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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9 19:5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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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米歇尔·渥克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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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犀牛

灰犀牛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灰犀牛作者:(美)米歇尔·渥克设计:上官雅弘排版:郝全出版社:中信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3-15ISBN:9787508668352本书由中信联合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政治家、企业家以及其他的领导者在面对迫在眉睫而且是可以预见的危机时经常故意视而不见。在这部极具原创性和启发性的著作里,米歇尔·渥克深入分析了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并且告诉我们怎样才能改变这种局面。书中大量引用了来自政治、经济和社会的真实事例,是管理者的必读书籍。——利雅卡特·艾哈迈德(Liaquat Ahamed),普利策奖得主、《金融之王》作者

米歇尔·渥克没有说错。很多时候,我们都能看到危机正向我们走来:气候变化、恐怖主义、经济危机。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这部宝贵的著作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会这样。这部作品是政府机构以及私立机构领导者的必读之作,因为我们正在迎接一个充满挑战的时代。——马凯硕(Kishore Mahbubani),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大融合》作者

为什么我们会需要一本书来告诉自己去注意和防范那些明显的、高概率的危机事件?因为我们会毅然决然地避谈和否认我们面前的危机事件。《灰犀牛》这本书告诉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同时给我们提供了详细的方法去应对可能会改变世界的危机事件。——安妮-玛丽·斯劳特(Anne-Marie Slaughter),新美国基金会主席、《未完的生意》《成就美国的理念》作者

如果说黑天鹅理论让人感到绝望的话,那么灰犀牛理论能让我们明白:我们有能力解决危机。在这部原创性著作中,米歇尔·渥克让我认识到:在危机到来时,保持头脑清醒,做正确的应对决策是十分重要的。——诺瑞娜·赫兹(Noreena Hertz),《大开眼界》作者

米歇尔·渥克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解读了当下的社会危机。这些危机本就迫在眉睫、间不容息,但不幸的是,我们竟然对其视而不见。作为一个政治家,如果拱默尸禄,或者只是静待下一次“尽如所期”的事件,而不能积极解决这些早就已经摆在我们面前的危机,那么他就不能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政治家。——马克斯·巴泽曼(Max Bazerman),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公共领导中心副主任、《意识的力量》作者

正如米歇尔·渥克警告过的那样:问题的关键不是发生危机的可能性有多大,而是发生危机的时间节点离我们有多近。这部作品非常契合当下的时代特性。在这个时代里,我们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明显的生存危机。这本书提醒我们,否认问题的存在是一种讳疾忌医的行为,百害而无一利。同时,书中给我们提供了消除危机的具体方法:危机与机遇要么互为因果,要么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危机中潜藏的机遇,充分利用,才可能做到“绝地反击”。——米拉·坎达(Mira Kamdar),《印度星球》作者

米歇尔·渥克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我们刻意无视的一切,真实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并且教会我们如何从危机事件中寻找机遇。这本书的最大好处是:从个人生活领域到全球经济领域,重新审视思考我们的生活。——帕拉格·科哈纳(Parag Khanna),《连接力地图》和《如何运营世界》作者《灰犀牛》这本书为我们指出了组织机构、公司和国家民族的致命弱点,并且教会我们克服这些弱点的方法:企业领导和国家政策的决策者常常会因为画地为牢、抱残守缺而犯下错误,所以只有广开言路、从谏如流,才能避免一错再错。书中的见解拔新领异、字字珠玑,必将成为全球政策决策者和思想领袖的必读之作。——威廉·斋藤(William Saito),英泰克咨询公司CEO、《团队》作者序 言

2001年3月,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亲身经历了那一场经济浩劫。

许多店铺的大门上都挂出了“闭门歇业”的牌子;出租车司机们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国家的巨大困境,用词夸张,不吝阿根廷人添油加醋演绎渲染之能事;各大主流报纸的头版都是饱受诟病的财政部长的大特写,以汉尼拔·莱克特的面具遮面,借用恐怖电影《沉默的羔羊》,意在质问“在拯救一个国家之前,就必须要先把它拆解得支离破碎吗”。

在去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前,我刚从美洲开发银行的年会上回来。在这次召开于邻国智利的年会上,银行家们、部长们、新闻记者们都对阿根廷的金融问题一筹莫展。毫无疑问,那些智利人是怀有某种窃喜的,因为两国毕竟竞争多年。阿根廷的衰败,可以让智利人从这场旷日持久的竞争中不战而胜。

阿根廷面临的难题包括:外债飙升,美元撤离,外汇储备骤降。此外,如果重建,那么不仅仅是费用惊人、难以承受,而且重建的费用只会流入银行家的钱袋,于阿根廷脱困无任何益处可言。交易商们在大量抛售阿根廷的债券,相较历史最低点而言,价格还不算低,1美元售价80美分。如果你看到了这些,你就能明白:阿根廷比索是无法钉住美元汇率的,因为单靠贬值货币很难实现对经济的助推。但即便是不看这些数据,也不难得出这一结论。

我是专门报道拉丁美洲金融问题的记者。几周前,我报道了一项由著名学者和华尔街人士提出的议案。此项议案建议阿根廷政府和债权人削减30%的外债,以避免出现更严重的损失。文章刊登后,几个华尔街的银行家打电话给我,说削减债务是早就应该做的事了,但他们不能公开这样说,否则很难保住自己的职位。虽然经营者们在谈论阿根廷的外债拖欠时,不是在议论拖欠能否发生,而是在议论拖欠何时发生,但是仍然没有任何银行建议它们的股东去主动放弃一些债权。9个月后,更严重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先前那些不愿意削减30%债权的人,最终损失了大约70%。

10年后的希腊也面临了同样的困境。和阿根廷一样,希腊试图用一系列的紧急财政援助来掩盖外债危机,结果只是治标不治本。欧洲其他国家虽然没有像希腊那样穷途末路,但也步履维艰。2011年春天,我为美洲新基金会写了一篇论文,论证希腊应该从阿根廷的前车之鉴中吸取教训,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尽快进行外债重组,积极应对可能发生的经济危机。1

在希腊问题上,人们的反应与2001年时截然不同。交易商们公开明确地表态,希腊现在必须做的事情,就是阿根廷在2001年时该做却没做的事情。早在2012年,希腊政府和非官方债权人就已经达成共识,必须阻止希腊发生债务拖欠,以免希腊拖累欧洲甚至是全球的经济。但是那些官方债权人却没有采取相同的应对策略,结果使希腊和欧洲在2015年陷入了新的经济危机泥潭。

