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Bella(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7 12:00:23

点击下载

作者:小汗

出版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La Bella

La Bella试读:

医生杜明》番外篇

我们围在解剖台前,看着年轻漂亮的老师轻轻拭去那具年轻女尸上的混夹着福尔马林液的淡白色液体。经过了十几分钟的液化没有相信它们其实是来自我的体内,看着大家彼此不动声色,我的身体也随着心跳加速再次发生变化。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我想象中的世界在我的眼里更完美一些,仅此而已。

其实从我第一次到医院就知道他是谁。但我还是装作很友好的主动向他伸出手:

你好,我叫宋洋,是普外新来的大夫。

他回我同样友好的微笑,但只告诉我他的名字——杜明。

他果然想不起我们曾经是校友,毕竟我是如此普通。而他不是,我曾经耗尽在学校里最后一年的时光来跟踪他,而他却想不起我是谁。他本来就是伪装的很好的男人,我把我们学校里所有人分成两类,一类是会发光的,而另一类没有。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光明和未来的人。这从我第一次舔尸体时就已经明白,那种刺激的味道和独特的口感让我一下子呕吐了出来。我趴在解剖台上大口的喘息,如果这时候有人走进解剖实验室看着我跪在尸体上的样子一定会吓得大叫,可是呕吐过我的身体钢硬如铁。那种刺激只有后来看到我面前这个相貌普通长相老实的男孩在我曾经呆过的无数次的台子上肢解了学校里最让人讨厌的老师。以后的那段日子我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感觉,哪怕我无数次睡在那张曾经沾满鲜血的实验台上。那个男孩也成了唯一指引我的方向的光柱,在他毕业后的那年我看着班级里死气沉沉的同学,总是不禁发出冷笑。这跟坟墓又有什么分别?而他们跟解剖实验室里的尸体唯一的不同也仅仅是身上的那一点点热度。我把自己泡在冰水里看着温度计的水银柱降到最底部,混身的抽搐的感觉让我神魂颠倒。毋庸置疑,我是你们口中的变态。但你们这些正常人永远想象不出我们在做这些时的感受。我们当然是指我和他,我知道我们是同类。以前我只能追寻他的脚步,而现在我终于和他站在了一起。

我曾经试探着问他真的喜欢医学吗?他不置可否。我希望找到一丝被他认出的痕迹,我再次问他在医学院里做过最过瘾的事是什么?他假装努力然后又装作天真地说:拿着一条三五烟找病理老师修改考卷?我喜欢他的伪装,天衣无缝。别人拼命包装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显示和有些与众不同,而他正好相反每天都用最普通来包装自己,我想告诉他我能看到真正的他就如我一直明白真正的自己一样。

我说:我觉得能在医学院里完美的杀个人才是最美好的。

他笑着说:多麻烦,要是我就对着解剖室二楼的那具女尸手淫,然后看着所有人去摸它。

说这些时我和他一起坐在医院天台上,我们刚一起做完一个手术。手指着还有着滑石粉的痕迹,这样抽烟时滑石粉混着橡胶手套的味道蹭在我的唇间,让我感觉无比饥渴。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站在手术台上我轻轻划动手术刀,鲜血随着刀的切口迅速渗出,止血钳止血、手术刀继续深割进入肌层,拉勾扯开肌纤维露出腹膜,我扔下手术刀用镊子寻找病灶。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而我只是机械化地进行着一切。这所谓完美、顺利的手术就如一帆风顺的人生一样,无聊至极。每次手术中我都不断的流汗但并非因为是紧张,而是过于辛苦拼命地抑制自己想要手中的手术刀切断患者的血管的欲望,我多么希望看着鲜血从患者身体中喷出,伴随着护士们的尖叫发出类似下雨的声音,这才是真正让我有成就感的事情。只可惜这样的情景在我做医生的时候只经历过一次,那我才到医院不到一周时间,作为二助和主任一起上台做一个结肠癌的手术。本来主任已经人到六十还有糖尿病根本不适合上台,但因为患者有所谓关系才不得不上,结果绝对不异于自掘坟墓,手术刚过一个半小时我便发现主任的手开始发抖,我一边递给他器械一边在心中默默许愿,果然在两个小时手术中间剥离血管的环节中主任错误的将患者的一根血管切掉。血如同梦魇般从腹腔深处四处蔓延上来,看着血不断从自己的指缝中涌出,主任一副要虚脱的样子,我强忍欢笑装作小心翼翼问主任怎么办却不把手中的止血钳递给他,主任紧张地只顾喊着止血钳、纱布。我一边慢慢悠悠地享受鲜血刷洗的快感一边仔细观察作为麻醉师的他。作为麻醉师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当然不能不闻不问,虽然他及时观测病人血压、心跳后马上有条不紊地告诉护士输血输液,但我还是能清楚感觉到他的轻松与愉快,他敲打着手中的记录本不时看看窗外,我甚至似乎听到他还轻轻吹着口哨。终于止住血,缝合血管时他也踩在脚踏板上和我站在一起向手术台上张望。

他说:好多血呀。

我说:是呀,好多血。

他又说:竟然没死。

我也说:是呀,怎么没死。

杜明转过头看着我,我们俩相距不过二十厘米。

因为我们是大夫呀。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松的把这一切都当成游戏,他很认真的否认。但我认定那句“我们是大夫呀”是他说过的最好的笑话。我还曾经问过他如果不做医生会选择什么职业。他笑着告诉我可以尝试当个作家。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开始写小说,我相信也不会差到哪去吧,说谎和做秀一样是天分,羡慕不得。

