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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31 02: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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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毅(赫连勃勃大王)

出版社:天地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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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帝国的崩溃与新生

秦汉:帝国的崩溃与新生试读:

名家评论

李国文(著名作家)

梅毅在评骘论定某段历史事实、审知识鉴某个历史人物时,与时下某些史学家、某些文学家,刻意要将历史写成某种样子,以达到取悦谁,讨好谁,达到获取更大利益的个人目的,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他宁愿坐冷板凳,啃硬骨头,溯本追源,寻出真情,回顾返视,以求真知。有什么说什么,秉持史学家的直笔;有多少说多少,体现文学家的良知,这是难能可贵的治学精神。

蒋子龙(著名作家)

梅毅英美文学专业出身,毕业后即入金融界工作,浸淫资本市场二十余载,风华正茂之年,信笔游缰,以“赫连勃勃大王”名头驰骋互联网,大哉壮哉!吾尝细谈其历史小说《南北英雄志》第一部《驺虞幡》,英伟雄健,如此笔力如此才,“茅盾文学奖”,不亦易乎!

高洪波(著名作家)“梅毅说中华英雄史”的出现,让我们中国作家这个群体感到欣喜:因为,梅毅让我们看到了作为作家自我扩展的无限可能性,认识到,作家书写历史,其实是自司马迁以来的传统!而作家梅毅所撰写的历史著作,无论从文笔还是史实,都可以称之为“好的”。一部“好的”历史书与“坏的”历史书的区别,就在于好的历史学家能够运用他自己独特的判断力去解析历史。

阎连科(著名作家)

从文学的角度讲,梅毅的作品对我最大的印象和最主要的启发,就是他跨文体的写作。其实梅毅的作品既不是散文也不是随笔,它们包罗万象,什么都有。梅毅写作自由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21世纪的时候,我们说要以自己的形式发出自己的声音。其实,读了梅毅的作品,我有一个新想法,就是面对21世纪各种“主义”不断的产生,我们的文学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把二者综合起来,就是以自己的形式发出自己的声音。

沈渭滨(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

要写活历史,除了扎实的史学功底和睿智的识见外,生动的文笔当不可少。我详读了“梅毅说中华英雄史”,感到梅毅的文笔确实生动,具有亦庄亦谐的感人魅力。他的一系列历史纪实体作品,似乎有着共同的写作风格:他力图继承太史公开创的历史文学余绪和评判史实的精神,努力效法历史演义家的结构布局和善于演绎的流风,倾心于散文、小说家捕捉细节、铺叙感受的技巧,试图熔于一炉。

王学泰(中国社会学科院文学研究所古代史研究员)

梅毅没有像过去历史学家那样,只要不利的资料,都否定。梅毅的书附的史料也很多,包括一些当时人的记载,包括内部文件,还包括一些外国人的记载,给我们开阔了眼界,为我们理解某一段历史提供了一个评价平台。

雷颐(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梅毅说中华英雄史”有很重要的意义,他把史学界的成果大众化了。从前教条主义的教育,对梅毅来说没有形成一个框架,没有形成一个偏见。他的书里面的很多东西,虽然是近代史学界已经研究过的,已经谈得很多了,但是他的突出意义在于把它大众化。

张鸣(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梅毅虽然写得很通俗,有点像小说,但是一看就知道他是下狠工夫看过史料的,跟那些网络上完全演绎、完全口语化、变成现代化的历史叙述、根据一点东西进行演绎的东西,还是很不一样的。……梅毅很注意那种历史细微的细节,你一看就感觉挺有趣的,实际上史料都有,但是过去没有人揭示这个。

杨念群(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教授)

梅毅的书比较可贵的地方在于,在整个的叙事过程中,历史人物的悲欢离合和成败得失,是在历史的叙述中一环环展现出来,没有马上就进入一种历史判断。……按照历史情景的本身来展现双方的对垒的过程,实事求是地,可以说是相对平实地去展示历史。这样出来的效果,相对来说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

钱文忠(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

像梅先生这一批具有金融背景的人,可能更了解现代人在想什么。……梅先生“一方面沉醉于纸醉金迷的生活,一方面留恋于历史的幽暗光线”,这种生活状态,这么一种冲突,在一个写作人身上体现出来,经过微妙的递嬗后,又去影响他们的文字,而这种文字,以其独特的韵味来影响现代人的心志。

雷达(著名评论家)

梅毅高产,又有见解,而且能辩证地看时代、文学的发展,这一点非常的棒。最近这些年,我们国内关于历史方面非常地“热”,电视热播、网络热聊、影院热映、图书热销。而他2003年底就已经开始写中国大历史,可见他极富预见性。

白烨(著名评论家)

梅毅的历史写作,基本上还是正史的写法,同时有天马行空的很多杂史、野史的感觉,所以让人印象深刻。梅毅的大手笔,是他能在写事件时突出人物,以点带面,这种写法是他的首创。梅毅与众不同的历史写作,还在于他能用现代意识回顾以前的历史,他从人性角度细腻观察历史。

肖复兴(《人民文学》副主编)

梅毅讲述历史一点也不枯燥,正因为他是以人来贯穿的,并不是我们以从前传统的方式来进行断代史的研究。形象演绎是梅毅书写历史的专长,他写起历史来不仅好看,而且能活灵活现地把过去的历史再现于我们面前。

叶延滨(《诗刊》主编)

梅毅的历史写作有两大优点,第一,他确实有见识,他的历史观察力非常奇特。如果讲历史史学的真实性,人们宁肯去相信枯燥的教科书,但是人们读梅毅的历史著作,主要是想读作者的见识。第二个优点,梅毅的历史写作以文笔取胜。

刘鸿儒(中国证监会首任主席)

我看“梅毅说中华英雄史”的时候,符契相合,感到由衷的欣喜。在我们证券监管单位的梅毅,竟然打着一面“赫连勃勃大王”的大旗,成为声名显赫的历史学家,而且风生水起,已成“中国互联网历史写作先行者”。他不仅写出了几百万字的中国历史作品,可谓“著作等身”,而且坊内畅销,洛阳纸贵。从2010年开始,他又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节目开讲《鲜为人知的杨家将》《隋唐英雄志》,好奇之余,我更多感到的还是欣喜。

朱伟一(证监会研究员、社科院法学所兼职教授)

读了梅毅的历史书,我觉得历史比小说更深刻。……梅毅的视角独特,让人读之津津有味。

曹可凡(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

他(梅毅)发现了很多别人没有发现的材料,当然他更多是在现有平凡的材料当中可以找出历史的端倪,这些可能显而易见,但是有时对显而易见的东西不忽略,反而可以找出历史的真谛,这是梅先生的书突出的地方。……作为一个传媒从业者或者一个普通的读者,通过这个书,我可以获得很多知识。自序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

2016年11月30日,我作为中国作协九大代表,在人民大会堂,亲耳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绵延发展、饱受挫折又不断浴火重生,都离不开中华文化的有力支撑。中华文化独一无二的理念、智慧、气度、神韵,增添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内心深处的自信和自豪。”

话语入心,感受颇深!

