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青春之火:最感人的小说(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8 15:2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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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继勇

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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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亮的青春之火:最感人的小说

闪亮的青春之火:最感人的小说试读:

前言

感动源于生活中每一次花开花谢,日出日落。

小说便是生活场景的缩影,如雨后嫩叶上的水滴,晶莹透明,折射着生活中的每一束阳光。为记下这些掠过岁月的感人片段,我们编纂了这本《最感人的小说》。

本书编入了中外百余个小说,或新颖独到,或朴实动人,或离奇生动,如夕阳西下中那抹飘荡的彩云,让你在掩卷之际,不禁回味咀嚼。这些小说从社会的各个角落、各种意识形态、或大或小的剖面作为切入点,将社会这个大观园展现无遗,用通俗易懂的小故事来抛砖引玉,针砭时弊,褒贬分明,以精简准确的点拨心灵作为提示和点拨,让您在读完每篇小说之后都有思考和收获,从而更加智慧明理,成为生活的强者。

愿优美的文章,清新的语言,轻松的版面,引领您进入文学和智慧的殿堂,让您的人生更加绚丽多彩!小杜果◆文/[土耳其]苏·得尔威希译/俞天民

老太太弯下腰对小杜果温柔地说:“小宝贝,上我家去吧,你可以在花园里玩,那儿有的是李子,你随便吃多少都行。”

小杜果惊讶地看着这个老太太。这是阿依色奶奶,她就住在隔壁的那所小白房子里,房子前边,有个小小的花园,花园当中有棵大李子树。

小杜果知道阿依色奶奶不喜欢小孩,孩子们一走近李子树,她就冲着他们大声嚷嚷,要不就用那根老不离手的大棍子吓唬他们,把他们轰走。可是今天她怎么啦?变得这么温柔,几乎是慈爱了。

这简直不能使人相信。今天,从爆炸发生以后,一切事都跟平常不一样。

爆炸以后,军火工厂的汽笛长鸣着;人们都从家里跑出来,涌到工厂的大门口。在这些平常上工的时候很少看见人影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很大的骚动。

家里来了好多陌生人,他们的脸都是很苍白而又很难过的样子,有些女人甚至在啜泣着。这是为什么呢?小杜果想不出。

阿依色奶奶把杜果的小手握在她的手里。对这个,杜果觉得不大舒服,当他在阿依色奶奶身边走下台阶的时候,他喃喃地自语:“我已经够大了,能自己下去,干吗还领着我?妈妈从来不这样,她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啊,妈妈!他想,要把阿依色奶奶请他去玩儿、去吃李子的这件了不起的事告诉她……妈妈一定会因为他而骄傲的。

杜果也因为这个邀请感到骄傲,尤其是他忽然间变成一个惹人注意的目标了,所有挤在房子里和小路上的人都那么注意他,有的抚摸他的长头发,有的轻轻地拍拍他的小脸蛋儿,有的还拥抱他,路拐角那个卖杂货的还给他一大块巧克力糖。杜果十分满意于自己的显要地位。

阿依色奶奶把杜果一个人留在花园里。他站在一个墙角落里,挺老实,挺安静,几乎是一动不动的。是不是他害怕那个温柔地请他到花园里来玩,而绝对不许别的孩子进来的老太太呢?她已经不在花园里了。一只常常同他一起在街上玩的小狗,又碰到了小杜果,快活地摇尾巴;可是,小杜果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他不想玩也不想吃李子。他想:妈妈下工回来的时候,他要向妈妈要钱去买个西瓜;他非常喜欢那圆圆的像个大皮球似的西瓜,他爱那花花绿绿的瓜皮,还有那香甜的汁液。

妈妈……他是多么爱她呀!妈妈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今天早晨去上工的时候,她的嘴唇多么红,她总是那么笑嘻嘻的,总是那么美丽。想到美丽的妈妈,他忽然打了个冷战,有点儿想哭了。

太阳已经老高了,阿依色奶奶才回来。她手里拿着一块黄油面包。“来呀,小乖!把这个吃了吧。上边有黄油,还有蜜。”“谢谢,阿依色奶奶。”

杜果非常喜欢吃蜜,可是,这块黄油面包一点儿也不香!……他只有一个愿望——离开这里,回到家里去找妈妈。可是,他很懂得,应该待在这儿,并且把那块黄油面包吃掉。

花园的门又打开了。杜果还在原来的地方,但他不再是站着,而是躺在地上,睡着了。一只抚摸着他的脸蛋的手把他弄醒了,他突然喊出一声:“妈妈……”不,那不是妈妈,是和妈妈长得很像的玛利哈姨。听到“妈妈”的叫声,玛利哈姨那只抚摸他的手缩了回去;她用两只手捂着脸呜咽起来了。阿依色奶奶喃喃地说:“瞧你怎么啦……安静下来吧,我的孩子!这孩子……”

这个年轻的女人重新俯下身把小杜果抱起来,搂在怀里,并且亲吻着他苍白的小脸,把它浸在眼泪里。“来吧,小宝贝,咱们回家去吧。”

小杜果,每当人家抱着他的时候,他便觉得好像是受了侮辱似的。可是,今天,他没有反抗,他疲乏地把小脑袋靠在玛利哈姨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他被带到了玛利哈姨家里。杜果没有问她:“为什么把我带到您这儿来!妈妈在哪儿呢?……”

几个月过去了,杜果从来没有提起过妈妈,用安静和漠然来对待妈妈的不在。

可是,有一天,当工厂里的爆炸再一次震撼了工人们的小房子,工厂汽笛的长鸣在空中激荡着的时候,这孩子,突然脸色苍白,放下了手里的玩具,站起来迟缓地走近他的姨,用一种沉重的声音说:“我知道,妈妈死了……就是在爆炸声音以后,工厂汽笛响起来的那天,像今天一样……”

在很短的时间里,他想抑制住自己,可是,他的嘴唇颤抖了,在玛利哈姨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之前,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了。忽然,他好像从自尊心的重担下解脱了出来似的,哭泣了,嘴里呻吟着:“妈妈!……妈妈!……”

小杜果是个不幸的孩子,意外的灾难让他父母双亡。小杜果也是个幸运的孩子,因为众人的关爱,依然让他感受到了家庭般的温暖。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在患难中体现了出来。这就是希望啊。平凉的星空◆文/张震

天已经黑透了,我的货车沿着南面的山道,开向平凉小城。我从河南来,车上拉了满满一车货。那时,我是个行走于江湖的游商,要路过此城,再向西,向西。平凉,在甘肃的东部。

车子开进一家旅店,这家旅店原是部队营房,外观陈旧条件简陋,但价格便宜。一律都是四人间,没有热水,也没有彩电。生意并不好,整个旅店没有几个客人,偌大的一个停车场,只有我这一辆车。

司机是个沾床就往梦里走的人,呼噜声山响。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一是因为呼噜太吵,二是因为我那停在大院里的一车货,让我实在放心不下。那一车货是我全部的家底,是我跑断腿磨破嘴从银行贷款置办的。我要去查看一下。

