种人,详见下文),也不至于发生严重的病态。

此种见地的转变,我们如今推本溯源,似乎不能不大部分归功于德国格里辛格(Griesinger)医师。在十九世纪中叶,格氏最先发表这一类温和而比较有鉴别的看法。在那时,格氏虽没有能完全摆脱医学界相传的成见,但他已经能辨别清楚,手淫要有害处,那害处并不由于手淫的本身,而由于社会对手淫的态度以及此种态度在神经敏锐的人的心理上所引起的反应。社会的态度叫他感觉羞愧,叫他忏悔,叫他再三地决心向善,立志痛改,可是性冲动的驱策并不因此而稍杀其势,终于教他的向善之心随成随毁,叫他旧忏悔的热诚犹未冷却,而新忏悔的要求旋踵已至——这种不断的内心的交战挣扎,与挣扎失败后的创伤,才是手淫的真正的恶果。格氏又说,时常手淫的人,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即并没有什么变态或病态的符号;格氏的结论是,手淫自身是变态或病态的一个符号、一个症候,而不是变态与病态的一个原因。七八十年来,开明一些的见解与此种见解的进步,一方面既证实格氏这番严谨的说法是对的;一方面也已经把这种说法发挥得更透辟。格氏本来以为手淫的习惯,若在幼年便已养成,则或许会引进到疯癫的恶果;但后来贝尔康(Berkhan),在他关于幼童期的精神病研究里,发现到的病因虽多,却没有一例是可以归咎到手淫的。沃格尔(Vogel)、乌弗尔曼(Uffelmann)、埃明霍乌斯(Emminghaus)和冒尔等,在作同样的研究之后,所到达的结论也都几乎完全相同。埃明霍乌斯再三地说,只有在神经系统先天就有病态的人身上,手淫才会产生一些严重的结果,否则是不会的。基尔南也说,所谓手淫的恶果实际上不由于手淫,而由于青春期痴呆(hebephrenia)或歇斯底里的神经症,并且,这种精神病或神经病也就是手淫所由成为癖习的原因,而非其果,倒果为因,是前人的失察了。克里斯欣(Christian)就二十年在医院、疯人院以及城乡中私人行医的经验,也没能发现手淫有什么严重的恶果。不过他以为要有更严重的影响的话,也许在女子方面,而不在男子方面。不过耶洛利斯(Yellowless)所见则恰与此相反,他以为一样手淫,“女子也许比较不容易感觉疲乏,因而比较不容易吃亏”;哈蒙德和古德塞特(Guttceit)的意见也复如此,古氏虽发现女子手淫的程度之深要远在男子之上,其结果也不见得比男子更坏。奈克对于这一点也特别注意到过,他发现女子患疯癫的例子中,没有一例是可以切实地推原到手淫上去的。柯克(Koch)也有同样的结论,并且以为这结论同样适用于男子。不过,他又承认手淫或许可以造成一些近乎病态的精神上的颓败。然而,柯氏又特别指出,手淫若不过度,这种精神上的亏损也是没有的,即便有,也不像许多人所相信的那般确切不移,那般一无例外;同时,他又说,只有神经系统早就有亏损的人才最容易手淫,又最不容易制裁自己,使其不至于过度;柯氏也认为手淫的主要害处是不断地自怨自艾与对性冲动的心劳日拙的挣扎。莫兹利(Maudsley)、马罗、施皮茨卡(Spitzka)和舒尔(Schuele),在他_们的作品里,依然承认一个特种的疯癫,叫做“手淫性的疯癫”,不过克拉夫特埃平早就否认这一点,而奈克则曾经坚决地加以反对。克雷普林(Kraepelin)说,过度的手淫只会发生在先天不足的人身上,也唯有在这种人身上,过度的手淫才会发生危险;沃雷尔(Forel)和洛温费尔德也这样说;杜罗梭(Trousseau)也这样说,并且说得更早。总之,近年以来,对于手淫不是疯癫的原因一层,各专家的意见几乎完全一致。