联想到我本人的创作,从2003年到2015年,12年时间,正是为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为了找回中华民族那份沉甸甸的文化自信和历史自信,在中国最物质的南方城市深圳,我坐着冷板凳,独立完成了10卷本、500多万字的《帝国真史》系列丛书。

抚今追昔,纵观历史,如今,我静下心来,俯首思之,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这个民族之所以伟大,就在于我们是一个历史上有无数英雄的民族!

回望中国历史数千年进程,特别是朝代更迭的那些铁血岁月,英雄鹰扬,豪杰虎跳,确确实实让后人无限神往!在每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伟大时代中,各类英雄横空出世,他们之间的纠葛、交结、争斗,无不充满了动人心魄的感人故事,处处闪耀着人性的光辉,荡溢着历史的波谲云诡,迸发出惊人的感动力!即使在今天,无数中华历史英雄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肝肠寸断的瞬间,那些汗与泪倾泻而成的故事,依旧晶莹闪耀……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可想象的!物质时代,我们对中华民族的英雄崇拜,可以治疗拜金主义的“软骨症”,可以治愈蝇营狗苟的精神瘫痪,可以让我们在庸常生活中重新体味诗性的、崇高的人性大美与激情,可以一砖一瓦地重新建砌我们民族精神的巍峨华殿,可以让我们在对英雄人物的遭遇中感同身受的同时,细细咀嚼诗性而永恒的苦难、孤独与崇高——一切的一切,就是要进一步提升和重铸我们伟大民族的精神风骨!

我在“以人为本”“以人带史”的独特历史讲述中,总会给大家展示历史洪流中那些血肉英雄的一生传奇。大哉英雄,他们离奇跌宕的命运和令人扼腕叹息的结局,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和恩义散场,连我这样冷静的写作者都每每为之流泪动容。我希望能够以客观的、现场感的讲述,消除流水账式干巴巴教科书的平铺直叙,一改宫廷史书荒诞不经的星宿下凡式的神化,一改旧时代民间叙事中英雄故事天命巧合的际遇铺陈,泯除昔日怪力乱神的“超现实”力量冲突——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重力突破传统中国通史写作那种老旧的格套,从崭新的、完全的、人性义理的角度,去描写、描摹历史中的“人”在乱世之中生存挣扎所遇到的矛盾、痛苦,从而进一步展示出那些伟大时代伟大英雄的反省、发愤、坚忍,展现乱世之中人性的恢宏壮美和平凡生命力的顽强不屈。

在两千多年中华帝国历史的宏大画幅中,我们面对灿若群星的历史人物,有时候,确实不能以成败论英雄。波澜壮阔之间,我总会发现那些欢乐或悲伤英雄身上的熠熠闪光,他们高尚的友情、撼天动地的义气、深沉的亲情,以及奋不顾身的勇气——所有这些,无不具体而形象地展现出我们国人一直以来崇尚的价值观,体现出我们最原始、传统的道德。他们的英雄传奇,他们的侠义勇武,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无不与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的道德观相契合,故而历久弥新!

以历史的逻辑和历史的纵轴、横轴构建传奇化的个人经历,确实非常不容易。为此,如同入群山寻宝,我只能对史料细细爬梳,从汗牛充栋的史料中仔细挖掘,以历史真实为基础,增添合理想象,还原历史,润饰附会,撷取那些细微、深刻而又不经意处的细节,继而细细雕琢,默默推想,最终来张扬我们心目中的历史英雄楷模,体现出那些英雄们平凡中自然而然的感人情怀,挖掘出埋藏于历史深处的复杂而伟大的人性!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祖国是人民最坚实的依靠,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歌唱祖国、礼赞英雄从来都是文艺创作的永恒主题,也是最动人的篇章。……对中华民族的英雄,要心怀崇敬,浓墨重彩记录英雄、塑造英雄,让英雄在文艺作品中得到传扬,引导人民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绝不做亵渎祖先、亵渎经典、亵渎英雄的事情。”

在十多年的写作过程中,我力避当下坊间最流行的群氓庸俗搞笑史观,扬沙弃砾,以历史守护者的角度,切入中华大历史活生生的血肉肌体之中,从中发现每个伟大时代各路英雄的英伟、自我突破,甚至是狂狷的人格状态,探究辉煌乱世大时代中作为个体的“英雄”的挣扎过程。

看啊,这些人,有血有泪,有悲伤有欢乐,有飞扬有落魄。看啊,这些历史长河中伟大英雄们短暂而辉煌、悲伤的人生历程,真实而丰沛的情感。今天的人们,肯定能够在谛听和仰视中,深刻感受我们伟大历史嬗变无常的命运,沉浸于历史戏剧性的快感中,体悟那些英雄在困境中的抉择和成长。

在我们为泪水所溅湿的笑声中,在惊回首的历史探望中,那些具有冰山大漠魂魄的英雄雕像,在中华民族雄浑壮美的历史背景映衬下,会越来越清晰而丰满!2017年8月6日于深圳导读秦汉并六合 龙飞何雄哉

前221年,秦王嬴政统一六国,结束了自春秋战国以来五百余年的混乱和纷争,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王朝。自兹伊始,书同文,车同轨,中国第一次实现了政治、经济、文化的全面统一。

秦帝国的这次一统天下,短暂而辉煌,使得大秦帝国疆域内的人民,融合成一个具有共同地域、共同语言文字、共同经济生活、共同礼尊对象以及共同文化心理的统一民族!

始皇帝沙丘暴崩,赵高立谋,李斯私心,二世胡亥登基。未几,嬴政陵墓之内尸骨未寒,戍卒叫,函谷举,咸阳火光,可怜焦土!陶醉于开天辟地的始皇帝,生前肯定没有料到,他殚精竭虑的一生事业,会如此迅速地分崩离析。

秦朝,曾经席卷海内的伟大帝国,竟然一夕覆灭!

这,又是为什么呢?