我的人生在大部分人看来一直顺利,家庭幸福,父母疼爱,学习不错,升学顺利,现在又成了让人仰慕的外科医生。而我自己却被这种所谓顺利背后的潜台词——“平庸”折磨得太久,每天晚上只要想到自己过着和成千万上亿人都一样的生活、看同样的书、争着上同样的学校、说同样的话、喜欢同样平庸的明星,甚至面对同样的心理困惑,这些都我便痛苦的无法入眠。我不知道那些为了就每天忙碌学习,只为了升学将来就业、结婚、生子一直到死的人为什么还会快乐。每次被老师夸奖、拿到奖励,我都要装作很开心地的样子在所有人面前露出笑容,而在内心中我如同脱光衣服站在人前一般无地自容。我从小学三年级但开始尝试用圆规的针脚扎自己,不止一次把手伸进电源插座里去,最严重的一次我曾被击飞几米之外,但我却依然不觉害怕。到了青春期我更是用尽办法折磨自己,无非是想找到更多真实的感受,相对于简单的针刺、刀扎、或者电击这样的痛感,我更喜欢窒息那种濒死的感觉。如果尝试过在水下或者用塑料袋套在头上超过一分半钟,你就会知道那种慢慢因为缺氧而心跳加速、呼吸加深甚至胃肠抑制还会出现反胃的感觉,所以每次从死亡边缘回来我都会呕吐,甚至大小便失禁。但无论怎么样我都永远无法达到真正的高潮,因为我没永远冲破不了自己的束缚,对人对己。甚至都知道自己与我想达到顶点之间的距离,却永远有一步之遥。正如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时远时近,最远时我们彼此不认识,但我却知道这世上必有这样的人存在,而且也真的被我发现。遇到他以后我才发现我竭尽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样苍白无力,他那如同艺术一般完美的手法让我一次次从梦中惊醒,只有不停的自渎才能平复自己的心跳。我才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一路追寻他从医学院到医院,我和最近的距离不过是一张手术台。我站在台上,他站在台下。可我始终不能相信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做着与我同样无聊的事情,还能露出微笑的表情。他坐在麻醉机前,一手扶腮另一只手轻轻点着患者的耳缘动脉,眼睛却望向窗外。那里不过是个山坡看不到任何东西。我用同样的放空的眼神望着窗外,结果被王瑶看到,她拿起两块棉团一团轻轻扔到我脸上,而另一块则用力砸在了杜明的脸上。

你们两个在干吗,现在可是在做手术!

杜明转过头看着我和王瑶露出白痴一样的笑容,可偏偏这样的笑容却让王瑶无比开心。嘴里叫着杜白痴,无菌帽下的眼睛却笑弯了。杜明挠了挠头继续装着白痴样。

你不觉得外面的阳光很好吗?

我强忍恶心脸上露出同样白痴的笑容。

是呀,最适合杀人了。

有些人把杀人当游戏,但大多人更乐意把游戏当杀人。那个最适合杀人的下午,我和杜明被王瑶拉到后山坡草地上还有外科的其它几个年轻人围坐一圈玩起了所谓的杀人游戏。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无聊游戏的叫做杀人的,感觉叫谋杀剩余脑细胞更合适。就算同是一样年纪的年轻人对于有趣这个定义也相差太远。除了我和杜明以外其它人都显得兴致勃勃,而且看得出另外几个男人兴趣更在于游戏之外,王瑶是游戏里唯一的女性,也同样是众人的目光所在,不能否认她很漂亮,人又活泼。能看出在场的每个男人对王瑶的可爱都十分受用,除了我。我并非不喜欢异性,自慰的开始也是青春期对异性的萌动,高中和大学也都相续交过几个女朋友,和她们在一起固然快乐,可始终不是我想要的。毕竟她们不是可以分享我的快乐的人,她们要的快乐大多和现在这样在阳光下坐在草地上玩杀人游戏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杜明参加我绝不会让自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的,虽然刚到夏天我已经觉得照在背上的阳光如刀般刺人,软软的草地也让我如坐针毡。能让我坚持下来的只有坐在我对面的杜明而已,他也必然和我一样虽然无聊但还装作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新奇,他被王遥拉在身边,谁都看得出王瑶喜欢他,可能并非情侣那种的但也超出普通同事,也因此杜明很快就遭到了其它几个年轻人的围攻。经常第一个被杀,就连做法官的王瑶都看不过眼,可是杜明偏偏总是一副心笨嘴笨的样子,做杀手时丝毫不懂掩饰,做警察更是惨不忍睹。王瑶总是被提前出局的杜明气得哭笑不得,有时他的同伴也大呼他实在不争气,而杜明从来只是笑笑便不再说话。在别人游戏时他更喜欢双手支着身体坐在草地上,习惯性的放空眼神。偶尔王瑶会问杜明在想什么,杜明笑着摇头不说,我想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吧。我现在最想马上站起来踢飞坐在王瑶另一边那个瓜躁的胸外科男人。叽叽歪歪不过是想在王瑶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另外把王瑶的白大衣撕碎,然后把她吊在树上,让她的两条长腿直接在空气里晃荡,而不是现在这样总在白大衣的下摆下隐隐约约。刚刚想象出王瑶的两条细腿在空中摇晃我忍不住笑了,结果又被王瑶发现。她一手指我一手指他大声说:

哎,你们发现没,他们俩莫名其妙同时笑了,好恐怖呀。

还好没有人追问我在笑什么,要不然我有冲动说出来。讨厌的胸外科男人指着杜明说他简直就是白痴,如果是我可能真的会冲动的冲上去,可是杜明却无动与衷。平静下的冷一如那夜他手中的手术刀闪过的寒光,让人心悸。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第一次有让他杀了我的冲动,心苦情愿。可是在游戏中他每次做杀手都从不选择杀我,除了我自己没有人注意到这点。相同的我做杀手时也从来不会杀他,我把它叫做默契。只是在最后一局我第一个便被杀,法官王瑶让我指认凶手。这时杜明隔着王瑶伸出手指对自己比了比手势,嘴里无声的说了句:是我。我到现在也说不清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感受,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动作,他们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虽然不明白但随即而来的被侮辱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我当时十分确定杜明受了谁的怂恿而做的手势,看看王瑶的嘴脸我就可以猜到。一下午的默契瞬间就被打破,对着所谓的法官王瑶说自己弃权,王瑶却一再追问为什么不确认。我说:

我相信能杀我的人并没有动手,杀我的人也不是能杀我的。

我这句类似绕口令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大家都被结局吓掉,那局的杀手是杜明。全军覆没。

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人对这局的结果太过震惊,本来也只是个游戏但都有可能好运杀到最后。但从杜明第一个选我并且做出那么明显的暗示最后还能成功,在我看来完全是一个精心的布局,只是身边的这些白痴看不出来,这样的人被人剥皮泡在福尔马林都不让人意外。下山的时候王瑶和杜明并肩走在我的前面,王瑶头依向杜明小声地说:杜明,刚才天黑请闭眼时你的表现还真是让人惊讶呀。这句话让我在一段时间内一闭上眼就出现杜明的样子,但永远是背影看不到他手上的动作。最后一次我问王瑶那天杜明在我闭眼时做了什么,只是我没有等到答案。

