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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30 18: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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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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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合租记8

杭城合租记8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杭城合租记8作者:刺尾排版:辛萌哒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二百四十一章相似的人

柳飘飘和程少华说走就走,方沁和王弟送了二人上了飞机,便开了车往回走。“方沁,你说,咱们飘飘这是真的要嫁人了?”望着窗外往后移的景观树,王弟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越发的觉得不真切。“我说阿弟,飘飘好歹是个成年人,再说人家两个连家长都见了,陈文宇都没有抗议,你怎么反倒是一脸的不甘愿呐?”

方沁对于这事儿倒是一直心怀坦荡。柳飘飘一直对程少华怀有心思,如今能够修成正果,不得不说是件大喜事。望着王弟这般揪心的模样,千千地像是自己要嫁女儿一般舍不得,想来就觉得好笑。

王弟眨了眨眼,一脸怨念地说,“我就是想着,程少华那毕竟是大家庭出来的人,咱们飘飘去了,会不会受委屈?嫁入豪门备受冷落的女人,我可是见了不少。我就怕飘飘他俩是一时冲动,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最受伤的,还是她啊。”

说到底,王弟对于“有钱人”这个标签还是带了有色眼镜。

方沁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是飘飘的选择,况且,程家是个什么情况,我也略知一二,如果程少华敢欺负飘飘,我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再者,等到我回了帝都,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时不时去程家逛逛,展现一下我和飘飘的关系,他们也肯定不会对飘飘怎么样。”“真没想到,你这么有良心。”这句话王弟是由衷感慨。

想当初,方沁刚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实在太娇气,一身富贵病,难伺候得紧。可时日一长,好像除了有点儿钱,有点儿能力,方沁跟他们也没什么差别嘛。“对了,你刚才说回帝都接手家里的生意,你是准备要回帝都了?”

方沁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个打算。”“怎么突然这样呐?之前你不是还挺反感回去的吗?”

这话一问出来,方沁的脸色就浮现了几丝悲凉,纵使嘴角带笑,却是苦滋味儿。“这座城市,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等到飘飘结婚之后,我就回去。”

一双平静的眼睛里,带着分明的失望。

当初来到杭城,她本就只是为了避开程少华。却没想到,在这里会阴差阳错遇到这么些人。也没想到,会认认真真地被人伤害。一向自强的她,怎么能容许自己的人生被这样的污点污染?

回到帝都,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既然决定了接手方雄的责任,那么她就已经做好了孤独的决心。

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果决和悲凉感染,王弟的心情又低沉了下去。再望窗外,没有一点兴致。“你们结婚的结婚,回家的回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还有强子啊。”

她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便不能够找到真心人,也有需要去努力奋斗,努力保护的对象。为了这些人,她们宁愿牺牲一辈子。

在这一刻,方沁和王弟无比地接近。

回家之后,方沁准备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打算将辞职信连同工作资料一起送到零创意后,就去看看老裁缝对婚纱的制作进程。正在收拾时,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进来。

三声之后,方沁接了起来。

还没说话,就听对方一个失控的女人冲她咆哮道,“方沁,你卑鄙无耻!我告诉你,就算你毁了磊哥,他也是我的!我的!”

半晌之后,方沁才在女人的怒骂声中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挂掉电话,将号码拉黑。能够让潘云柔这么歇斯底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然决心放弃过去的感情,那两个人再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

没过一会儿,房门被人按响门铃。在客厅的王弟连忙开了门,只见方雄一脸得意地站在门口。见她开了门,笑笑错身走进来,将房子里外看一遍,问,“我妹呢?”

王弟不明所以指了指方沁的房间,接着关了门回到客厅。望着方雄走到主卧外,这才转移了目光,看向正在播放的电视。

方雄还没敲门,方沁就打开了门。

见到他时,脸色有些难看,“你做了什么?”

方雄一脸茫然,随后反应过来,嘁笑一声说道,“当然是该做的事儿。”

听到方雄承认,方沁才给方雄让了半条路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后,她跟着方雄走到阳台,说道,“刚才潘云柔打电话来向我宣告主权。说顾磊被我毁了也还是她的。这么说,这件事是你干的?”“是我干的。那小子太过分,我看不下去。正好投资商来公司逛逛,我就跟他们聊了聊。现在顾磊已经被解除了游戏公司的职务。没了经济来源,我看他怎么在杭城待下去!”

听完方雄的话,蔑视着他的一脸得意,方沁客观地总结道,“渣男教训渣男?”“不,是有钱有权的渣男教训渣男。”“……”方沁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无法形容,也许还有点儿心疼。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怎么也不愿意承认,他是个渣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调查清楚了吗?”“呵……这还要调查什么?明摆着的事儿。你跟他闹矛盾,他心情不好,那个女人趁虚而入,两个人狼狈为奸,怀了野种。他为了所谓的责任,选了那个女人。这种人,比我渣多了好嘛?而且沁沁,现在我已经改邪归正了。这不,票我都订好了,今晚就飞米兰,追不回来晴晴,我也不回来了。”

为了向方沁表明自己的决心,方雄特地将手机里的机票订单亮出来,让方沁看个仔细。如果不是牵扯到方沁,方雄还是认为顾磊是个可以来往的朋友。但是涉及到家人乃至于自己未来的老婆,他就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望着方雄手里展示的机票订单,方沁憋着一口气,眨眼间瞪向方雄,感慨道,“所以说你们男人是贱呐!巴巴儿喜欢的时候,你们视而不见甚至嫌弃,现在人家大梦初醒,选择不喜欢的时候,你又在这儿死乞白赖地要去把人家追回来。你以为女人真是那么容易服软的?哥,我送你一句话,女人一旦心狠起来,千万个男人都比不上。”

对方雄说这番话一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气,二也是为苏晴晴不值。“还有,我已经跟老爷子说了,年末我就会回帝都接手家里的生意。”

方沁冷不丁说出这话,当即给了方雄一个晴天霹雳,半晌后,堪堪回神,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嘴唇哆嗦,“你……你说什么?回家接手生意?你你你……你没吃错药吧?”“吃错药的是你。哥,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地成熟起来?”“不是。不对。不。沁沁,你怎么能回家接手生意呢?你不知道那是龙潭虎穴啊?你看我接手这些年,人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好歹以前我也是风流倜傥好少年啊!”