儒生贾谊一语道尽:“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刘邦持三尺剑,以平民而为帝王,开天辟地,在历史呈现断崖式崩垮的时刻,力挽狂澜,以退为进,终于击败天才贵族项羽,开始了汉朝绵延数百年的统治。

汉代秦而立,家国天下,努力经营,由封建而郡县,名将四出,拓野开边,一代又一代,拓展汉民族的生存空间,使得大一统观念,进一步深入人心。

自汉武帝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把儒家思想意识形态和道德观念深植于汉民族观念之中,促成了汉人共同文化心理的进一步成型。

强秦盛汉,横亘四百余载。艰难苦恨繁霜鬓,这些伟帝英君、王侯将相通过他们艰苦卓绝的努力,建立起稳定的中央集权国家模式,成为后来历朝帝王和政治家所追求的样板,使得中国一直在大一统的风向标下稳固成长。

确实,大一统国家繁荣强盛的梦想成真之后,在中国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似乎总是那样来去匆匆。

伟大的大一统国家,往往是在一个分崩离析的时代背景下得以建立的,但中国的历史文化积淀,从未在真正意义上停止过,中华文明的链条从未断绝。无论是在何种高压政治之下,以“仁义礼智信”为核心的儒家道德传统从未失落过,“温良恭俭让”的做人原则也从未被抛弃过。

在中国历史进程中,野蛮可以暂时战胜文明,但仅仅是在政治形式层面的意义而已。自秦汉以来的中华文明,是在旧基础上新的大一统国家,不断形成的强有力的道德保障和上层建筑的统治根本。

秦汉时代的中国,作为亚洲乃至全世界最重要的文明之一,毫无疑问是那个时代全人类所向往的拥有高级灿烂文明的核心国家。草原民族多次的铁骑入侵和大一统国家内部的短暂分裂,不仅没有使中华文明成为“暴力秋风”下的落叶,反而为这条东方巨龙体内灌注了勃勃的生机和新鲜血液。

恰如凤凰涅槃,每一次“蹉跌”,都会成为这个伟大民族重焕荣光的巨大契机。

秦汉两朝的历史实践证明,大一统的国家观念是至高无上的不朽理念。由此,秦汉赫赫伟业才会不受时光的侵蚀而日益在中国人的心中永驻不去。我们坚信,中华民族曾经、现在、将来都会在全世界尊敬的目光之中骄傲地存在。

一个国家的边界总会因世易时移有所变化,但中华民族的心理疆界永远骄傲地刻现于容光四射的年代,过去的历史永远也不会成为化石的残骸!

作为一个多民族共同体,从秦汉先民胼手胝足伊始的开拓历史中,我们能够自豪地宣称:中华民族是六千年来不断自我超越、自我更生的伟大族群!在四百多年漫长的岁月里,秦汉人民不断地克服恐怖、征服、杀害与残暴,汰陈除旧,消融野蛮与暴戾,最终,使得淀积忠信与平和的伟大民族人格,在千万里广袤的神州大地上,一次又一次让铁与火最终归于沉寂。

事实证明,中华民族绝对不是一种虚幻的、想象的共同体,我们血肉相融,是以共同文化基因和生理基因为纽带的坚牢无比的伟大共同体。

回望秦汉两朝灿烂的历史,可以发现,我们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是在不断的外界冲击中日趋走向强大和完善的,僵化总是被巨力所击破,不稳定性最终总使中华民族的价值观修炼得比前一个时代更加稳定和牢固。

喘定之后,回顾秦汉历史,那个伟大时代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天下定于一”,这样的理想,被中国数代伟大政治家奉为至高无上之准则。历史证明,天下一统,乃我们这个幅员辽阔、民族众多的国家在纷乱历史进程中所必需的抉择,也是国家主体向心力、凝聚力得以实现的唯一途径。

历史上的中华帝国,毫无例外,在每次巅峰过后都会进行自我封闭,其中既有自豪的陶醉,也有坐拥大好河山后患得患失的内心惶恐。真理一般的规律,犹如宿命,秦汉帝国也是如此。

作为一个不断思考的历史旅行者,笔者在本书中一直试图把目光集中在秦汉历史中那些饶有趣味的节点,透析某个光荣或者黑暗的历史阶段,细述中华历史中富含深刻意味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试图以崭新、异类的眼光和历史的、情感的思维,去推断大一统国家历史长河中曾经鲜活的血肉人生。

笔者竭力力避枯涩,亦庄亦谐,追溯中华大家庭历史上的恩怨情仇,化解那些为干戈为刀剑的血雨腥风,探视长眠历史中仍旧顽强跳动的、永不停歇的沉沉脉搏。

由秦汉时代开启的大一统,使得我们中华民族一直站在东方智慧的极顶。

我们将在未来的荣光中不断地证明,我们这个民族是那么坚毅、高贵、忍韧和勇武,并会坦然向新一代讲述我们秦汉祖先曾经的蛰伏和沉睡,告诉他们那样一种绝妙的感觉:

在绝壑之巅,我们面临坠落的危险,但我们更能强烈感受那种飘然而升的欢乐洪涛!兴也勃焉亡也忽秦帝国的灭亡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七月。平原津。

不可一世的始皇帝嬴政,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他忽然感到莫名的轻松。很久不照镜子了,他挥挥手。一个宫婢依据赵高的眼神指令,赶忙趋前跪下,俯身高举一面铜镜。

猛然看到自己的形象,嬴政还是吓了一跳——一张脸,蜡黄板滞,干枯得近乎凄凉,使得那鼻梁凹陷的鞍鼻更显突兀和丑陋;一双眼睛黯淡无光,眼袋浮肿得近乎透明;特别是眉毛,昔日上翘斜插向鬓的眉梢似乎如霜打的秋草,耷拉下来,显得整张脸孔布满不祥的衰朽气息……“退下!”至高无上的嬴政歇斯底里般吼叫了一声,虽然已经没有往昔叫嚣的音量,嘶哑的声音依旧吓得宫婢雷击一样浑身颤抖。少女手松镜落,整个人随即瘫软在榻边。

赵高一扬袍袖,马上有两个宦者上前,把宫女拖下去,拉入禁营内的一个帐篷里以锦帛绞死。作为“中车府令”,宦官赵高掌管皇帝印信、墨书,负责皇帝起居以及宫廷御车。这次始皇帝巡游旅途中暴病,自然少不了他在床边侍疾。

始皇帝照过铜镜后,轻松感倏忽消失,顿时心事满腹。他那一双近乎发盲的眼珠不停转动,最后,目光在赵高脸上来回移动了片刻后,便转向帷幕以外一支烧剩半截的灯芯。瞬间,他意识到,刚才忽然感到的身体轻松,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作为至高无上的人间主宰,始皇帝,怎么能够就这样轻易死去呢!