黑绸缎般的天幕上,星星非常剔透非常洁净,就像用泉水洗过一样。车子停在大院的角落里,在黑糊糊的夜里,像一间靠着院墙搭建的房子。还没等我靠近车子,突然听见有人朝我喊话:你想干啥呢?顺着声音寻找,我看见车尾蹲着一个老汉,老汉的旁边,铺着一张老羊皮。

老汉是旅店专门雇来看车的,守一夜5块钱。老汉看上去有六十来岁,但一点儿都不龙钟,说话中气十足。我告诉老汉,我是这辆车的主人,老汉这才坐回老羊皮上。检查完车子和货物,我便和老汉闲聊起来。老汉说他一辈子没娶上个媳妇儿。白天放羊,晚上看车,看车挣盒烟钱。

老汉原本是陕北定边人,很小就成了孤儿。年轻时老汉有两样绝活儿,一样是酸曲儿唱得好;一样是会铸石膏像,尤其是塑毛主席的石膏像远近闻名。老汉红的时候,经常被人拉去喝酒,连地委书记都敬过他烟。人不可能总顺,老汉倒霉就倒霉在酒上。有一年夏天,他“土烧锅”喝高了,挑着一箩毛主席塑像在河边走,酒劲一涌,一头栽进河里。夏天河水急,一眨眼,好几个塑像被河水带走了。这还了得,老汉害怕,连夜逃遁,最终盲流到平凉。

我问老汉:现在还能唱吗?老汉回答:能呢。我说:大爷,咱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唱唱曲儿,打发打发光阴。你唱一个,我给你5毛;你唱一夜,我天亮和你算账。老汉笑了笑,说:行呢。

旅店的院子很大,大大的院子里只有我们俩。老汉盘起腿来,把右手往耳后一搭,在满天静听的星斗下开始唱了。《泪蛋蛋》、《兰花花》、《想亲亲》、《腰樱桃》。

人生中偶然的萍水相逢,让“我”走近了一个老人的内心世界。平凉的星空下,因为回荡着老人的歌声,旅途不再寂寞了。虽然文章没有点明,但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他们那种和谐的默契。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爱吧!我以为我已经和老汉熟了,所以我嬉笑着问老汉:你有过喜欢的尕妹妹吗?没想到老汉突然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我又递了一支烟给老汉,为他点上。老汉猛猛地吸了几口,仰起脸来望着星空,开始唱:

毛忽闪闪的眼睛软格溜溜的手/看上了妹妹个人你就跟我走/煮一锅山药蛋顶水饺/咱们穷来富去不回头/你爱我来我爱你咱们不丢手/背过旁人转过脸来咱们口对口……

老汉眼角溢出了泪花。

天色黛蓝,司机来唤我上路了。我从老羊皮上站起身,说:大爷,谢谢你给我唱了这么多陕北民谣,让我养足了心。大爷,我和你结账吧。老汉也站起身来抓着我的手,说:尕兄弟,什么钱不钱的,你四海飘荡也不容易,这一夜的歌就算我送给你啦。

我想了想,指着高高的穹苍,说:大爷,我就送你这满天的星斗一一这是咱们穷人的钻石!一颗豆粒◆文/[日本]铃木健二译/亦萍

我认识一位视一颗豆粒为自己生存意义的夫人。

她大儿子上小学三年级、二儿子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悲剧降临她家。丈夫因交通事故身亡。这是一次非常微妙的交通事故,丈夫不仅自己身亡,而且最后还被法庭判成了加害者。为此,他的妻子只得卖掉土地和房子来赔偿。

母亲和两个孩子背井离乡,辗转各地,好不容易得到某一家人的同情,把一个仓库的一角租借给她们母子三人居住。

只有三张榻榻米大小的空间里,她铺上一张席子,拉进一个没有灯罩的灯泡。一个炭炉,一个吃饭兼孩子学习两用的小木箱,还有几床破被褥和一些旧衣服,这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为了维持生活,妈妈每天早晨六点离开家,先去附近的大楼做清扫工作,中午去学校帮助学生发食品,晚上去饭店洗碟子,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十一二点钟了,于是,家务的担子都落在了大儿子身上。

为了一家人能活下去,母亲披星戴月,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活还是那么清苦。他们就这样生活着,半年、八个月、十个月……做母亲的哪能忍心让孩子这样苦熬下去呢?她想到了死,想和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人间,到丈夫所在地方去。

有一天,母亲泡了一锅豆子,早晨出门时,给大儿子留下一张条子:“锅里泡着豆子,把它煮一下,晚上当菜吃,豆子烂了时少放点儿酱油。”

这天,母亲干了一天活,累得疲惫不堪,实在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偷偷买了一包安眠药带回家,打算当天晚上和孩子们一块死去。

她打开房门,见两个儿子已经钻进了席子上的破被褥里,并排入睡了。忽然,母亲发现当哥哥的枕边放着一张纸条,便有气无力地拿了起来,上面这样写道:“妈妈,我照您条子上写的那样,认真地煮了豆子,豆子烂时放进了酱油。不过,晚上盛出来给弟弟当菜吃时,弟弟说太咸了,不能吃。弟弟只吃了点冷水泡饭就睡觉了。”“妈妈,实在对不起。不过,请妈妈相信我,我的确是认真煮豆子的。妈妈,求求您,尝一粒我煮的豆子吧。妈妈,明天早晨不管您起得多早,都要在您临走前叫醒我,再教我一次煮豆子的方法。”“妈妈,今天晚上您也一定很累吧,我心里明白,妈妈是在为我们操劳。妈妈,谢谢您,不过请妈妈一定保重身体。我们先睡了,妈妈,晚安!”

纵使岁月流逝,那一粒豆子和信就成为她坚强生存在这世上的理由。

泪水从母亲的眼里夺眶而出。“孩子年纪这么小,都在顽强地伴着我生活……”母亲坐在孩子们的枕边,伴着眼泪一粒一粒地品尝着孩子煮的咸豆子。一种必须坚强地活下去的信念从母亲的心里生发出来。

摸摸装豆子的布口袋,里面正巧剩下倒豆子时残留的一粒豆子。母亲把它捡出来,包进大儿子给她写的信里,她决定把它当作护身符带在身上。

十几年的岁月流逝而去,兄弟俩长大成人。他们性格开朗,为人正直,双双毕业于妈妈所憧憬和期望于他们的一流国立大学,并找到了满意的工作。

直到如今,那一粒豆子和信,仍时刻不离地带在这位母亲的身上。徒劳无功◆文/阿菜克译/文冬

多年来,我老想清理我的文件——那些塞满了书架、壁柜和堆在地上、大厅、厨房里的一沓沓废纸。至少有十五年,我心里一直对自己说:“再不能这样拖下去了,我必须把东西收拾好。”

昨天早上,我终于动手了。我让妻子带孩子们到海滩玩一天,自己则一口气工作到午夜。我本想通宵干下去,只是我已把家里弄成了一团糟,必须光着脚才能走动。我打开冰箱门,却惊见里面放的是我的运动衫、袜子和几件木工工具。我将它们取出欲转移到其他地方,不慎和书架碰了个正着,把堆放在最高层的一大沓书撞下来,砸在我的头上和脸上。

