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2(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6 16:16:23

点击下载

作者:羊行屮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灯下黑2

灯下黑2试读:

灯下黑2羊行屮 著版权信息

灯下黑2

羊行屮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 第一章 异途行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第二章 红尘宾馆●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第三章 丛林守护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第四章 冥婚●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第五章 寻龙●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第六章 凶路●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第七章 秦淮祟影●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第八章 天空之城●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第一章 异途行者

嫁娶禁忌:

一、脸色苍白,四颗犬牙的男子,慎嫁!

二、容貌艳丽,颧骨高耸的女子,慎娶!一

东越飞回古城要三个多小时,我们出了机场已经是凌晨三点。古城咸阳机场距离市区40多公里,这个点儿机场也没几辆大巴。月饼拦了辆出租车说了目的地,却是古城西南角的老城墙。

我忍不住问道:“萍姐怎么会在那儿?”

月饼皱眉看着窗外:“有一种用飞蛾磨粉做成的‘应蛊’,降在两人身上,其中一人遇到生命危险,另一个人能感应到他在什么地方。使用蛊术的人有许多蛊族秘密,如果死在外地,别有用心的人会通过尸体研究出破解蛊术的方法。一般下这种蛊,是为了让另一人方便收尸,保住秘密。”

这三四天就没有歇过,我脑子有些迟钝,没琢磨明白月饼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反而想到在日本,月野说过伊贺忍者家族有一个独特的流派——“暗之忍者”,专门负责回收在外战死忍者的尸体,确保本流派的秘密不泄露,至于使用的方式,着实血腥变态。“应蛊”也差不多这个意思。难怪前几年有专家发表“日本许多风俗习惯与广西十万大山某些少数民族惊人相似”的声明,进一步证实日本人源自中国。

抽了两口烟,脑子稍微兴奋,我才缓过劲:“月饼!你能感应到萍姐,也就是说……”

月饼铁青着脸:“闭嘴!”“会不会感应错了?”

月饼吼了一句:“怎么可能!”

我上气了:“谁知道应蛊使用期限多少年?你很希望萍姐死么?”

月饼狠狠抽了口烟:“萍姐不会无缘无故来古城!”

司机师傅听见我们俩吵得厉害,透过反光镜偷瞄。我也不好再争论,心里越来越烦躁,索性闷着气不再搭理月饼,闭目养神。“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月饼从背包里摸出几根桃木钉,在腰带上别了一排,“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看月饼这阵势是要大干一场,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老城墙西南角的传说。二

老城墙重修于明朝初年,以唐朝皇城为基础重新加固,围绕古城一圈13.74公里,在当时是个大工程。据说重修的时候,朱元璋为了确保坚固程度,立下了一套异常残忍的“死循环”检验方式:城墙交工时,用竹杠敲进去一寸,修城墙的监工要被杀头,全敲进去诛九族;竹杠敲不进去,检验城墙的监工要杀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修墙、验墙的监工借此相互索要贿赂,这份钱自然摊到老百姓头上百姓们苦不堪言,俗语“敲竹杠”也由此而来。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被举报到朝廷,朱元璋大怒,派人用竹竹杠把脑壳敲个洞,灌进热油,一勺勺舀出分给新委派的监工分食。

如此一来,监工们自然不敢再搞小动作,修筑的城墙异常坚固,经历六百多年不倒。

我这人天生好奇心重,知道这个典故后,专门拿着竹杠围着老城墙敲了一圈,反而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城墙西南角是圆形,其他三个城角是方形。

我大感兴趣,查了不少资料权当收集素材。

古城始建于汉朝,从“龙砂穴水”来看,取“九山八水十二门,九宫八卦十二神”的格局。“九山”为终南、翠华、骊、关、玉华、梁、岐、天华、太白;“八水”是泾、渭、沛、涝、潏、滈、浐、灞。

最初的古城由汉朝风水大师萧何负责营造,根据“九、八”格局,以九宫八卦为基,十二生肖为础。城门、街道、宫殿、市场依照《考工记》“巨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设计,依次建了十二道城门,暗合十二生肖,也就是“十二神”。

位于古城西南角的宫殿之所以取名“未央宫”,是因为西南角按照十二生肖排序,是末位属羊,故名“未央”。

老城墙加固的时候,城角向外扩张三分之一,唯独西南角保留原貌。我琢磨着,古城自古王气十足,人杰地灵,朱元璋建都南京,可能担心古城出现颠覆天下之人,故意缺一角损其王气。

西南城墙为圆形,状如羊圈,正好对应未央宫的羊位。“羊喜同圈相斗”,如果古城的王气真的养成,坏了大明江山的话,枭雄也会应气而生争霸天下,必然会出现类似“玄武门之变”的惨剧,还可给明朝朱氏后裔残喘的机会,重夺江山。

二百多年后,“闯王”李自成崛起陕西,攻入北京,眼看天下可得,义军突然内乱纷争,几大领袖相互猜忌,李自成实力大损,最终兵败如山倒,留下“闯王宝藏”这个数百年的谜团,倒也应了“羊喜同圈相斗”的征兆。

只不过朱元璋怎么也想不到,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开关降满清,反倒成就爱新觉罗数百年基业。朱家后裔虽然建立南明政权,也不过苟延残喘几十年,终究亡了。

套用现在比较流行的一句话:“朱元璋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

我以为这个推断不错,和李奉先唠嗑的时候,却听了一段更离奇的异闻。三

明朝初年,古城搬来一对年轻夫妇,在城西南买了个小院。丈夫李岩峰白白胖胖的,天生一副笑模样,左腿微瘸,右手食指中指齐根断掉。妻子李氏是个实打实的美人,美中不足的是颧骨高耸,就这,也引得哈怂们(古城方言,“坏蛋”的意思)垂涎三尺。好在明初律法极为严格,犯了淫秽之罪,男剥皮女木驴,哈怂们也就起个念想,不敢做越格的事情。

夫妻俩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每隔十天半个月,李岩峰出门买些生活用品,出手大方,久而久之引来了邻里的闲话,说他是“阴犬”,花钱买了个“四阳媳妇”,在家日夜行夫妻之事,祛体内的阴尸之气。“四阳媳妇”是指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女人,未出嫁时称为“阳女”,大多容貌艳丽,衰老极慢,最明显的特点是颧骨高。俗话说“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阳女体内阳气太盛,与男子体内阳气相冲后,男子会血气逆行,脉热而亡。倒是得了体虚阴痨之症的男子,家人会寻找年满十六岁的阳女娶进门,以阳克阴治病。

这个偏方出自于盗墓贼。古城作为数朝古都,陵墓多不胜举,单是秦岭就有“百丈一墓,千丈一陵”的说法,成了盗墓贼大展身手的宝地。为了防盗墓贼,陵墓建得越来越隐蔽,布下重重机关,最凶狠的防御措施当属“阴尸煞地”,又称“血墓”。

血墓起源于夏朝,兴盛于商周二朝。汉朝有一本奇书《方物志》,对血墓有详细描述:“封匠、仆、活牲于墓,众皆争相吞食,哀嚎声怖,十里可闻。十日墓成,阴煞二气成形,或厉鬼、或戾虐,是为‘血墓’。入墓贼中气立毙,有八字偶合者逃之,阴驻阳走,面白如丧,咳血三月必亡。唯寻阳女,交合可治,生子似犬,满九岁至亲,食之可制。”

由此看来,古代的人殉是为了防盗墓贼而设的机关,从血墓逃出来的盗墓贼只能寻找阳女活命,至于阴犬娶阳女祛尸气的说法,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元朝末年,战火纷飞,古城作为军事重镇,更是城池残破,百姓遭殃。老百姓们眼看着日子没盼头,拖家带口往昆仑山逃命。据来古城贩卖牛马羊的牧民描述,昆仑山水草丰盛,土地肥沃,只要舍得力气自然有吃有喝,说不定还能遇到仙人点化,脱离凡胎肉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且不说昆仑山隔着十万八千里,单单流寇就是躲不过的黑白无常。流寇沿途逢人就杀,抢夺财物女人,一时间尸横遍野,满地荒骨。流寇虽说异常残忍,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杀七岁以下的孩子”。

至于原因,说来好笑!流寇自知一生杀孽太多,算是提前预定了死后下地狱的VIP专享门票。留下孩子,一是能多少赎点罪孽,起码十八层地狱少下几层;二是孩子长大报了仇,也算是遭了现世报赎罪,给自家的后人消了阴灾。

李奉先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很不以为然:“不到七岁的孩子,荒郊野地,饿都饿死了。坏人做恶事,还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从古至今没什么两样,心理安慰而已。”

李奉先眨着小眼睛:“南爷,满地食物,怎么会饿死?”