方雄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方沁的这个决定,让他怎么怎么也接受不了。许久之后,他按捺住不安转动的眼珠子,拿起手机一边捣鼓,一边说,“不行,这个米兰我不去了。我现在就改签,跟你一块儿回家。”

听到方雄这么说,方沁心里莫名有些宽慰。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到底是打心眼里疼爱她这个妹妹。“这件事也不着急,我要年末参加完飘飘和程少华的婚礼再回去。我现在还有事儿,你走吗?”方沁说着将桌上收拾好的东西拿起。

方雄见状连忙跟上。

载着方雄到了酒店,放下他,方沁慢悠悠地开着车往零创意的大厦去。

刚到楼下,就接到郑总的电话。

看了看时间,她和郑总通了气,便乘坐电梯到了楼上。人还没出电梯,就见郑总在外头来回踱步。看到她慌张地迎上来。“小方,进去说。”

看郑总这么严肃,方沁立马跟上去。到了办公室,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在一边,等待郑总开口。

在办公室里徘徊了好一会儿,郑总才将办公桌上摆放的一份资料递给方沁,说道,“之前的事情有了眉目。可是我不确定,这份资料该不该交给警方。”

在看资料之前,方沁不太明白郑总这句话里的意思,但当她看完资料后,脸上也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郑总派人调查出来的结果显示,公司的确有一项不明进款和出款。二者所涉及的金额,和警方所提供的金额完全吻合。在时间上,稍微有些偏差。而就是这一点,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这件事当初的负责人是潘云柔。

也就是方沁不常在公司的那段时间,潘云柔迅速崛起,在公司的地位也迅速上升。加上和郑总的不明关系,让她在业内名气上升的速度异常快。但谁也没想到,潘云柔竟然会和曾经被她挤走的赵总监联手,以郑总的名义和落马厅长合作。

这么重要的事,郑总竟然从头到尾被瞒在鼓里。

调查的资料里,有重要的资料信息就在于,郑总和潘云柔的不正当关系导致她有机会拿到公司的公章进行不正当的交易活动。

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但是,也不一定成立。

提交这样一份资料上去,不说能不能让公司摆脱这次嫌疑,还有可能因为场外因素,导致郑总名声败坏,公司名声败坏,前途一样晦暗不明。

郑总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做出来的事儿,竟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发生。第二百四十二章麻烦终究需要解决

望着郑总懊悔的模样,方沁沉默着。

以她的观察看来,郑总并不想交出这份资料,一是为了他和公司的名声,二是出于私心。而这样的选择导致的结果是,公司要被迫背下这口黑锅。

心里想明白是一回事,郑总的回答又是一回事。说到底,这跟方沁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已经在做辞职的工作交接。今天只要将资料交出来,一切跟她都没关系了。可是偏偏,现在郑总将这一份重要的调查资料给她看,明显是想要把她也绑在一条船上。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解决不好,她也别想走得干净。

有那么一刻,方沁觉得恶心。身为老板,郑总有着老板所有的共性,压榨职工的能力。能压榨多干净,就多干净。

现如今,她和郑总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即便现在将资料交出来,也撇不清关系。

考虑清楚这一点,方沁无奈地放下资料,将自己带来的文件夹拿起,起身对郑总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公司是清白的,必然不能背这口黑锅。”

听到方沁如是说,郑总愁眉不展的脸上忽的松开抬头纹,喜出望外地望着她,眼眶里,尽是感激。“有你的支持,我就有底气多了。你说,咱们这份资料,交不交给警方?”

这么优柔寡断的人,难怪以前会被赵总监架空。堪堪是个老板又有什么用呢?

心里默默感叹一句,方沁望着那份资料雪白的封面,说道,“这份资料虽然提到了线索,却只是可能。并不是确凿的证据,即便提交,警方也不一定认可。倒不如,再找找有力的证据。”

听到方沁这么说,郑总连连点头倒是赞许,罢了却仍然脸色惆怅,“你这阵子不在公司也是没看到,那警察隔三差五来一趟,咱们公司的业务,一下子就缩减了许多。业内的人更是听风就是雨,个个儿传言咱们零创意要倒闭了,现在手里的业务更是越来越少。要真是再这样拖下去,公司真的是很难挺过去啊……”

这事儿说到底也真是郑总自己做出来的糊涂事。倘若一直坚守原则,又怎么会和潘云柔发生不清不楚额关系,给了她趁虚而入的机会?

望着郑总这般颓废的样子,方沁连说句好话的心情都没有。早已决定要走,此时也只能是,尽责将这件事处理好,赶紧地离开。

走出郑总的办公室,方沁顿了一下脚,走向曾经的办公室。当初念着要离开,已经将办公室整理出来让给了李丽。此时看到李丽正埋头在办公室里忙络,她站在门口,心里莫名有些宽慰,又有些惋惜。李丽在跟着她的这段时间里,她清楚地看到她的处事能力。

如果能够带回帝都,必定比自己再从头培养一个心腹来的容易。

站在门口的空当,李丽已经看到了方沁。她立马站起身迎上去,满脸的愁容在这时候才绽放出几丝笑容。“总监,你来啦!”

方沁闻声回神,大方地走进办公室,走到沙发出坐下,说道,“你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总监,你才是总监。”“总监你别取笑我了。要不是你提拔,我现在还不是一个小小的助理?”

方沁笑笑,望着这个和当助理时没多大区别的女孩时,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她能够感觉到,李丽对她,是由衷的崇拜和喜欢,说话做事从来不忸怩,也都是真心话。

随手抽了桌上的一本设计杂志,方沁翻了两页,看向坐在对面的李丽,问道,“最近公司辞职了很多人?”

说起这个,李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是啊,都传说咱们公司要倒闭了。都在各谋出路。”“那你呢?”“我?刚当上总监没多久,我就想着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好,答应客户的业务,也一定要让他们满意才行。”

这就是方沁最欣赏李丽的地方。虽然有时候对别人有意见,但面对该做的工作,从来都认真不已,没有半点懈怠。“你倒是有些觉悟,比起外面那几个孩子,沉稳多了。”“总监你可别笑话我了。我好歹也跟着你两年了。要是还像他们那样毛手毛脚,这个总监的位置怎么敢坐啊?”

听到李丽说出这话,方沁到是意料之外地挑了挑眉,话粗理不粗。但也很明显,她已经开始担起总监的职责。“总监,从公司辞职后,你打算去哪儿?”

方沁望着李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的事情自然不用操心,眼下,还是公司脱离困境更重要。”

这话让李丽尴尬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道,“总监说的是,以你的能耐,外头的人自然是抢着要。现下公司渡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方沁点点头,不再说私事儿,提点两句,问道,“关于潘云柔,当初你曾和我说过一些,不过那时我并没有仔细听。你现在还记不记得关于她的一些举止?”“潘云柔?”

对于这个已经离开公司许久的人,李丽回想起来有些吃力。但一联想到生活上的事,便是没一会儿就想了起来。该说就说道,“原本是不应该这样背后说人闲话,不过总监这么说,我也就说了。”

方沁点点头,紧接着,就听李丽说起当初她不常在公司时,潘云柔的所作所为。

按理说,她在明面上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却总忍不住有些小动作。分开来看,的确没什么。但一联系现在发生的事,很有问题的一点是,当初赵总监被潘云柔挤走的事儿。

纵使潘云柔能力再强,又怎么斗得过阅历丰富,老奸巨猾的赵总监?况且,以赵总监的为人,又怎么会放任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在身边?