我的头肿起了包,鼻子贴了橡皮膏,左眼几乎看不见了。我在客厅中央踩着一只拖鞋,脚下一滑,扭伤了足踝。我不明白为什么那只拖鞋会在那里。我早已注意到拖鞋是到处跑的东西,剪刀也是。拖鞋和剪刀的不同在于:拖鞋喜欢展露自己,使你简直避不开它;而剪刀则喜欢躲藏得无影无踪。最令我气恼的是,我花了那么多力气,却没有什么战绩。我本想把所有的字纸看一看,选出要留的,因此我搬动了大堆的文件夹、旧报纸和纸箱,看看里面是什么。谁知这竟是个严重的错误:两小时后,我的字纸体积比原先增加了三倍。未到中午已无处可坐,我想到街口的咖啡室去舒口气去,但房门由于被堆放着的东西堵住而打不开了。

于是我改变战术,决定一次只处理一件事情,从就在眼前的一个捆着的纸箱着手。我解不开绳结,想找剪刀又找不着,倒很方便地找到了一只拖鞋。一怒之下,我把它抛出了窗外。最后我用厨房里的菜刀割断绳子,打开了纸箱:只见里面装的是结账单、剪报、信和一块甜饼。我正要把这整箱的东西抛进垃圾箱,猛然想起多年前的剪报都是些极有趣的文章,我想留待日后阅读。事实上,那一天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临。不过,我还是决定继续保存那些剪报,因为也许子女们有一天会看。

我想拋掉那些旧信,只保存邮票。如果我不重读那些信,也许我真的要那么做了。可是当我随便看看时,除了一张一九七〇年的账单外,竟找不到一张可以丢弃的纸片。而就在我从一个文件柜走到另一个文件柜之际,又踩着了另一只拖鞋而使身子闪了一下,我立刻把它抛出窗外,让它去追随它的“伴侣”。接着,我强打精神,把那张一九七〇年的账单和那块甜饼丢进了废物篓,把所有的纸箱和一沓沓东西放回原处,午夜时分,已经精疲力竭的我停止了工作。

动手为自己的生命行程来一次“大扫除”,为自己沉甸甸的行囊减减负,这样我们就能知对今朝,轻松上路……凌晨一点,妻子和孩子们回来了,家里看来差不多还是老样子。“哦,你都做了些什么?”妻子一进门就问。“明天再告诉你。”我懒洋洋地说。“你绝对猜不到我在家门口捡到了什么?”妻子想给我一个惊喜。背后的手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不用说,我也猜到了——是我的拖鞋。两个红点一条直线◆文/马付才

父亲一天一天地变老了,我和他的共同语言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即使想说什么,可没说上两句话,就说不下去了。父亲说的都是那些老掉牙的陈年旧事,我听了就心烦;我说的,父亲又大都听不懂。我想这也许就是代沟吧。

于是,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常常是面对面地坐着。有时候,能有一两个小时,父子俩竟然没有一句话可说。有一天,我对父亲说:“我要出远门了。”

父亲睁开半闭着的眼睛,“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我想,父亲真是老了,对一切都漠然了,包括自己的儿子。

我又说:“这回不是一天半天,大概有一年时间。”

父亲又睁开眼睛,问:“去哪儿?什么时候走?”

我说:“去深圳,公司派我去筹建办事处,明天就走。”

我心中不由得有点儿悲凉,我要出远门了,父亲的表现竟然像是邻居家的儿子要走一样,一点儿都不知道关心。他不知道,他这么大岁数了,我要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啊!他这样的漠然,倒让我原本负疚的心有点儿轻松起来。

在深圳的工作每天都是那样的紧张,有时候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跟家中联系了,就给父亲打电话。父亲接了电话,除了说几句让我“注意身体”“出门要小心”“工作要劳逸结合”的老话外,就无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会儿,父亲就说:“打长途要花好多钱的,挂了吧,别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好着哩!”

其实我想告诉父亲,我用的是单位的电话,多说几句也无妨,但父亲和我实在是无话可说。我想,也许对父亲来说,儿子大了,不需要他再去关爱了。

半年后,我回了一次家。回到家里,我发现客厅的一面墙上挂了一张中国地图,父亲正站在那张地图前盯着看。我看见那张地图上,深圳所在的位置上点了一个红点,南阳那个位置上也点了一个红点,然后,一条红线将深圳和南阳连接了起来。

我说:“爸,我回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父亲说:“我在想你呀,儿子!我想你的时候。就看这张地图上的两个红点和一条直线!”父亲说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眼里噙着的泪水。

原来,故意对我漠然的父亲,是想让我对他少操点儿心呀!而不管我走到哪里,父亲的关爱就连接到哪里。

不管走到哪里,父母的关爱就连接到哪里,有空不妨常回家看看,多多体会一下鸿沟里的爱吧!等待录取通知的那个夏天◆文/胡炎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夏天。

我的高考成绩很不理想,仅高出本科录取线3分。如果幸运垂青我,我会走进大学的校门,而一旦稍有闪失,我就会名落孙山。

我的忐忑在逼人的暑热里不断发酵、膨胀,我开始失眠。接着,我的饭量迅速减少,不久,我就瘦得皮包骨头了。

父亲常年在外,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陪爸爸到乡下转转吧。”父亲说。我不大情愿,但又不愿让父亲失望。

我们骑着车,穿过郊区,一直到了县城。

父亲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总骑在我前面。我们到了一条河边.说是河,水却枯了,裸露的河床是一片开阔的沙滩。对岸一片树林,蓊蓊郁郁的。父亲说:“咱们到那儿乘凉。”沙子被日头烤得炭一样烫,脚刚踏上去,就被烧得跳起来。

我唏嘘着,下意识地调转车头。父亲说:“都大男子汉了,还那么娇气?”说着,自顾在前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虽吃力,却沉稳。我无奈,只得跟随。脚上的感觉渐渐只剩下了热,后来,连热也没有了,只有麻木。半个小时后,父亲上了岸,我还有段距离。我不能不钦佩父亲,父亲向我招手,给我加油。我也上岸了,一霎间,我有点儿想哭。

树林里的确是个好地方,阴凉很厚,而且有风,把疲惫一点点地舔了去。坐下来拿出双脚,才知父亲和我都有了轻微的灼伤。父亲说这算个什么呀,他小时候天天就这样光脚跑,一点儿事没有。但是父亲还是从附近掐了一些草,揉碎了,敷在我的脚上。过了会儿,父亲变戏法似的从沙子里扒出一个花生来。这是农民收割遗留下的,父亲说这么大的沙滩,再翻找一遍至少能装满一个麻袋。父亲剥开花生,露出粉白的仁,递给我。我放进嘴里,轻轻一嚼,由于沙子的烘烤,竟格外的香甜。

我们拣了截树枝,不停地在沙土里翻拣着,果真找到了不少花生,品尝了一顿天然的美味。

父亲说:“现在感觉怎样?”