命运无常,嬴政感到了莫名的虚弱和空虚。他的生命,就恰似这眼前的残灯,拼命搏击着黑暗,却苟延残喘。蜡烛微弱的亮光跳动着,使得病榻前桌案上那把青铜剑发出闪闪的亮光。可惜,再也不能挥舞起这把象征着强权的宝剑刺入一个个鲜软的肉体了,再也不能在黑魆魆的夜色中高燃香灯拥抱美丽的处女了,再也不能到那蔚蓝的海边盼望着徐福不死灵药的到来了……

行宫的帐篷外面,风似乎越刮越大,夏日突然一下子变成严冬,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死亡的恐惧袭来,在无边的静寂中,黑暗的旋涡莫名旋转起来。

嬴政感到某种温热的液体冲向他的咽喉,他窒息了,全身战栗。匪夷所思的窸窣声从空气中传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虚空中像一只巨手一样扼紧了他的脖颈。牛喘声中,嬴政梦魇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死命蹬着双腿,想喊什么,想说什么……辽阔无边的帝国、巍峨壮丽的骊山陵墓、逶迤万里的长城、随时待发的金戈铁马,以及自己继承人公子扶苏的影子,一幕、一幕,同时在他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飘闪。

紧接着,一幅幅嬴政无法了解的神秘黑暗影像,浓雾般弥漫开来。他挣扎着,呐喊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秦帝国,和病榻上辗转反侧的始皇帝一样,将迎来它最黑暗的时刻……秦王扫六合 虎视何雄哉

早在前256年(即周赧王五十九年,秦昭王五十一年),如狼似虎的秦军就开始进攻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西周国。周赧王无奈,以西周三十六城、三万户降秦。秦昭公大胜之后,把象征天子之位的“九鼎”迁于咸阳(途中有一鼎落于泗水,秦国只得八鼎,但后世习惯上仍称“九鼎”)。

秦昭王五十二年(前255年)起,八只体量巨大、象征天下共主权力的“九鼎”,被安置在咸阳。“九鼎”迁秦,意味着秦国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诸侯各国。

时光荏苒,过了三十多年,到了秦昭王雄才大略的重孙子嬴政主政,仅仅用了十年时间,秦国采取分化离间的策略,陆续灭掉诸侯六国——秦王政十七年(前230年)灭韩国、十九年(前228年)灭赵国、二十二年(前225年)灭魏国、二十四年(前223年)灭楚国、二十五年(前222年)灭燕国、二十六年(前221年)灭齐国,最终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国家——秦国。

嬴政,一个人,奋六世之余烈,能做出如此事业,伟哉!《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有如下记载:秦王初并天下,令丞相、御史曰:“……寡人以眇眇之身,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其议帝号。”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冯)劫、廷尉(李)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谨与博士议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秦)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制曰:“可。”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毋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始皇推终始五德之传,以为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从所不胜。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数以六为纪,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为步,乘六马。更名河曰德水,以为水德之始。

笔者之所以不厌其烦照抄司马迁《史记》中这一大段内容,大有缘由——统一天下之后,立国建制,秦帝国面临诸多关涉政治措施的大问题,包括嬴政本人的名号、称谓,秦帝国的五德颜色,以及以“六”为纪的尊崇法度。

首先,面对前无古人的大一统,嬴政沉迷于成功的狂喜情绪中。如何在广袤的帝国疆域内宣示自己的威权和荣耀,如何显示至高无上,给自己脑袋上戴何种“光环”,确实是个迫切的问题。

议下群臣,大家伙自然拍马屁不迭,送嬴政一个“泰皇”称呼,以为拿一个上古有过的最尊贵的“泰皇”名头给嬴政,肯定会大快“朕”心了。

嬴政不过瘾。思忖再三,他把“泰皇”前面的“泰”字去掉,后面加上一个“帝”字,称为“皇帝”!也就是说,他刚刚击灭六国建立的不世之勋,功高“三皇”,勋迈“五帝”,统而兼之,故而称为“皇帝”。

贵为天子,君权神授,为了最大限度地神化自己,嬴政可谓不遗余力。

把自己夸到这个地步,历史上,要属嬴政最横蛮。可以说,这位爷自恋到了近乎臭不要脸的地步。但究根穷底,嬴政确实有如此自恋的本钱。

大王既然如此说,群臣当然忙不迭表示十二万分同意。毕竟新出炉的“皇帝”只是对群臣所上的名号进行了“修正”,其余三条建议都同意了啊——“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

制令、诏令,意味着皇帝的意志就是法律,他拥有国家的最高权力。

嬴政之前,普通百姓都可以自称“朕”;而嬴政之后,“朕”成为皇帝专门的称呼。普通人如果不想遭受灭族,再没人敢自己称“朕”玩了。

名号订立之后,“始皇帝”嬴政颁发的第一道“制书”,也和皇帝家人的称呼有关,那就是对谥号的废弃。嬴政尊奉自己老爹,也就是原来的秦庄襄王为“太上皇”,并且宣布废除流行多年的谥法,严禁以子议父、以臣议君。实际上,他还是想从最大限度上维护君主专制的权威。

而且,既然自己是始皇帝了,日后二世、三世、四世、五世,一直到万世,天下都是姓嬴的!可见,世界上最早的“数字化管理”,嬴政是真正的源头。

上述数项举措,除了谥法在秦朝灭亡后得以恢复以外,其余诸项,被后世王朝不折不扣继续执行下去,成为封建王朝的专制制度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此外,秦朝既然在当时以天下正统自居,当然要向天下人表明本朝取代昔日的周朝乃“天意”。依据“五德”理论,周朝是火德,秦朝是水德。既然受命于天,故而秦朝选择以阴阳五行中属水的黑色为最上色。

因此,如果我们今人能够有幸乘坐时光机器穿越到大一统之后的秦始皇时代,会在咸阳恢宏的殿宇中看到这样的景象:宝座之上,始皇帝全身上下黑色衮服;大殿之中,群臣也各个黑衣罩体;满眼望去,旌旗伞盖,乌色遍地——如果茫然不知就里,我们现代人肯定以为秦朝在开什么盛大的追悼会呢。

所以,只要看现在有电视剧出现秦始皇穿着明黄色龙袍在那里唾沫四溅地指点江山,肯定是编剧和导演都是历史盲……

那么,史书中的“数以六为纪”,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大秦帝国兴国伊始,数字方面以“六”为尊,就是在几乎所有关涉国家制度方面,都是按照“六”或者“六”的倍数施行和命名——始皇帝巡行时,在各地刻石记功的字数、韵数,都是六的倍数;天下分为三十六郡,是六的六倍数;迁移十二万户富民,也是六的二倍数;铸铜人十二座,也是六的二倍数;咸阳宫观二百七十座,算一算,想一想,也是六的四十五倍数!