我愣了一下,琢磨出奉先这句话的意思,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老百姓不是傻子,兵荒马乱的露了财那不是死路一条?逃荒前,很多人把钱财藏在……”李奉先左手做了个剪刀形状,对着大腿虚剪了几下,再摆个缝合的手势,“阴犬是那些为了活命,像野狗一样吃死人肉长大的孩子。那个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肉吃完了,钱也有了,人长大了,如果寻不到阳女,身体里那么多尸气,相貌身材迟早会异化,月圆时分变成怪物。”

我忽然想起唐代杜牧写的《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秦始皇于公元前212年建造阿房宫,穷尽天下人力物力,就连小孩子都被拉了壮丁。庞大的工程,繁重的劳动,每天都有大批饿死病死的工人,尸体捣碎混着泥石当了建筑材料。公元前210年,秦始皇月圆之夜兴致大发,夜巡阿房宫染了风寒,没几日再次东巡,七月死在沙丘(河北广宗西北),所有工人调派到骊山陵,这才暂时停工。

骊山陵完工后,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极力劝阻秦二世胡亥继续修建阿房宫。胡亥大怒,三人被送交司法官署问罪处死。

西楚霸王项羽一生豪杰,被后世史学家最为诟病的错误就是“火烧阿房宫”,口诛笔伐这种莽夫之举。我也一直纳闷,项羽绝不是没脑子的人,天下都打下来了,干嘛要一把火烧了阿房宫?

我乱七八糟想了这么多,是因为民间流传着另一个说法:为了保证食物供应,修阿房宫死去的工匠,被偷偷制成肉羹当了工人的口粮。

由此推断,工人中的小孩子们吃多了死人肉,尸气造成形貌变化,成了阴犬。秦始皇大半夜在阿房宫转悠,搞不好遇到这么一只两只,吓出毛病,急忙东巡求仙药续命也是大有可能。李斯等人是秦始皇的亲信,知道阿房宫出了怪物,又不能明着对胡亥说“您家闹鬼”,只好找个“各地叛军势大,阿房宫耗尽国力,当停建”的借口。

项羽攻进咸阳,大肆掠夺囤积在阿房宫的财宝,遇到了阴犬。自古以来,就有“火克妖孽”的说法,项羽为了杜绝后患,放火把阿房宫烧了。

李奉先哪里知道我一瞬间联想了这么多事情,还以为我被“阴犬”的来历吓着了,有些得意地舔了舔嘴唇,接着讲述——四

药铺老板包好草药,用手掂量着:“岩峰,怎么样了?”

李岩峰“嘿嘿”一笑,摸出几枚铜板:“谢谢徐大夫,好多了。”“钱就算了,都不容易。”徐大夫从药柜取出一颗黑红色的药丸,“血灵子,取五步蛇的血熬成,有奇效。”“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报不了,这钱您一定收下!”李岩峰把钱往药台一放,揣起药包急匆匆走了。“狗崽子,又来买药?”几个醉醺醺的哈怂(古城方言,“坏蛋”的意思)敞着怀迎面走来,“你家婆姨嫩得能掐出水,啥时候让大爷们尝尝鲜?”

李岩峰递上一小块碎银子:“爷爷们,这点……银……银子,您拿去买酒。”“下次叫她陪大爷喝酒,”领头哈怂打了个酒嗝,“这几天城里二半夜经常有狼叫,丢了几个小孩,是不是你又想吃人肉了偷偷摸摸造的孽?”

李岩峰低头哈腰:“爷,我是本分人,您说笑了。”

哈怂掂量着银子,甩手给了李岩峰一个耳光,一摇二摆地走了。李岩峰被扇了个踉跄,药包飞出,草药洒了一地,围观的旁人们嘻嘻哈哈议论着——“看不出李胖子还挺有钱。”“阴犬能没钱么?”“呵呵!伤阴德的事儿还是少干,迟早遭报应。”“老天没眼啊!”

李岩峰仿佛没听见,一点点捡起草药,抖掉土灰重新包好,踉踉跄跄往家中走去。“爷爷,什么是阴犬?”徐大夫的孙子躲在门后探头看着,小声嘟囔,“是因为他的影子像一条狗么?”

徐大夫正在配药,听到这话手一哆嗦:“你说什么?”

孙子看到爷爷凶神恶煞的模样,撇撇嘴“哇哇”哭了起来。徐大夫跑出铺子,此时天色已暗,夕阳余晖拖着李岩峰的影子,越看越像一条直立行走的狗。

徐大夫右手缩进袖子,手指飞速掐算:“是时候了。”“爷爷,我肚子饿了,”孙子眼巴巴瞅着爷爷,“想喝肉汤。”五

李岩峰推开院门,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粉末。他打了个喷嚏,舌尖舔着胡须,走到茅厕边上的老树跟前,摩挲着粗糙的树皮。老树早已枯死,树皮龟裂,树身糊着两尺长短的红黑色阴泥,白蛆钻进钻出,乍一看倒像是泥巴在蠕动。

李岩峰探手插进阴泥,取下一块木头,露出漆黑的树洞,一根形似架在井口的摇撸横贯树身。

他抬头望着月亮,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尖锐的犬牙,在树旁支起锅,舀了一桶茅厕的秽水,倒进草药熬着。不多时,院子里满是恶臭和草药混合的怪味儿,令人欲呕。

李岩峰凑到锅前深深吸了几口,眼睛变得幽蓝,脖子和脸上长出乱蓬蓬红毛,耳朵从头发里钻出,骨骼“咯咯”作响,犬牙露出唇外,嘴巴向前凸起,活脱脱一只巨大的人狼模样。

人狼伸出满是涎水的舌头,探着脑袋对着树洞哀嚎。

洞里污水慢慢浮出一张苍白的女人脸,高耸的颧骨爬满芝麻大小的水虫,睁开糜烂的眼皮,眼球早已不见,眼窝里漂浮着几根肉丝。“岩峰……岩峰……不要再管我了。”

人狼眼神变得温柔,“呜呜”哼唧,张嘴咬住棕绳,爪子深深陷进泥里,绷直身体向后拽着,棕绳磨烂了嘴角,鲜血滴滴掉落。“轰!”几声巨响,乌云遮月,天边划过数道闪电,如同巨大的蛛网遍布夜空,漆黑的院子瞬间变得雪亮!人狼用力咬着棕绳拖拽,从树洞中拽出一个泡得肿胀肥大的女人。“吧嗒”,女人像滩烂泥糊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摸着人狼粗糙的毛发:“我拖累你了。”