全球人力资源论坛是致力于研究人力资源难题的韩国机构。其组织者邀请我参加了2011年11月在首尔举行的会议。会议期间,与会者曾讨论世界是否面临新一轮的经济危机。当然,我告诉他们:我们尚未从目前的经济危机困境中走出来。过去的这几年,我们一直在面对同一难题。问题不仅仅出在希腊,欧洲其他各国的财政和贸易差额巨大,极有可能使欧盟解体,并拖累全球经济一同沦陷。在美洲人看来,欧洲的各国领导人在危机中毫无建树,没有做出政治上的积极努力。所以,面对全球经济问题,是该任其恶化,还是该力挽狂澜,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是要经济增长,还是要财政紧缩;长期,还是短期;是要财政政策,还是要货币政策;消费,还是投资;是要廉价劳动力,还是要人力资本;是要产品,还是要知识。

当希腊与非官方债权人的协议生效几个月后,希腊与阿根廷的事件对比让我不禁思考: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产生如此迥异的结局?为何希腊政府和非官方债权人能适时扭转危局,使其自身和欧洲其他国家的经济免于受损。正是这些疑问让我萌生写一部书——《灰犀牛》的念头。经济危机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悲剧极有可能重演。虽然希腊与银行达成协议,削减了债务,为经济的复苏赢得了喘息的时间,但是拖欠国际货币基金和欧洲联合会的债务仍然十分巨大。那些官方债权人,由政府出资,靠纳税人生存,尤其是德国,并未像非官方债权人那样削减其债务。

自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的《黑天鹅:如何应对不可预知的未来》(The Black Swan: The Impact of the Highly Improbable)出版后,低概率事件的巨大冲击理论和他本人在2008年金融危机前先知先觉重仓做空,大赚特赚了一笔的传奇事件,在金融市场和政策领域吸睛无数。时至今日,人们已经把黑天鹅理论和肥尾效应奉为圭臬。但是,分析家和决策者甚至连那些可怕的、明显的、高概率的事件都无法防范,对低概率事件就更束手无措了。其实,那些低概率的孤立事件聚成一体时,其发生概率就会远远超出人们的认知。在我看来,众多黑天鹅背后是不断汇聚的高概率的经济危机。

在为《灰犀牛》寻找案例的时候,我发现过去的众多危机都有明显的先兆。不幸的是,这些先兆都没有引起人们应有的重视。时至今日,预示危机的先兆仍然显而易见,但还是未被当作一回事。在收集整理数据的过程中,我看到的问题令人触目惊心。许多风险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但没有得到积极的防范和应对:从全球层面讲,是涉及经济危机和气候变化的各国政策;从科学技术角度讲,是引发工业变革的科学技术,例如数码科技的发展对传统媒体的巨大冲击,造成工厂倒闭,工人失业,但同时为数码公司创立者带来了几十亿美元的收益;从个人层面讲,是为数众多的个体事件,虽然不足以触发全球范围的危机,但对相关个体的影响却是致命的。纵观人类的历史进程,曾经有那么多次,我们在处理危机问题时,本可以做得更好:卡特里娜飓风、2008年金融危机、2007年明尼苏达州大桥坍塌、网络黑客攻击事件、野生生物保护事件、水资源匮乏等各种灾难问题的探讨都将在本书中一一呈现。

2012年10月,当飓风桑迪在东海岸肆虐时,我深入研究了那里的风暴预警体系。正是这套预警体系,使美国纽约能提前数日为风暴的到来做好准备。事后发现,尽管紧急事件应急处的官员们从卡特里娜飓风事件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但仍然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尽如人意。例如,一些个人、公司、民间组织和政府机构等竟然未做任何防范。飓风之后,人们并不清楚那些相关责任人是否会在未来进行变革并积极行动、保护纽约。

恰在此时,达沃斯经济论坛年会的组织者邀我做演讲。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可以深入思考探讨一下,为什么我们对迫在眉睫的危机不能先知先觉,提早预防呢?在2013年1月的达沃斯经济论坛年会上,我首次提出了“灰犀牛”这个概念。当时的会议上,日本作家和危机理论家威廉·斋藤正针对“红天鹅”事件发表演讲。所谓“红天鹅”事件,就是指那些由于整体的预见缺失而造成的灾难性事件。在事后看来,灾难发生前的预警信号早就已经清清楚楚了。我们的演讲内容有个共同的主题——所有灾难的发生,不是因为发生之前的征兆过于隐蔽,而是因为我们的疏忽大意和应对措施不力。这些事前征兆早就明白无误地呈现在绝大多数人的面前,但他们不仅视而不见,而且不愿适时采取应对措施加以防范。

当我的代理人第一次就《灰犀牛》的出版问题同出版社的编辑进行协商时,他们当中竟然有人回复说,要人们警惕风险的存在是多此一举,因为人们已经意识到了风险的存在并且正在不遗余力地积极应对。这件事让我明白了,自己面对的问题远远比之前想象的更严重、更可怕。事实上,我提出的理论问题非常必要,所以我不得不一再强调。现实情况与那些编辑的观点恰恰相反,大多数的个人和组织都没能做到积极有效地应对巨大的潜在危险。

在为写书而做调研的时候,我发现:重大危机发生之前的种种端倪其实都是一次次绝佳的机遇。意识到危机的存在并且能处理得当,这种与众不同的能力会给那些善于思考的人带来丰厚的利润:金融领域里,许多投资者会从市场的逆转中获利,这些利润是从市场上的莽汉那里获得的,他们在市场泡沫时期愚蠢地加大投入,而在随后的市场恐慌中束手无策。曾有无数次,事情与那些引起骚乱的新型科技出现时一样,危机的出现是因为一些人发现了新事物或新方法。在另外的一些情形中,重新考虑如何处理危机,往往能激发人们的想象力。2014年,全球经济与气候委员会认为:全球将在未来15年中花费90万亿美元,来替代、维护、扩建老化陈旧的城市基础设施,以满足不断扩张的城市人口需求。基于此种考虑,全球委员会提出如下建议:摒弃以往主推商业发展的做法,各个城市应该将资金投入新技术的开发利用上,以此促进发展,增加就业机会,提高公司利润,刺激经济。2与此同时,减少城市无序发展而产生的经济损失。就美国一个国家而言,这样的损失每年就高达4 000亿美元。手术刀下

拖延症是我们每日都要面对的挑战,在解决各类问题,例如金融危机、地缘政治和巨型企业危机时,我们常常被拖延症困扰。事实上,这些危机都是人们的行为集中放大后的必然结果。