至于手淫并不能产生其他各式的精神病或神经病,专家的见证也是同样的肯定。自惠斯特(Charles West)以来,医学界不承认手淫是儿童的白痴、痉挛、羊痫、歇斯底里等的源头,也已经多历年所。不过这是医学界一般的看法,也有少数的医师承认羊痫和歇斯底里的发生也许和手淫有关。莱登(Leyden)讨论到脊柱神经的各式疾病与病源时,也没有把任何方式的性行为过度罗列进去。厄尔布(Erb)也说:“有节制的手淫对脊柱神经所能发生的危险并不比自然的性交所能发生的更大,事实上它是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的,一样是性欲亢进,至于到达亢进的路是正常的交接,抑或暗室的手淫,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图卢兹(Toulouse)、富尔布林格(Fuerbringer)、格尔希曼(Gurschmann)和大多数的专家也有这种意见。

不过,依我看来,若说手淫可以完全和交接等量齐观,认为手淫的危险并不大于交接的危险,未免有些过分了。假若性欲亢进是纯粹的一个生理现象,这等量齐观的说法也许是站得住的。但是,我们知道,性欲亢进不只是一种生理现象,交接时节所到达的亢进现象,是和异性的对象所唤起的一大堆有力的情绪牵连纠缠在一起而分不开的。交接给予人的满足,事实上有两方面:一方面固然是亢进之际所得的解泄;而另一方面便是这些情绪在交光互影之中所产生的种种快感。假若没有可爱的对象在前面,而不得不由自动恋的方式取得亢进,解泄的功用也许一样,但在心理上总觉得有一番满中不足,也许一番抑郁沉闷,甚至于觉得异常疲惫,并且往往还不免添上一番羞愧,一番惆怅。并且就事实论,一样不免于过度的话,手淫的过度要比交接的过度为易;有人说,手淫所费的神经的力量比交接所费的为大,这个说法也许不对,但因为手淫容易走上过度的路,其实际上所耗费的神经力的总数量也许比交接为多,却还是可能的。所以我认为这些专家的等量齐观的看法可以有引人走入歧路的危险,但若说不过度的手淫和性梦中的兴奋与泄精差不多,有如沃雷尔所说,那是很近情的。

总之,我们可以从上面的讨论中作一句结论,对于先天健康而后天调摄得宜的人,手淫若不过度,是不会有什么严重的恶果的。至于说,手淫的人一定有什么迹象或症候,据说是不一而足,我们可以同意许多专家的说法,认为没有一个是真正可靠的。

我们还可以再作一句结论,对于手淫的影响,以前所以会有恰好相反的意见的缘故,是因为双方的作家都没有理会或没有充分承认遗传与性情的影响。双方的一方所犯的毛病,恰好就是许多不科学的作家对于酒毒的问题一直到现在还在犯着的毛病,他们一边把酒精的奇毒大害,借了若干酒徒的例子,尽量描写出来,一边却不知道这一类例子的造成,其主因并不是酒精,而是一种特殊的体质,要不是因为这种体质,酒精便没有用武之地,而不成其为毒害了。

我们的观点是这样的,我们一面承认,以前手淫有大害之说,一则由于知识不足,再则由于传统的观念有错误,三则由于庸医的唯利是图,不惜为之推波助澜,到了今日,确乎是站不住的了;一面我们却也不否认,就在健康以至于不大有病的人,过度的手淫多少会发生一些不良的结果。皮肤上、消化作用上和循环功能方面,都会发生一些不规则的变化;头痛与神经痛也是可以有的扰乱;而和性交过度或梦遗太多一样,又多少可以减低神经生活的和谐与舒畅的程度。同时,尤其是在先天健康不无问题的人身上,最重要的一种结果是症候极多的一套神经上的病态,可以综合起来,叫做“神经衰弱”(neurasthenia)。