人狼轻轻舔舐着女人的胳膊,泡烂的碎肉块块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人狼歪头怔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黄豆大小的雨滴砸落,似乎是老天不忍再看这个景象滴下的泪水。女人眼窝漾满雨水,顺着脸侧流进耳窝:“岩峰,我不觉得疼。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早想结束了。阳女,命该如此。”

人狼这才想起什么,拱着鼻子把药锅推到女人身边,含了满嘴滚烫的药汁,全身颤栗着,强忍着疼痛,直到药汁温了,才小心地喂给女人。六

第二天清晨,古城百姓们谈论着三件奇怪的事情——

一是开了四十多年的“徐记药铺”突然关门,只留下了“咸阳省亲七日必回”的字条。

二是城里几个有名的哈怂去逛窑子,结果变成几具只剩人皮包裹的骷髅架子,窑姐们不知去向。倒是领头的哈怂,喝醉了醉卧街头逃过一劫,再不敢留在古城,不知所踪。

第三件事情更是诡异,林家丫头起夜如厕,觉得有什么东西伸着黏糊糊的舌头舔她屁股,吓得跑回屋里昏了过去。醒来后神志不清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茅厕里有一只长着人脸的狗,叼着一颗女人脑袋。”

城南算命的半瞎子说,那几个窑姐是狐仙变化人形,专吸男人精血渡劫,昨晚劈雷正是征兆。林家丫头中了狐仙应劫的邪气,出现臆想。

家里人按照半瞎子教的法子,子夜时分趁着女儿熟睡,用缝衣针挑着纸钱烧成灰,拿了几件女儿小时候常穿的小袄站在门口喊了三声“回来吧”,把袄盖在女儿身上,清早灌了一碗掺着纸灰的水,依然不见好转。

一时间古城人心惶惶,过过了晌午就关门闭户,连更夫都两人结伴,请了符贴在额头,喝了雄黄艾草酒才敢巡夜,乍一看倒像是两只被茅山道士封符夜游的僵尸。“徐志,你说那几个窑姐儿是不是狐仙?”张凯敲着梆子,总觉得身后有人往脖颈吹凉风,偏偏不敢回头看。

徐志灌了口酒,大着舌头道:“二半夜别乱说话,当心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张凯缩缩脖子,再没言语,敲着梆子有气无力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时分,两人走到古城西北角附近,蹲在墙角闷头抽旱烟。徐志打了个激灵:“老张,那是什么?”

张凯吓得一哆嗦,顺着徐志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半弯着腿,双手垂过膝盖,腰部长出一条毛蓬蓬的尾巴。

张凯“啊”了一声,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只人狼!

人狼耳朵摆动,听到了张凯的呼声,冷森森地看着两个更夫,嘴里喷着雾气,一步步走近。徐志和张凯哪还迈得动腿,缩在墙角筛糠似地哆嗦,梆子、更锣掉到地上,“咣咣”直响。

人狼似乎受不了尖锐的金属声,转身夹着尾巴跃进一户院落。

徐志和张凯大口喘着粗气,不约而同地说道:“李……李岩峰,阴……阴犬!”七

李岩峰靠着灶台伸了个懒腰,热乎隔夜剩饭。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他哼着乡下小曲,铁勺敲着锅台打拍子,边唱边瞄着老树,新糊的泥已经干透,爬满苍蝇。他拾起一截柴火扔了过去,苍蝇“嗡”的飞散,盘旋着落回。

李岩峰嘴角挂着一丝笑:“委屈你了,还有六服药,一定能治好。”“李胖子,开门!”门外有人吆喝。

李岩峰推开门,还没看清门口站的是谁,一盆黑狗血劈头盖脸泼了过来。“干……干什么!”话音刚落,一根绳子套住他的脖子。李岩峰只觉得嗓子一紧,喉咙被紧紧箍住喘不过气,一直拖到院子外面。棍棒雨点般落下,砸着他肥胖的身体,“噗噗”作响。几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号:“你还我孩子!天杀的阴犬,不得好死!”

绳子越勒越紧,李岩峰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双手护着脑袋,双腿踢蹬挣扎。人群中冲出两个壮汉,举着钉耙扎透他的双腿,生生钉在地上。“啊!”李岩峰剧痛之下竟然拽断了绳索,奋身而起,却忘了双腿不听使唤,又重重摔倒,鼻梁砸在坚硬的地面,顿时血流满面,昏了过去。“他要异化了!打死他!”“钉住他!”

壮汉们举起钢钎,对着李岩峰的手掌、肩膀、腰部钉下,血水四溅。李岩峰疼醒,勉强抬起血肉模糊的脸,扫视着众人扭曲变形的脸,低声哀求:“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求……求……”“放过你?”为首乡绅冷笑,“这些年淘来的死人家当拿出来,也许还有条活路。”“对!把钱分了大家过好日子!”“这间房子也分了!”“人人有份。”“还有他的婆姨。”“阳女,你消受得起嘛?”“哈哈……老子身体结实得很!”

众人见李岩峰出气比进气多,心说阴犬也不过如此。胆气壮了,你一言我一语上演着众生相。那几个丢了孩子,刚才还坐在地上哭天抹地的女人立刻换了一副市侩嘴脸:“我们几家要多分一些。”

李岩峰咳着血沫:“我没钱,放过我吧。”“砰!”一根铁棍击中他的脑袋,脑壳凹进一个血洞,红的血、白的脑浆,“汩汩”向外冒着。“再有六服药,六……”李岩峰手脚抽搐,手指颤抖指着老树方向,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头一歪,死了。渐渐上翻的瞳孔映着老树残影,终于被布满血丝的眼白替代。

众人或多或少沾着血,像一群狼围着猎物,眼里透着贪婪凶残的目光。“抢!”

这群真正的狼,踩着李岩峰的尸体,争先恐后地冲进院子。八

时间很快,三年过去了。

古城百姓们早已忘记曾经有个叫“李岩峰”的阴犬,路过古城的人都记住了一件耸人听闻的异事——

城西南住着一户王氏妇人,丈夫早死,只留下一个儿子。王家多年从商,家底殷实,孤儿寡母不愁生活。有人看中王家财产,托媒婆上门提亲,都被拒之门外。乡亲们竖着大拇指佩服王氏的贞洁。

王氏平日乐善好施,没留下多少家底,儿子和儿媳早对母亲救济穷人心生怨恨,眼看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想出一条毒计。

夫妻俩把母亲绑在床上,手足钉入木钉,灌了哑药,对左邻右坊称“母亲得了重病”。平日得到恩惠的百姓们知恩图报,酒肉财物往王家送。王家夫妇天天有吃有喝,哪还管老母亲的死活?可怜王老太太当了一辈子好人,却被亲生儿子活活害死。

日子久了,邻居们起疑心报了官。差役们闯入王家,砸开锁着王老太太的柴房,只剩一具爬满蛆虫,臭气熏天的腐尸。唯独一双眼睛完好如初,不停地涌着泪水。仵作验尸时,王老太太的眼睛骨碌碌滚落,眼仁儿不偏不倚盯着搁在柴房角落的木偶,那是王家儿子小时候的玩具。

官府把王家夫妇押至城墙西南角台吊死,为了警示后人孝敬老人,重修时保持了原貌,故此另外三角为方,唯独西南角为圆。

夫妇俩的尸体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莫名其妙不见了。自此之后,每逢月圆,守夜士兵就能听到妇人“呜呜”哭泣;还有人在月圆之夜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沿着城墙“窸窸窣窣”地爬着。天亮时几个胆气壮的士兵凑过去一看,城墙上面满是指甲抓出痕迹,距地面三尺三寸三分的位置印着几排牙印,地上残留着一滩粘液。更恐怖的是,每隔三个月的月圆之夜,古城人家必丢一个未满七岁的小孩;每年秋天,古城会爆发一次瘟疫,多亏了徐大夫妙手回春。