想当初,自己进入零创意时,赵总监就明里暗里百般刁难过,若非她谨慎小心加上有身份摆在那里,可不早就掉进赵总监挖的坑,摔得粉身碎骨了?

尤其是在李丽提到的一个细节。在公司里,潘云柔和赵总监势同水火,但一次意外,李丽却看到潘云柔和赵总监先后从一家会所中出来。中间间隔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记下李丽所说的那家会所,方沁离开零创意后,开车前去。会所不算高档,也就是一般的商务会所。唯一特别的是,这里的包间需要预定。因为有这一层,只要查查系统记录,就肯定能够看到当初两个人的关系。想到这一点,方沁又开车去找方雄。没成想扑了个空。

思前想后,便开着车到了海玻璃。

进门的时候碰到了许立峰,见他和江九言的关系越发亲密,打趣了两句,站到王强面前问,“江奇霖呢?”

王强正在网络上自学课程,听到方沁的问话,按下了暂停,推着轮椅,带她到了后院做DIY的地方。原本临海的小阁楼被改造了一番。现在被一堆机器设备占领。江奇霖深藏其中,冷不丁抬头就是一张带着浓厚黑眼圈的脸。

心里暗惊一下,方沁忍不住问,“你这样子,是准备和机器共度一生啊?”

江奇霖憨憨一笑,放下手里的工作,从机器堆里出来,洗了手换了衣裳,领着方沁到临窗的地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这才问道,“方小姐找我有事?”

方沁望向江奇霖捣鼓的那一堆机器设备,点了点头,说,“有点儿事儿需要你帮忙,有酬劳的。”“帮忙可以,酬劳的话,打个友情价。”“可以。”

在说出正事之前,方沁盯着那堆设备越看越不对劲,过了好一会儿,问道,“你……该不会是辞职在家吧?”

江奇霖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起来,“说起这个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就辞职了,想把这个东西做完,顺便休息一下。”“做那堆东西干嘛?”“我想……”江奇霖忽然严肃起来,望着方沁,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送她一份难忘的结婚礼物。”

方沁心里浅浅一惊,随即失笑,“你倒是有心了。不怕送出去,让他们夫妻不和啊?”“夫妻”两个字狠狠地扎下江奇霖的心口,他忍不住脸颊抽搐几下,半晌之后,苦笑着说道,“这只是作为一份诚挚的祝福送给她,没有多余的想法。”

方沁端详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后,问道,“知道你这样的性格叫什么吗?”“叫什么?”江奇霖一脸茫然。“白莲花。”“……我是男人。”

方沁笑笑不接他这话,言归正传,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查一家会所的客户记录。”“客户记录?这种东西,你不应该去找私家侦探?”“你不是要给我友情价?能省钱我干嘛还要去找私家侦探?”

方沁不会说,对于私家侦探,她的确有熟人。不过自从上次之后,那个侦探就离开了杭城。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人却是实实在在联系不到。要让她再去找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不如找个能帮忙的熟人。

她现而今这么说,江奇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谁让他那么老实地就给了人情价呢?第二百四十三章意外发现

无奈笑笑,江奇霖说道,“只是客户记录的话我可以帮你查查,再深入的东西,就属于窃取隐私,这我可不干。”“知道。我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只要一份顾客清单。”

达成约定后,方沁便将那家会所告诉江奇霖,并且写下赵总监的名字,让江奇霖着重查看这个人。

作为计算机高材生,平时又爱自己捣鼓东西,设计一个程序导出一份顾客清单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悄无声息攻克对方的防火墙,这有点儿棘手。好在辛苦了一个下午,江奇霖拿到了方沁想要的东西。正当他准备松一口气时,皱起了眉头,喃喃念叨,“奇怪,她怎么也在?”“你说谁呢?”

方沁一直就坐在不远处,看到名单导出来,便走了过来。刚站在江奇霖身后,就听他嘀嘀咕咕。往名单上瞥了一眼,一下子还真没看到赵总监的名字。

江奇霖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连忙在键盘上输入一串代码加上赵总监的名字,将有他的记录筛选出来,展示给方沁看,“这些就是他出入会所的记录。”

得到想要的东西,方沁也就不再关心其余的事情。将记录摘抄下来,再和郑总提供的材料比对时间,竟完全吻合。

赵总监和潘云柔两个人,在赵总监离开零创意之前,二人就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后来赵总监去了零创意的对头公司,做的也是风生水起,潘云柔在零创意也节节高升。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属于互利共生体。如果这个认知成立,那么,只要找到两个人实质来往的证据,公司贿赂的罪名,就能够完全洗清。

现在方沁是不太关心郑总的个人名声,那般敢做不敢当的性子,她也不认为零创意在他手里能够走多远。

从海玻璃离开后,方沁就开始寻思,怎么让这两个人给自己提供证据。

另一边,江奇霖却因为意外收获愁眉不展。

方沁让他查的会所,是一家商务会所。进出的人大多都是公司的管理层。柳飘飘的名字出现在这里面,实在是出人意料。更让江奇霖无法理解的是,上面标注的时间,正是在不久前,还不到一个月。结合柳飘飘生病的时间来看,那时她应该是失忆的,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

江奇霖再忍不住,记下记录后,亲自到了会所。因为身份不明,会所的人并没有让他观看当时的摄像记录。为了查清楚柳飘飘当时到会所的目的,江奇霖体验了一把间谍,通过特殊的手段将摄像记录整体复制,带回了海玻璃。

当他一遍一遍观看还未丢失的摄像记录,江奇霖清楚地看到,穿着一身素衣的柳飘飘,独自进入会所大门,通过职员的预约认证,跟着到了会所三楼,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一个小时后,她从房间里走出来,默默地离开。紧接着,摄像头在这时候出现一屏黑,十分钟后,恢复正常。

而此时再盯着那房间看,便是再无人进出。

明显的瑕疵告诉江奇霖,和柳飘飘会见的人,一定不可告人。那个时候的柳飘飘,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一个人见面,目的何在?

心知他不应该这么关注柳飘飘,但一想到她曾经受到的伤害,他就不得不关注这个问题。心底里有一个潜意识,让他惶恐不安。“奇霖?”

许立峰的声音将江奇霖从沉思中唤醒。他颤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许立峰,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揉了一把脸站起来,问道,“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许立峰说着,拍了拍江奇霖的肩头,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望着那一堆初见雏形的设备,说道,“就算是要送上新婚礼物,也别太专注。你姐会担心。”

江奇霖点点头,坐下时拔掉了插在电脑上的U盘,说道,“我想去见见飘飘。”

许立峰盯着江奇霖,探索他眼中饱含的情绪,说道,“还是放不下?”“哥,你是心理医生,难道看不出来,我并不是放不下?”