当时,秦帝国诸臣还曾考虑过封建皇子皇孙。丞相王绾就上言说:“诸侯初破,燕、齐、楚等旧时诸侯国地远,应该封建皇帝诸子以填补昔日诸侯王统治的空缺,希望皇帝考虑诸侯王人选。”

嬴政为此问计于群臣,群臣皆点头赞许,唯独廷尉李斯表示异议:“昔日周朝大封同姓子弟,岁月递嬗,后来族属逐渐疏远,互相攻击,状如仇雠,诸侯之间也更相诛伐,对此乱状,周天子作为天下共主都不能禁止。如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大秦郡县,陛下诸子以及功臣,都可以靠国家赋税重赏加赐,控制起来也容易。天下无异意,乃国家安宁之术。所以,重置诸侯,不利国家。”

殿上,群臣大眼瞪小眼,揣摩圣意,等待嬴政发话。忖度良久,这位始皇帝金口顿开:“天下这么多年来苦斗不休,就是因为有侯有王的缘故。赖大秦宗庙保佑,天下初定,又在原先诸侯国领地上重新封建立国,其实是暗树兵端。封建之后,再想要国家宁息安定,岂不难哉!廷尉李斯所议极是!”

于是,秦帝国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每郡设置郡守、郡尉、郡监,百姓也有了官方称谓:“黔首“——”黔首”一词,当时并无贬义,“戴着黑头巾的百姓”也!秦朝自以为得水德,衣服旄旌节旗,都以黑为贵,所以,平民也都以黑巾裹头。

从郡县制这种政治制度来说,秦始皇的考虑和心思,比起后来的刘氏汉朝要先进和精明得多,有效防范了宗室侯王的尾大不掉和反叛。

天下一统,嬴政当然不是马上忙于享乐,而是和群臣一道,处心积虑地考虑秦帝国万世基业的巩固。

树欲静而风不止。面对空前广阔的帝国疆域,嬴政内心深知,灭六国难,真正统治昔日六国的人民更难。为了大秦帝国的长治久安,必须深谋远虑,必须果断行事。

在车同轨、书同文的同时,始皇帝嬴政还做了两件大事,一是收兵器,二是迁富民: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史记·秦始皇本纪》)

冷兵器时代,销毁征伐击灭六国后缴获的兵器,乃是消除国内不稳定因素的重大举措。

后世说起秦始皇的这项措施,往往受到贾谊《过秦论》的影响(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总是以为秦始皇收缴全国兵器之后,只是把它们熔毁铸成十二个巨大的铜人。其实,司马迁史记中写得明明白白:“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

也就是说,除了铜人(金人)以外,还有“钟鐻”。钟,就不用过多解释了;鐻,乃古代一种乐器,猛兽形状,本来是木制的,两两一对,放在每个大钟两边。后来,木制改为铜铸,夹置于大钟旁边。

所以,把全国那么多的兵器熔毁,除了铸造十二个大铜人以外,秦始皇当时还铸造了不少巨大的钟和鐻,也都放在首都咸阳。

后人对于钟鐻二物往往忽略,说起那十二个巨大的铜人,都无限想往。如今,西安城西的阿房村阿房宫遗址附近,有一座伪“阿房宫”,乃为了挣旅游钱而修的仿古赝品建筑,门票不贵,才每人三十八元,据说每晚都上演模仿“印象阳朔”的实景剧《阿房宫赋》。

在这个假“阿房宫”广场上,挺立着十二个高大的“铜人”,据说先前是西安电影制片厂拍电影后留下的道具。这些仿制的十二铜人,个头挺吓人,每个都有四个成人那么高,威武雄壮。仰头观瞧,游客们纷纷咋舌,以为始皇帝时代的铜人就是这么大了。

其实,如果细读史书,我们就可以发现,秦朝十二个铜人的重量,远远超出我们今人的想象力。史书上说“重各千石”,也就是泛泛而言,是讲每个铜人有“千石”那么重。秦朝时候的计量单位“石”,为一百二十斤。而当时的一斤,相当于今天256克。按照这种计量方法推算,每尊巨大铜人,其重量要三十吨左右。依据当时的生产力,铸造这样巨大的铜像,真是太复杂太困难了。

如果我们今天近距离观察出土的铜车马和当时的制式三棱箭头,就可以想见,秦朝时代的工艺,已经非常先进。当时,渗碳钢和铸铁柔化工艺大放异彩。在秦朝军队中,还用铬酸盐处理金属表面生成黑色保护层,厚度只有10至15微米。这种铬酸盐氧化层防锈工艺,在西方,德国人直到1937年才“发明”出来,美国直到1950年才申请专利。想想,始皇帝的大秦工匠,在两千多年前就使这种革命性的技术大行其道,我们不得不大发一叹。

为此,在秦始皇时代以“地坑法”铸造如斯巨大的铜人,仔细推究,也并非特别难的事情。专制主义国家的优势,就在于人多好办事。数万刑徒或者工匠,不计成本,在锋刃皮鞭下小心翼翼操作,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东西!

阿房宫遗址公园内的十二“铜人”,基本是仿照皇陵沿路翁仲形象和兵马俑武士形象铸造的,那么,真正的秦始皇时代的大铜人是什么样子呢?

根据《汉书·五行志》所记,“(秦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故销兵器,铸而象之”。也就是说,当时所铸铜人不着汉族服饰,而是着“夷狄”等少数民族的服装。至于相貌,应该也是有别于秦人的“夷狄”的样子。

夷,乃我国上古时期对域外人的称谓。狄是地名,大概方位在今天甘肃的临洮。

和现在的赝品站立铜人像不同,秦朝的铜人是坐姿像。根据史料记载,西汉末期的篡位者王莽曾经梦见五枚铜人起立,可见,铜人原本的造型是坐立姿态。

秦始皇铸造铜人的用意,除了销毁兵器这个实际用途之外,也有方术厌胜和粉饰吉祥之意。

那么,秦朝灭亡之后,这十二个铜人下落如何呢?