发现杜明时他已经面临毕业开始实习,所以很难在固定场所找到他。我只有每天在校园里寻找他留下的一点点蛛丝马迹。杜明,学习一般、体育一般、人缘一般、不是班干部,不是党员、从不参加集体活动,唯一的出格的事就是在大一的时候曾经把教科书扔到过解剖老师的身上。很难想象他这种人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但我大概能明白杜明当时爆发的感受,所谓的质变就是指我们这类人在某个时期一定会发生的行为,就像我左大腿根部的那条伤痕一样。虽然杜明扔书这件事很快就被人遗忘,哪怕那个解剖系主任在后来无缘无故消失。不知道这学校会有多少人把这个与当年大一时发生事情以及后来杜明解剖成绩不及格相联系,但即便有了这样牵强的杀人动机,也会因为尸体永远不被发现而石沉大海。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尸体管理体制,但听说非且像当初学校校长所说那样有上百具尸体那样得天独厚。至少我大学几年里就基本没有换过几具尸体,同学甚至给一直陪伴我们的那具尸体起了名字,而我长年面对那具被福尔马林浸泡出健康棕黑色皮肤的年轻女尸,突然觉得她比我的女朋友更性感,与女朋友分手后我便不时在夜晚回到解剖实验室与她约会。我喜欢亲吻她那因为没有水分而失去弹性的嘴唇,有着一种特别的触感和味道,而且还不会有热热酸酸的唾沫。有时我会拿我的前女友、解剖室里的女尸与杜明相比较。因为后者我放弃了前两者,但我从不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我与杜明接近也并非是生理上的快感与兴奋,并且正相反离他越近我心却平静,就像不同频率的波动互相影响最终变成相同振幅,呈现出相对的静止。在图书馆里我隔着几张桌子望着杜明,他不帅,除了个子高大些其它只有普通可以形容。不过他的嘴唇让我感觉很漂亮,相对一个男人。这样不厚不薄,颜色健康,比起我前女友那过于单薄的嘴唇显得性感得多,我觉得会有女人喜欢他这样的男人,至少不容易讨厌,但我从来没看到过他和哪个女生在一起过。除了宿舍、图书馆,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天台上。我也曾经在天台上呆过,想象着杜明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样子,却总感觉会有这里应该有另一个人存在。他似乎天生是一个孤独的生物,虽然我见过他与别人打招呼,和别人一起在食堂吃饭。可无论怎么样都让人感觉他与别人有着距离感,这与他们之间的真实距离无关,只是一种单纯的感觉。我曾尝试接近他,在我们没有在医院见面之前。我并没有选择在校园内,而是在离校园一段距离的马路边。不知道他要去哪,而我的计划是从他身后与他擦身而过。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玩,可就在我距离他还有五、六米距离时,他突然转过头我下意识转过身,那一刻我的脸如同发烧般红烫,身子也不由颤抖。几秒钟的时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我想转头看他现在是向我走来还是怎么样,但最终还是没有只是快步向前冲去,一直跑到再也跑动为止,我双手扶膝一边喘气一边缓慢转头,身后早已经没有他的迹影。那五、六米成了我与他之间的永恒的距离。一次术前准备,只有我和杜明站在手术室里,我刚刚洗好手,他也在整理麻醉器材。可能是感觉到我一直在睁着他手上的动作,他突然问我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我说好像没有。他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都在一个学校怎么都应该遇到过吧,哪怕是擦身而过的那种。我的脸又开始有那种发烧的感觉了,他抬过头和我说话可我却想不起他说了些什么。他看出我的失态笑着问我你干吗看着我的嘴,我的嘴有什么问题?他指了指嘴,而那时我们都戴着口罩。我突然有种感觉我在和一个外星人在谈话,而他随时都可以把手指伸入我的大脑直接与我的脑电波交流,于是我在不大的手术室里后退了几步,保持好五、六米的距离,再问杜明我在想什么,杜明拿起针筒弹去针尖上的药滴说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想我是不是外星人。

杜明一边弹针筒一边说话的样子如同盖章般印在我脑海,只要想起这个名字,首先便会想到这个样子,那样清晰那样真实,只是后来再提及这段谈话时,杜明却说根本不曾发生过。因为我和他从来不会在手术前单独呆在手术室里,另外他也没有弹针筒的习惯。我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甚至有时也怀疑我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我坐在办公室里问正在织毛衣的护士长,外面站着的是谁?护士长抬头看了一眼说是杜明。隔了几分钟我又问,刚才在外面站着的是谁?护士长用毛衣针插了插头发说是杜明。我睁着手表针秒针转了大概三圈半的时候又问护士长,十分钟前我问你外面是谁的时候是不是杜明站在外面。护士长终于织错了,她抽出针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没人!什么人也没有。

你看我也是一个会让人有幻觉的人。

每到夏天我的手心都会发热出汗,这个毛病是在我上大学以后才出现的,补充维生素B或者中药调理都无计与施。每天都要忍受着手掌的燥热,手指也因为汗水的浸泡而爆皮,嫩红如肉的手指尖传来的痛痒感让我不得不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不是简单的自虐就能解决的,我是从大二那年夏天开始偷偷溜进动物楼,从小白鼠、豚鼠到鸡和狗,我做了许多即便是小说和电影中都不曾描述过的事情,在这里我也不想过多的述说。白鼠和豚鼠是不会计量的我可以随意处理,但鸡与狗这样的算得上大型动物,我知道饲养员一定会有记录,于是我便尽可能将事情做的完美,即便是医学院的老师也很少会发现那些鸡和狗是非自然死亡。最开始我做这些的确会有强烈的刺激与满足感,可是后来我才明白自己手热的毛病其实就是从我进入实验室的那天才开始的,很快对于动物的这种游戏就不能让我再满足,我也自然的从生物楼转战到了解剖实验楼。遇到杜明的那一天晚上正是六月,我站在实验室的门外,透过窗子刚好可以看到角落里发生的一切:一个赤裸全身男人站在月光下,他的脚下是一具胖得跟猪一样的肉体。他拿起带着导管的钢管准确无误地插入猪的颈动脉的位置,血从导管中涌出流满整个实验室的地面,埋过他的脚。而他丝毫不理会这些,反而踩着血迹像个水田里的孩子一样在玩水。实验室的地面上有下水口,他完全可以把尸体拉过几步就直接把导管插到下水管道中,看他更像是故意如此。但那时我还在嘲笑他的业余,因为死人的血是不会流的。可是血却源源不断的从那猪的身体里一直涌出,随着我明白一切后混身的汗毛一下子竖立起来,那猪是活的。当时我便猜想杜明一定懂得麻醉的技术,果然那是他的专业。随后他又将一根水管一头插在胖子的皮下另一头接在水龙头上,随着水龙头打开胖子的身体如气球一样慢慢隆起。我站在实验室外全身几乎瘫软在门上,眼睛如饥似渴地望着里面,腿也是一阵阵发抖,我拼命咬着自己的指尖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后来回过神时才发现手指都被自己咬破。当后来我看到他用手上的刀将地上的胖子如同柿子一般的剥开皮,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神晕目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到了裤子中。杜明将胖子皮肉分离后又开始分离尸体身上的脂肪层,即便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能从他的动作上感觉出他的愉悦,他动作迅速,手法熟练,但又绝不是在学校的专业手法,野蛮粗暴却十分有效。我当时就很想知道这样的人会有怎么样的童年,才可能练出这样的手法,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在他完成最后的切割时我也达到了高潮瘫倒在角落的黑暗里。大概又隔了一个小时杜明才离开,在他之后我走进实验室,屋子里竟然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我在墙角和墙面上都看到了许多没有处理掉的血迹,又在厕所的坑道里看到水面上漂浮的脂肪颗粒,我猜想他是把脂肪与人皮弄碎扔到这里。我惊讶于他对后事处理的草率,这一举动更是我感觉无比兴奋。我如同找到了一个宝藏,越挖就会有更大的惊奇,我趴在地上鼻子几乎碰到了地面,一边饥渴嗅着地面上残留的味道一边寻找着杜明留下的蛛丝马迹。我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将实验室的地面和墙面全都收拾干净,又将厕所刷了一遍,并且洒了八四消毒液,完成所有这一切时天已经亮了,我走出实验室的时候甚至遇到了正去打早餐的同学,看着同学们热情的洋溢的脸和明媚的阳光,我手掌突然不再出汗一直到我与杜明在医院相遇时手掌相握的那刻。他的手掌修长、干躁、温和,只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力量。我看过杜明用这双手做过硬膜外麻醉、腰麻以及全麻手术,虽然同样利落,但却丝毫没有让我再有那样冲动的感觉。