许立峰好奇地环抱双手,细细打量起江奇霖,过了一会儿,推了一下眼眶,说道,“如果不是舍不得,去找她,是另有其事?”

江奇霖长呼一口气,说道,“是有些事还没了结干净。如果没解决,她结婚了我也无法死心。”

望着江奇霖那一脸情深的模样,许立峰是劝也不好劝,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两下,说道,“不管你做什么,要想想在这里担心你的姐姐。”

江奇霖重重点头,“我知道。”“我听说,她跟着程先生已经去了帝都,你也要去吗?”

江奇霖沉默了一会儿,低垂下了眉眼,说道,“不急,等她回来吧。”

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打算,准备在她回来之前,再找找线索,希望找到那个没有踪影的人。怀揣着这样的打算,江奇霖离开了成天待着的设备堆,每天起早贪黑出现在杭城的各种会所和咖啡厅中。将复制回来的录像带不停地观看。

在这样千辛万苦又高强度的作业中,他终于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瘫倒在转椅上,江奇霖盯着头顶海玻璃装饰的天花板,眼睛一下也不眨。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他的心情格外复杂。

现在的柳飘飘,不对劲。

这是最后得到的结论。

而就在第二天,他所关注的公司,立马曝出了重大丑闻。为了争取游戏项目,某游戏公司业务部经理出卖身体……

再紧接着,程少华手下的酒店和方程式,又开始爆出负面新闻。

在事情发酵的一个星期内,柳飘飘和程少华就回了杭城。

刚到别墅,程少华送柳飘飘回了房间,就快速地赶往公司着手处理事务。

柳飘飘默默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程少华开车离开,双手交叠,轻轻挂在栏杆上。目光移向远方,充满了幸福的光。

这时,肖红拿着正在震动的手机,走到她身后,轻轻唤道,“夫人,电话来了。”

这次回帝都,柳飘飘和程少华已经领了证,成为法律上认可的夫妻关系。只等到正式举办婚礼,二人的关系就算是众人皆知。对于肖红的这个称呼,柳飘飘刚开始并不习惯,但在程家听了几天,也终于是适应了过来。

电话来自江奇霖。

在回来的头两天,他就约了自己。因为之前的坦诚,她也明白地告诉了程少华,在得到程少华的默许后,回应了江奇霖。

约定的地点在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在方程式不远处的商场里。

看了看时间,柳飘飘在定期注射镇静剂后,出了门。

记忆虽然恢复了,但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程少华带她去过医院,也询问过瑞典的制药师,后来便收到制药师特别定制的镇静剂,按期注射。等到身体适应后,再断。

江奇霖早早就到了地方,远远看到柳飘飘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喜悦的心情到了嗓子眼儿却再也上不去。手里拿着洗印出来的照片,让他心情十分忐忑。眼看着柳飘飘走到面前来,江奇霖忍不住将装着照片的信封霍地一下拿下桌,起身看向柳飘飘。“来了?”“嗯,”柳飘飘回答着,余光瞥向桌上那杯快要见底的水,问道,“等久了吧?”“还好。”见柳飘飘坐下,江奇霖也跟着坐下。没一会儿,服务员就端来了他早就点好的牛奶放在柳飘飘面前。

摸了摸牛奶杯子,适当的温度和当初还是一样。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江奇霖见柳飘飘坐着没有开口的意思,犹疑着问道,“听说你和程先生回帝都了?”

柳飘飘点头,“见了一下他的家里人。”“怎么样,没有难为你吧?”“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去了也许真的会被为难得不知所以,然后哭着鼻子跑回来。不过好在,去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工作,算得上应对自如,再加上少华护着我,基本算是安全度过吧。”

说起这话时,柳飘飘的脸上充满了开心和幸福。对程少华的依恋,刺眼地呈现在江奇霖面前。

他握着身前的水杯,万万不想揭开那层薄薄的纸。

早前点好的甜品,这时候被服务员送上来。江奇霖依然记得,不太喜欢甜品的柳飘飘,对抹茶蛋糕却情有独钟。眼前的人儿,在看到抹茶蛋糕的一瞬间,双眼泛起了光。知道是特地给她点的之后,开心地拿起小勺子吃起来。“奇霖,你找我来,不会就只是为了吃一份甜品吧?”一边香甜地吃着蛋糕,柳飘飘一边扬眼看向江奇霖。大概是甜品太过于美味,以至于她浑然没有察觉江奇霖那复杂的表情。“是啊,以后你结婚了,我就不能再请你出来,这么面对面地吃东西了。”

柳飘飘不解地看向江奇霖,放下勺子,取了一张纸巾小心地擦了擦嘴角,说道,“不行吗?”“你想吗?”江奇霖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话,心里,竟还怀揣着几分期望。

柳飘飘望着他,迟疑了一会儿,笑说道,“是不行。如果我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少华肯定会吃醋。”第二百四十四章婚礼准备

那天下午,江奇霖终究没有把照片拿出来,只是有的没的和柳飘飘聊着直到临近下午,程少华的电话打到柳飘飘的手机上。

江奇霖这才结了账,将她亲自送到方程式的大厦楼下。

程少华走出电梯,看到他们,疾步走来,颇为自然地将柳飘飘揽入怀中,而后才看向江奇霖,客气地说道,“多谢。”

江奇霖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和二人道别后,离开了方程式。

望着他的背影,程少华困惑不已。看向柳飘飘,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柳飘飘耸耸肩,平静地说道,“也没干什么,带我去了一家甜品店,请我吃了抹茶蛋糕。”“然后呢?”“然后?没有然后啦,就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你打了电话过来,他就送我过来了。”“只是这么简单?”

江奇霖早早地约起柳飘飘,就只是为了请她吃一份甜品?

一向心思深沉的程少华不认为只有这么简单。然而柳飘飘却一脸坦荡荡,没有任何隐瞒的迹象。带着柳飘飘前往停车场时,他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上车之后,柳飘飘问程少华,“公司里还好吧?”

程少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答她,“还好,小问题。”

柳飘飘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说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了?”

听柳飘飘如是说,程少华忽的刹住了车。转眼看向她,犹疑了好一会儿,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握了握,说道,“飘飘,等咱们婚礼过后,再上班,好吗?”“为什么要等到婚礼之后?在炫义我也不是很忙,不会顾及不了咱们婚礼的准备工作啊……”

柳飘飘不理解程少华这时的说的话,直观地说出自己的理解。这一次,程少华却没有松口,握了握她的手心,说道,“飘飘,听话。”

见程少华这么温柔又坚定的态度,柳飘飘想说的话不得不憋回肚子,回家吃饭也有些郁郁寡欢。

程少华吃完饭就进了书房。回到帝都的那段时间,堆积的事务实在太多。这一点,柳飘飘也表示理解。默默回了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不舒爽。

浑浑噩噩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也是肖红叫了她起来,才醒了过来。刚对着镜子,就发现了浓重的黑眼圈。“夫人,您昨晚没睡好吗?”