个人层面上,我总会禁不住要把自己经历的两次牙龈手术同“灰犀牛”理论联系起来。的确,我已经意识到牙龈的疼痛有别于飓风和金融危机的困扰,是更个人化的。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都涉及我们的抗风险能力,而我们的抗风险能力在人类固有的弱点面前会变得不堪一击。正是这些弱点的存在,才造成我们忽视牙医们的警告,没能做到正确使用牙线并且每六个月做一次牙齿清洁。我们每次在牙科医生那里做完牙齿清洁后,感觉牙齿干净舒服,就会变得格外勤快,每日用牙线清理牙齿上的食物残留。不幸的是,这种勤快的行为也只维持了几天。然后,实际情况是,每日的常规工作和生活琐事让我们无暇顾及臼齿的清洁工作,毕竟臼齿处在颌之末端,很难触及,更别说清理了。于是我们会漏掉一两天的清洁工作。或者,更诚实点说,漏掉的不止一两天。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们都干过。我们常常会不顾及自己行为的后果,一直到灾难发生,避无可避。

和许多人一样,我也经历了一次惨痛的教训。我的牙科医生告诉我,我必须接受一次牙龈移植手术。手术刀下的经历虽然很不愉快,但至少让我长了记性,牢记了每日清洁牙齿的必要。如今,我拥有一整套清洁牙齿的工具,甚至有些工具是我接受牙龈移植手术后才知道其存在的,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把它们束之高阁,而是每日都在使用。相较于那些重大的危机性事件,牙龈炎确实微不足道。但是,它是我们生活中最简单鲜明的实例,能清楚地告诫我们:很多时候,经历一次沉重的打击才能让我们清醒,让我们警惕灾难的发生,以最小的痛苦和代价去防患于未然。累教不改

在纽约市一个离我家很近的街区,发生了一起类似的事件——拖延症致使人们把本该采取的行动一推再推,直至灾难发生。在接连发生了三起悲剧性事件后,人们才意识到早就应该去消除那个一直在致人殒命却被长期忽视的隐患。

在2014年1月某个周末的雨夜,我暂时放下手中的书稿工作,想休息一会儿,就浏览了一下推特(Twitter)。结果,推特上不断涌出可怕的消息:我家旁边的一个街区被警察封锁了,警车和救护车不断呼啸着赶往事故现场。最终,我弄清楚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库伯·斯德克(Cooper Stock)和父亲一起在家门口的街道上准备过马路,人行道上的绿灯亮了,他们牵手走上了人行道。突然,一辆没有及时避让行人的出租车撞上来。“没有避让”是当时的警察们给出的定论。就这样,出租车致父子二人一死一伤。库伯的父亲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殒命。

就在事发之前不足一小时,在两个街区以外的地方,一个旅游巴士的司机受到车辆设计缺陷造成的视觉盲点的影响,没能看到据说是在闯红灯过马路的亚历克斯·舍尔(Alex Shear),当时过路的行人都尖叫着让司机停车,但还是未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亚历克斯·舍尔当场死亡。据说,这位死者是一位74岁的神父,也是一位美国文物收藏爱好者,被朋友们称为“美国梦的花衣魔笛手”(美国梦的盲目追随者)。

事故之后的那一周,我和朋友们、邻居们一起参加了在库伯·斯德克家门前举行的烛光守夜祈祷活动。有些参加者的孩子和库伯·斯德克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还有一些人与亚历克斯·舍尔熟识。人群从人行道涌上街道,就是出租车撞向库伯·斯德克的那条街。人越聚越多,警察于是不得不封锁了97号大街。遇难者的邻居、家人和朋友们都来了。一位由本地人选出的官员发表演说,呼吁采取必要的措施阻止本可避免的交通事故。我想找一个能看清听清的地方,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停在西区大道上的车辆,不想站到街上去,因为这里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

几天后,26岁的医学院学生萨曼莎·李(Samantha Lee)在96号街上过马路时,被一辆救护车撞倒,随后遭到后面车辆的碾轧。尽管新闻最初报道说,她当时走在了路中间,但事后的录像显示,她当时只是走在人行横道上。

行人交通事故和本书讨论的其他重大灾难性事件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对那些受难的家庭来说,其影响是毁灭性的。从微小的个人层面研究灰犀牛问题,更能让我们看清人性上的和政府管理上的瑕疵。我们遇到重大事件时,正是这些瑕疵导致我们对问题处理不当,将事件引向了灾难。

这三起重大交通事故致死事件,把人们早就心知肚明却长期不予重视的几个问题推到了聚光灯下:中学门前的街路因为设有高速路出入口,导致车流量极大,是道路设计上存在的重大缺陷;对交通肇事致死的司机量刑过轻,是交通法规的漏洞(撞死撞伤库伯父子的出租车司机仅仅以“未加避让”的罪名被传唤)。所有导向灾难的因素都具有灰犀牛的特征,都是直到灾难发生后,损失不可挽回时,才有市政官员出面解决问题。在此次事件中,虽然早就有证据显示纽约市政府应该改变其政策,但他们并没有积极采取行动。

我在西区大道通过时,总会停下来反反复复左右多观察几次,因为我知道几年前在这里曾经有人被撞身亡。2005年,在第95号路和西区大道的拐角处,一辆越野车撞向《新闻周刊》(Newsweek)的编辑汤姆·马斯兰(Tom Masland)。我和这位编辑有过简短的会面,当时是为了把多米尼加的一位朋友的书稿转交给他。虽然我和马斯兰没有密切的交往,但是听到消息后仍然很震惊,而且事后还不得不打电话给我的多米尼加好友,告诉她事情的经过。许多人大概都清楚,西区的那些九十几号公路是死亡陷阱。在马斯兰遇难的这条路上,车辆鱼贯而出,从西侧的高速路下来,涌入95号和96号大街。在95号和97号公路之间的西区大道上常常挤满准备上高速的车辆。

2008年的一份关于交通的研究报告提出了几项关于改善纽约街路状况的建议,但是政府对这些建议置若罔闻。32013年11月,也就是在事故发生前的几周,地方社区委员会又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并提交了一整套的交通整改意见。同样在11月,倡议交通整改的人们警告说:整个纽约在2011年到2013年间的行人死亡率增加了15%以上。42011年,死于交通事故的儿童人数是7人;2012年死于交通事故的儿童人数是12人;2013年是13人。整个纽约遇难行人的数量从2012年的150人激增到2013年的173人。5