其实那晚我并没有看清杜明的样子,实验室里只有微妙的月光,杜明又是背对着实验室,何况他还是赤裸着身体,除了能确认他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以外我并没有其它线索。他离开时我只从窗口望到他的样子,也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的牛仔裤和白衬衣。那段时间为了在学校中找出他我既然每天都去男生浴室,因为我每次去过解剖实验室后都会连续洗几次澡。但在一个站满了几十个光身子男人去找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也实在有够蠢的。后来我又开始寻找穿牛仔裤与白衬衣的男生,可是校园里这样穿衣的男生比比皆是,每天我坐在教室里靠窗的位置都望向外面的操场,却一直没有看到那个人。我坚信只要是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能够感觉得出,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大概过了十天左右,清晨下着小雨,雨水在食堂门口积成了一个小水洼,所有出入食堂的人都得大步才能跨过。我刚刚走出食堂就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站在水边用脚踢着水洼中的积水,他没有拿伞,衣服已经被雨淋湿但他却丝毫没有查觉。只是低头踩着积水一下一下,动作与那晚实验室的男子如出一辙,我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他了。随后的调查变得水到渠成,学校本来不大,只要摸清他的行动路线——教室到宿舍就能知道他的一切。头三天的时间里杜明每天都很规律地在学校里出落,当我以为真的可以去掌握他的一切时,他又迅速地在校园里消失了。教室、图书馆还有宿舍楼都找不到他,甚至我去了他实习的医院,可依然没有他的踪影。最后我不得不放弃重新回到教室上课,但也就是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的望向窗外。一个人解剖实验楼下的花池边坐下,虽然离得很远,但他的白衬衣的牛仔裤在阳光下十分显眼。杜明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不顾请假跑出教室,可来到花池这里却已经没有人了。我坐在刚刚他坐的地方发呆,一块乌云爬过头顶遮住了太阳,很快我身上的温度开始冷却,我的思路也重新变得清晰。原来我在这个游戏中一直是窥视者,但似乎主动权从来都没有在我手上。也就是我看到的也仅仅是他让我看到的。而他行动更表明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说是他在配合我的行动不如说是他在考验我的行动,没有直接面对面挑明是他认为绝对有能力掌控我们之间的局面。想到这些我开始有些兴奋,猫鼠游戏似乎才真正开始。但我始终没有想好要以如何的行动来切入这个游戏,最后我还是按兵想以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但随后发生的一系列小事故才让我真正感觉到对手的强大。最开始是从我图书馆的座位的改变开始,大学几年我几乎都坐在图书馆相同的位置,角落里靠墙的位置,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才不会担心后背发生的事情。这个几年都不曾换过位置的桌椅突然就被人重新摆放,那个位置成了一个死角,我在图书馆无处安身了,这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与杜明有关,只是接下来我常去的教学楼灯突然全部坏掉,而且好像电路被彻底破坏暂时也没办法修好;再后来是实验室小范围的失火,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我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松地溜进去了。无处可去的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这时才明白我已经被轻易地逼上死角。这算是挑战还是警告?我既紧张又兴奋,每天走宿舍都惴惴不安,可是并没有任何事发生,原来杜明所在的年级毕业了。我比他低一年级,所以我得呆这里多一年,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我的手心天天出汗,爆皮爆到烂,我知道只有杜明才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来到杜明工作的医院,就在和他相遇的时候我还不确定我们会发生些什么,对于我和杜明的第一次相遇我是有所期待的。我希望在他的脸上看到惊讶、惶恐甚至害怕的神情,可是全都没有,杜明平静得常,我知道我再一次要输掉这个游戏。

我相信没有人可以真的埋没自己的秉性,所以我要努力剥去杜明伪装的外衣。我一次次暗示甚至明示过去校园里发生的那些事,而杜明就好像失忆了一样。我甚至向他仔细描述那晚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他却假装惊讶地说好像恐怖小说里情节。我又告诉他在他走之后我为他清理过实验室,帮他处理所有留下的痕迹。杜明笑着说宋洋其实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吧。之前那个我根本就是你想象出来的,你是一个多重人格。说完杜明还假装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换作别人我还不会在意,但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来揶揄我,我所有我知道的他无法推翻的细节一股脑讲了出来,这一次杜明没有笑也没有再说风凉话,而是平静地问我。

宋洋,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我点点头说,有,一定有。

那我承认了你会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了?

杜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那等到你知道了我再承认。

我们一生中所做的事情有多少是一定有意义的,如果为每一件想要做的事都寻找意义,可能一生也没办法做成几件事了。但有些事情则一定需要一个原因,实验室里被扒了皮的胖男人。那个人也曾经教过我,我知道他的许多传言,但只有杜明才能告诉我最终让他失去性命的原因是什么。不过现在我却不想去了解,很可能得到的与我想知道的相去甚远,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杜明这样的男人为了一个俗套的理由而做出那样惊艳的事情,我更倾向于杜明和我一样只是为了自己而做这些。

我仔细检查了这两年医院的人事档案,为此我还请了人事科同事吃了几顿饭。我花了几个下午在人事科的档案室里寻找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结果就连医院的陈年旧档都被我翻了出来,也没有查到与杜明有关的事情。杜明的档案我也看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干净。但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学院的老师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冷血杀手后还会不会在他评语上写:“该生善良、朴实,少语,务实”。我又四处打听这两年中医院发生的事故,除了一个年老的大夫得癌症去世以外就只有一个工人意外的摔断了腿了,而且很有趣的事情是那个工作在我们本院做的手术,但术后竟然感染最后不得不重做次手术。这个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经过了一番调查(不过是听了些护士间的八卦)这工人的确和杜明有过矛盾,那工人曾经将杜明养在废工房里的流浪猫弄死,此后不久工人便从厂房里摔下来了。当我把这件事如同砝码摆在杜明面前时,杜明终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宋洋,你真的认为我会为这样的事去弄断别人的腿吗?