柳飘飘摇摇头,吃完早餐等肖红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后,就独自坐在家中,左也不好右也不好,终于耐不住离开了家。

在街头闲逛着,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王弟上班的健身会所。心里一寻思,便走了进去。

正在训练学员的王弟一个转身,忽然发现站在门口的柳飘飘,欣喜万分,险些忍不住直接跑过去。幸好现在的她现在相当有职业操守,强忍住了激动的心情,直到一小节的训练结束,让学员自由活动后,才急急走过去,连汗水都来不及擦。“飘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望见欢喜不已的王弟,柳飘飘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贪念地头埋在她的肩头里。“阿弟姐,我想你了。”

王弟拍拍柳飘飘的肩头,带着她到了休息室,上下打量后问道,“飘飘,去帝都怎么样?程少华的家人有没有为难你啊?回来了怎么也不回清雅苑呐?之前联系你也不回……”

等到王弟一个劲儿地询问到了底,柳飘飘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阿弟姐,我去帝都很好,少华的家人没有为难我。昨天刚回来,太累,就去了别墅。”

听到柳飘飘这么说,王弟才堪堪松了好大一口气,转而又盯着她看,问道,“你怎么了?”“阿弟姐看出来了?”柳飘飘耷拉着眼皮,有些泄气地望着王弟。“我跟你一起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来你开心和不开心的差别?”王弟摸了摸柳飘飘的脸蛋儿,问道,“到底怎么了?”

柳飘飘依恋地将肩头耷拉在王弟肩头上,望着虚空一点,说道,“现在的日子,和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嗯?是阔太太的生活过不习惯,想念我们贫民窟的日子了?”

面对王弟的打趣,柳飘飘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弟姐,我是认真的。原本我以为,结婚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还能做我想做的事,他会支持我。可是现在,我想去上班,他却怎么也不允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嗨,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呢!就这,你还不乐意?”王弟白了柳飘飘一眼,又接着说,“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我天天在健身房里秀肌肉,带学员,累的到家都不想动,也没见挣到多少钱,养着强子和我自个儿,一样紧巴巴的。要是有个人肯这么心甘情愿地养我啊,我真的,现在立马就辞职回家,当家庭主妇我都愿意!”

王弟说得没错,任何女孩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养自己,让自己活出自己想活出的模样。可是,柳飘飘就是想要工作啊,她不想因为结婚就变成家庭主妇,每天徘徊在家和菜市场之间。她想要工作,和这个社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然而这些话却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王弟,说了她也没办法理解。柳飘飘叹了口气,不再辩说。在健身会所待了一会儿,给王弟留了言就悄然离去。晃荡在街头,抬头看着并不耀人的阳光,心情一点也提不起来。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记忆都恢复了,却总觉得心情不对劲。忽然有些怀念,什么都想不起来,生活在瑞典的自己。“飘飘?”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柳飘飘低下了头,晃了晃眼,看清眼前的人,再抬头看看眼前遮挡住视线的大厦,才恍然发现,竟然走到了炫义游戏所在的明宏大厦楼下。

叫她的人,正是萧叶。

半个月没见,她的脸色憔悴了许多。和她一起的,还有姚瑶和迟瑞,二人的脸色也不太好。一贯将自己收拾的精致的姚瑶,此时也无精打采的模样。见了她,只是淡淡地摇了摇手,就和迟瑞一起先进了大楼。“飘飘,你的病好了?”萧叶谨慎地问着她,目光不时在左右捕捉,像是防着什么人。“病?你说我生病了?”柳飘飘明明记得,她当时请假的时候说过,她是跟未婚夫去见家人。“是啊,当时不是病的起不来,然后托我给你请的假吗?之后一直想去看你来着,可是你的手机也联系不上。”

萧叶说出的话,让柳飘飘茫然不知所措。这和她的记忆,完全没办法重合。望着眼前的人,她渐渐有些模糊,不确定自己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周遭的声音,在那一刻开始扭曲,她的记忆,也开始混沌不清。强大的压力从头顶压下,她捂着喘不过气的胸口,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下去。

断断没料到柳飘飘的身体这么差,萧叶被忽然晕倒的她吓得当即惊呼,一边尽力扶住她,一边招呼路过的人帮忙。好在是中午外出吃饭的时候,公司正好还有外出的同事。上下其手,几人连忙将柳飘飘送到医院去。

因为对柳飘飘的家庭不了解,又知道她也是外来人,所以萧叶直接联系了助理长。守在柳飘飘的病房外,见到助理长冲忙赶来,她连忙带着他进去,却没料到,竟然看到程少华出现在助理长的背后。

见助理长也跟着出了病房,萧叶连忙跟着走了出去,临到楼梯口后,只听助理长问,“怎么回事?”

萧叶左右看了看,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在大厦外看到了飘飘,就叫了她一声,结果没聊两句,她就晕倒了。我连忙叫了同事送她来医院了。”

知道从萧叶这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助理长便让她先回公司上班。走到病房外,只见程少华刚好给她办理了离院手续。

助理长走过去,低呼一声,说道,“老板。”“回去再说。”扫眼围观的人,程少华抱着尚在昏迷的柳飘飘先走一步。

先后回到别墅,程少华小心地将柳飘飘放在卧室,端详睡着的她,许久之后,才起身走到外头。助理长在房间外,连同肖红,已经等候多时。

望着楼下的沙发,问道,“怎么回事?”

助理长将萧叶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便将目光转向肖红。他早前打过招呼,肖红见他看过来,也立马明白。立刻将柳飘飘的行踪报告了一遍。

听完后,程少华沉默地站在门口,久久没有搭理二人。

肖红不安地看向助理长,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自从柳飘飘开始产生后遗症后,他们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所谓的镇静剂,是程少华想方设法弄来的,只能保证她十二小时的清醒状态。此后她就会处于混沌之中,所经历的事,也不是他们能够预料的。

程少华能够及时赶到医院,也不是因为萧叶的报信,反而,正是因为时时跟在柳飘飘身后的肖红,及时发现了情况。

为了让柳飘飘保持稳定的情绪,他们一直稳定隐藏着这样的状况,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助理长示意肖红先行下去,将空间留给程少华。第二百四十五章出格的举止

程少华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握着柳飘飘的手,脸色异常难看。抚摸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他的心无比地疼痛。“飘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说出这句话时,程少华的眼中三分痛三分悔,还有四分憎恶。

此时的程少华,无比悔恨当初的妇人之仁。原以为程少瑾会因为米雪放弃向他复仇,却没想到,他竟然仍旧对柳飘飘下手。在她恢复记忆的那天起,潜藏在体内的病毒就开始发作,一点一点蚕食柳飘飘的身体和记忆。这件事,他无法容忍,绝对不行!