库伯·斯德克的遇难是个引爆点。这个九岁男孩的家人站出来呼吁政府采取行动改变现状。许多遇难者的亲人朋友也都站出来支持他们,于是呼声越来越高。撬动此次事件的杠杆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悲伤的故事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必须将对高概率风险的处理提上日程。

强烈的呼声推动了变革。但是,最明显的事情总是会得到最夸张而非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对于此次的三起交通事故,市政府的解决办法实在令人惊讶:加大力度整治乱穿马路的行为。在此期间,警察为了阻止一个84岁高龄而且语言不通的中国老汉乱穿马路,把他打得血流满面。从1月到2月中旬,纽约警察给行人开出的罚单增加了8倍,而开给司机们的罚单数量却在下降。

当地的社区委员会全体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城市将改变对那些违反交通规则并导致重大交通事故的司机的处罚,至少也要永久吊销其驾驶执照。令人费解的是,这种看起来非常合理的议案多年前竟然会被否决。

2014年2月,纽约市长比尔·白思豪(Bill de Blasio)在“瑞典交通零事故”模式的基础上,提出一份42页的议案,意欲推动纽约市实现无交通事故致死的目标。他承诺加强力度整治司机违反交通规则的问题。

然而,就在他宣布交通整改方案的两天后,其驾驶的房车就被记者们拍到超速的证据;几天后,《纽约邮报》(New York Post)的摄影师又捕捉到了市长乱穿马路的画面。这些事表明:我们往往会明知危险的存在,却积习难改;而且,灾难发生后,我们也不能采取有效行动,防止下一次灾难的发生。

如果我们认知和预防灾难的能力如此不堪的话,那么当灾难来临时,我们将束手无策。如果我们不改变自己,那么一切努力和行动将是徒劳无益的。即便我们无法改变自己,但至少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和为什么这样做。认识到那些促成我们各种决定的性格因素,能帮助我们改变我们的行为。最近,我对来自企业、组织、社区和政府机构的案例进行了一项研究,结果表明:有许多种途径,可以让我们更有效地确认和防范危机。

首先,要重新认识体制。我们自己早期建立的体制会阻碍我们如今适时、高效地防范危机,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难题。我们的政治和金融体制都是建立在金融动机和社会动机基础上的,而且是着眼于当下的。结果,在时间和资源上,我们都没有做任何的长期投入。所以,我们无法走到灾难的前面去防患于未然。

其次,借助于灰犀牛理论。灰犀牛理论是一张路线图,有助于我们从未能避免的危险灾难中吸取经验教训,并且把经验运用到未来的决定中,让我们不仅能避免危机的发生,减少生命和财产损失,而且还能给自己创造机遇。

躲避灰犀牛的侵扰,方法不一而足:可以是直面危机,化危机为机遇;也可以是避免损失,或者,至少也是减少损失。适时的预防可以使局面发生戏剧性的转变。它可以使危机不再继续恶化,就像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激励措施一样。很多时候,损失已经无可挽回,事情也无法回到初始状态,但是,如果我们能把损失控制到最小,也不失为一种进步。如果不能做到避免灾难,那么维持现状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第一章遭遇灰犀牛

2001年秋天,格伦·莱伯哈特(Glenn Labhart)时任戴纳基(Dynegy)公司的首席风险防控官。戴纳基能源公司当时正计划购入一家能源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的股票价格在最近几周已经跌了80%,在能源市场引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恐慌。戴纳基公司的董事长和CEO查理斯·沃森(Charles Watson)很了解这家公司(或者说是自认为很了解),计划低价购入该公司的能源销售,稳定能源市场,整合两家公司的贸易能力,避免如果这家公司破产给自己带来的冲击。这不仅仅是一次扮演救世主的机会,而且还可以从中牟利。

莱伯哈特是一个直率而且严肃的得克萨斯人,在石油天然气贸易领域有17年的从业经验。他曾经是一名风险顾问,现如今其综合身家达420亿美元,掌控的范围包括贸易、发电、能源及相关的保险和信贷风险等。他曾经帮助戴纳基公司从加利福尼亚能源危机和“9·11”恐怖袭击造成的困境中走出来。此外,他创立了一个动态工具提供实时的风控信息。现在,他负责评估此次价值250亿美元的交易,并且负责给董事会提供建议。

他对戴纳基公司有意购入的这家公司进行了一次风险价值测评,制作了一个类似汽车仪表盘的装置,配备计速器和气体压力计。显然,戴纳基公司不得不向这家公司注入更多的资金并且承担其巨额债务。莱伯哈特越是深入研究这家公司的财务,越是担心。一次,我们一起喝咖啡时,他对我说:“我推算了一年风险调控后的资本回报率,结果非常清楚。”他就是无法明白这家公司是如何计算其收益率和贸易交易的现金流量的。当他试图想象自己站在一个评级机构的面前,给这次交易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时,他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将近15年后,莱伯哈特生动地忆述了在庄严的休斯敦贝克博茨法律事务所里的那次7:30的早会。他在会议上同戴纳基公司的经理们和律师们讨论风险评估问题。他很坦率地告诉他们:“如果我们真的想进行这项交易,我们就得问问他们是如何衡量固定资产风险的。”他给董事会递交了一份报告,警告他们说,这家公司的财务数据不可靠,他们应该做更多的慎重的调查,同时推迟交易。“那份报告认为我们不应该进行这项交易,”莱伯哈特回忆说,“我说我们需要问更多的问题,但是并购如同火车一样,一旦启动就很难停下来。我真希望我在投资前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戴纳基公司意欲收购的这家公司就是安然(Enron)公司。此次失败在商业历史上非常典型,审计人员、分析家和投资者都极其失败,没能发现这个标价为900亿美元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纸做的房子,一点都不靠谱。这件事如今成为贪婪和无视危险征兆的经典案例。

重新审视整个事件时,莱伯哈特迅速地画了一幅公司管理结构图。这幅图很惊悚,它概括了公司的长期和短期资产,还有债务和现金流。在结构图上,莱伯哈特用箭头和圆圈标示了向他发出警示的各种因素:这家公司向市场标注资产的方式——用证券交易的会计学方法去标价其涡轮机。“你是怎么向市场标注你的涡轮机价值的?”他问。与经常倒手的股票和债券不同,涡轮机是巨大的笨重的机器,很难倒手交易。也正因如此,使得涡轮机的价值很难界定。