我无言以对,而且杜明的神情竟然让我有做错事的感觉。我像一个孩子般的变得局促不安,可是随后杜明好像安慰似拍了拍我的肩然后用哄孩子似的口吻对我说,以后别这样了。这让我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我甩开他的手臂大声说:杜明你真的不觉得你这样是对自己侮辱吗?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所做的一切无论对我还是对你自己都是一种伤害吗?

杜明笑着说:我只是在做自己。

是真的自己?还只是一个老实窝囊的男人,你不过是在骗自己。

那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杜明的话让我有些语结,表面上的确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所有的努力也似乎没有拉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我保守着你的秘密,还帮你处理实验室里留下的血迹。到头来却是一句没有关系。

可是没有人要求你做这些,你也完全可以把这一切公布于众,何况这些事是不是我做的也未定论。

为什么你要否认你所做的?

为什么你要一定要我承认?

因为我要证明你是你自己!

杜明听了我的话笑了,怎么证明?

我一定要让你承认你是你自己,就用我来证明。

你不怕死吗?

开始我没有想明白杜明话的意思,随即我马上明了。以现在来看的情况也好像只有我才能逼杜明动手,而对像也必须是我自己。这是杜明第一次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冷静而阴沉,他看着我的眼神也开始冷冰冰的。也正是这个眼神让我明白我一直苦苦追寻的是什么。我用同样的语气和眼神回应他。

比起死,我更怕自己成为行尸走肉。

哪怕用死证明。

如果必要的话。

但我有什么理由?

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

那又怎么样?

我不光知道你杀过谁,我还知道你是为了谁。所以我绝会对给你一个动手的理由。

哦,杜明不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山顶。

一个星期以后,学校传来了她自杀的消息。

我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但肯定会与他有关。他总有办法抹掉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我现在算不算与他有关。他应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那几天他曾经离开过医院,回来后他一个人在天台上呆了很久,可是从天台上走下来时他依然一付事不关已无所谓的样子。我走到他的身边递给他一只烟,他接过烟却没有抽,指着天台对面医院的广场上摆放着的花盆问我知道不知道那些花叫什么?他指的是那些每个单位都用来摆字、摆放造型的花卉,十分普通的大并且艳俗的红色花。我摇了摇头,他的问题多会接着更多的东西,静听为妙。杜明告诉我它叫金鱼草,他还告诉我这种金鱼草的外语名字叫做“LaBella”,是意大利语美丽的意思。他笑着说这是一个孩子告诉他的,他说就算再俗不可耐的东西都也许会有着一个异常美丽的背面,不为人知。或者正相板,表面的光鲜背后也许是腐烂的本质,每个人都有双面性。

所以呢?

所以,我并非你想象中的我。

所以我要去证明。

你有办法?

有。

是什么?

再抢去你的一样东西。

你以为我是被人抢去了东西。

我凑近杜明说:如果我把王瑶强奸了,你会杀了我吗?

杜明说:你可以试试。

我们一起笑了。

我问杜明,在你杀人的时候你会不会兴奋。

杜明点点头说,兴奋到想要射出来了。

我说:希望到时候我也能感觉到。

在离开的时候,杜明问我。

你知不知道其实王瑶喜欢的是你。

我摇了摇头。

杜明离开后,我一个人呆在天台上望着下面摆放着的花色花朵。

LaBella美丽,美丽LaBella。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种花,而且还知道它的花语。

多嘴与欺骗。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王瑶,哪怕明知道杜明所说的是假话,但还是会不自觉的看着站在我身边的王瑶。王瑶很适合蓝色的无菌服,特别是在蓝色帽子口罩下的眼睛很漂亮。只要你看着它就变得弯弯的,无比温柔。但今天却它却一直躲闪着我,可是当我转过头不看它时,我又时刻感觉它在盯着我。今天的手术不是杜明麻醉,手术室里显得无比无聊,没有一点声音,只是偶尔手术器械扔到铁盘里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无聊护士似乎想打破这个尴尬,讲了一个失败的笑话,结果没有人笑更显无聊。那个护士有些不好意思走到王瑶背后推了推她说平时都是你负责调节气氛的,怎么今天一句话都没有。结果王瑶竟然一惊把手里剪子扔到了我手上,划破了我的手套。我走下手术台,王瑶头也不回一句话不说地站在那里。

我站在水池边洗手。剪刀划破了我的手指,我把手指放在水龙头下任凭血慢慢流淌。王瑶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一声不响地洗手,我转过头看到她的眼睛里有着泪花。

怎么了?

王瑶转过头看着我。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

要不然说些什么?

王瑶把手套扔到水池中,重重摔门离开。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办公室找杜明,结果杜明不在,整个手术室一下子都显得怪怪的。

中午吃过饭我坐在花池边,手抚摸着LABELLA的花朵。花朵渗出的汁液也是鲜红色的。我舔了一下是苦苦的味道。天台上有两个人的影子,我看得出是杜明和王瑶。

下午的时候我去手术室,依然看不到杜明,护士们聚在护士办公室玩扑克,而王瑶一个人呆在医生办公室。我走进去的时候她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

你这两天怎么了?

王瑶低着头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不说话。

是不是和杜明有问题了。

王瑶抬起头盯着我笑了,只是笑的很突然明显还带着些敌意。

宋洋你是故意的吗。

肯定是杜明做了什么坏事了吧。

宋洋你喜欢我吗?