柳飘飘醒来时,窗外乌云密布。没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便落了下来。打在院子外的树叶上,将发黄的树叶连带着雨水一块儿落到润湿的地上。雨水堆积成洼,顺着不平的地面,流向地下水道。

扭头看向门口,并不见肖红的身影。回了许久的神,她缓慢起身,见身上穿的睡衣,走进衣橱间换了一身。开门出去,客厅里静的不行。走下楼梯,这才发现一贯都在的肖嫂今日不知去了何处。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儿,竟一个人也没看到。

她试着叫了几声肖红,仍然无人答应。走到门口,目光穿过紧密的雨帘,往木栏杆外看去,对面别墅的主人撑着伞,正在路边遛狗。

除了雨声,周遭安静地不像样子。

进入十一月,一下雨杭城就寒气湿重。一股冷风夹杂着雨水刮过身子,柳飘飘打了个哆嗦,转身进了门。兴许是外头乌云密布,所以屋里显得格外暗沉,柳飘飘依次打开客厅和厨房的灯。站在亮如白昼的客厅里,她才感觉到一丝真实的气息。

坐在客厅,随手拿了一本桌上的杂志,刚翻了两页,萧叶的话开始在脑海中徘徊,与此同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不停向她传输怪异的指令。她被笼罩在无尽的黑夜里,直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再次穿过耳侧,唤醒意识。

空无一人的别墅,安静的像巨大的牢笼,将她紧紧锁在其中。昼亮的灯光,和落地窗外的乌云形成鲜明对比。她忘记在客厅里站了多久,只觉得昏迷前的不真实感再次将她全身笼罩。

手机来电忽然响起,将她拉回现实。

寻着声音,柳飘飘上了楼,回到房间里,发现梳妆台上不安震动的手机。走到跟前,见屏幕上显示着方沁的名字,连忙划开接听键。“阿沁姐?”“飘飘,你现在在哪儿呢?”

听到方沁的问话,看了看时间,柳飘飘判断她应该是在上班,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几声零散的喇叭声。

心下存疑,柳飘飘还是如实回答了方沁的话。挂掉电话没多久,别墅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站在阳台上,往下清楚的看到,大门口那辆靓红的轿车。被淅沥的雨水洗刷过的轿车,颜色更加漂亮。

一大早阴郁的心情,在那一刻似乎得到了几丝缓解。

方沁的身影被大门的屋檐遮挡,漆黑的伞面露出一只角。雨水从伞巅顺流而下,聚集在伞尖,以圆润如珠的形状,接连不断得掉落进地上的小水洼。

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按了开关,没一会儿,那伞下便娉婷走来一个内衬红裙的风尚女人。她穿着最经典,也是最喜欢的那双红底黑面高跟鞋,站在了柳飘飘的面前。

眼前的美好,让柳飘飘如梦如幻,更加不确定自己存在的是真实的世界。盯着方沁许久,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哪怕是电话里一样,自然对唤出亲切的昵称。

方沁早早收了伞,见柳飘飘拦在门口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微微皱起了眉头。“家里有人?”

柳飘飘却失神一般摇摇头,说,“没有,就我一个。”“就你一个?”这话方沁听得奇怪,往里头探了一眼,问,“肖嫂和肖红呢?”“我不知道。”

这样失魂的柳飘飘,让方沁本心起了疑。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方沁转而说,“我听程少华说你们回来了。正好老师傅那边婚纱的轮廓已经成型,我带你去看看?”

方沁说起婚纱时,柳飘飘也努力回想了好久,这才想起来,在去帝都之前,方沁接手包办了她的婚纱,一方面,也辞掉了在零创意的工作。

现在的方沁,和她差不多是个闲人。不一样的是,在为了她的婚纱奔波。

想到这一点,柳飘飘迷茫的脑海忽然找到了一个方向,一个让自己充实起来,不再彷徨失措,不再疑神疑鬼,不再胡思乱想的方向。

现而今已经十一月,距离十二月的婚礼,日子已经不多。程少华忙着工作的事情,明显不能顾及到两个人的婚事。闲下来的她,正好可以操持,真正像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操持婚礼的念头在脑海中生根发芽,一下子让柳飘飘的心充实了许多,有了明显的真实感。

带着方沁到了客厅坐下,柳飘飘回到楼上房间换了一身衣裳。今天,她出乎意料得穿了颜色鲜艳的衣裳。这是在帝都的时候买的,程少华说这衬托出她姣好的皮肤,难得合身。她却觉得过于艳丽,即便买了回来,也没有正式穿过一次。

从帝都回来,她还特地忽略了这一套衣裳,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带回来,悄无声息挂在了衣橱里。

今天是她回来后第一次打开衣橱,不知怎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它吸引,鬼使神差地换上了身,竟也没有觉得有半分突兀。

走出房间时,她还带着几分紧张,毕竟一直以来,她都以素净示人。忽然穿上这么鲜艳又显眼的服装,十分在意别人的目光。好在方沁在看到款款从楼上下来的她时,目光中流出来的是惊艳和赞许,这让她的心虚褪去了不少。“阿沁姐,我穿这身儿怎么样?”

方沁好好端详柳飘飘一阵,郑重其事地端着下巴评价,“以往你总穿素净又不惹人眼的衣裳,实在是白瞎了这一身好肌肤和好气色。衣裳多些色彩,人的精神看起来也会更好,这样的你,才有要结婚的样子啊。”

被方沁夸的脸红,柳飘飘不自觉便低下了头,望着脚下的灰色拖鞋,说道,“阿沁姐你这么夸我,我真不好意思。”“每天听人夸三遍,会变的更美丽,你不知道吗?”“真的?”“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漂亮?”

被方沁一句话逗乐,柳飘飘早前的忸怩一下子释然。大方地挽着她的手,便出了门。车子开出别墅许远,柳飘飘才想起一件事,朝方沁问道,“阿沁姐,你来找我,少华知道吗?”“你们回来了就是他说的,他能不知道我来找你?”