百姓们都说这是王老太太对儿子的一股怨气不散,化成厉鬼索债。有人念着老太太平时为人偷偷祭拜,城角经常摆放着祭品。。

传说口口相传,久而久之,城墙西南角成了古城百姓谈之色变的禁地。

春来秋往,又是一年过去,古城来了两名风尘仆仆的两个老者。圆脸老人走街串巷打听些奇闻异事,捎带手给百姓治病;黄衫老人每天拎着酒囊满城溜达,偶尔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过了半个多月,两人出了城,三天后背着包回来,直奔西南城墙。九

圆脸老人从包里拿出罗盘对着城墙,眼神越来越诧异,思索了半炷香时间,沿着城墙钉了七七四十九根桃木钉,用红绳连接,绳头系了铃铛,无风自动,响个不停。黄衫老人脸色一变,从护城河里抓了只蛤蟆,喂了几条红色怪虫放回河里。

忙活停当,两人从腰间取下酒囊,就着干馍边吃边喝。零星的路人见两人行为怪异,远远张望不敢靠近。过了一个多时辰,正是晌午时分,城墙里传出蛤蟆“咕咕”叫声,墙砖渐渐向外膨胀,聚成一尺见方的圆包,鼓成一张人脸。

黄衫老人冷哼一声,拿着造型怪异的匕首刺入城墙。只听见几声凄厉惨叫,人脸尖叫着正要缩回去,黄衫老人一拳砸开墙砖,活生生拖了出一个遍体绿毛,手掌长着鸭蹼,双脚黏连成一根肉条的怪物。遇到阳光,怪物“嘶嘶”惨叫,冒着淡蓝色的腥臭烟雾,挣扎着往阴影里爬。“水猴子?”圆脸老人问道。

黄衫老人扬扬眉毛:“阴尸成煞,遇水成蛹。”“说人话!”“尸蛹。”“当年萧何建古城布下了‘九阳封阴阵’,这么强的气场怎么还会有尸蛹?”“怨气不散啊!”黄衫老人摸了摸鼻子,“看来那个哈怂说得没错。”

尸蛹强撑着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个老人,蓝烟越来越浓,身子渐渐萎缩,蜷成一个肉团,“呜呜”哀鸣,两行白色的脓汁从眼窝滑落。

圆脸老人抽了抽鼻子欲言又止,扭过头假装看风景。黄衫老人摸出一枚桃木钉,蹲在尸蛹面前:“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一切该结束了。”

尸蛹眨了眨眼睛,指着护城河,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放过他吧,够可怜了。”圆脸老人灌了口酒,“不是他的错,干嘛要他承担?”“善恶,一念之间。”黄衫老人把玩着桃木钉,既像是对圆脸老人说,又像是对尸蛹说,“已成妖孽,迟早迷失本性,与其等到那时,何不现在解脱?你说的话我听懂了,会替解开这段冤孽。”“真正的妖孽,不是他!”圆脸老人吼道。“放心吧,我的朋友会寻找一处佳地,把你安葬,来世不用受苦。”黄衫老人摸着尸蛹脑袋,桃木钉对准天灵盖。

尸蛹似乎听懂了黄衫老人的话,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桃木钉,一点一点,刺了进去。

一道淡灰色的气体冒出,化成半人半狗的形态,飘过城墙,停在护城河边。“我说话算话!”黄衫老人喊道,“走吧!”

灰气犹豫片刻,向两名老者作揖鞠躬,“砰”地散了。

圆脸老人用粗布包住尸蛹,扛在肩上,随着黄衫老人来到护城河边。黄衫老人深深吸了口气跳进河里,不多时水花翻腾,黄衫老人冒出水面,拖出一具容貌艳丽,颧骨高耸,头发长到脚踝,手脚指甲仍在生长的女尸。

那几个围观的路人疯了似地跑回城里。“他们发现了。”圆脸老人伸了个懒腰。

黄衫老人冷笑着:“也好,省得今晚解释太多。”“但愿他们能相信。”圆脸老人说道。“这座城,已经被邪恶笼罩。”黄衫老人抱起女尸,“真正邪恶的是人心。”十

夜晚,子时,月圆。

两个人翻入徐记药铺后院,躲在墙角阴影里。厨房亮着微弱的光芒,传出阵阵肉香。圆脸老人咽了口吐沫,肚子“咕噜咕噜”直响。“噤声!”黄衫老人瞪了一眼。“肚子饿了,我有什么办法。”圆脸老人紧了紧扎腰的布带,“大半夜的居然煮肉当宵夜,大夫果然有钱。”

厨房门“吱呀”开了,徐大夫捧着一碗肉汤,吹着香喷喷的热气,四颗犬牙分外明显,小心翼翼走向卧房。

圆脸老人刚要起身,被黄衫老人一把摁住:“等他异化再动手。”“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徐大夫慢悠悠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可惜只有肉汤,没有佳茗。”

黄衫老人从阴影中闪身而出,指尖夹着几根桃木钉:“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圆脸老人紧跟着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块板砖,很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你的时辰到了。”

卧房响起一阵小孩的剧咳:“爷爷,我好难受。”

徐大夫示意两人不要说话,高声说道:“宝蛋儿,肉汤熬好了,爷爷这就给你端来。”“爷爷真好。”“给孙子喂了药,我任你们处置。”徐大夫压低声音,深深鞠了一躬。

两个老人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互相看着。黄衫老人挥了挥手,示意徐大夫进屋。徐大夫感激地点点头,闪身进了屋。

卧房灯光亮起,一老一幼的身影映在窗上。孙子依偎在爷爷怀里,一口口喝着肉汤,时不时伸手揪着爷爷的胡子。爷爷刮着孙子小鼻子,两人哈哈笑着,很温馨。“他真的是?”圆脸老人挠着头,“不太像啊。”

黄衫老人眯着眼盯着窗户:“你再看看。”

圆脸老人仔细一看窗户里的影子,徐大夫轻轻摁着孙子的后脖颈,孙子昏倒在他的怀里。他的嘴巴从面部凸起,长长的舌头耷拉在上下两排獠牙中间。

灯灭,门开。雪白毛发的人狼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熟睡的小狼。“我的父母,逃荒时被流寇杀了。我从小吃死人肉长大,成了阴犬。”“你的孙子,怎……怎么会?”圆脸老人突然明白了,“你这个畜生!偷城里的小孩子熬人肉汤喂给孙子,把他也变成了阴犬!”