根据《三辅旧事》记载:“铜人十二,各重三十四万斤。汉代在长乐宫门前。董卓坏其十为钱,余二犹在。石季龙徙之邺,苻坚又徙长安而销之也。”《三国志·魏书六》载:“(董卓)悉椎破铜人、钟虡,及坏五铢钱。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郭,不磨镳。”《关中记》记载:“董卓坏铜人,余二枚,徙清门里。魏明帝欲将诣洛,载到霸城,重不可致。后石季龙徙之邺,苻坚又徙入长安而销之。”

可见,秦朝灭亡之后,咸阳经历了项羽烧焚,十二个巨大的铜人依旧“健在”,后来一直安放在汉朝的长乐宫前面;直到汉末,也就是汉献帝初平元年(190年),董卓乱政,他下令销毁十二个铜人中的十个,铸成有别于汉朝五铢钱的小铜钱。幸存的两个铜人,被他派兵士推移到长安城的清门里;到了三国时期,魏明帝曹叡下令把这两个铜人转运洛阳。由于铜人太重,当无数工匠费尽千辛万苦,用“滚木法”把这两个“巨无霸”运到霸城时,由于地势原因,再也推行不动,只得把它们留弃在当地;东晋十六国时,后赵羯族暴君石虎不惜人力物力,把两个大铜人运到了后赵首都邺城(今天的邯郸附近);再后,前秦大帝苻坚统一北方,出于政治和经济考虑,他下诏把这两个巨大的铜人从邺城运回长安,最终销毁。

也就是说,从秦始皇到前秦苻坚,历经约六百个春秋,十二个铜人最终没能逃脱被销毁的命运,也被历史“雨打风吹去”……

铸铜人,目的主要是毁兵器。天下无兵之后,始皇帝对于六国昔日有影响力的“豪富”肯定不放心,很快就下令,把六国十二万富户集体强行迁移至咸阳附近安置。“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史记·秦始皇本纪》)这里的“豪富”,不仅仅是富豪,除了六国原来的富商大贾以外,还有六国贵族和豪族。这些人,在秦朝灭六国的过程中,肯定没有公开、明确地抵抗过秦军。秦始皇找不出要他们脑袋的借口,但他也深知这些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不能公开没收这些人的财产,也不能公开法办这些“顺民”,始皇帝只能来这招儿,把这些隐藏的异己分子从他们的老窝里面整个端出去,一揽子弄到咸阳,放在帝国的眼皮子底下,谅他们也不敢轻易造反。同时呢,这些人在六国原籍的影响力,也必定会随着迁徙而消失,他们各种不动产在无形中同时被剥夺,可谓一石二鸟。

天下一统之后,秦始皇大力扩建首都咸阳。首都忽然变大,他不可能让自己孤坐在一个空虚的都城里面感受万乘之尊。把十二万户豪富之家迁移过来,就忽然使得咸阳的人口急剧增加。我们知道,“富庶”这个词儿,是形容古代国家强盛的一个标准用词。富,富裕也;庶,人多也。十二万户,可不是十二万人!每户如果把主人、僮仆加起来平均五十人计,十二万户,也有五六百万人之多。秦始皇像

这些六国豪富在当地的土地、房屋虽然不能带到咸阳,但他们肯定会携带大量贵金属、器物、粮食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来到秦国首都。如此,始皇帝的帝都,一下子就会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变成一个无比巨大的宝库,也成为帝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税收来源。

迁徙豪富之家,始皇帝不是仅仅只弄了十二万户。第二年,他又下令迁八万户于外,其中三万户到丽邑,五万户到云阳;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年),“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三十六年(前211年),“迁北河榆中三万家”——其实,这种迁徙豪民的举措,不是秦帝国统一之后才开始的,在攻灭六国的过程中,嬴政一直努力推行这种目的性极强的政治举措——灭魏国后,当地豪富孔氏被迁往南阳;灭赵国后,当地豪富卓氏被迁往蜀地……

从政治层面上讲,嬴政和他手下大臣目光不可谓不远大,迁徙豪富和销熔兵器一样,主要目的就是要从根本上铲除六国旧贵族和旧势力赖以反叛的基础和土壤,是更深层次的政治统治手段。由此,可看出嬴政在专制统治方面的深谋远虑。

赋税满足了,隐藏的反叛可能性被压制到最小,嬴政和他的臣下们,便开始进一步经营大一统帝国——修筑驰道,拆除壁垒。

秦朝统一前的战国时期,各国道路宽窄不尽相同,车轨尺寸大小不一,车辆种类混乱繁多。为了保护路面,提高公用道路的使用效率,秦朝规定全国车轨的统一宽度为6尺。秦代1尺大概相当于今天的23.1厘米,6尺相当于现在138.6厘米。

车轨得到统一,具有标准车型的马车、牛车都可以在全国各地交通大道上畅通无阻,行车效率大大提高。为此,秦朝在原来六国车马道路的基础上,在全国范围内修筑了统一宽度的驰道,道宽五十步(六尺为一步)。这条全国贯通的“高速公路”,据《汉书》记载,它以首都咸阳为中心,“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真是四通八达。正是有了这条驰道,秦始皇才可能舒舒服服地多次巡游各地,到处勒石记功。

而嬴政本人呢,也有专用通道,即驰道中间宽三丈的部分,这属于御用专行道,未得皇帝批准,不允许常人使用。

秦朝驰道,我们今天基本找不到踪迹了。但是,有一条道路尚有踪迹可循。当时,秦始皇为了防备北方匈奴入侵,在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修筑了一条由云阳直通北方九原郡的“直道”,长达1800里。起点是今天的陕西淳化县梁武帝村,从当地北行到子午岭,巡山岭主脉一直往北,入鄂尔多斯草原,过东胜,在昭君坟附近渡过黄河,最终到达包头市西南方向的原清朝九原郡治所。

这条横跨草原和山岭的直道,宽4.5米,许多段未被破坏的遗址上面至今寸草不生,可以想见当时工程质量之高。在公元前修筑这样长、这样难的“高速”公路,现在想起来,都有匪夷所思的感觉。

当然,秦始皇并不是“驰道”的创始者,早在西周时期,就已经修建了“国家级”道路,当时称为“周道”或者“周行”(读háng)。《诗经·小雅·四牡》:“四牡騑騑,周道委迟。”《国语·周语》:“周制有之日:列树以表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候馆有积。”

可见,周朝“国道”,规模已经大为可观,路面恰似磨刀石一样平坦光滑,如箭杆一样笔直;周道宽度,竟然能够容纳四匹公马拉的大车从容行驶;绿化也不错,道路两旁植树;每隔十里,都修有供旅客休息、饮食的庐舍;每隔三十里,还有专门供旅客住宿的路室;每隔五十里,设有市镇,镇上还有规模较大的驿馆,里面存储着各种生活资料。推而及之,秦始皇的“驰道”,乃周朝国道具体而宏的翻版。