莱伯哈特希望的是,他的报告能尽早引起董事会的注意,以阻止这次并购的进程。虽然这个愿望最终未能完全实现,但是他的警告也不是没起一点儿作用。这份报告使董事会的成员们相信:他们必须在这次并购中纳入一定的保护机制,以免莱伯哈特的预言成真。“当你的身份是首席风控官的时候,你就会去尽可能地预测各种风险,因为你总是会悲观地看待问题。”莱伯哈特事后说。但是,即便你只是预测未来,你也有能力影响事件的进程。

并购前的那些日子里,莱伯哈特和戴纳基公司的管理层共同拟定了一项意外条款:通过把安然公司名下唯一的输油管道同时也是最具有盈利能力的公司——北方天然气公司——划归戴纳基公司所有,以此来降低戴纳基公司的信贷风险。为此,安然公司用16 500英里的输油管道为这一次的并购做了担保。

2001年11月19日,安然公司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发函,宣告公司新增了一项690万美元的债务。此举使戴纳基公司更加进退两难。戴纳基公司之前已经向安然公司注入了15亿美元的资金,不仅如此,戴纳基公司还承担了安然公司另外一项10亿美元的债务。信用评级机构甚至将安然公司的债务清偿能力调低为垃圾级。截至11月28日,安然公司的股票价格已经几乎接近于零,戴纳基公司由此终止了并购。到2002年年初时,由于戴纳基公司自己的股票价格出现了剧烈波动,所以不得不购入了那个输油管道,此举一度造成公司股价出现企稳的局面。1在这之后的2003年,全球风险管理专业人士协会(The Global Association of Risk Professionals)授予莱伯哈特“年度最佳金融风险管理者”的称号。

戴纳基公司的这段历险和安然公司的最终倒闭虽然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是和我们普通人平日里遇到风险的时候所做出的反应是一样的。事故最终之所以会发生,就是因为我们不愿意正视它。我们不做任何进一步的追问,因为我们不愿意知道答案。我们害怕知道答案后,就不得不去处理各种麻烦棘手的问题,更害怕事情不能像我们期待的那样往好的方向发展。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我们总是过于乐观,无视十拿九稳的事情也可能出错的事实。

即便是我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当前存在的危险,我们仍然不会采取适当的行动去预防灾难的最终发生。因为,当我们处理有关政治和金融问题时,很多导致我们犯错的动因在我们的头脑中已经根深蒂固、牢不可破:过于急功近利、目光短浅、资源分配不均衡以及对风险的低估甚至是误判。结果,无论世界上的预警系统设计得多么精良,也无论它的声音是多么的惊天动地,我们都不能真正指望它去唤醒我们的领导者们,去促使他们做自己该做的事。很多时候,我们承认危机预警准确无误,但是我们仍然会按兵不动,直到大祸临头,有时甚至是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时,我们才会幡然悔悟。

致使我们犯错的思想动因总是反复作怪,造成不可避免的灾难。安然公司的倒闭、世界通讯公司(WorldComs)的丑闻、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ong-Term Capital)事件、桥梁和楼房的坍塌以及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断出现的各式各样的灾难,从地缘政治领域到慈善事业领域,甚至是个人生活领域,凡此种种,都是错误的思想动因不断作祟的结果。

近年来,行为经济学者们已经证明:很多认识偏差会阻碍我们保护自己的最大利益。他们的研究让人们看到:各种违背常理的认知和情绪,甚至是不理性的动机,在我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某种程度上促使我们做出了种种错误的决定。在本书的第二章和第三章中,我们将一一展现这些认识偏差,并提供有效的应对策略。第四章探讨的是另外一个必须解决的难题:错误的思想动因、结构性障碍、个人得失的错判等。这些都是导致个人、企业和政府机构无法适时行动、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的罪魁祸首。

也有很多人,当他们看到危险迫近时,愿意出声警告,虽然不足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但有时候至少能阻止部分悲剧的上演。这些人的成功是多种能力共同的作用:领导才能和人格魅力、对人类自我愚弄本质的认知和自我救赎的能力等。也有时候,这些人的成功仅仅是因为运气好,拥有了地利、人和的外部条件,例如,充足的资源并且身边的人能审时度势,预见危机后主动出击,化险为夷。明知故犯

假如,你正在非洲游猎。你已经深入莽荒之地,只为有机会亲眼看看活着的犀牛,以免犀牛绝迹时只能徒留遗憾。西方的黑犀在2011年的时候被宣告灭绝(因为已经连续五年踪迹全无),而且全世界的黑犀数量也只有区区几千头。你很清楚,犀牛灭绝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你曾经在一张照片上看到过一些黑犀的尸体,牛角被残忍的偷猎者从头上砍下来,送到亚洲的市场上售卖,价格昂贵,甚至远远超过可卡因和海洛因的售价。

已经过去三天了,你和你的两个最好的朋友都急切地想看到此行的唯一目标,尽快地获得战利品,当然不是用枪,而是用你们的高端相机。太阳炙烤着大地,你甚至能看到空气中升腾的热浪。但是,你和你的朋友们都意志坚定,没有一丝的动摇,仍然专注于寻找黑犀牛的踪迹,渐渐地忘记了向导的警告。向导还在观察的时候,你和你的朋友贸然行动,偏离了既定的线路。

你几乎已经准备放弃,返回团队中去了,但是,突然间,它们就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你面前:一头母犀牛和它的小牛犊。体型巨大的母犀牛正在摇晃它的尾巴和长长的耳朵,驱赶周围讨厌的苍蝇。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也突然明白了“叹为观止”的真正意义!

小牛犊站在母犀牛旁边几米远的地方,正在望向另一个方向。你悄悄地向它们爬过去,想找到一个最佳的拍摄角度。当然,用你的长焦镜头也可以拍摄画面,你更想得到一个特写,而且觉得这样一个特写镜头值得你去冒险。你忘记了向导的忠告:必须待在犀牛的绝对领地之外以及让自己身处风向的下风口处,同时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以免惊扰犀牛。向导说过,犀牛对你的恐惧远远超出了你对犀牛的恐惧。

你的两个朋友也非常兴奋,完全忘记了向导说过的要保持安静的警告。“去吸引一下它们,让它们看到你,这样我们就能拍摄到它们的脸部照片了。”其中的一个小声说。另外的那个朋友吹响了口哨,完全没考虑后果。那个小牛犊望向了你的方向,但是,不幸的是,那个母犀牛也向你望去。在与母犀牛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你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可怕的错误。你已经惊扰到了一头母犀牛!更糟糕的是,你竟然成功地靠近了它的孩子,而且比它离它的孩子还要近!小牛犊飞快地跑回母亲身边,但是这位母亲仍然被你激怒了。当母犀牛巨大的身躯向你冲来的时候,你感到脚下的土地因它的重量而震颤。