对于有的人,手淫一成癖习而不能自制以后,尤其是假如这种癖习在春机发陈以前便已开始,则其结果可以教他失去性交的能力和性交的兴趣,或叫他特别容易接受性的刺激,而事实上却没有适当的反应的力量,轻者初交即泄,重者等于阳痿。狄更生说,在女子方面,凡属终始一贯的“阴冷”的人总是一些自动恋已成习惯的人。不过,因手淫而成阳痿的人,终究是些例外,在癖习的养成已在春机发陈的年龄以后的人,更是例外;对于这些例外的人,性欲亢进的功能早就养成一种习惯,就是,不向异性在色情方面所表示的种种诱力发生反应,而专向一些体外的物力的刺激或内心的想象所引起的刺激反应。到了春机发陈的年龄,照例性欲的要求应该更加强了,更自觉了,而对于异性的吸引,更难于拒绝了,但终因性的感觉已经走上了反常的路,并且已经走得熟练,再也回不过头来,因此这种人对于春机发陈期以后应有的正常的性的关系,始终只能徘徊于一个纯粹理想的与情绪的境界,而无法感觉到强烈的肉体上的冲动,更谈不上适当的反应了。若在发展很正常的别的人,这种肉体的刺激与反应能力是这时期内一些应有的笔墨,一到成年及壮年的阶段,便可以十足的成熟了。有的女子,往往是极有见识的女子,喜欢把性生活的所谓灵肉两界分得特别清楚;我们在这种女子发育的过程里,大抵可以发现手淫的习惯不但开始得很早,并且早就有积重难返的趋势;灵肉两界在她心目里所以会有很大的鸿沟的缘故,这纵不是唯一的原因,至少是主要的原因了。手淫开始过早,也似乎与同性恋的养成不无关系;其所由养成的过程大抵和上文所说的差不多,这种人对异性恋既缺乏能力与兴趣,同性恋的倾向乃得一鸠占鹊巢的机会,取而代之。我们在上文说过,这些不良的结果,虽属事实,终究是些例外,而不能以常例相看。戴维斯女医师的包罗很广的一番研究里,有一大部分是关于女子手淫经验的,自有女子手淫的研究以来,无疑要推戴氏的这番研究为最细密而最有价值,如今根据她的研究,我们也就明白,假若手淫的开始不太早,积习不太久,则上文所说的一些例外的恶果是不容易发生的。戴氏把已婚的女子分成两组,一是婚姻生活快乐的,一是不快乐的。再比较两组中的分子在婚前手淫过或有过其他性活动(性交除外)的成分,目的自然在辨别手淫一类的活动究竟是不是婚姻幸福的一个障碍,戴氏比较的结果是:两组中这种女子的数目几乎完全一样。

至于在心理方面,长期与过度的手淫所发生的最清楚的一种结果是自觉或自我意识的畸形发展,或近乎病态的发展,而和自觉的心理相辅相成的自尊的心理则不发展。一个男子或女子,在接受可爱而正在追求中的异性的人一度接吻以后,总可以感到一番可以自豪而扬然自得的满足心理;这种心理在自动恋的活动以后,是绝对不会有的。这是势有必至的。即或手淫的人把社会的态度搁过不问,甚至对这种暗室的活动,也不怕有人发现,刚才所说的心理还是很实在的;在以交合替代手淫的人,设为之不以其道,当然也可以有“虽无谁见,似有人来”的恐怖心理,不过他的为之不以其道,所谓道,只限于社会说话,而手淫的人的不以其道,则牵涉到社会与自然两方面,不以其道的方面既多,心理上的未得所安当然不免更进一步。手淫的人,在积习既深之后,因此就不得不勉强地培植一种生吞活剥的自尊的意识出来,而不得不于别人的面前,摆出一种可以用作下马威的骄傲的虚架子。一种自以为是的心理,一些仁义道德的口头禅,一派悲天悯人的宗教家的表面功夫,终于成为一套掩护的工具,在掩护之下,他对于一己暗室的行为,便可以无须忏悔了。这种种特点的充分发展,当然不是尽人可有的;先天体气在心理方面的一些病态,是一个必要的条件。普通有手淫癖习的人,当然不会有这许多特点;他大概是一个喜欢离群索居而怕出头露面的人;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说,唯有这种性情的人才最容易养成自动恋的种种癖习,而至于流连忘返;而此种人到此境地之后,更不免与外物绝缘,对人则疑忌日深,对热闹的社会更不免视同蛇蝎,先天的气质与后天的习惯两相推挽,互为因果,一到这般地步,其为病态,也是可以无疑的了。此外,别有一些极端的例子:手淫的结果,可以减少心理的能力,使不易接受与调协外来的印象,可以削弱记忆的力量,可以降低情绪的活泼程度,设或不然,又可以使一般的神经作用走上畸形的锐敏的一途。克雷普林相信这些结果都是可能的。