我笑了笑。我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笑了。

父亲说:“再难的事,一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休息了一阵后,父亲还未尽兴。我们骑上车,又启程了。

这次,我们进了一片农民收摘后的果林。父亲说:“这树上肯定还有果子,你能给爸爸摘一个解解渴吗?”我点点头。我很快发现了一个果子,但长得很高。我不怕,脱下鞋子爬树。爬到了粗大的树杈上,再爬,树枝越来越细,心里面越来越虚。我不能再爬了,但我多想把果子摘下来。这时,父亲在下边叫我:“下来吃果子了。”我循声望去,父亲的手里竟托着好几个果子!我爬下树,心灰又自惭。父亲拍拍我的头说:“长果子的树不止一棵啊,总有适合你摘的,人活着,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我默然无语。

第二天,父亲走了,我的心情却好了很多。我开始冷静地想一些事情,比如落榜后该怎么走,比如理想的院校未录取该怎么办.我有了思路,心中渐渐踏实啦。

一段日子后,父亲又回来了。父亲拎着网,说:“咱们去河里捉鱼吧。”父亲过去捉鱼捉得上瘾,只是这些年调往异地,少有闲暇,很少下河了。

我们沿着过去经常捉鱼的河岸走着。该下网了,可父亲不下。父亲说:“走,往上游走。”这是我极熟悉的一条河,却又是我极陌生的一条河。人工的防护堤没了,花坛和草坪没了,代之以古朴的桑树、老槐,一人高的藤草,和愈来愈分不清路的小径。一股沟汊,两股沟汊……蜿蜒着,交汇起来。水清得像空气一样透明,螃蟹在临水的洞口和水中的石块上悠然地爬行……

我有些沉醉了。

父亲说:“多走几里路,不一样了吧?”

我使劲点点头。

忽然,父亲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接过来,意外的惊喜让我一下子手足无措:我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幸运之神站在了我这边!

父亲说:“祝贺你,孩子!以后,还要走得再远一些,像这河,追求无止境啊。”

就像那粒被农民忽视的花生,它的一生差点儿因为缺少发现而湮没;还像那只被忘记采摘的苹果,它的一生也许因为没人看见而埋没。可是,它们没有因为被抛弃而不香不甜。光明行◆文/杨轻抒

母亲不知出去干什么了,我一个人独自扶着墙出了家门,门外正下着雨,雨打在芭蕉上面,滴滴答答地响。

我已经没有心思听那雨打芭蕉的美妙乐音了,因为我再也看不见那丛我亲手种植的芭蕉了。

以前我从没想过什么叫做黑暗,没有,我抱怨过城市是那样的拥挤,天空有好多的灰尘,抱怨过房间是那样的窄小,人群中有那么多丑陋的面孔,然而当我终于看不见这一切的时候,我才突然感觉这一切是多么的珍贵!

我从没想过我也许会在黑暗中度过我的大半生,从没!而今,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一切,我独自走进了雨中。

我不想提到那个叫“死”的汉字,但我绝不认为这样活着有任何意义。如果这时有一辆车向我撞来,如果身旁的建筑物突然倒下来,如果我一脚踏进了深渊,我会坦然接受的,我会!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只听到了汽车紧急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惊呼声,听到前面迅速移动重物的声音,听到人群急急走过的声音——我竟然畅通无阻地在城市的雨中行走,雨中的城市第一次变得这样宽广。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狗叫,一种友善的,我能想象出的一种乖乖巧巧的狗的叫声。

头顶的雨突然停了。

走开!我咆哮,我不需要同情,我不需要可怜!

我使劲地挥动手臂,要甩开身边的一切,但我无论怎样努力,始终甩不掉那把罩在我头顶的雨伞。

我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能陪我走一程吗?一个声音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

我不做声。

能陪我走一程吗?我……害怕。

女孩把手伸过来,拉住我的手。阿明——女孩叫一声,我听见小狗汪汪地叫着跑过来,围着我转圈,然后伸出舌头舔我的脚。

女孩牵着我的手。

我们在雨中走,雨声在伞外淅淅沥沥地响。女孩的手热乎乎的,天地间很静,只有雨,沙沙的雨落在身前与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女孩问,你的眼是谁治的?

我说出了医生的名字。

原来你就是我叔叔的那个病人!女孩有些惊喜地说,我叔叔没说过你的眼睛绝对不能治好吧?

……没有。

对了,女孩高兴地说,我叔叔说了,你的眼睛能治好,他还说,治好你的眼睛将是他一生最得意的手术之一。

真的?我还是有些怀疑,因为母亲无意中说过,我的眼睛治愈率只有25%,也就是说,失败率高达75%。

真的,女孩说,不骗你!

女孩把我的手拉到她的头上,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女孩有一肩长发。

你……

我只有一把伞,遮了你当然没法遮我了。

谢谢!我低声说。

女孩轻轻地笑起来。我会拉二胡,喜欢听吗?

我说我喜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见女孩试了一下弓,顿一下,一种激越的欢快的音符突然跳跃而出。

是刘天华的著名二胡曲《光明行》!

女孩拉得真好!我曾经多次听过二胡曲《光明行》,但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感到过有一大片的光明水一样猛然落满我的头上、肩上,沐浴着我的全部身心。

看到阳光了吗?女孩轻声说,你一定会看到光明的!

我久久地不想说话。

你眼睛好了以后,想送我点儿什么呢?女孩问。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栀子花,小时候院子里有好多的栀子花,洁白的,像阳光一样的灿烂光明!

我送你栀子花。

不准骗我!

不骗!

手术很成功,25%的奇迹实现了!医生感慨地说,这么坚强自信的病人不多见呢!

我没有时间去理会医生的感慨,拆线那天,我跑到城外的农家院里,折了一大捧栀子花,我要去找那个喜欢栀子花的女孩!

然而,当我认定我已经走到了我曾经和女孩呆过的地方时,我才发现在我面前的,哪有什么房子,有的只是一片满是砖头瓦块长了青草的废墟。

我问人,这儿曾经有间小屋,有个会拉二胡的女孩吗?

那人怪怪地看我,你没看见这儿是一片废墟吗?

我想,是不是我走错了地方?于是我重新回到起点,闭了眼,凭着感觉走,走到了,睁眼,仍是那片废墟!

我见人就问,这儿曾有个会拉二胡带条叫阿明的小狗的女孩吗?

有人想了半天,哦了一声,说,你是问那个卖艺的瞎女孩吗?她早走了,不知去哪儿了。是牵条小狗背把二胡——她曾经在这儿搭过一个临时的棚。

一个瞎女孩?

一个卖艺的女孩?

我说,她叔叔是眼科医生呢!

那人说,哪有这事!她只是个卖艺的女孩,胸前常戴朵栀子花。

是这样!我发疯似的跑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见人就问,看见一个胸前戴朵栀子花会拉二胡的女孩了吗?所有的人都冲我摇头。

我跑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那么多的人呢,那么多的人中没有那个长头发的牵着一条叫阿明的小狗的女孩,有的只是大块大块的阳光在那个清晨猛然倾泻下来,把一座城市,把所有的人都淹没在了厚厚的阳光中。我呆了。

我把手中的栀子花抛起来,城市的天空中顿时飘满了洁白的栀子花,那一瓣瓣洁白的花像一个个梦,像一瓣瓣梦一样的阳光,像一瓣瓣阳光一样的音符随风飘荡……

阳光,真香!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他们在找寻那些很香很香的光明呢!