始皇帝和他的统治班子在大修道路的同时,自然而然,就把战国时期各诸侯国修筑的许多关塞堡垒全部拆除。天下一家了,哪里可能容许还有这样的关河阻隔壁垒呢?在专制统治惊人的效率下,两年多时间内,除了在全国主要地区修成了驰道、直道以外,秦始皇还在西南边疆修成“五尺道”,在今天的湖南、江西、广东、广西之间修成了“新道”。自此,秦国交通网络,可谓四通八达。

内部稍安,肯定要思及外部管理。所以,嬴政北击匈奴,南平“百越”,进一步加强了对“西南夷”的统治。

此前,当嬴政忙于在中原地区逐一击灭六国之时,根本抽不出手来对付北部边境的匈奴人。匈奴铁骑乘机南下,趁火打劫,占领了秦朝北部边郡许多地方,还以“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地区)为根据地,直接威胁秦朝的首都咸阳。

统一之后,秦帝国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消除匈奴的军事威胁。

秦始皇任命大将蒙恬率兵驻守上郡(郡治在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开始耐心经营北部边防,保证秦朝政治中心咸阳的安全。

蒙恬其人,乃秦国军人世家出身。其祖父蒙骜,原为齐国人,在秦昭襄王时代投奔秦国,曾经为秦国攻下九十余城,功勋卓越,在秦国和白起、王翦等名将比肩,官至上卿。其父蒙武,曾作为王翦副将,击灭楚国,阵斩楚将项燕,俘获楚王,也官至上卿。正是蒙家三世的赫赫威名和蒙氏家族对秦帝国的忠诚,才使得秦始皇把帝国最为光荣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蒙恬。

为此,蒙恬开始悉心经营,十余年间,兢兢业业,对秦国北部山川地形作深入了解,整兵屯田,为日后反击匈奴做足了准备。

统一六国大任完成后,当上“皇帝”后第一次外出巡察,秦始皇正式抵达北地和陇西视察对匈奴的防务。同时,秦朝设置黄(今山东黄县东)、陲(今山东福山)、琅玡(今山东胶南)三大粮仓,专门为击伐匈奴提供后勤粮草保障。

到了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燕人卢生向他献上“亡秦者胡也”图谶,一生迷信鬼神和预言的始皇帝嬴政终于独断乾纲,出击匈奴。既然冥冥中预言灭亡秦国的将是“胡”(匈奴),那就不得不对此“胡”动手了。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个谶言歪打正着,所预言的“胡”,最终证明并非彼“胡”匈奴,而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胡亥”(秦二世)。秦始皇陵铜车马

东巡之后,嬴政下令,以大兵三十万北击匈奴。

根据始皇帝下达的作战计划,蒙恬从上郡出发,经榆林进入河套北部;另一部秦军从义渠萧关之道进入河套南部。两军所向披靡,很快就将河套地区的匈奴部落全部扫荡肃清,匈奴残部向西北渡河而逃。

秦始皇三十三年初春,秦军主力军势如破竹,从九原(今内蒙古五原县)渡过黄河,攻击高阙与陶山(今狼山山脉)的匈奴部落。一部秦军西渡黄河,进入贺兰山脉扫荡。匈奴头曼单于正准备集结兵力南下反扑,对于秦军紧追不舍的战术完全没有提防。秦军在军队实力、战斗力、后勤补给方面都占有优势,秦军连战连捷,头曼单于不得不急撤七百余里,向北远遁,退到阴山以北的漠南地区。

于是,昔日秦国、赵国被匈奴侵占之地,至此全部恢复。

此后,蒙恬三十万大军依旧在北境驻扎,威慑匈奴。秦朝得胜后,在河南地设置了九原郡,置三十四县,并北迁三万户人口到北河、榆中(今内蒙古伊金霍洛旗以北),和军队一起垦田生产,开拓边疆,大力开发河南地,使这里成为富庶的“新秦”,作为抗击匈奴的大后方基地。

这次大规模的移民,具有重大的经济、军事意义,它不仅有力地制止了匈奴人对中原人民生命和财产的抢掠,还进一步促进了这一地区的开发,促进了当地各民族的融合。

此次北击匈奴,河套地区收归秦有,也使得该地区永远划入中国的版图。

由于匈奴人以骑兵为主,来如风,去如电,机动性非常强,而边界长达万里,处处派兵驻防肯定不可能。所以,嬴政又下令修缮长城,以墙防骑,全面修复昔日秦、赵、燕三国原有的长城,链链相接,最终形成了一道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的“万里长城”。

作为雄才大略的君主,在做攻打匈奴准备的同时,始皇帝嬴政一直着手制定南平百越的战略。当时的“百越”,是指今天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以及越南境内居住的越人部落。由于自古以来越人种群复杂,战国时期就称他们为“百越”。

始皇帝南征“百越”,并非后世腐儒陋士所谓消灭部落文明和奴役掠夺的新殖民行为,而是结束了从东周开始的长达数百年之久的华夏诸族分裂割据的局面。

华夏文明,不仅仅是黄河流域文明,长江、珠江流域的各个文明,都互相有着交流和影响。而华夏远古氏族部落时代,百越中最重要的岭南地区就位于华夏部落大联盟的施政范围,并远至交趾(今越南北部)、南海等地。百越之中,骆越、西瓯等部落国家,在夏商周时期属于偏远的“要服”诸侯。如今,在广西的相关文化遗址考古发掘过程中,就有商王颁赐百越地区首领的佩玉、牙璋等物品。现存史书中记载武王伐纣的各方部队,其中就有百越部落的参与。

先秦以前,各诸侯部落首领都有祀奉天下共主的职责,百越在“五服”之内,属于“要服”,必须定期向华夏天子进贡。

何谓“五服”?根据周制,天子所在京师,四围以外每五百里为一“服”,由近及远,分别是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国语·周语上》记载:“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翟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

所以,属于“要服”的部落方国,一定要向中原共主按时进贡,不得背叛。

秦朝征伐百越的战争,总体来说有三次:第一次,前218年,屠睢率领五十万大军南下攻击百越;第二次,前214年,秦军在任嚣和赵佗的率领下攻击百越,此战平定了百越之地,一统岭南,设置了南海、桂林、象郡三郡;第三次,前210年秦将赵佗攻打瓯骆之战。