但是,遭到一头愤怒的母犀牛攻击还不算是最糟糕的,因为一头公犀牛在附近出现了,而且已经注意到了你。很显然,这头公犀牛的体重和外形是那头母犀牛的两倍。它垂下头,弓起背,左侧前蹄一下一下地刨着地上的土,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当它调动两吨重的庞大身躯,集聚全身的力气,向你的方向扑来的时候,那锋利的犀牛角刚好准确无误地对着你。

你早就忘记了向导的忠告:防止犀牛攻击的最佳办法就是不要触怒它。一旦它开始进攻,阻止它攻击的概率就几乎接近于零了。现在,一切都晚了。那头公犀牛已经迈开了冲锋的第一步,并且开始加速了。很快,它就会以它的最快时速(40英里/小时)向你冲来。

当公犀牛全力以赴向你冲来的时候,你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你能怎么办呢?你可以爬树,但是这里没有足够高、足够粗壮的树供你避难。拿东西砸它吗?但是砸过去的东西能弄出足够大的声响吓跑它吗?你可以向反方向逃跑。但是,炙热的太阳早就榨干了你身上的能量。如果你自己的游猎队伍足够近的话,你可以跳上车,让司机猛踩油门。但是,你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队伍,目的就是要看一眼犀牛。你望向你的两个朋友,希望他们能帮帮你。但是,他们也同样僵在当场。你最后的选择就是等犀牛靠近,然后跳开,逃离它的冲击路线。向导曾说,当犀牛向你攻击的时候,有一件事必须牢记:不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僵在原地不是你该做的。但是到了此刻,好像你的选择就是不做任何选择。蠢笨的大块头

思考如何面对犀牛的冲撞,就如同领导者们考虑如何应对迫在眉睫的威胁。无论是影响未来世界走向的地缘政治的重建,还是影响一家公司、一个机构、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市场混乱和管理上的重大挑战,抑或影响某个个人和家庭的个人决断,当危险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们都得快速做出判断并且采取行动。每一个决定都是所有过去行为和事件的结果;每个错误的形成原因都不是唯一的。预先的正确决断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就像是远离潜在的愤怒的犀牛。一旦犯下了错,风险就会飙升,摆在我们面前的选项就不再是好和坏,而是糟糕、更糟糕,甚至是万劫不复。

一头灰犀牛就是指概率极大、冲击力极强的风险:一个我们应该意识到的风险,就像是一头两吨重的犀牛,把牛角对准我们全速向我们攻击。和那个在瓷器店里横冲直撞的远亲(大象)如出一辙,灰犀牛同样体型巨大,所以,我们应该很容易就看到它。你可能会认为,如此醒目的庞然大物,应该不会被忽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我们没能及时有效地回应,原因之一正是它的体型蠢笨巨大。我们不断地失误,看不到那些非常明显的危险,因此没能阻止那些高概率的破坏性极强的灾难的发生:那些我们本来有能力、有机会阻止的灾难。国家的领导者们,机构和企业的CEO(首席执行官)们,和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是一样的,在处理灰犀牛类型的高概率事件的时候,表现得差强人意。但是,他们在面对毫无预警的突发事件的时候,行动却迅速得多。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现,对于领导者们来说,释放着巨大且危险的信号。他们不能意识到本来应该意识到的危险,并且有效、及时地采取行动。这样的领导者们面对危险时会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当面对一头即将发起进攻的犀牛时,一动不动绝不是最佳选择。然而不幸的是,实际情况往往是这样的,人们真的就会一动不动。危险的到来很少是出其不意的,总是事前发出各种各样的警示信息,让人识别,做好防范准备。可惜的是,这一次次的机会,都被错过了。于是,真正的危险就随之而来了。一动不动、僵在当场,是人的一种普遍本能,很难克服。很多时候,对行动的抗拒心理是非常强大的,强大到让我们坐以待毙,或者导致出现更加糟糕的情况:在市场过度繁荣导致泡沫出现时,我们往往做出最危险的举动。静静地想一想,你就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其实比比皆是:飓风来临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肯搬出住所的一家老小;明知有患癌症风险,也不肯轻易戒掉烟瘾的烟民;直到心脏病突发,才肯放下奶酪三明治的总统;希望爬出深坑,却一直在自掘坟墓的赌徒。

错误的思想动机和对个人利益的误判会极大地助长我们抗拒行动的自然天性,例如:银行家们明明已经了解次贷危机的风险,却仍然不肯从这个充满风险的投资中收手;地方官员们明明知道桥梁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但却一再推迟危险时间;工头明明知道厂房的墙面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但仍然一如既往地专注于手上的生意,直到整个厂房彻底坍塌;监管和执行层面的人明明知道出纳、会计等的行为可疑,但仍然拒绝接受各种警报的提示;工程师们明明知道一个劣质粗糙的57美分的燃火器是多么的危险,但仍然不去更换;由于企业的CEO对于颠覆性新技术的出现没做任何有效应对,在行业中本来处于领先地位的企业被新的技术和公司取代后,只能在市场中勉强挣扎维持;企业或者国家的元老们,明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是时候该让年轻一代接手了,但仍然宁愿将国家或企业引向毁灭,也不愿意放开手中的权力。

世界所面临的巨大困难中有很多都是灰犀牛性质的问题。以全球气候变暖为例,科学家们已经非常清楚地指出,地球上的二氧化碳浓度如果超过350ppm将会非常危险。但是我们的二氧化碳浓度竟然达到了400ppm, 而且还在持续上升。至今我们所有的努力只是使情况有些许缓解而已。海平面的上升导致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性事件:纽约市百年不遇的大暴雨;两年内接连发生的艾琳飓风和桑迪飓风;在菲律宾肆虐的有史以来最强的台风“海燕”。有报道说,仅2013年一年间,41次气候灾害造成的经济损失就高达10亿美元。2

不可持续的国家债务, 经济增长乏力,劳动力市场的巨大变革,诸如此类,极大地增加了相关国家遭受新一轮经济危机的可能性。日益加剧的收入分配不平等问题将会进一步导致社会和政治动荡不安、零星的骚乱、政权的更迭和经济发展的停滞。世界上淡水资源的缺乏已经威胁到了人口的稳定和增长,而且情况会进一步恶化。据联合国预测,到2030年,有高达一半的世界人口将会面临淡水资源不足的问题,因为需求量已经超出供给量40%。3到那时,农作物将枯死,人类将再次面临饥饿,几百万人将背井离乡,国家之间将会因淡水资源发动战争。

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年轻人的失业问题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触发悲观失望情绪、动荡不安局面和暴力事件等,暗淡了人类的生存前景和对未来的期许。到2045年,非洲领土上将会有40亿15~24岁的青少年人口。4这些青少年需要政府和社会提供给他们足够的就业机会;否则他们会将过剩的精力投入到抗议游行甚至更糟糕的事情上去。非洲的青少年已经占据了失业人口的60%,而且情况还在继续恶化。非洲怎样才能给人数日益增多的年轻人提供就业岗位,避免触发危机,不让“阿拉伯春天”的余波再次成为年轻人的演练场呢?