王瑶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到下班坐在班车里我还在想着王瑶问我的问题。从医院回市区的路最近因为下雨而泥泞,我坐在座位上不停的颠簸,但始终没办法让我的脑子清醒过来。我没有回答王瑶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不是喜欢杜明吗?王瑶只说了一句别在提杜明了。王瑶的样子让我以为是杜明抛弃了她,而这些应该都与我之前对他说的话有关。我在心中嘲笑杜明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撇清与所有人的关系,但这样似乎更是证明了其实他的在乎,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没错,我承认我喜欢她,喜欢王瑶。随后王瑶好像又问了我几个问题,但我却都没有在意。

我认为我有必要和杜明谈一次,可是晚上几次打他电话都是占线。似乎他也正处于一个非常时期,这是不是代表我所期待的事情就快要到来。躺在床上我又想起王瑶,在认识杜明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想起某个女孩了。但现在我却始终忘不了王瑶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太多东西,我又试着拨打了王瑶的电话,同样是占线。不过随后王瑶又打电话给我,电话里王瑶的声音有些遥远,她问我后天是不是值班,我说是。她说我也是,我去找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问,所以只是嗯了一声。果然王瑶问我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找你。我笑着问那你为什么找我。王瑶也笑了,不过笑得很勉强,她说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最后我问她,王瑶你觉得我一个怎么样的人。电话里王瑶停顿好几秒好像还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宋洋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从不知道原来女人是这样善于撒谎,王瑶用最简单的一句谎话却直击中了我的要害。不得不承认,特别这两个字让我很受用。相比之下我在学校交的女朋友,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有一次在激情后我把她抱在怀里问她为什么喜欢我。她冥思苦索了好久才说我也不知道。我说至少得有一样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吧。结果我的那个女朋友又费了好长时间才慢悠悠地说,也没有什么不同呀。除了在床上比以前的那个好些。

我和王瑶找不到话,但又不想马上挂掉电话。王瑶好像也是如此,彼此好像在试探似的说些无聊的话,王瑶随口问我这两天普外有没有手术,我说应该没有吧,王瑶哦了一声说那还好要不然就没有器械包了。我问她怎么了,王瑶却不说什么。即便是没有看着她,我也能感觉到她的不快乐。所以我还是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杜明做了什么?王瑶又马上打断我的话让我不要再提他。我说你不是喜欢杜明吗?王瑶没有回答我的话却问我为什么你不承认你做的事情。在下午的时候王瑶其实已经这样问过我一次,当时我没有回答,明白可能是她查觉到我和杜明之间的事情,但是怎么样也没办法把那些告诉她,毕竟她只是一个简单、普通的女孩子。呵呵,我的愚蠢就在于把自己想得太过特别又将别人想得太过简单。再次面对这个问题我虽然无法回答但还是由衷地说了句对不起。不知为了什么听了我这句对不起后王瑶马上挂掉了电话,我再次拨过去却发现她的电话已经关机。躺在床上我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我把手伸进被子,脑海里是月光下那片荡漾的红。

在我们医院后院的山坡上长满了野菊花,这个季节正是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黄色的花朵随风摇摆。这里的野菊之所以这么茂盛是因为结核楼里的病人总是把他们的胸水和带血的痰水从楼上倒在那些菊花上面。比起这个更煞风景的是在山脚下的那个铁炉,两米多高的铁炉远远看去总像一个戴着高帽子坐在那里的黑胖子。每周一都坐从这个黑胖子里帽子里喷出大量的黑烟。那是医院的焚化炉,每周都会在这焚化所有医院垃圾,小到纸巾大到患者的大腿都要放进去,几千度的高温让所有一切都成灰烬。有时一块块如同指甲大小的灰尘落在身上头上,你都不知道这些到底是染满患者病毒的器械还是患者本身,就连山坡上的野菊花瓣上也落满了灰白的粉尘,黄白相间的花瓣看上去既美丽又邪恶。工人们很少在烧焚化炉时注意里面都有些什么,除去它的容积很大外就是每天都有不同科室往里扔不同的垃圾,打开炉门你从来会看不到炉子的底部,听说杜明养的流浪猫就是因为误爬进炉子没有被工人发现才被烧死。我是第一次听杜明说这些,杜明低着身子头往锅炉里看还试着把肩往里锅炉的入口试了试。

你说这个里面放一个人不成问题吧。

三个人都应该没有问题。

有没有想过自己被烧死?

不是应该被解剖?

怎么这么老套。

那你拿手术器械包干吗?

挺有办法的,我做什么你都知道。

刚好问过护士长。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无语,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打算才对吧。

我和杜明一起笑了。

宋洋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说,不反悔。

这样有意义吗?

杜明,你做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我也做我认为有意义的事。

不知为什么一切没有想象中那样刺激,平静中也多了些平淡。我和杜明在后山坡上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谈话,我看着他带着手术器械和麻醉药骑着摩托车匆匆离去。我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亦不想问,游戏都要有个规则,只有遵循才能玩的开心。但我现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继续玩下去。这个游戏如同爬山,一路上都是脸红心跳,结果到了山顶却呼吸平稳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本来今天我不应该值班,但我还是留了下来。值班室有许多空床,从来不会闲人多。晚上值班的人照例还是玩起了扑克,手术室的护士们也在。我走出值班室偷偷溜进手术室,大夫值班室就在手术室进门的地方,很小的一间只有一张休息床,因为手术室通常只有一个麻醉师就足够了。我坐在那张小床上发呆。月光透过小窗足以照亮整个小休息室,在小床对面是一排柜子,我站起来寻找杜明的柜子,不难找。没有锁也同样没有什么东西,只是白大衣和一些平时用的东西。他总是这样简单,简单到让人猜不透才可怕。他在离开医院时向我晃着手上的包。

宋洋你不问我去干什么?

应该我知道的不用问也会知道。

但你可能真的没机会知道了。

那就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有时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不知不觉我在手术室休息室的小床上睡着,我被玩完牌回来的护士们惊醒,不想从正门走被她们发现,我打开窗子,窗外正对着下山坡的小路。我轻轻跳下窗子又顺手关上了窗,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忘了关杜明的柜门,可是再想打开窗进去时才发现休息室的窗子没办法从外打开只好作罢。回到普外的休息室,同事们都已经睡得打起呼噜。我躺在床上连白大衣都没有脱掉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刚走出休息室,办公室里的同事就告诉我王瑶刚刚找过我。我点了点头但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坐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抽烟,一直到太阳开始倾斜落下,我才起身。腿因为太久没有动都麻木了,手机一直在衣袋里震动,不出我所料是王瑶打来的。刚才的几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想王瑶找我出来一万个可能,但最终总会汇到两个人拥在一起。我抱着她,把她慢慢放在地上,脱掉了她的衣服。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我会把我和她的关系如此处理,难道我潜意识中真的很喜欢王遥。我翻看手机记录看到除了打过电话,王瑶也发过短信给我。她约我晚上五点在医院的后山坡见面,而现在已经四点钟了。