成年期内过度的自动恋的活动,对于智力特别高超的男女,尽管不发生什么严重的体格上的损伤,在心理方面总不免鼓励几分变态的发展,而此种发展之一,便是养成种种似是而非的“可得而论,难得而行”的高调的生活理想。克雷普林也提到过,在手淫的时候,一个人常有种种得意的理想与热情在心头涌现;而安斯蒂(Anstie)很久以前也讨论过手淫和不成熟而貌似伟大的文学创作或艺术作品的关系。不过我们得补一句,有一部分不能不认为是成熟与真实的作品的男女文学家与艺术家,却未尝不是一些有过过度的手淫癖习的人。

手淫固不能说全无坏处,但同时我们还得记住,假若一个人不能有正常的性交的经验,而不得不思其次,则手淫也未尝没有它的好处。在一百年来的医学文献里,偶然记载着的病人自白的例子也还不少,他们认为手淫对他们是有益的。我以为这些例子是可靠的,而假如我们不以这一类例子为可怪,而愿意发现它们,并且把它们记录下来,那总数肯定是大有可观的。我们得承认一个人之所以要手淫,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使烦躁的神经系统得到静谧。对于健康与正常的人,若年龄已早过春机发陈之期,而依然维持着谨饬的独身生活,则除非为了减轻身心两方面的紧张的状态,绝不肯多做自动恋的活动,这种人间或手淫一次,也自有它的利益。

美国的罗比医师,根据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又参考到刚才所说的一番意思,对于手淫的利害问题,又有过一个更积极的主张。在他1916年出版的《合理的性伦理》(Rational Sex Ethics)一书及后来的著述里,他不但承认自动恋的行为不仅没有坏处,并且有积极医疗的价值,不惜郑重地加以介绍。他认为手淫对于增进身心健康的效能,并不多让于正常的交合,尤其是对于女子。我以为这种学说,是大有修正的余地的。近代两性的问题,即单就个人一方面说,也已经是一个极复杂的问题,若说手淫的办法就可以解决,怕不免要受脑筋简单的讥诮。以前有人主张,用推广妓业的方法来解决性的问题,也有人主张严格的男子贞操来消极地应付性的问题,罗氏的主张岂不是和它们同样的简单,同样的要不得?贞操的主张走的是禁止的一路,罗氏的主张走的是放纵的一路,放纵之与禁止,同样地失诸偏激,我看不出有什么更高明的地方。我认为在这些地方,医生的态度应以同情的了解为主,也不妨以同情的了解为限,至于病人应当采取什么行动,最好让他根据一己的性情与当时的境遇自己决定,做医生的大可不必越俎代谋。

另一位作家,沃尔巴斯特(Wolbarst)的态度比罗氏的要高明些了。沃氏认为手淫不应当鼓励,但同时也承认,假使性的冲动已发展到相当地步以后,也自不宜强为抑制,沃氏在这一点上引一句中国谚语说:“与其教心神褪色,不如让身体满足。”(或“与其窒欲伤神,不如纵欲怡神”)沃氏以为我们对于自承手淫的人不宜加以谴责,假如本人已经在自怨自艾,则任何谴责的语气尤应在竭力避免之列。沃氏又说得很对,有的“道学家”赞成用手淫的方法来维护表面的“性的德操”,这种假道学与伪德操,我们实在不敢苟同。一个人诚能坦白地怀抱着性爱的自然冲动而不以为耻,冲动之来,能平直地予以应付,而应付之方,间或出诸手淫一途,而不求文饰,这个人的道学与德操,虽非尽善,实在要居此辈之上。