人狼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让他说完吧。”黄衫老人打了个哈欠,“困了,早处理完早睡觉。”

人狼摸着小狼额头,缓缓讲述……十一

十岁出头的徐友贤靠着从死人身上淘来的钱财,一路辗转回到古城。吃死人肉长大这件事,深深地隐藏在心里,他绝不敢对外人提起。身体发育的时候,他发现新长出的体毛不是别的孩子那样的一层绒毛,更像是狗毛。

每隔三个月的月圆之夜,他醒来时明显感觉到喉咙向外凸起,声音沙哑,全身骨骼膨胀得疼痛。盖的被子也扯了几条口子,像是野兽爪子抓出的裂痕。

他越来越怕,到药铺求医。大夫把了脉,长叹一声“天意啊”,就把徐友贤引进后院。直到那时,徐友贤才知道什么是“阴犬”,也明白了身体出现异化,这是变成阴犬的前兆。

大夫的女儿偏巧是阳女,“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这句老话在古城百姓心里根深蒂固,自然没人敢娶。女儿体内阳气过盛,随着年龄增长,血热体燥的病症越发严重,大夫虽精通岐黄之术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女儿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活不了多少日子。

徐友贤阴差阳错当了上门女婿,夫妻俩阴阳调和,再配上大夫的草药,就这么活了下来。过了几年,岳父去世,夫妻俩打理着药铺,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天有不测风云”,妻子难产死了。徐友贤拉扯着儿子长大,儿子也没有异化迹象,这才放心张罗亲事,娶了普通人家的媳妇,准备安度晚年。

没曾想小两口婚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撇下遗腹子双双命丧黄泉。徐友贤这才意识到,儿子虽然没有变成阴犬,体内还是有遗传的阴气,等于是他间接害死了儿子儿媳。

徐友贤悔恨莫急,要不是孙子,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念想。宝蛋儿更是从小喜欢乱咬东西,毛发、牙齿长得比同龄孩子都快,三岁时就有了异化的征兆,睡觉时变成了半人半犬的怪物。

徐友贤为了救孙子,用上了岳父传的秘方。他的血经过阳女交合,再辅以七岁以下男孩的血肉,用肉苁蓉、菟丝子、芡实、冬虫夏草、枸杞子、杜仲、何首乌做药引熬制肉羹,可延缓变异的时间,等到孙子成人后再娶阳女化解尸气。

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到哪里找小男孩做药引?徐友贤只得用体血和那几味药材熬汤喂孙子。在一个月圆之夜,孙子还是变成了阴犬!徐友贤血气损耗过多,体内尸气不受压制,也成了阴犬。

阴犬身体机能远胜于常人,反倒成了入户偷小孩的有利条件。他在月圆之夜偷了几次小孩熬药,总算压制了孙子的病情,却也终日担惊受怕,一旦被别人发现,自己这条半人半犬的破命倒也罢了,可是孙子一定要活下去。

李岩峰第一次来抓药,方子里的草药居然和岳父传给他的秘方一模一样,重量都分毫不差。徐友贤大吃一惊,找了个借口给李岩峰把脉,阴气虽重,却不是阴犬的脉象。

李岩峰走后,他有意无意从病人那里打探,得知李岩峰的老婆也是高颧骨的漂亮女人,夫妻俩平日从不出门,分明是阴犬阳女。

当天夜晚,他跑到李岩峰家偷窥,看到一件恐怖的事情。李岩峰竟然从老树里捞起一具溃烂的女人,喂食用血熬制的草药。他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这是“以阴养身,阳血去阴”的秘术。

回药铺的路上,一条毒计在他心头慢慢成形——李岩峰耗损体血,迟早变成阴犬,他先制造几个恐怖事件(哈怂被吸成人皮骷髅,林家女儿中邪),故意暴露行踪让人看到,李岩峰必然会被除掉。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前段时间丢失小孩这件事嫁祸给李岩峰,往后再有类似事情,百姓们也会认为是阴犬鬼魂作祟,怎么也想不到是他。十二“李岩峰被活活打死,女人从树洞拖出当成妖孽暴尸,”黄衫老人打断徐友贤的讲述,“可怜夫妻俩,就这么冤死了。”

圆脸老人神色激动:“你他妈的有良心么?”“我害死了所有亲人,只有这个孙子了。换做是你,会怎么做?”

圆脸老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几年,我经常带着祭品祭拜他们夫妻,希望地下有知,灵魂安息。”“可是你没想到李岩峰变成了尸蛹,仍然守护着他的母亲。”黄衫老人摸了摸鼻子,“你祭拜他们,无非是不想让厉鬼妨了你,假慈悲而已。”

徐友贤全身一震:“你说什么?那个女子,是他的母亲,不是妻子?”“难道你不知道?呵呵……”黄衫老人厌恶地皱着眉头,“别装了,你让我觉得恶心。”“真难为你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故事编的这么好,当然咯,大部分是真的自然也好编。”圆脸老人把板砖搁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听了这么久,站得腿发麻。”

徐友贤沉默不语,突然把怀里孙子往空中一扔,几步跑到墙边,前爪扒着墙壁纵身跃上墙头。圆脸老人急忙接住宝蛋儿:“虎毒不食子,你这个畜生!”

徐友贤正要跳墙逃离,墙外忽然火光大亮,整条街挤着上百个举着火把的古城百姓,眼神或愧疚、或痛恨、或愤怒、或鄙夷。

两道黑影直奔徐友贤,板砖砸在墙头,桃木钉正中徐友贤后脑。一团血雾蓬出,散落在火把上,“嘶嘶”作响,化成淡淡的烟雾。

徐友贤摇晃着身体,“扑通”落下,百姓们纷纷避让,任由徐友贤抽搐着死去。

黄衫老人走出院落:“他是罪魁祸首。”

圆脸老人抱着宝蛋儿,神色黯然道:“完全异化。”

黄衫老人高声喝道:“他是关西最有名的盗墓家族后代。他的长辈们误入血墓,只有他的父亲逃了出来,娶了阳女生下这个畜生。“那李岩峰的母亲是富家女儿,因为是阳女无人敢娶,只得贴了丰厚嫁妆嫁了一户普通人家。李岩峰三岁时,父亲得血热病死了。家人认定是‘阳女克夫’,把母子俩赶出家门。还好母亲有些积蓄,拉扯着儿子长大,但不幸也得了重病。“李岩峰带着母亲来古城求医,徐友贤传授了‘以阴养身,阳血去阴’方子,又用自己的血炼药让李岩峰异化,暗中散布‘阴犬阳女’的谣言。他的孙子也是治病的药材,只不过要养到九岁……剩下的事情和他说的差不多,我不想再解释了。”“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人群里冒出一句。“我看见他们在城西南抓了两个妖孽,他们会妖术!”“呵呵,说不定是看上了徐家财产,用了障眼法糊弄咱们。”“贼喊捉贼!”

火把烈烈燃烧,火光映着百姓们血红的眼睛,隐藏着最深刻的邪恶。

黄衫老人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圆脸老人摸着宝蛋儿长满犬毛的脸:“还好你没看到这一幕,我一定会把你治好。”“不能放过他们!一起上!”众人嘴里嚷嚷,没人敢往前走一步。

黄衫老人扬扬眉毛:“走吧。”

圆脸老人犹豫:“我不甘心。”“有什么不甘心的?”黄衫老人轻蔑地扫视众人,“如果咱们没有进那座墓,就不会发现盗墓徐家的尸体,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古城,更不会排查到在这个惊天冤情。”“他们是盗墓贼!杀了他们!”人群里有人喊道。“你们这些混蛋!李家那棵树连着城里的地下水源,喝井水必中阴气,你们没发现井水里有许多灰色的东西么?我这段时间给你们治病去阴气,都忘记了?”圆脸老人越说越激动,指着黄衫老人,“他用了半个多月,满城寻找阴气重的家宅下蛊导出,耗了多少元气,你们知道么?”“谁知道是不是用了妖术,又冒充好人?”“你们就没注意到么?有些人的影子没了,那就是阴气……”“解释这些有什么用?”黄衫老人轻咳一声,“这些人眼里只有这座院子的财产,就像当年对待李岩峰母子。为了掩饰对李家母子的恶行,他们还编了王家老太太受虐而死,儿子儿媳吊死城西南的谣言。时间久了,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谎话。最后谣言成了真实,真实却被遗忘。呵呵……他们还不如那个逃走的哈怂,一直欺辱李岩峰,心中有愧,偷跑回来把尸体葬在护城河边。虽然养成尸蛹僵女,却也让我们知道来龙去脉。”“人,怎么能这样?”“人,就是这样!有欲望就有贪婪,有贪婪就有邪恶。比鬼神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圆脸老人沉默片刻:“嗯,我懂了,走吧。”“人不是菩萨,也不是禽兽。但不幸就在于想表现为菩萨的人却表现为禽兽。”黄衫老人哈哈一笑,“走吧,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十三“咚!”