颠覆性科技,例如3D打印技术等,不仅会使目前的很多产业走向末路,而且会催生出许多新型产业。互联网诞生至今的20年间,那些没有采取应对措施的传媒企业如今已经追悔莫及。此外,陈旧老化的基础设施也是不容忽视的威胁,它们不仅会致人殒命,而且会迫使城市的政治和经济建设止步。每个星期里,涌入城市的人口数量就高达百万。由此,人们预计到2050年为止,将有2/3的世界人口居住在城市。然而,超负荷运转的交通线路、老化陈旧的供电网络和生活污水排放管道、僵化的经济增长模式和失业闲散的城镇人口等,都证明了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这些迅速膨胀的大都市没有能力回应城市的成长变化,不能提供必要的服务,不能增加就业机会,不能构建新的社会结构。然而,这些城市面临的问题远远不止于此,雪上加霜的是:绝大多数的大城市都濒临沿海地带,都要面对海平面上升和气候日益严峻等问题。如今的气候变化(灰犀牛性质的危险)严重增加了沿海城市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风险。另一个全球范围的潜在威胁是流行疾病,其大范围暴发的警示日益频繁地出现,让人们明白自己面对的问题是:不是全球范围的流行性疾病是否会发生,而是何时发生。

如果你想探寻网络安全问题,例如一个指定公司或机构遭受严重网络攻击的概率是多少,任何一位网络安全专家都会毫不迟疑地告诉你,这种概率是100%以上,而且受到的网络攻击是持续性的。“公司的类型有两种:一种是已经受到黑客攻击的公司,另一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黑客攻击的公司。”思科公司(Cisco)的CEO约翰·钱伯斯(John Chambers)于2015年在瑞士举行的达沃斯经济论坛年会上如是说。如果同即将发生的黑客攻击事件比较的话,类似塔吉特(Target)百货公司和尼曼·马库斯(Neiman Marcus)百货公司受到黑客攻击的事件就微不足道了。黑客攻击了索尼公司不仅是损害了公司的名誉和威信,而且引发了地域性的政治冲突。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

所有这些挑战,都像是遥远的地平线上对着我们虎视眈眈的犀牛一样,最初的威胁都看起来很遥远,但是它们靠得越近,阻止它们的代价就越大。然而,它们离我们越遥远(我们让自己相信它们离我们很远),我们就越不会采取任何防范措施。危险警示存在的时间太长,就会使我们精疲力竭,让我们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有战胜它的机会;当危险靠近的速度太慢,我们就会变得骄傲自负,认为完全可以跳出它的行进路线,避开它。

有时候,这些灰犀牛有可能会从一头变成一群:海平面上升和人口向海岸城市迁移,两者恰巧同时发生的话,会使台风和飓风的受灾人数飙升;饮用水和食物的短缺常常结伴而来;水和电力的短缺也是如此,因为水可以发电,电又可以输送水;全球市场的相互关联意味着一个国家的银行倒闭就有可能导致全球金融体制的动荡,进而失业率高升,街头骚乱频发。

在动物学领域里,一群犀牛就会被称为“碾压模式”(Crash);我想不出用什么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了。这里记述的任何一项潜在危机,就其本身而言,已经很可怕了。如果和其他危机结伴而来,就更是势不可当。事前的防范是最难的。日常生活的压力下,我们面对简单的困难和挑战已经力不从心,更不用说是这么复杂可怕的、看起来很难理解和掌握的灾难性威胁了。防微杜渐

但是,应该承认,这些都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威胁。各个国家的领导者都承认风险的存在,而且也在做各种各样的努力,难道不是吗?非常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对许多显见的风险进行了追踪调查,结果很不乐观。各种高调的峰会一个接着一个,从G20(二十国集团)经济合作论坛到联合国环境气候变化会议等,凡是我们能想得起来的,无一不是大肆宣扬招待各国领导人的高级酒店、奢华餐饮、配套的参观旅游和周密的安保措施等。各国领导人的初衷无疑是好的,但是在灾难来临时,也只会歇斯底里地乱喊乱叫。

每一年,世界经济论坛都会做一项调查,询问1 000名CEO,有政府机构的和传媒领域的,也有国际非政府组织的。问题的内容包括:列举他们认为的、近期极有可能发生的、对他们产生影响的危险以及这些危险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大。2007年发表的《全球风险预测报告》第2版中,将资产价格崩盘列为潜在风险严重性的第1位,同时将它列为潜在风险可能性的第6位。截至2008年,这份风险预测报告一直将“财务风险误判”作为其关注的核心问题。恰恰就在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前的几个月里,这份报告指出:预计的房产市场衰退、流动性资金紧缩和高居不下的油价都实实在在地发生着,推高了经济崩溃的风险性。尽管这份报告以经济界的领导者们自己的评估为基础,而且在2008年1月的经济论坛年会之前被及时地发表了,但是却没能引起那些集结在瑞士的达沃斯会议的经济界领袖们的重视。他们不愿意接受自己的预测。

2013年,金融体制内的体制性失败已经在上述风险预测的名单中高居榜首了,其后是温室气体排放和对环境变化的适应。受访者们把可能性和破坏性一并看成不可分割因素,列举了以下潜在威胁:贫富差距加大,无以为继的政府债务,全球范围的流行性疾病,网络安全隐患,未加妥善管理的城市扩张,淡水供应危机,食物短缺,人口老龄化的相关问题,日益高涨的宗教狂热。2013年,受访者们被要求给他们自己所在的国家评分,即应对经济和环境危机的能力由低到高,最低分是1分,最高分是5分。受访者最多的10个国家中,有6个得分为3.5分,有4个得分为3分。换句话说,这些国家在对未来风险的防范方面都表现平平。瑞士、德国和英国得分最高,美国和中国紧随其后;俄罗斯联邦和日本得分最低;印度、巴西和意大利居中。