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柳飘飘也就把心放了下来。坐着方沁的车,穿梭过杭城最古老的法桐大街,抵达旗袍老店时,天上的雨已经停下。被雨水洗过的城市,看起来格外干净,每一口呼吸,都沁人心脾。老裁缝忙碌在店里,学徒正带着寥寥无几的客人观看店里的旗袍样式。

人虽少,但穿着和谈吐,都不似普通人。

径直走到老裁缝忙碌的桌台前,柳飘飘一抬眼就看见老裁缝正在丈量校对的婚纱样本。虽然绣样还没有和服装结合,但大致的轮廓,一下就吸引了柳飘飘的全部注意力。

目光随着老裁缝那拿着软尺的手游动,在她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一件完整的婚纱。金丝线和黑丝的搭配让婚纱华丽而不焦躁,妩媚不失稳重。正宗的红彩,令人浑身暖洋洋。

见柳飘飘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喜欢,方沁会心一笑,朝停下动作的老裁缝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了临窗的三角藤编桌,相对而坐。“师傅,这件婚纱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老裁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盯着桌上摆放的新鲜百合,说道,“照正常的速度,肯定能在约定的期限内完成。对于图纸,老夫有些想法,正好你来了,跟你讨论一下。”

说着话,老裁缝招收让学徒从后院将整理出来的图纸拿出来。对着几个标注出来的地方重点说起来。作为资历深厚的老裁缝,方沁对于他的建议,相当尊重。从前她接触的主要是建筑设计,对于专业的服装设计和搭配,实在有不可隐藏的短板。这时候听老裁缝细心的解说,反倒是学了不少的东西。

两个人聊得深入下去,渐渐忽略了带来的柳飘飘。直到学徒一声尖叫,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这一看却不得了,老裁缝制出来的婚纱,不知怎的,落到柳飘飘的手中,碎成了几块。姣好堪比艺术品的婚纱,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毁于一旦,无论是方沁还是老裁缝,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柳飘飘,你在干什么!”当方沁后知后觉追上去,一把抓住柳飘飘的胳膊时,才看清,婚纱竟是在她手中被撕毁的。一时之间,不解和愤怒汹涌而上,连带着对她的语气,变的前所未有的严厉。

柳飘飘却像大梦初醒一般,望着手里的碎布,眼神之中尽是不可置信。她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干了什么?”一边茫然地看向方沁,追问道,“阿沁姐,我干了什么?”第二百四十六章婚前恐惧症?

方沁不知道柳飘飘的不对劲,老裁缝也不知道她的不对劲。望着自己倾注的心血就这么毁在客户自己手中,既悲又愤,好似自己的孩子被谋杀一般,脸颊蓄着的小胡子,被气得不住颤抖。他强行压下怒火,也没忍住一把从柳飘飘手中将破碎的婚纱抢夺过来,捏在颤抖的手心里,一双老眼泪花满满,“走!你给我走!我们店里不欢迎你!拿着你的图纸走!”

纵然是在店里三年的学徒,也是第一次看到老裁缝发这么大的脾气,当下不敢怠慢。从藤编桌上将图纸原稿收起来,连忙走到方沁和柳飘飘面前,客气请到,“二位该离开了。”

事到如今,方沁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将学徒递过来的图纸往回推一步,走到老裁缝面前诚恳地说道,“师傅,这里面肯定有误会。飘飘很喜欢这件婚纱,不可能会毁了它!您先听听她怎么说,好吗?”

老裁缝气极反笑,哼一声侧过身不看方沁,说道,“有什么好听的?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听过哪个人会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亲自毁掉。你要说这有难言之隐,老夫不糊涂!”

坚决不肯听解释的态度让方沁一时犯了难,情急之下,她拉拽了一把始终愣在原地的柳飘飘,示意她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不知,柳飘飘时至如此,仍然还在刚才的彷徨失措中。

最终方沁也没能说服老裁缝,二人被灰溜溜扫地出门。望着关了大门的旗袍铺子,方沁头一次一脸怨念地望向柳飘飘,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刚开始不还好好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柳飘飘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她也想搞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么出人意料的事?老裁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以后凡事她们的单子,坚决不接。到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现在她却毁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天上的乌云早已散去,她的心头却阴霾密布。“阿沁姐,是不是,我没办法和少华结婚了?”

柳飘飘答非所问的问题,让方沁有了些猜想,她拉起她的手,舒缓了语气问,“你不会是临了结婚,和晴晴一样,来了婚前恐惧症?”“婚前恐惧症?苏小姐也有这样的症状?”

见她一脸担忧,方沁也不忍心再责备,心里虽有些郁闷,却还是压了下去,简洁地和柳飘飘说道,“她和我哥本来定在国庆就结婚,这本来是她一直追求的愿望。可真正实现的那天,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决定去了米兰。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两个人的婚期也就无限推迟。前不久回来,说是要祝福你和程少华的婚礼,跟我聊起和我哥的事儿,竟然说不再强求,希望各自安好这样的话。你要知道,打从大学开始,她就立志要和我哥结婚。这样反常的举止,只能让我认为是,她是婚前恐惧症发作。”

这一番话,在柳飘飘心中敲响了警钟。如果没有理解错,她现在的确呈现出苏晴晴所有过的状态。婚前恐惧,常常做出让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止,尚且包括和萧叶的见面。“对了飘飘,你和程少华回帝都,没被程家人为难吧?程老爷子有没有给你脸色看?”

听出方沁是故意转移话题,柳飘飘顺着台阶下,一边回想在帝都的场景,一边回答方沁,“我没有被为难,他们都对我挺好的。程老爷子啊……”

话说到这里,柳飘飘忽地发现不对劲,到嘴边的话也顺势停了下来。

方沁见柳飘飘忽然没了声音,扭头看去,只见她紧皱着眉头,追问道,“怎么,程老爷子还真为难你了?”

柳飘飘怅然若失地摇头,随即说道,“不是,程老爷子没有为难我。”

话说一半,她忽地停下,转身望向方沁,充满担忧地说道,“阿沁姐,我的脑子里,没有一点关于程老爷子的记忆。可我分明记得,我见过他。你懂吗?就是,我明明和他见过面,打过交道,我知道这发生过,可我的脑海里,搜索不到一丁点匹配的记忆……”

将真实的感受说出来,柳飘飘感觉到了严重的不对劲。她也发现,方沁的脸色变的怪异。“怎么会这样?难道上次生病,有后遗症?”因为之前的病例,方沁一下子联想到柳飘飘生病失忆的事情,加上成少华曾经提过,制药师明确表示,即便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

柳飘飘无助地摇头,“从内心来说,我觉得不是这样。我的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个人,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她,蚕食了我的记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可能会变的不再是我……”

会有这样的认知,是刚才在旗袍店里,撕碎礼服的场面。她依稀能够感觉到,当时的她,充满了憎恨。不仅是对那件婚纱,更是对要和程少华结婚这件事,在内心深处,有着完全不受她控制的情绪在影响。

她的话,也让方沁震惊不已。这样的话,她仿佛也听苏晴晴说过,不同在于,苏晴晴微笑着,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不言而喻。反观柳飘飘,却异常沉重。站在她的身边,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低沉和无望。“别胡思乱想。今天这也算是碎碎平安。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再重新找到一家服装设计,你的婚纱,得尽快赶制出来。”