我的额头撞到硬物,猛然惊醒,原来是撞到座椅靠背。“到了。”司机师傅指着计价器,“你们俩睡得真踏实。”

我揉着脑袋,心说这一觉舒服啊,居然把李奉先讲的异闻都回忆了一遍,这么好的素材不写进小说可惜了。“车费你的。”月饼先一步下了车。

我本来还要争两句,一想萍姐的事儿大,也就不情不愿结账了。

此时天色微亮,寥寥几个晨起老者,有的慢悠悠打着太极,有的吼起秦腔,有的甩动鞭子,抽着巨型陀螺,击打声如同霹雳,震得耳膜生疼。

我四处瞅着,哪里有萍姐的身影?

月饼显然也有些意外,摸着鼻子:“难道感应错了?”“阿华,晓楼,你们过来。”

我顺着声音寻去,护城河边的长凳坐着一个白头发脱落大半,脸皱得像核桃的老太太,正在向我们招手。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分明是萍姐的声音,可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怎么可能是萍姐?我立刻意识到,萍姐通过蛊术改变模样来古城,一定遇到了极度危险的人,说不定那个人就在附近。

想到这一层,我暗中观察晨练的老者里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一旦露出蛛丝马迹,立马做了他。月饼或许是关心则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抿着嘴唇直勾勾地望着萍姐,双手在胸前合成坛子形状。“阿华,不用怀疑,确实是我。”老太太回了个同样的手势,眼皮耷拉着,“我没有易容。”

我的心脏仿佛被重重打了一锤,胸闷地喘不过气:“萍姐,你……”“她只不过老了。”月饼扬扬眉毛,笑了。

我没想到月饼居然没事儿人一样,心里头一股邪火蹭蹭上蹿:“月无华!你这是什么态度!”

月饼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从南平回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古城、南平,老馆长、陈永泰、明博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这么痴迷所谓的‘窥得天机’,怎么可能隐忍这么多年?”

我脑子完全混乱了,理不出一点头绪:“他们……他们的终极任务失败,摁上手印,出现名册,重选异徒行者。”“你写的书里有一句话,‘你能确定你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么?’”月饼伸了个懒腰,“‘可是,你能确定么?我不确定’。”

古城深秋的空气冰冷透骨,我打了个寒战:“所有的一切……假的?”“有真有假,直到我在精神病院看到阿娜,”月饼摸出一枚桃木钉把玩着,“她画的也是《远山夕阳图》。”

月饼探望阿娜时,我懒得做电灯泡,只是远远看到墙上的简图,经月饼这么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来!

难怪月饼拉着我站在山头遥望故乡的时候,我觉得这么熟悉。

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同图像碎片,终于在脑子里拼成一副完整的拼图!

南平的经历,精神病院的阿娜,偶遇的胖子万莫,萍姐饭店的阴气,“不挽奶茶”的传说,萍姐向我讲述传说时月饼一脸紧张地推门进来……原来不是担心我和萍姐发生什么,而是担心萍姐会对我做什么!

这一切太过可怕!如果真是这样,阿娜早就发现了这些秘密,只能装疯躲进精神病院,万莫在精神病院监视她,当我们探望阿娜的时候,万莫会装疯卖傻地出现。阿娜只能通过那幅画给月饼暗示,难怪阿娜当时那么激动。

那些阴气并不是什么比目鱼的,绝对是人的。明博需要用蛊族的血祭祀《远山夕阳图》,除了南平的别墅,还有另一个蛊族肯定会去的地方——萍姐的餐馆!

我想到在饭店某个地方堆满腐尸,顾客们却吃得很高兴,还有人拍几张美食图发朋友圈,恶心得不敢再想下去了。“当年那个决定,真不知是对是错,”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萍姐好像又老了几岁,脸上长出好几块暗褐色的老人斑,“阿华,你确实很聪明。”十四

清晨的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喷薄而出,把月饼的影子映得很长很长,笼住了萍姐。

阴影中,我再看不清萍姐的模样。

月饼迎着阳光笑道:“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黑暗;有人心的地方,就有欲望。如果你不来古城,我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姐,你是上一代异徒行者,我说得对么?”

我突然转过劲儿来,暗骂自己没长脑子,也是太相信萍姐,就没往这方面想。萍姐打电话说了我丢的手机是她放进去的,肯定不是旅游观景顺手扔进大佛耳洞,能干这事儿的只有异徒行者。我又想到了更深一层,我和月饼在从十年前至今一直被暗中监视,或许这个时间更久,难道从我们出生就被动地承受这一切?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恐怖,就像电影《楚门的世界》里的男主角,突然知道他的命运其实是被安排好了,有无数个人偷窥、掌控、监视、安排他一生,那种滋味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西山大佛,我们参透了如何开启水晶墙,在人蝠那里失了手。在你们执行任务前,我把晓楼的手机放进大佛耳洞。生死关头‘应蛊’会发出感应,我发了提示短信,算是救了你们。”

除了手机的神秘短信,另一个疑惑也终于解释通了。我把“西山大佛”的经历写出来发到网上,有网友问过“人蝠虽然能学人话,可是千年之前说的是古语,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用现代语言和南晓楼有问有答?”

我看到这条留言也琢磨不出所以然,想当然地认为人蝠天生脑子好使学得快,根本没想过有人曾经进过大佛内部,人蝠通过他们的交谈学会了白话。“姐,那个人是谁?”

我第一反应和萍姐搭档的异徒行者肯定是阿普,转念一想,按照时间推算,阿普那时候已经被炼成活尸囚禁在别墅里,自然另有其人。我忽然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万莫!”“狐族蛊女,生生世世,相互吸引,不死不休。”萍姐的脑袋越垂越低,声音含糊不清,“直到遇见他,我才知道世间真有宿命。为了我,他装疯这么多年,暗中陪我执行异徒行者的任务,真是难为他了。”

我回想着萍姐讲的“不挽奶茶”传说,再脑补两人的关系,眼前一黑,本来挺灵异的事儿居然整出了多角恋!“姐,你自始至终都在骗我哥,对么?”月饼掰断了桃木钉,木茬扎进手指,血涌了出来。“呵呵……他永远不知道,是我把他制成活尸的。”萍姐嘴角带着一丝很干净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异徒行者……异徒行者……”

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愤怒!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因为,萍姐,留下一堆谜团,就这么死了!十五

月饼吮着手指流出的血,走到萍姐身旁,慢慢地蹲下,握着萍姐渐渐冷却的手。“姐,你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这样,你还是我姐姐。”“月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月饼像是察觉到什么,扒开萍姐稀疏的白发。我看得真切,萍姐后脑臌胀着一条暗青色的血管,形成“控”的字样。月饼摸出军刀,挑开一块头皮,捏着血管向外拽着。一条筷子长短,香烟粗细,沾满鲜血的“蚯蚓”被拖了出来。那东西“咿咿呀呀”怪叫,满是须毛的身体悬在半空扭动,忽然挣起缠住月饼手掌,搭在月饼手指伤口,使劲吸着血。