我没有和任何同事打招呼一个人溜出病房,王瑶在短信上里写不要让同事知道我的行迹,其实就算她不这样说,我也不会那样做。周末的后山坡显得格外冷清,这里本来平时就少有人来。周末更是连零星的几个工人都看不到踪影了。我坐在山坡背阴的地方,从那里正好可以望到医院楼,手术室休息室的那扇窗。那扇窗紧紧关,从我的角度也没办法看到里面有人但我依然死死盯着那扇窗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王瑶从远处的小路上走了过来,她穿着白大衣没有戴着以往戴的护士帽,头发盘起在脑后扎个鬏,人显得格外精神。她小心翼翼地在草间穿行,好像一只小动物。她走到山坡下才看到我,她猛地停住脚步好像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看到我一样。隔了好一会才慢慢向我走来。她走到我身边慢慢抬起头。

原来你和杜明差不多高。

不,我比他高。

我和王瑶在山坡上转了几圈,她不说话我也不问。但她似乎一直在暗自决定着什么,她一次次从身边抓起绿草放在手里用力扯着。我小声叫了几次她的名字,她都没有理我。我提高了声音她才抬起头,结果脸上都是泪痕,我被她的样子吓到,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看她哭得伤心想试着拍拍她的肩膀,不断她猛然甩开,王瑶转头看向来路,我跟着望去,却发现手术室休息室的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王瑶手上的针这时也扎到了我的脖子上。

在我慢慢倒下的时候,王瑶抓着我的衣领狠狠地说。

你为什么要强奸我。

我躺在地上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嘴里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哽咽,我的身体慢慢发沉,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但就算我现在还可以开口说话,我也不打算告诉王瑶真相,我很想笑,但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动物世界中被狮子咬住喉咙的斑马发出的嘶嘶声。王瑶抱着我,把我放在地上,她开始脱我的衣服。这个故事我只猜对了一半,只是这个结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因为被麻醉药,我的身体现在肯定是无比坚挺、兴奋。我从心底承认杜明的天才,哪怕只有一句话,我也能明白事情的经过与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为自己能跟上杜明的脚步而高兴,但遗憾的是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王瑶看起来无比坚决,她把我拖到焚化炉边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准备好的针筒,她用手按了按我心脏的位置。我知道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努力地想发出声音。王瑶看了看如同死鱼一样在挣扎的我,拿起针筒用力刺入了我的心脏。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眼,是一盆不知被谁扔在焚化炉里的金鱼花,花朵已经枯萎,明天它将会和我的身体一起化为灰烬飘荡在医院的上空。

它的名字叫LABELLA。

长在头上的树

楼下的花园里种着一种的瘦弱的绿色植物,茎的顶开着不知名的黄花,凑近嗅嗅,有股说不出的气味。

不怎么刺鼻,甚至可以说是不仔细根本就闻不到的气味。

我的身体也会发出这种气味,从夏天开始,我便发现。

那种气味在我独处时,会慢慢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散发出来,包裹住我。

我被气化,但我却真实存在。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周的那些气体,虽然它没有任何颜色。

我清楚自己可以看到,就是能看到。

如烟如丝。

那是一种感觉,真实或者不真实。

我想我会被某种东西吞噬,直到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

没有人注意到我有任何不同,包括与我朝夕相处的母亲。

我就要消失了,但绝不是死亡。总之就是不见了、无影无踪这么一回事。

母亲一边在听我的话一边看着电视机,显然没有意识到我说的事情有多严重。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可我却没办法向我的母亲说明,因为没有人会懂得我的这种感受。

我问母亲,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吗?

母亲总算把眼睛从电视机上移开,可是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重新把眼睛放在电视上。我不得不站在她的面前让她仔细地看我的额头。

这里,这里有东西。它慢慢地在我血管里爬,我能感觉到它在移动。我想它就快爬出我的额头。那东西我说不出它有多长、有多大,细细的、长长的,好像蚯蚓。但它不像蚯蚓那样够蠕动向前爬,它是跳跃着前进的。我能感觉到,刚才还在手臂,马上就又到了大腿,最后它总是跳到我的额头这里,就在太阳穴旁边,一跳一跳的,它在顶我的额头,不,不是在我的头骨里,就是在头皮下面。你用摸的就能摸到,还在跳,一直在跳。

母亲在摸我额头时还打着呵欠,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事实上我在她的眼里很少有正常的时候,相反我这样的举动倒是会让她放下心来。记得上一次我对她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并想和她结婚时,母亲却被吓得大哭起来。

我是个怪人,我在今年夏天里不停地喝水。天气不是那么热,但我还是一直想喝水。

每次都是直接用嘴对着水龙头。冰冷的水从水龙头喷薄而出,瞬间抵住我的齿龈,然后顺着张开的嘴、牙齿之间的缝隙流进我的口腔,将其添满。水所特有的甘甜会刺激我舌尖上的味蕾,我能想象自己整条舌头上那如森林般的味蕾都因为接受水的洗礼而兴奋耸立。我的舌尖抵住下齿,舌体耸起成拱桥,这样会么让那股水流畅顺地涌入咽喉。喉结的耸动与吞咽水的声音给我一种错觉,这些水进入我的身体是如此的快乐,而更加快乐的是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正在不断膨胀、生长的东西。

那是一个新的生命。

完全不同于我的生命,它在我的身体某个角落里生长蔓延,或者正在慢慢吞噬我的肉体与灵魂。虽然我的身体并不见减小,虽然我的感觉依然存在,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渐渐不是我自己的了。这与我在青春期发育时的恐怖感觉不一样,那时的恐怖感觉大多来自身体的变化,而这回更多的是来自我身体之内的。就好像本来很健康的人突然得知自己的胃里突然长了癌细胞一样。不过我倒是见多了这种事。反正大多算得上真正的恐怖都来自内心,我们根本无法战胜,不如泰然处之来得自然些。

我每天都会闻到新鲜植物的味道,我每天都在拼命的喝水。除此之外,毫无变化,我相信不久,这就会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或者从很久以前就根本不曾改变过。

可是生活的改变,就是在于出乎你的意料。一天早晨,某个时刻,一个动作,或者一个偶然,人的一生便被改变,虽然别人并没有发觉。但变了就是变了。早晨五点零三分的你,和早晨五点零四分的你,无论怎么说都是两个人。只是你从来没有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你就以为他们就是一个人。

我睁开眼睛,听到在我额头上爆出的一个细微的声响,就像是在冬天的屋外,张开双唇,两唇间因为冰冷而发出的一个“啪”的声音。这种声音往往小的除了自己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听到,但我却听到了,就是在我的额头上。或者这个声音根本就是在我体内爆出的。

我跳起来,跑到洗手间。拂起额头上的头发,看见自己左额上拱起尖尖的一个小角,还没有平时起的春青痘大。周围的皮肤也没有发红,但却很疼。我知道这不是春青痘,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看见春青痘在慢慢长大,可是我却看见,我额头上的小角正在慢慢生长。惊诧的我来不及用手去碰它,只是看着它慢慢地扭动向上延伸。虽然诡异,但却一点不陌生。因为在电视里常常见到,那是一颗正在破土而与的草芽。

我喊来母亲时,那颗芽已经长出快有十厘米。除了顶端的两片叶子,在茎的部分已经开始发出新的叶片。母亲轻轻摸了摸。

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要用力,会疼!