我泪流满面。

风雨之中,女孩儿的一曲《光明行》,给他带来了光明,也带来了希望。虽然在他成功地恢复视力后,才发现女孩儿原来是个盲人。但女孩儿心灵深处的光明,却比眼睛还要明亮百倍,会让人感受到阳光和温暖。孩子和鱼◆文/商海涛

孩子和鱼是诗人上网聊天时用的名字。我问他为什么起这个网名呢?他说,孩子和鱼是最自由的。我又问,鱼缸里的鱼和被反锁在屋子里的孩子呢?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把车开得像在飞。

这辆车是他刚买的,贷的款,分期还贷的那种。他说他与一个叫裙角飞扬的人聊天后悟出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享受精神财富的同时,也要享受物质财富,这才是完美的人生境界。所以,他就贷款买了这部车。他说他开始与裙角飞扬聊天纯属想开开心而已,聊着聊着就觉得生命中不能缺少她了。

我与孩子和鱼同住在一个城市市中心的一栋楼里,他住501,我住502。自从他买了车,就卖了501,在市郊的湖边买了三间平房。从此我就不能像从前那样经常同他见面了,但从此后我却频频在市报的副刊上见到署名孩子和鱼的新诗,题目都是怪怪的,像《听雾》《抚光》《吃画》等。他不知从哪里得来那样的神来之笔,把每首诗都空灵成一枚玉。

一天,我到电信局交手机费时碰到了孩子和鱼,他一下交了500元的手机费和300多元的电话费。他说,他与裙角飞扬通上电话了。她虽是南方人,但普通话说得很好听。

一天下班后,因为有一个饭局,我回家很晚,上楼后,发现一个人蹲在门口。原来,他是银行的,是来催要孩子和鱼的贷款的,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还贷款了。

见孩子和鱼的最后一面是在出租车上。那天,我在单位加夜班,回家时,班车早就没有了。我走到路边一扬手,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我的跟前。这不是孩子和鱼的那辆奥拓吗?再看司机,果然是他。

怎么这么巧?我问。

他说:不是巧,是没有办法,我经常忘了按时还贷,银行又追屁股,一气之下我把卖501剩下的钱全部还了贷款,不得不11点后跑跑黑车赚点儿电话费。

说着,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接着电话,还坚持把我送到家。车停在我楼下两分钟后,他的电话终于打完。

我说,开车打电话是很危险的。

他一百个不在乎地说,没事。还说裙角飞扬就要来了,他要挣些钱,到海边的泥滩上建一个小木屋,他们要在那里合写一本长诗,他说得神采飞扬,满眼都在放光。

听到孩子和鱼因车祸而亡的消息是第二天,我在看电影频道的《王勃之死》。王勃正在写《滕王阁序》,落霞的影子在王勃眼前与白鹭长天共一色。这时,电话响了,说孩子和鱼凌晨在高速公路人口与一大拖拉机相撞当场毙命。

孩子和鱼在火葬场火化时,一个南方女孩正抱着9朵玫瑰,在开满荷花的湖边敲着孩子和鱼的门……

这是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但讲的却是人生中的大道理。追求精神自由的孩子和鱼,遇到了物质世界里的裙角飞扬,并且深深地爱上了她。这更像是一个哲学语录,即:精神无法离开物质。玲珑◆文/杨熠

发明静脉注射的人,应该被挂在墙上当靶子。我看着二十三小时以来打的第八瓶青霉素,这样想着,然后绝望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感到鼻子很痒,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小姑娘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马尾草,笑盈盈地向我问好:“杨熠哥哥好!”

我问:“你是谁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玲珑,住你隔壁。我还知道你十六岁,身高一百六十五厘米,体重四十九公斤,O型血,在外语中学读高中一年级。”“天!你什么都知道!”

玲珑看着我惊讶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她笑着喘了一会儿,接着说:“你床头的病历卡上都写着呢。”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刘护士长跟我谈起过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女孩儿。她两天前因腿部骨折来院治疗,没想到因为麻醉意外,心跳、呼吸突然停止,医生们全力抢救,才算救活了她。没想到她已经会坐着轮椅到处跑了。“杨熠哥哥,”玲珑说,“刘阿姨说你会写童话故事,等我做完手术,你能不能讲故事给我听?”

我笑着说:“没问题。”

我是和玲珑一块进手术室的。在手术室门口,她躺着,我也躺着。她扭头跟我说:“杨熠哥哥好!”“你好!”

她说:“你做完手术一定要给我讲故事,不要忘记啊!”

我说:“忘不了的。”

然后我就被推进去了。躺在床上被人推来推去的感觉是很有趣的,只看见天花板在晃来晃去,最后天花板也没有了,只有像莲蓬一样的无影灯。医生和护士来来去去忙碌着。主刀的医生走过来问我:“怎么样,小伙子,紧张不紧张?”

我说:“还可以。”

他说:“你在北京做过一次手术?”

我说:“对,那时我四岁。”

他笑着说:“那你肯定不会害怕了,见过大世面嘛!”他顿了一下,又说:“这个手术简单得很,你要想学,回头我教你做。”

我一下子笑出声来。

手术开始了,手术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心电图仪有节奏的“嘀嘀”声、医生们的小声交谈声、还有手术刀和剪子彼此撞击的声音。心电图仪屏幕上高低起伏的曲线让我想起了三角函数图像。

时间正是午后两点半。我幸福地想,此时同学们正在学校里上课,而我却有足够的时间用来睡觉,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麻醉剂的药力已经过去,刀口开始剧烈地疼痛。整整一个晚上,我被失眠和疼痛折磨着,每当我刚要睡着的时候,疼痛就把我弄醒。我不断地翻身,希望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但那是徒劳的,仿佛有一个人一直在我的伤口处磨刀。

就在这个难熬的夜晚,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歌声。我静下心来聆听这歌声,这是玲珑在唱。除了她,外科病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唱出这样的歌声了。我有些奇怪,这个女孩儿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唱歌?她不怕痛吗?不过,我想,至少她的手术一定很顺利。

她一直在唱那首《七色光》:“七色光,七色光,美丽的光彩,我们带着七彩梦走向未来……”这歌声像清凉的泉水一样,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连着三天没有吃饭,我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除了输液,我不干别的任何事。但刀口已经不怎么痛了。主刀医生在给我换药时说:“你恢复得真好。”

这天下午,我下了决心,一只手捂着刀口,慢慢走到隔壁的病房。

进了病房,见玲珑躺在病床上,刘护士长正在给她量血压。玲珑见我来了,冲我艰难地笑笑,招手说:“杨熠哥哥好。”“你好!玲珑,你瘦了不少,这几天也受了不少罪吧?”“受罪?岂止是受罪!”她猛地掀开了被子,我惊呆了,她的右腿已经被截去了!“这……这是为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

刘护士长叹了口气说:“她的腿部神经已经坏死了,没有办法,只有这样。”