其他调查报告的结果也都与此大同小异。当联合国全球契约和埃森哲公司在2013年调访1 000名CEO的时候,其中只有32%的人认为:世界经济,在环境和资源允许的范围内,朝着满足日益增长的人口需求的方向发展着。另外,只有33%的CEO认为:世界经济在迎接这些挑战方面做了充足的准备。5

儿童死亡率有了大幅度的下降,但是每天仍然有1.8万名儿童死于可预防可控制的疾病。根据联合国儿童救援基金会(UNICEF)的统计,这些疾病导致儿童死亡的比例为:肺炎的死亡率是17%、腹泻的死亡率是9%、疟疾的死亡率是7%。它们是致使儿童死亡的罪魁祸首。这些儿童的死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因为我们知道这些疾病的致病原因,治疗和预防这些疾病的资金投入是我们负担得起的;在消除这些可怕疾病的必要性方面,我们没有任何分歧。

有时候,我们自认为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们却完全错了。关于台风海燕的最初新闻报道表明人们事先的准备非常充足,已经将一场灾难消之于无形。当台风在2013年11月袭来的时候,美联社的一篇文章中说菲律宾人对预防灾害以减少死亡的准备工作更加认真了。“政府机构的公告非常频繁,总统和其他高级别官员的警告在收音机、电视和社交网站上定期反复播放。”文章说,“总统阿基诺三世(President Benigno Aquino Ⅲ)不断地安抚民众:菲律宾已经以备战状态做好了迎接台风的准备工作,3架C-130空军货机和32架军用直升机随时待命,此外还有20艘海军舰船备用。”然而,24小时后,新闻报道出现了很大逆转:死亡人数高达1万人,撤出人数高达60万人。6很多时候,无论做多少准备工作都是远远不够的。

在历史上的历次台风中,因为领导者的过于自信和骄傲导致平民死亡,海燕不是唯一的一次。在新奥尔良,美国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在2005年1月与路易斯安那州政府官员共同参阅了一份详尽的113页的灾难预防计划书。计划书以一个命名为帕姆(Pam)的模拟飓风为基础,分析了三种类型飓风的具体灾难性影响: “数以万计的死亡人数”“漂浮的棺椁”“会导致空气和水资源中出现大量有害物质”。然而,飓风卡特里娜——臆想中的飓风模型帕姆的最近一次现实演练——在同年8月登陆了。此时距离市政高官们参阅计划书、了解该如何为飓风的到来做好准备工作的那个时候,相隔不过数月。此外,市政厅还在卡特里娜飓风到来前的那一个月中召开了关于飓风准备工作的研讨会,在卡特里娜飓风到来的那个月的最初几天里推迟了飓风预防工作,并且拒绝采纳任何关于预防飓风的建议。飓风的威胁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应对计划书也明明就摆在那里。然而,人们表现得好似飓风根本就不存在,为飓风做准备也好似根本就没有必要。那个不确定事件的微小因素——飓风何时到来和会有多大破坏性——足以让政府高官以此为由,拒绝行动。

我们都明白,越早着手,就越容易解决问题,而且成本越小:未雨绸缪远胜于亡羊补牢。这样的理论可以追溯到医学之父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一分的预防远胜于十分的治疗(Morbum Evitare Quam Curare Facliusest)。“预防胜于治疗”,法国人这样说:“Mieux vaur prevenir que guerir”;德国人这样说:“Vorsorge ist besser als Nachsorge”;在西班牙语里是“Mas vale prevenir que lamentar”;在瑞士语里是“Battre stamma i backen an i an”(堵住小溪总要比堵住大河容易得多)。

天啊,这些格言虽然在理论表达上堪称完美,但总是不能被付诸实践。在影响我们思想和行为的那些人类劣根性里面,惯性是强大的一个,能阻止我们跳出固有的思维行动模式。有多少个学生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写学期论文?又有多少个学生明明知道早点复习准备考试,会更轻松,也会更容易获得好分数,但仍然会在考试之前才开始通宵达旦地复习?你是不是一直拖着不去给汽车加油,直到过了推荐日期?(修理发动机的费用远远高于一次简单的加油。)我们知道从打印机没有油墨到重新装满油墨的这段时间里,会生出多少的麻烦和不方便,但是我们没有因此而行动起来。从打印机出现加墨提示到打印机真的没有油墨,这期间我们无视了多少警示信号?想想拖延症问题对那些公司、政府机构里工作人员产生的影响吧。如果发生在领导者的身上,后果就更严重了,因为他们的决定涉及亿万人的切身利益。

汉斯布林克(The Hans Brinker)故事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荷兰小男孩从水坝处经过,发现了水坝上的裂缝。这个水坝的建立是为了防止河水淹没农田和村庄。如果他不知道这样轻微的漏水会最终演变成洪水的话,他就不会想到要去拯救他的村庄。呜呼哀哉,这个传奇故事最终被证明不是荷兰的,它只是一个美国作家丰富想象力的产物。不仅是水坝裂缝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水坝是巨大的土堆,不可能像故事中描述的那样裂开——而且,即便是水坝裂开,要挽救一个即将垮掉的水坝,仅凭动动手指,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道理却是不容置疑的,而且同医学之父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的名言不谋而合:果断及时的行动会使事情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无论我们曾有多么美好的初衷,多数情况下,我们面临灾难威胁所采取的行动,都发生在已经避无可避而且成本最高的时候。这样,一个恶性循环形成了:我们付出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去处理各种灾难性事件——这些事件如果能被早点解决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所以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资源去预防阻止其他灾难性事件了。同样,我们没有钱给我们的汽车加油,因为我们的钱都用来更换发动机了——如果我们能有先见之明,早点给汽车加油的话,发动机根本就不会坏掉。这就是灰犀牛威胁论的核心矛盾:当我们可能遇到的危险还处于萌芽状态时,我们会感觉手头紧迫,无暇顾及,所以致使防范措施搁浅;当危险真正来临,损失已经不可避免,此时此刻,我们虽然有应对灾难的财力物力了,但无论我们是想减少损失,还是想事后收拾残局,其费用都会是天文数字。不是能否发生而是何时发生

在《黑天鹅:如何应对不可预知的未来》一书中,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描述了一些造成了严重后果的重大灾难性事件,认为这些事件都极其罕见、出乎意料,以致人们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因为人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曾经,欧洲人只是知道白天鹅,根本无法想象出一只黑天鹅的样子,因此才有了这个题目——一个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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