总之,手淫是无数自动恋现象中的一种,而凡属自动恋的现象多少都有几分无可避免的性质,手淫当然不能自外于此。我们最聪明的办法,也就在充分地承认这几分不可避免的性质。文明社会的多方限制既如彼,而性欲的力求表现又如此,试问各种变相满足的方式又如何可以完全幸免。我们诚能抱定这种态度,则一方面对于自动恋的活动固应不加鼓励,不让它们再变本加厉地发展,一方面却也不宜深恶痛绝,因为深恶痛绝的结果,不但可以叫所恶绝的事实隐匿起来,不让我们有观察与诊断的机会,并且足以酝酿出种种比所恶绝的更可恶而更无可救药的弊病来。

4.性的教育

我们在上文看到婴儿期与童年期的种种生活表现里,性的表现有时好像是不存在似的;有时见得存在,又往往很模糊;有时候虽不模糊,我们却又不宜把解释成人的性表现时所用的方法来解释它们。

因为有这种种情形,所以就是比较善于观察的人,对于这时期里的性生活所表示的态度与所主张的政策,也往往很不一致,至于不善观察及观察错误的人,还有一听见婴儿及孩童也有性的生活就不免谈虎色变的人,可以搁过不说了;好在到了今日,这种人已经一天少似一天。在所谓善于观察的人中,有的觉得在正常与健全的孩子身上,找不到什么真正的性表现;有的认为不论孩子的健康程度如何,不论有无神经的病态,性的表现总是有的,不过在方式上很有变化罢了;还有第三种人,一面承认这年龄内性生活的存在,一面却说这种过早的表现是不正常的,至少,精神分析派学者朗克晚近的立场便是这样。他在《近代教育》一书里说:“性现象对于儿童,是不自然的;我们可以把性看做一个人天生的仇敌,并且打头便存在,仇敌是不能不抵抗的,并且得用人格的全力来应付。”朗氏这种见地,倒可以和文明社会里以至于原始文化里的一个很普遍的态度互相呼应,不过若专就儿童的性生活说话,这见地是否适用,却是另一个问题。

我以为对儿童性生活的应有态度是一个保健的态度;健是目的,保是手段,需要大人随时随地注意,但是注意的时候,却又应该谨慎处之,不要让儿童注意到你在注意他。童年的性爱的冲动往往是无意识的、不自觉的,大人注意不得当,就可以化不自觉为自觉,这种自觉对儿童并没有什么好处。儿童自有其不自觉的性的活动,保健的任务不在呵斥禁止以至于切心于责罚这一类的活动,而在使这一类活动对于本人或对其他儿童不发生身体上的损伤。保健的任务无疑是母亲的任务;做母亲的,除了上文所说的以外,似乎还应当注意一点,就是不宜过于表示身体上的亲爱,因为这种表示对于神经不大稳健的儿童,难免会引起一些过分的性的情绪。特别重要的一点是,对于儿童一般的天性与个别的性格,应该精心了解。一般壮年人不懂年龄与心理发展的关系,往往喜欢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感觉当做儿童的感觉,即自己在某种场合有某种感觉时,认为儿童到此场合也会有同样的感觉;那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儿童有许多活动,在大人看来是有卑鄙龌龊的性的动机的,事实上往往是全无动机可言,更说不上卑鄙龌龊一类的评判;儿童之所以有此种活动,一半是由于很单纯的游戏的冲动,一半是由于求知的愿望。这种见解上的错误近年来也很受精神分析派的影响,这一派的一些不严谨的学者,侈谈童年性现象的结果,不免教这种错误更牢不可破。

一件很不幸的事是:研究儿童心理的学者所有的知识经验往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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