我问:“玲珑,那天晚上,是你在唱歌吧?”“是的,因为腿痛得厉害,打了止痛针也没有用。”“感觉好一点儿。”她看着我,安慰似的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是的,是的,我们都不会有事。”我流着眼泪说。

生活只有经历酸、甜、苦、辣才不会乏味,不会厌烦。谁助我奔跑◆文/童树梅

这天学校广播播出一条消息:为了调剂同学们的身心,做到劳逸结合张弛有度,从而取得更好的高考冲刺效果,学校决定近日内举办一次高三学生长跑运动会。为了激发同学们参与的热情,学校决定只要是报名并坚持锻炼的同学,学校将为他们专开营养小灶,同时,获得名次的将给予重奖:第一名,现金300元;第二名,现金200元……高三(6)班的吴亮一听就兴奋起来,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啊!他当即就报了名。

学校果然说话算数,为吴亮他们开的营养小灶确实有营养,有鱼有肉,还有牛奶,吴亮他们快乐地吃喝着,几天一过原来苍白的脸色就慢慢红润起来。

可光吃这营养小灶还不是吴亮的最终目的,他瞄准了让人垂涎的重奖,有了那么多现金就能够买来许多学习资料,还可以很长时间不再为生活发愁了,这么一想他就起早贪黑地锻炼起来。当然喽,他的学习没有落下反而往上冲了,良好的营养、有规律的锻炼在支撑着他哩。

运动会开始了,吴亮信心百倍地跑了起来,他的身边有许多长跑高手,有些还是校田径队的,可吴亮不怕。果然跑着跑着他就领先了,不过,一些平时名不见经传的黑马却冒了出来,吴亮仔细一看,哈,认识,全是近些日跟他一起吃营养小灶、而锻炼长跑的刻苦劲一点也不逊于自己的几个同学。

快到终点了,吴亮一马当先,300元的现金就要到手了,他心里不由得一阵阵激动。正高兴着,耳旁忽然响起一声声粗重得像拉风箱的喘息声,吴亮惊讶地回头一看,是一个叫刘威的同学。吴亮连忙加快步伐,他有足够的体力第一个冲过终点,而刘威明显体力不支了。

可刚跑了两步吴亮的脚步就慢了下来,眼看着刘威一点一点地超过他,然后踉踉跄跄的刘威在同学们山呼海啸般的加油声中咬紧牙关冲刺,第一个撞线了!接着是吴亮……

比赛结束后校长当场发了奖金,吴亮接过200元现金高兴坏了,这可是他生平挣到的第一笔“巨款”啊!

回到办公室里,校长、几位高三班主任一起快活地大笑起来。校长说:“你们提出的举办长跑运动会的点子不错啊,既让家庭贫寒缺少营养的同学们强壮了身体,又巧妙地不让他们觉得学校这是在照顾他们,从而很好地保护了孩子们年少敏感的自尊心,高,实在是高啊!以后咱学校就把这一方法不露声色地固定下来,永远惠及贫困的学生们,你们说好不好?”大家听了齐声叫好。

一颗颗善良的心,一步步动人的足迹,一句句真挚的话语构成了一场非同一般的长跑运动会。 却说吴亮正高高兴兴地往宿舍走,有个同学忽然轻声叫住了他,吴亮一看,却是刚刚长跑获得第一名的刘威,刘威说:“吴亮,其实我知道刚才你明明可以获得第一名的,可你却让给了我……”

刘威有点哽咽,吴亮却憨厚地笑了,是的,刚才在他铆足劲准备冲刺的一刹那忽然想起刘威比他更需要第一名,因为他听说过刘威的家庭更困难,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

吴亮忽然用饱含深情的口吻说:“刘威,其实你不用感谢我,真的,老师们的良苦用心我全知道,还有,实际上单凭我们短期的锻炼哪能跑得过那些长跑高手们,同学们在让我们啊,所以真正要感谢的人是他们,是他们在背后默默地助我们奔跑!”严肃事件◆文/白小易

夏天的故事写出来像一场恶作剧,好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老实巴交的家伙。这一点至关重要。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天越热车上人越多,真爱凑热闹。别人大概也这么合计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实实在在地挤扁了。

你想象不到我的处境有多么尴尬。挤压程度你是可以想象的,但相比之下这又不算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忽然发现前后左右都是女同胞。这种局部的性别比例失调是完全可信的。我身旁和身后的女同胞完全听天由命,只是面对面和我贴在一块儿的那个年轻女性表情极为痛苦。

我不想说她漂亮不漂亮。一来在这种没有任何距离的情况下。很难看清她的面目;二来,这时候再渲染她的姿容就更是个恶作剧了。

汽车就在这种全方位的挤压中缓缓行驶着。

她还在徒劳地挣扎,想创造一点“距离”。我一点儿也没想注意她,但这是不可能的。假如我真有那么点恶作剧的闲心,我完全可以准确无误地“体会”出她的心脏每分钟跳多少下。她蠕动了半天,才勉强把一条胳膊抽上来,用它隔在她和我的胸前。但无奈这也是条漂亮极了的胳膊。她只穿了件短袖真丝衫。挤车的女人夏天最好穿皮袄。她汗津津的胳膊润湿了我的白衬衣,开始在我的胸膛上打滑了。那样子看上去活像她在抚摸我。且不用说“觉醒”了我多少奇妙的意识,连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她只好放下胳膊。

车停了一会儿。全车的人诞生了无数个美妙的幻想,但结果很糟——没人下车,却又挤上来了一大堆。

大家只好靠得更紧些。我和她也没有权利例外。但她恼了。恼了她也没办法,因为明摆着我也没办法,于是她只能在这儿自顾自生气。她的火气可不小。我简直被她烫坏了。

于是,我想给她降降温。“你就当这是辆货车,装了满满一车的木头。”我平淡地小声说。

她笑了一下,笑得无可奈何。我想想她肯定不认为这个玩笑好笑,只是给了我点面子。

又过几站,她问:“你到哪儿下?”“终点。”我说,心里觉得挺对不住她,因为我想她这以问一定是盼我早点下车。

她又笑了一下,像苦笑,于是我知道她也是到终点。平心静气吧,还远着呢。

汽车时走时停,又不知走了多少站。我们平静地挨在一起,默默无语地站着。车厢里似乎不像刚才那么闷热了。一切都在淡化。

我们平静地挨在一起,默默无语地站着。车厢里似乎不像刚才那么闷热了。一切都在淡化。洗澡◆文/何立伟

老何下班回家,迈着比肋下的公文包更沉重的步子,走在拥挤的人群里。老何眼前晃动着的是一张张都市的疲惫的脸。老何想,我的脸被别人觑见时大约也正是这番可怜模样的吧。这么一想,老何便觉得生活怪累的,而且怪没意思的。遇到红灯,所有的脚都停下来;然后绿灯,所有的脚又都匆匆走动。累也好,没意思也好,总而言之是这般的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这就是都市里的人必须每天面对的。而“必须”,老何想,多么叫人无可奈何啊。

喧闹的都市中也隐藏有幽静清新的地方,我们需要做的是呼吸一下那里自然的空气,聆听一会明丽悦耳的琴声,涤荡一下我们尘封已久的心灵。 老何拐过一个路口,走进一条僻静的老街,为的是把甚嚣尘上的喧闹和芜乱杂沓的人影甩在身后。经过一个门前爬满了常青藤的旧式院子,老何听到里头有人在弹钢琴,弹得非常好,非常悦耳,也非常柔和明丽。这琴声使老何想到春天的原野,山间的绿树,明净的溪涧和婉转的鸟啼。老何就站住了。老何感到了自然和生命的美丽的呼吸与盎然的诗意。

此后,老何每天下班,都要从这条静静的老街过,而且每天都驻足在那被常青藤缠绕的旧式小院前,凝神屏息,让那如水的琴声淙淙地流过蒙尘的心野。

有一天,正好老何的老婆同志也从这儿路过,远远看见老何呆呆在那里,就大声唤他,好哇,难怪你每天下班都回得那么迟嘛,原来你是站在这个鬼地方泡时间啊——还不赶快给我回家去!今天的这餐晚饭你躲不脱啦!