母亲拿来剪刀问我。要不要剪掉。

算了。直觉告诉我,就算是剪掉它,还是会马上有第二棵长出来的。虽然头上顶个植物看上去很傻,但我却一点也不想剪掉它。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

我问MSN上的每一个人。

人的身上会不会长出植物?

会有的。一个人告诉我。

你知道冬虫夏草吗?那种在虫子身体里长出的草,既然虫子身体里可以长草,人的身体里为什么不能长出花来呢。

我无力再上网,连再见都没有说就关了电脑。我想躺下,因为头上的那棵东西已经太重,我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平躺在床上,我努力抬眼睛可以看见吊在自己头顶的几片绿叶,很大。我说不上是什么植物的叶子,但以现在看来,这绝对不会是草的叶子。那叶子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叶脉,甚至可以看到在里面流动的液体,是暗红色的液体,那是我的血。

母亲把早餐送到我的屋子里时,着实被我头上的树吓了一跳。

现在的锯下来,可以做一个擀面杖了。

这是母亲应该说的话吗?我有点不想理她。

母亲最后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她用毛线绳把我头上的树茎固定在床头上。只是每隔十几分钟就要重新再绑一次,因为那树长得实在太快,总是会能听到树干生长时把绳子挣断的声音。母亲歪着头看着我头上的树,很久没说话。

我想我应该把树尖给剪掉吧,园丁都会那么做,要不然再这样长下去,会把我们家的房顶给撑破的。

不要!我大声地喊着。这一声就连我头上的树都好像听见了,它停止了生长,树尖正好顶在了屋顶。它开始长新的枝干,树叶也越来越茂盛。母亲不愿再守在我的身边,用她的话说,看着自己的儿子头上长出棵植物怎么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最后她只是帮把水管接到了我的身边,她以为我现在会很渴,当然事实也是如此。最后她还给我一面镜子,让我可以看看自己头上的树。母亲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电视,临走时她说,你头上的树很漂亮。不过我觉得她只是在安慰我。

现在的我除了五官还有手可以动以外,其它的部位都不能动了。其实是可以动的,但我还是觉得不动的好,这是我的想法,事实上我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轻松的感觉。不过很奇怪,头上的树似乎没有无限制地增加它的重量,或者是我已经习惯了头上顶着东西。这让我有时会有想站起来的念头,但我总是马上又放弃了。因为我觉得如果我站起来,脑袋前面支出一棵三米多高的树木不是危险,而是很傻。虽然有时我很怪,但我也会在意别人认为我傻。何况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从心底说,我倒是有一种怪惬意的感觉。

想想也是,这也许是世界上的第一例人类头上长出植物来吧。闭上眼就已经看到各种媒体记者拿着各种照相机、摄像机站在我面前的样子。

请问,这棵树真的是从您头上长出来的吗?

当然,就是今天早晨的事。

请问,我能从树上摘片叶子吗?

这个……不行。因为会疼,试问你采访别人时也会问出是否能从人家身上扯根头发这样的傻问题吗?再怎么说这树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那么您头上的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呢?

……

我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我的树还没有名字呢。这个马上就会镇惊世界的植物竟然还没有名字呢。没有名字的植物一下子就显得很没档次,可是我究竟叫它什么好呢?

用我的名字来命名,似乎太普通了,好像但凡是第一个就会用发现者的名字来命名,但这个并不是我发现的,严格来说我是创造的,创造这个词也不是很准确,生产吗?就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我应该给它一个最有意义的名字,更诗意些的。

用爱人的名字吧,想想说这个的时候,再深情一些,再加上记者的大肆渲染,就算再写一部小说也不算过分呀。等等,我现在并没有爱人呀。如果用以前的爱人命名,而人家不知道,或者人家知道了,她却早已经嫁人了,这岂不是显得我更傻气了,用母亲的名字吗?想想天天在自己屋子里吃薯片、看电视的老妈,我想还是算了吧……

可能是我思考的时候太长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的小树早已经长成一棵大树,茂盛的树冠直径竟然都已经快有四米多了。我感觉自己身边都是黑漆漆的了,我把小镜子拿到眼前,看着从上面折射到镜子里的图像,竟然除黑压压的树枝和树叶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叫来母亲,母亲也同样被吓了一跳,才不过几个小时,我的屋子就快被这棵树给占满了。母亲想了好久,才找出些去年圣诞节剩下的彩灯,她一边往树枝上挂着一边还轻声哼着歌,我的耳朵依然很灵敏,早就听出那是圣诞节才唱的歌。我不能压抑自己的怒火大声训斥她,要她拿过台灯来。妈妈很不情愿,她故意不把树枝上的彩灯拿掉。这弄得我一直没有好气。

喂,你把台灯举得高些呀,没看到那边的叶子都枯了吗?就是因为你,我现在的头才会这么疼,你知不知道植物需要光合作用的呀。你还算是我的母亲吗?别再折那枝,你已经折了好几次,很疼的。

母亲也有些不开心了。她把手电筒扔到了我的手里,又打开了日光灯。

好好好,我才懒得管。我只是看到那根树枝上有了虫子才去折的。给一瓶喷雾剂,等会虫子爬到你嘴里,你自己弄吧。

已经开始有虫子?不会吧。

我打开手上的手电筒向上照着。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看我头上的这棵树的全貌,我不能否认,它真的是一棵很漂亮的树。树叶茂盛,树冠饱满。树干光滑,没有一点瑕疵,不过我现在才注意到树的表皮并不是很粗糙,而是光滑的一层,泛出淡淡的红,很像桃树。这让我很欣慰,我想以这个速度,再过几个小时应该会有桃子长出来吧。手电筒的光柱照过,树身也会微微颤抖,它害怕别人目光注视的个性果然和我同出一则。不过我也开始看到了小虫,是蚂蚁。我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发现这棵树的。它们顺着树枝爬上爬下,爬下来的蚂蚁都含着片树叶。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我想抬起头看看它们拿着我的树叶在干什么,可是我没办法抬头,只好转换镜子的角度,往我身体下方照着,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膝盖以下都已经被叶子盖住了,蚂蚁从树干上爬下,顺着我鬓角向下通过胸部、腹部,最后消失在我的膝盖处,原来这些蚂蚁也是从我的身体里爬出来的。难怪躺了这么久,腿也没有一点感觉。算了,我已经懒得理它了,我现在开始全心全意地看着我的树。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