月饼任由“蚯蚓”吸血,膨胀地如同一段新鲜大肠。我心里着急,正要把“蚯蚓”拽下来,月饼摆了个阻止的手势:“控蛊,在宿主七岁前种入脑部,以血液为生。宿主平时是正常人,在下蛊人需要的时候受到控制。控蛊吸食不同的血,等于喝毒药。”

话音刚落,那“蚯蚓”脱离月饼的手指,喷着像是搅拌了辣椒油的豆腐脑状的红白粘液,瘪成了一截灰白色肉皮,“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月饼拾起肉皮对着阳光观察,用军刀豁开顶端,抽出一簇火红色的长毛。“这是什么?”“狐毛。”月饼双膝跪地,端端正正地磕了几个响头,“姐,我错怪你了。”

我心说萍姐自小就被万莫用狐毛降了蛊,可是狐族怎么会蛊术?难道万莫跟明博暗中勾结?他们控制萍姐当异徒行者,到底为了什么?我理不出头绪,隐隐觉得异徒行者这件事情越来越不真实。

我们只是局中棋子,任由摆弄。

月饼如同中了魔怔,对着萍姐絮絮说着往事。前几天萍姐还有说有笑,今天却是死去的老妇人。我鼻子一酸,突然觉得生命很没有意义。

活着,就是为了死去,只不过时间早晚罢了,根本没有区别。“月饼,我累了。”“我知道。”“咱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想继续了。”“随便你。”

之后,我们许久没有说话。“南瓜,”月饼深深吸了口气,“我处理姐姐的后事,蛊族的事情你跟着不方便。先不要回图书馆,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行踪,随便找个宾馆住下,等我回来。”

东越博物馆的千年老怪物胡晓飞,收到一张我们在图书馆吃饭的照片,至今没弄清楚谁拍的。我们通过胡晓飞的反应,判断出韩立一家子没问题,月饼才把后续事情交给他们。

最大的嫌疑自然是李奉先,月饼知道我的性格,对朋友狠不下心,所以等他回来。至于我刚才说的“不想继续”这句话,他根本没当回事儿。

月饼望着东南方向:“希望她没有事情。”

我心说等月饼忙活完萍姐后事,少不了陪他去南平解决万莫。但愿月饼能控制住火气留个活口,把一切事情整清楚,目前最担心是阿娜的安危。“万莫不会对阿娜怎么样吧?”

月饼嗓子沙哑:“如果……”

月饼不说我也明白,虽然弄不清万莫既然明目张胆这么做就不怕暴露身份,阿娜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不要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纠结。”月饼拍了拍我的肩膀,“住进宾馆,微信发个位置给我,我最多一天就回来。”“我又不是小孩,还能让中年妇女拐跑了不成?”我心里难受不愿多说,“你丫手上还带着血,刚淘的牌子货就这么糟蹋了,二百多块钱呢。”“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月饼抱着萍姐的尸体,沿着护城河边远远走了,“这个世界,有欲望就有贪婪,有贪婪就有邪恶。比鬼神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我望着月饼背影,想到一件事,冷汗滴滴落下。

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不,绝不可能!十六

回了古城,我进家面馆子就着二锅头吃了碗臊子面,就近找个干净宾馆开好房间,给月饼发了微信定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像随手丢了什么东西,却又想不起来那种难受劲儿。

我摸了摸手机钱包这些零碎,什么都没少,纠结了半天索性闷头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我渴醒了。房灯刺得眼睛生疼,我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居然晚上十一点多。QQ、微信除了编辑关于封面设计的留言和样图,再就是读者提的问题,几个朋友和微信群的日常聊天,月饼还没联系我。

我拿起床头柜的矿泉水,灌了一整瓶觉得不过瘾,又开了瓶啤酒喝了大半瓶,心里才觉得不那么渴了。那种少了什么东西的感觉更加明显,我下意识地抬手,往床下看了看,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东西!

灯下,会有什么?

古城老城墙西南角浮尸之谜

民国十二年(1923年),古城发生一件轰动一时的奇事。女校学生刘克清夜晚回家失踪,三天后在从城墙西南角护城河边发现刘克清生前所穿的红色绣花鞋,除此之外再无线索,最终不了了之。

三个月后,正值夏季,天降暴雨。古城民众趁着雨汛在护城河结网捕鱼,看到河里浮起一具躶体女尸。容貌艳丽,栩栩如生,头发、手脚指甲仍在生长,身体完好无损,正是失踪的刘克清,唯独一双眼睛不见了。

经过验尸,确定刘克清生前被强奸后杀害,抛尸护城河。至于尸体为何完好无损,却没有明确解释。

一时间古城人心惶惶。有人说刘克清含冤而死,一口怨气不散,故形体不灭;也有人说古城西南角为方形,状如棺材,前有河水环绕,是“尸变”之地。

家人给刘克清守灵时,灵堂蜡烛忽然冒出绿色火焰,灵帐无风自动,香炉冒出的烟雾聚成一张模糊的男人相貌。

家人按照形状画出肖像,正是刘克清的表哥张意映。几乎同时,张家传来噩耗,张意映脚穿红色绣花鞋,身着女人衣服在卧室上吊自杀。

验尸过程中,法医发现张意映的眼睛形状极不协调,像是女人的眼睛……

这件事越传越广,造成极大影响,被民国政府勒令禁止才渐渐平息。

自此之后,诸多小说、影视作品中经常出现“一双绣花鞋”这个恐怖素材,灵感是否来自“古城老城墙西南角浮尸之谜”,不得而知。

异闻:

明朝修建老城墙之前,古城有位王老太太,遭受儿子和儿媳折磨,最终饿死街头。当地父母官得知此事,在城墙西南角台附近,将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问斩。百姓们认为二人无德不孝,而方形代表着堂堂正正做人,因此在重修时保留了西南城墙原貌。第二章 红尘宾馆

酒店禁忌:

一、不要入住尾房、正对楼梯或逃生通道的房间;

二、开房门前先按门铃,没有门铃敲门三下,进门之前要侧身;

三、进入房间立即打开电视看看屏幕有无雪花、奇怪的条纹;

四、点烟观察烟雾上升还是下降,把烟头丢进马桶,看冲水后烟头是否冲下去。如果烟雾下降,烟头没有冲走,立即换房!

五、衣柜门第一时间打开,切勿把衣服悬挂在衣柜里;

六、被子是否有人形印子,把枕头用力拍打放回原位。如果单人睡大床房,两个枕头叠起睡在床中央,切勿只睡床铺一侧。

七、鞋子不要整齐摆在床边,应摆乱或者一正一反成阴阳鱼形状。更不要把衣服叠齐摆放成方形!

八、切勿半夜在房间里自拍,尤其以挂画做背景照相;

九、床铺正对镜子,用红布遮住或立即换房;

十、切勿夜间九点至十二点剪指甲、削苹果;

十一、睡前最少留一盏灯,床头柜准备几枚五毛铜币。入睡后听到卫生间滴水声、天花板弹珠声、脚步声、床板摩擦声,切勿睁眼,立即将铜币丢到床下,天亮退房!

十二、在房间内接到亲朋好友电话,要称呼“酒店”、“饭店”,不要称呼“宾馆”、“旅馆”,最好不要入住有“宾馆”、“旅馆”名称的酒店。

至于原因,自行揣摩……一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房灯映射,屋内的东西或大或小都有一团影子,唯独少了我的影子!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我压根不知道影子在什么时候没有了。转念想想,平时谁会在意自己的影子呢?