路上,老何的老婆问老何,站在那个鬼地方你到底干什么呀,嗯?

老何想了想,答曰:洗澡。

老婆同志圆睁了眼睛,说,你说什么,嗯?洗澡?那个鬼地方有个澡堂子么,嗯?高处◆文/张晓风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位老酋长正病危。

他找来村中最优秀的三个年轻人,对他们说:“这是我要离开你们的时候了,我要你们为我做最后一件事。你们三个都是身体强壮而又智慧过人的好孩子,现在,请你们尽其可能地去攀登那座我们一向奉为神圣的大山。你们要尽其可能爬到最高的、最凌越的地方,然后,折回头来告诉我你们的见闻。”

三天后,第一个年轻人回来了,他神采奕奕,衣履光鲜:“酋长,我到达山顶了,我看到繁花夹道,流泉淙淙,鸟鸣嘤嘤,那地方真不坏啊!”

老酋长笑笑说:“孩子,那条路线我当年也走过,你说的鸟语花香的地方不是山顶,而是山麓。你回去吧!”

一周后,第二个年轻人也回来了,他神情疲倦,满脸风霜:“酋长,我到达山顶了,我看到高大肃穆的松树林,我看到秃鹰盘旋,那是一个好地方。”“可惜啊!孩子,那不是山顶,那是山腰。不过,也难为你了,你回去吧!”

一个月过去了,大家开始为第三位年轻人的安危担心,他却一步一蹭,衣不蔽体地回来了。他发枯唇燥,只剩下清炯的眼神。“酋长,我终于到达山顶了。但是,我该怎么说呢?那里只有高风悲旋,蓝天四垂。”“你难道在那里一无所见吗?难道你连蝴蝶也没有看见一只吗?”“是的,酋长,高处一无所有。你所能见到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个人’被放在天地间的渺小感,只有想起千古英雄的悲激心情。”“孩子,你到的是真正的山顶。按照我们的传统,天意要立你做酋长,祝福你。”

真英雄何所遇?他遇到的是全身伤痕,是孤单的长途,以及愈来愈真切的渺小感。

求知如登山,做人如登山。不在暂时的成绩与荣誉面前裹足.我们才有可能登上成功的绝顶。水井在前院◆文/林斤澜

水井在前院,厨房在后院。

叔公和大媛用一个大木桶一条扁担,把水抬到厨房水缸里,这是日常的工作。叔公虽是老人,抬抬水还是腰板挺直的。前院后院住着本家五六房人家,叔公帮大媛家做做粗活,一月也拿点儿“零用”,不叫做工钱。大媛从小上学,年年升级,到了中学毕业,却闲住家里快一年了。若到外地上大学,眼前的家境,母亲算来算去“培植”不起;若在本地求职业,一个中学生没有专长,有专长的也还要有门路。母亲想着这个世道真叫艰难呀,不上不下的人家更不知道是艰难还是尴尬。

新近有个机会,工商局招考实习生。大家都说是金饭碗,只怕百里挑一都不会,要千里挑一了。母亲叫大媛关起门来准备考试,家事墙塌了也不管。

一条扁担,叔公在前大媛在后。大媛才十八九岁,身体正当发育起来,哪里也圆滚滚,扁担一上肩,轻松叫道:“快走。”“放下放下……”

母亲赶过来了,挥手叫大媛走开,眼看大媛进了屋里,才拾起扁担搭在自己肩头。叔公疑疑心心走慢步、走小步、走不忍走……

母亲虽才50岁,早已发福肥胖。半生操持不上不下人家,用心多,用力少。粗重的抬抬挑挑,从小没有做过。一是用不着做,再是讲究面子避免做。

叔公个头不算高,却比母亲高一头。那大木桶的分量,多半压到母亲肩上了。母亲在家常穿旧旗袍,开衩只开到小腿。一双“放大”脚——缠过放开,只可“外八字”。衣衫和脚骨都走不开抬重担的步子,全靠扭动身体帮一把,又一身肥肉顶多绷紧扭也扭不成样子。

才几步,叔公叫放下,本当说大媛半点儿也累不着,看看母亲脸色,只要母亲在前他随后,好把木桶上的绳子撸到自己胸前,伸手抓住绳子不叫滑回去。母亲稍微轻松一点儿了,她早准备好一个笑容挂到脸上,一路遇见本家三姑六婆四姨七嫂,才听见一声啊呀哟的,不管人家说什么,就自笑自话:“好走好走……”“不重不重……”“一回生两回熟……”

前院和后院中间,有一条尺高门槛,平时母亲走到这里,总要斜过身体,让旗袍衩口朝前,正好把“放大”的脚横着过去。这回抬着桶,门槛竟是关口,肥肉紧绷更加紧绷,要斜身像扭,要扭身像斜,放大脚一横还没有落地,就往前踉跄,大木桶磕着门槛,叔公赶紧一蹲,桶才平安落下,母亲脸上的笑容也落下来了。叔公说:“下回找两个小桶,我来挑。”

母亲觉得前后左右都有眼睛如电光射过来扫过来,赶紧拾起笑容再挂到脸上,伸手去够桶把,像要提它过关。叔公已经两手一抱,不过叔公也老了,佝着腿,像挪坛子似的左摆右晃挪进厨房。

母亲坐到屋里休息,一放松,汗水通身钻了出来。大媛悄悄走到母亲身边,拿一把蒲扇轻轻扇着。母亲喘着,话不成句:“你去、你去、功课、功课……”“妈妈,让我抬抬水,也好歇一歇,好比磨一磨用钝了的脑筋,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要查肩膀头?妈妈,你听了闲话了吧?那是前清考功名,查手掌心查肩膀头,挑担的抬轿的都不要……”“有个疤、也要、挑出来……”“妈妈,那是军队考飞机兵,怕飞到高空旧疤裂开来。妈妈,只怕你自己也说不清,怕的是什么……”“咱,怕,怕……”“咱考不上,说不出口,怕口才不好。”“怕,怕,怕……”“怕万一。前清的一句废话,也成了万分之一,你就拼老命,去抬水。”“你还小,不知道当妈的……”“我知道,这就叫母亲!”