方沁是处于本心和最基本的考虑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柳飘飘却始终提不起兴致来。“即便是老裁缝,做这一件婚纱光是轮廓就花了一个月,剩下的便是绣花和提纹,少说也要一个月。我毁了他的辛劳,现而今,再想去找,又哪里有这么好的事?阿沁姐,少华一直想给我一个完美的婚礼,我却亲手毁了其中重要的一环,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望着满眼担忧的柳飘飘,方沁能够感受到,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很在乎程少华,并且对二人的婚姻,依然充满了期望。否则,不会在这样的事故后,发出这样的担忧。

谨慎地思考后,方沁谨慎的回答柳飘飘,“不会。他爱你胜过一切形式上的东西。只要你在他身边,一切都不重要。”

若是以往,方沁决计不相信,自己会替程少华说话,更不信,会说出这么举足轻重的话,好似她真的很了解程少华一般。

这时候也都不重要,关键是柳飘飘的情绪变化,真是让方沁怕了。

开车带着柳飘飘兜了兜风,眼看着王弟下班,她顺道开车到了健身会所下,打了个电话。接到王弟后,开车前往海玻璃,准备接了王强一道儿去吃个饭聚个餐。

对于这个提议,二人都没有异议。想着柳飘飘快要嫁人,王弟是巴不得多和柳飘飘呆一块儿。上了车也立马把副驾驶的她拉到后座上,嘘寒问暖聊个不停。方沁开着车,见柳飘飘被王弟逗得呵笑不止,总算送了口气。到了海玻璃,三人并肩进了店。“强子,下班了不?”

下过雨,天气转凉,店里的生意冷清了不少,王强也不忙。正看着视频,听到王弟的声音,自然地抬眼看去,见三人一块儿进来,有些惊喜。“飘飘姐回来了?”

见王强如此热情,柳飘飘连忙点头,“嗯,回来了。你在干嘛呢?”“上课。”“嗯?”

柳飘飘疑惑地看向王弟,听她解释一番,这才明白。原来正式满了十六岁后,王强就在海玻璃拿到了正式的劳工合同。对于记账这一块儿,方沁发现他有特长时,便做了主,给他报了些网上学习课程。现而今,他正一边工作,一边准备会计考试。他喜欢飞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完成飞天的梦想,但方沁告诉他,那可以当作兴趣发展,飞机模型玩的好,一样有意思。他信方沁的话,投入学习中的精力,也异常认真。

这件事,也因为有江九言的支持,让他容易了许多。

那位安静的哑巴姐姐,柳飘飘一贯喜欢她。身体的残疾,并没有让她的心灵有所损伤,反倒是让她的心变的更加善良美丽。

前堂的热闹,吸引来后院的江奇霖。原本兴致勃勃的他,在看到柳飘飘时,表情发生几瞬的僵硬。这落在方沁的眼里,引起她的注意。“九言,我们要小聚餐,今天就先接走强子了。”方沁对江九言说话时,目光一直盯着江奇霖。后者注意到她投来的目光,略显心虚地转开脸。

江九言没有意见地应允。一行人便离开了海玻璃。找了地方吃饭,全程柳飘飘和王弟姐弟聊得甚欢,方沁偶尔搭话,更多时候,目光落在柳飘飘身上,脑海中寻思着江奇霖的异常。直觉告诉她,那样的反应并不是前任相见时的尴尬,反倒是有几分,犹疑的态度。以江奇霖对柳飘飘的执着程度,他见到她,必定欣喜万分,纵使压抑情绪,脸上也会流露出明显的喜悦。

今天的反应,明显不是这样。第二百四十七章寻找痕迹

心不在焉吃完饭,程少华好巧打来电话,方沁顺势便将柳飘飘送回别墅。到了门口,王弟还依依不舍地望着柳飘飘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巴巴地站着不肯走。好不容易回到车里,一脸愁容。

方沁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道,“怎么,看到程少华对飘飘那么亲密,你吃醋了?”“吃醋?”

王弟窝在后座,听到方沁的话惊起,一下头撞在车顶上,当即嗷呜一声叫出口。刚捂着被撞的地方,就察觉到身边的王强不情愿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眼神扫过去,正好对上王强那一脸的嫌弃。“强子,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王强瘪了瘪嘴,没说话,扭转头看向另一边,摇下了一点车窗,闭着眼睛感受雨后杭城独有的清香空气。“哎,不是,你们俩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舍不得我的飘飘,怎么你们俩这么不屑啊?”

方沁和王强默契地瘪瘪嘴,谁也没点穿她的矫情。

启动车子,送二人回到清雅苑楼下,方沁调转了车头。王弟追问她这么晚去哪儿,她只说了句有事,便踩下车门,扬长而去。

靓红的车子再次抵达海玻璃时,江九言正带着店员打烊。

因为时常出入,店员认识了和江九言熟悉的这些朋友,看到路对面的她,便向江九言示意。

见江九言看过来,方沁锁上车子,踩着高跟鞋,如风一般快速穿过马路,进入店中,直白地告诉走到门口迎接她的江九言说,“我要见江奇霖。”

江奇霖没有意料到方沁会在这么晚的时间还来找他。得到江九言的通知后,慌张穿上衣裳,刚出卧室,就看见方沁伴着一张脸,双手环胸,背靠着半面墙,站在院子里。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江奇霖裹了裹身上的棒球外套,小心走过去,问道,“方小姐这么晚找我,有事?”

瞥了一眼前堂收拾着的江九言,方沁走到了后院的小阁楼上。江奇霖紧随其后,顺路望了望茶壶,发现没有热水,正犹疑要不要给方沁拿一瓶矿泉水,就听对方问,“你是不是发现了飘飘的不对劲?”

思路一下子被打断,江奇霖的眼镜迅速转移到方沁身上,一秒之后,又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慌张地转开目光,进入阁楼的储物间,拿了一瓶水退出来,一边递给方沁,一边干笑道,“她快要做新娘了,有什么不对劲?”

方沁不接江奇霖递过来的水,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今天,我带她去看婚纱。她,亲手撕毁了那套花费巨资和大量时间做出轮廓的婚纱模版。”

每一个字,都清楚地进入江奇霖的耳朵。他望着方沁,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半晌之后,才后知后觉问,“为什么?”

疑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我告诉她,可能是婚前恐惧症发作。在见到你之前,我也这么以为。”

方沁坚定的目光里,透露出明显的探知欲。在她强烈的目光注视下,江奇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我觉得她很正常,可能那件婚纱并不如她的意。”“不如她的意?”方沁显然不同意江奇霖的辩解,逼近一步说道,“这件婚纱,是她自己选的。”

极其肯定的语气,彻底否认了江奇霖所谓的猜测。在他快要崩不住时,方沁直直盯着他,抛出最后的底牌,“那天你帮我侵入商务会所,我看到了飘飘的名字。”

江奇霖赫然抬眼,脸上的震惊一下子将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

从他强烈的表情变化,方沁自然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心里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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