据说,午夜时分,阳气最弱阴气最强,不干净的东西会在这个时候四处飘荡,遇到阳气弱的人就会趴到背上,吹着肩膀左右的“阳灯”。哪怕是三伏天,走夜路的人也经常感到背后凉飕飕的有人吹气,就是这个原因。

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否则会看到影子外廓有一圈虚影,阴气特别重的人还能看到肩膀上面多了一个人头形状的阴影。

还有一种说法,影子是人的灵魂,由脚底涌泉穴飘出,人死脱离,只有僵尸、活尸没有影子。

人就怕联想,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衣服瞬间被冷汗浸透,贴着身体又粘又凉。我下意识摸了摸肩膀,有一抹淡淡的血迹,是月饼临别前拍了我的肩膀,印了手指的血。

难道?

我想到一个网上流传很久的恐怖推理段子——

登山社组织登山爱好者攀登雪山,其中有一对情侣。当他们准备登顶时天降大雪,队长出于安全考虑,留下女孩看营地,队员们继续前进。

过了三天登山队还没有回来,女孩开始担心,可是天气恶劣,通讯设备根本无法使用。等到第七天,登山队终于回来了,唯独少了她的男友。

队长告诉她,男友掉进冰缝摔死了,临死前一直喊着女友名字。

登山队赶在头七回来,担心“男友”会回来找她。队员们对着篝火围成圈,让她坐在中间,也就是篝火旁。到了即将十二点的时候,男友突然浑身是血冲进帐篷,拽着她就往外跑。

女友吓得极力挣扎,男友告诉她,他们第一天就发生了山难,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好不容易回到营地……

如果你是女友,会相信谁?

这个段子细思极恐。我曾试着分析,换做是我会相信谁?想来想去只能相信自己。

月饼有个很奇怪的观点:登山队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女人在雪山帐篷独守七天?又怎么会那么巧,唯独她的男友死了?所以,队员们和男友都没有死,真正死的人是女友。

我觉得月饼脑洞太大纯属扯淡,月饼也没争论,进行了场景还原。

登山队在登山第一天,女友就发生意外死了。队员们害怕女友横死,阴魂不散缠上他们,设了个局中局,把尸体摆在篝火旁为她守灵。“头七”夜晚,女友果然回来了。队员们编造了“男友摔死”的谎言,让女友消了怨念安心去那一边,可是女友迟迟不走,早在外面做好准备的男友冲进帐篷,把女友假装救了出来……

我提出一个疑点:男友反过来编造队员们都死了的谎言是为什么?

月饼指出段子中我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东西——篝火。

尸体下葬前,灵堂彻夜烛火不灭,明着是为了祭祀亡故之人,其实是因为“头七夜,亡魂回”。尸体如若诈尸,见到自己没有影子,明白已经死了,在红尘再无眷恋,安心而去。怨气重的亡魂,会附身到亲朋身上,在灵堂来回游走,守灵的亲人发现谁没有影子,就是被附身之人。把被附之人拖出灵堂,用香灰迷住眼睛,纸钱蘸灵台的素酒贴住脑门,再沾上活人鲜血,编个诸如“人都走了,你还活着”的谎话才能化解。

我和月饼讨论这个段子的时候,我脑补一群大老爷们守着一具女尸七天七夜,心里瘆得慌。月饼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南少侠,万一哪天您老人家光荣诈尸,也不知道我的血好使不?”“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我恨恨道。二

回想早晨在老城墙,月饼不让我陪着安葬萍姐,也不让我回图书馆而是找个宾馆住下,难道不是担心李奉先有问题,准备提前回图书馆布下灵堂为我招魂?

我已经死了?在东越博物馆死了?或者……

我计算时间,今天正好是萍姐在南平市讲述“不挽奶茶”的第七天!

死去的人回魂,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当我发现了萍姐饭店的阴气,破门而入撞破了萍姐秘密,就已经死了?

今天,是我的回魂夜?

我低头看着手心,那块淡淡的血痕如同一张符咒渗进掌纹,仿佛越变越大,占据了整个手掌。

我脑子一晕险些摔倒,急忙扶住镜前柜,正对着床的镜子晃了几晃。镜中人面色苍白,头发凌乱,额头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陌生的仿佛不是自己模样。

我浑身发麻,双手摁着柜子勉强支撑身体,甚至不敢抬头再看镜子一眼。

我生怕从镜子里,发现那张床上还躺着另一个我!

慌乱间,我的手碰到一样东西——手机!

我仿佛溺水者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调出自拍模式,自拍了一张照片,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实体。

闪光灯亮起,照片定格,我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里。被闪光灯照到的东西,都出现或深或浅的影子,唯独没有我的。

我仔细看着照片,发现照片里的双人床没有躺人那一侧,床单的阴影恰巧凹成侧卧人形,枕头陷进一小半。原本端正摆放在床边的鞋子少了一只,另一只从床底露出半截。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隐约明白几分,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把烟雾喷向镜面,淡淡的雾气扑散,没有飘起,反而缓缓下落。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说只恨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到哪儿都命犯阴祟,居然住进了“纳阴地”。

宾馆每天来来往往住着不同的人,门一关,吸毒、一夜情、赌博、酗酒,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花洒、马桶、洗手盆、床单、枕头、遥控器看似干净,谁能知道上一任住客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如果遇到住客自杀或他杀事件,离世后怨气难消,更是成为阴灵留在死亡地,也就是常说的“阴魂不散”。

所以,宾馆最是藏污纳秽之地。

大多数宾馆为了让住客有安宁舒适的感觉,都是灯光幽暗,环境安静,房间标着号码分布走廊两侧,倒像是放大了许多倍盛放骨灰的灵馆。

这种格局极易驻留阴气,称为“纳阴地”。

体阴之人来到墓地、灵馆、宾馆,会感觉浑身发冷、身体不舒服,也是因为阴气入体形成“祟”导致。

讲究的宾馆会暗中请高人布置“煞阴旺阳”的格局,比如侧墙安置鱼缸“活物惊阴”、阴眼位置摆放假山“镇气压阴”、厅门口竖起屏风“正位断阴”。有些缺德商人为了敛财,暗中在宾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埋下死人的四肢和头骨,布成“五鬼运财”之局敛财。马来西亚云顶高原一间著名酒店,多年来怪事不断,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些房间因为物品的偶然摆放(比如玄武位有电源插头,形成水克火)造成阴阳混乱,也会形成纳阴地格局。

想通了这一切,我松了口气,透过镜子查看物品摆设,心里演算着房间布置,准备破了这个局。“簌”!床下好像冒出一只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我以为精神紧张看花眼了,仔细一看,露在床外的半只鞋不见了!

我心里一紧,阴气封在屋中郁结不散,聚在床底成了喜好搜集秽物的“形祟”。

很多人大扫除时能从床底收拾出许多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还有丝丝缕缕的絮状物。这些絮状物就是阴气聚成的“祟”,一旦成形会变成居住者模样,夜间挨着床板与睡在床上的人保持同样姿势,等到熟睡后爬上床,紧贴着熟睡者的身体吸取阳气。

阳气多从手脚心、汗液流出体外,这也是有些人经常鬼压身,心悸盗汗,手脚冰凉的原因。

这玩意儿虽然邪劲,却惧怕阳光、明火、烟熏。我打定主意,偷偷摸出Zippo火机,准备把宾馆服务介绍单一把火点了扔到床下,来个“火烧形祟”。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轴“吱呀”响起,闪出缝隙,灯光斜斜照出,花洒滴着水,落在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心脏猛地跳动几下,扯得太阳穴生疼。忽然,我清晰地听见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爬动声,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握住我的脚踝,拽着裤腿,沿着膝盖、大腿、腰部一点点向上爬……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