不就是挑担水么?可母亲不那么想,这哪有挑担水那么简单,她又怕东又怕西,摆明了说,她其实啥也不怕,就怕耽误了女儿的前程。可挑担水又能耽误到哪里去呢?母亲还是不依的!依了,那还能叫母亲吗?情人节的木兰◆文/[墨西哥]卡洛斯·埃里森译/王悦

情人节前一天我开车来到未婚妻佩蒂实习的城市,带着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占满整个后座的一大束木兰花。佩蒂父母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木兰树,小时候我们经常坐在树下欣赏雍容华贵的仿佛象牙雕成的花朵和绿油油的天鹅绒般的叶子。木兰一直是佩蒂最钟爱的花,今年她在离家几百里的医院实习,从故乡花园里摘下的木兰就显得更珍贵了。

为了给未婚妻一个惊喜,我没直接去找她,而是在医院附近的旅馆订了房间。二月天虽然不热,但剪下的木兰要在阴冷的环境下才能保持新鲜。我把房间的冷气打开,小心翼翼地将装花的纸箱搬到空调附近,又用浴巾严严实实地盖起来。一切准备就绪,我这才觉得肚子饿了——晚饭时间早过了,我还什么都没吃。锁好房门,我去市中心好好犒劳了自己一番。

等填饱肚子,回到旅店已经是午夜了。我边开门,边想象着佩蒂明早惊喜的样子,希望这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最快乐的一个情人节。房门开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空调正猛吹着暖风,我几乎晕了过去!跌跌撞撞地跑到纸箱前掀起浴巾,我看到曾经奶油色的木兰花全变成了咖啡色,翠绿欲滴的叶子这会儿像是一堆烂菠菜。粗心的我把空调的暖风开关当成冷风开关了!

第二天情人节,一夜没睡好的我开车去找佩蒂。突然路边一座房子后面,闪出一棵高大的木兰。我灵机一动,这家主人会不会送我几枝木兰呢?“他更可能把你当抢劫犯,放狗咬你,然后送你一颗子弹。”我听见自己的理智回答,但还是忍不住停下车,向房子走去……还好,没有狗冲出来。我按门铃,一位老人慢慢打开大门。“您好!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听我说完自己的请求,老人憔悴的脸上露出微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他爬上梯子,成枝剪下大捧大捧的木兰,慷慨地送给我。不一会儿,整个车后座都被富丽堂皇的花朵淹没了,我想自己一定是遇到了天使。临走时,我对他说:“先生,您刚刚赐予我和未婚妻一个最快乐的情人节!”“不,年轻人,您不知道这房子里发生的事。”老人轻声说。“什么?”我停下脚步。“我和老伴儿结婚67年,上周她走了。周二是追悼会;周三……”他顿了一顿,我看见眼泪从他脸上淌下来,“周三我们安葬了她;周四亲戚们都回家了;陪我过完周末,孩子们也回去工作了。”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今天早上坐在厨房里,突然发觉没有人再需要我了。过去的16年,老伴儿身体弱,每天都靠我照顾。”老先生继续说,“可现在她不在了,谁还需要一个86岁的老家伙?正在这时候,您来敲门并对我说:‘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我想自己一定是遇到了天使。”

情人节的几枝木兰,意外地将一个年轻人的心和一个老人的心拉近到了一处。在彼此需要的过程中,他们都体会到对方带给自己的那份惊喜和关爱。木兰插上了天使的翅膀,成了麦琪的一份礼物。红绣鞋◆文/王奎山

一大早,七婶就起来了。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腊月廿四,是麦苗出嫁的日子。她想简单地弄点儿饭吃吃,就到黄瓜园贵他姑家去,她想躲过这一天,免得自己看到麦苗出嫁伤心,也免得麦苗难受。

刚刚做好饭,麦苗就一头撞了进来。麦苗进了屋冲她叫了一声“婶”,就到西间里去了。

她没有往西间里去。平日她就不常往西间里去。那是贵住的房间:贵参军前就住在西间里。

过了一会儿,麦苗从西间里出来了。七婶抬眼看了一下麦苗,见麦苗脸上竟是出奇的平静。她知道麦苗是个挺有主见的闺女,就放心了。

麦苗说:“婶,做饭了没?”

七婶说:“做了,刚做中。”

麦苗说:“婶,我来晚了。”

七婶说:“看你说的。今几个是啥日子!”

麦苗麻利地将平日吃饭的小方桌往屋当间一拉,用抹布擦净了,又在上岗子上放一把小靠椅,就拉七婶往上坐。

七婶明白麦苗的意思了。七婶明白麦苗的意思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往上岗子上坐。

七婶说:“苗儿,你看你。”

麦苗说:“婶,您上座,您上座。”

七婶说:“这妮子,你看你。”

麦苗说:“婶您上座,我有话说。”

七婶说:“这妮子,哪能这样哩,不兴不兴。”

到底没有麦苗的力气大,被麦苗连推带拉地按到了小靠椅上。

七婶说:“屋里有爹有娘的,那可不兴。”

麦苗不答话,麻利地抹了一只碗,盛了一碗红薯稀饭;又拿了一个馍,一双筷,小心地来到七婶面前,庄重地跪下。

七婶仰起头,闭上了眼。虽然闭上了眼,那眼泪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麦苗说:“娘,吃饭吧!”

麦苗说:“麦苗今儿个就要走了,再给娘端一碗饭。”

麦苗说:“往后,娘再想吃麦苗端的饭,就难了。”

七婶只好睁开眼,将饭接过来,放到桌子上。抬眼去看麦苗时,见麦苗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两个人遂抱在一起,畅畅快快地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七婶首先止了哭,又扳起麦苗的头,用手给她擦脸上的泪。

七婶说:“苗儿,今儿个是你的喜日子,高高兴兴地走。”

七婶说:“啥也不怨,怨俺贵没福。”

停了一下,七婶又自言自语地说:“你说说你咋恁傻哩你个龟孙!一个团一千多号人,人家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偏你……”说着说着就提高了声音,“人家都知道有爹有娘有老有小偏你个龟孙啥都不知道哇我的傻儿我的憨乖乖……”

又大声哭了起来。

麦苗也跟着哀哀地哭。

隐隐约约地,远处传来了欢快的音乐声。七婶止了哭,细细地听。麦苗也细细地听。

欢快的音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又响起了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七婶说:“苗儿,快回吧,人家来了。”

麦苗点点头,站起来转身走。刚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说:“啥我都给麦叶交代过了,担水、劈柴……”

音乐声和鞭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七婶推着麦苗往外走。走到大门口,七婶看到一辆披红挂彩的汽车正从村街北头开过来。麦苗凑近她的耳朵大声说:“娘,您回吧,过了三天我回来看您。”

音乐声和鞭炮声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了。七婶一把将麦苗推出门外,转身“哐”的一下将大门关上,背靠着大门,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声和鞭炮声终于停了下来。

七婶踉踉跄跄地走进堂屋,又朝西间里走去。她想给贵说几句话。

掀开门帘,七婶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桌子上,贵的遗像面前,是一片耀眼的红。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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