第一次攻伐百越,秦朝大将屠睢和赵佗率五十万大军,不可谓不多。秦军兵分五路,经广西北部的越城岭、湖南南部的九嶷山以及江西南康和余干等地,向今天两广地区的越族部落发动攻击。秦军中,要属攻占番禺的部队最为有效。他们经九嶷要塞顺北江而下,直抵珠江三角洲地区,迅速占领了番禺(今广州地区)。而进攻今广西地区越族人的两支秦朝大军,由于地形不熟,占领一些地区后施政不力,在溽热潮湿而且林木深密的山区陷入战争泥潭,三四年间,伤亡将士几十万,粮道被断不说,连主帅屠睢也在一次越人偷袭中被杀。

古代打仗,和现在一样,最主要的就是后勤。前217年,秦朝的监御史史禄,率领秦军开凿灵渠,一举扭转了战争局面。笔者曾经到过距离桂林不远的广西兴安县境内灵渠源头处参观,现在的灵渠,不过是一条基本淤塞的小河沟。但在当时,由于灵渠沟通湘水和漓水,最终使得湘水和珠江水系联通起来,秦军的粮饷能够络绎不绝地运到岭南地区,后勤有了足够保障,秦军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历史上,第一次秦攻百越战争也称“秦瓯战争”,当时百越土著部队的最高首领是西瓯国(西瓯国大概位置在今天的广西地区)首领“译吁宋”。当然,参战的百越军,还包括其他百越地区的越人,主力是西瓯军,所以总指挥肯定是这个西瓯国首领“译吁宋”。“译吁宋”这个名字确实拗口,不少历史学家认为“译吁宋”三个字,很可能是百越军总指挥官在战场上高喊的进攻口令,因为“译吁宋”这三个字的发音和现在壮语和粤语中的“一二三”很相似。当时秦军主力主要是秦人和楚人,不懂西瓯军的百越方言,很有可能把百越军总指挥官的战场口号当成了他的名字……

当然,那个西瓯国统领到底叫什么,“译吁宋”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都已经无法进行确实的验证和考证。

总之,有了灵渠的挖通,确保后勤支持之后,以任嚣和赵佗为统帅的秦军势如破竹,很快击溃了今天广西等地的西瓯部落以及今天越南中、北部地区雒越族的反抗,使得整个岭南地区从此划归秦朝版图。

为了保持岭南的长治久安,秦始皇大规模向当地移民,在下令进军岭南的将士留守当地“屯戍”之外,又把五十万“罪犯”谪戍岭南,让他们与当地越人杂居杂处。最终达到了民族与文化的融合,也向岭南地区输出了先进的文化、农业和手工业技术,为岭南开发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秦平岭南,在历史上第一次正式将岭南纳入了中国的版图,使得百越部族正式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珍奇藏骊山美女阿房宫

帝王,诸如威威赫赫的始皇帝嬴政,也是常人肉身。其喜好耳目声色之娱,其实也不算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但始皇帝嬴政对享乐的沉迷,确实有些过度了,不可能不授人以柄。

总有人指责嬴政四次全国大巡游,认为他是浪费无数物力、财力、民力到处游玩,此乃腐儒之见。始皇帝的巡游全国,和他开疆拓土的意念差不多,既是政治宣示,也是文化巡礼。即使后世暴君如隋炀帝,其规模宏大的巡游也不仅仅是简单的个人旅游玩乐。只不过,秦朝、隋朝,这两个朝代都是二世而亡,后世很少有人替他们说好话罢了。

嬴政最令人诟病的举措,是他穷奢极欲,营造楼台殿宇。幸或不幸,秦朝人这辈子遇到始皇帝这样雄才大略的君王,其实还是不幸大过幸。一般百姓平民,除了承担平时摊派的沉重赋税以外,还总被征发去替皇帝营造宫殿、离宫以及各种各样的“形象”工程。早在击灭六国的过程中,嬴政就派人把六国宫殿图形描绘下来,在渭水北岸一比一地营建——“秦每破诸侯,写放其宫室,作之咸阳北阪上,南临渭,自雍门以东至泾、渭,殿屋复道周阁相属。所得诸侯美人钟鼓,以充入之”。

秦国原本就有许多旧宫殿,加上这些新宫新殿,宫殿群真是跨谷弥山,离宫别馆,加起来多达七百余所,遍布于函谷关内外及渭水南北两岸。

如此殿宇如此楼,按理说早就应该满足了嬴政的营建欲望。

但是,人心难厌,始皇帝依旧觉得自己的宫殿比起想象中的样子还是有差距,于是,又在渭水南岸的上林苑开始建造规模骇人的朝宫,设计面积可容纳十万人。而如今世界闻名的阿房宫,仅仅是始皇帝所设计的朝宫前殿——“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史记·秦始皇本纪》)

秦代的一步,合六尺,三百步为一里。而秦尺每尺约0.23米。如此推算,朝宫的前殿阿房宫东西宽六百九十米,南北长一百一十五米,总占地面积,仅仅正殿就达八万平方米,容纳万人自然绰绰有余。

今天,在陕西西安西郊三桥镇以南,东起巨家庄,西至古城村,依旧残存面积约六十万平方米的阿房宫遗址。由此可见,始皇帝的阿房宫无论建筑面积还是规模,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少年时代,笔者被老师强迫背诵杜牧《阿房宫赋》,当时深感背诵之苦。成年之后,再回头背诵,忽然发觉“小杜”文章,真个是灿烂如锦绣,写尽始皇帝的骄奢淫逸: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东西。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在这大大小小近千所殿堂内,始皇帝毕竟只有一个肉身子。宫中珍宝堆若山积,宫内绝色美女数万。他一统天下之后,流连忘返,满怀新奇。即使一天换一个地方住,到他病死沙丘,也不可能把所有宫室住遍,殿宇内寂寥的美人,也多有“三十六年不得见者”。

可笑的是,虐用民力如此,欺民自大如此,在我们后人挖掘出来的阿房宫地砖上,竟然刻有这样的十二个大字:“海内皆臣,岁登成熟,道毋饥人”!“道毋饥人”,如此粉饰太平,真让我们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确实,秦朝条条大路上,没有饥饿的人——都是饿死的人!

当然,说起始皇帝营建之恶行,最骇人听闻的还要属他超豪华的陵墓——骊山陵。

从外观上看,即使在今天,这座陵墓也让人叹为观止:长方形封土底边,南北长五百一十五米,东西宽四百八十五米,占地面积近二十五万平方米。而小山一般的坟头,高达五十五米多。始皇帝原本的陵墓高度,应该是一百多米高,两千余年来的人为破坏和水土流失,使得封土高度比原来下降了二分之一还多——因为,据司马迁记载,秦始皇陵墓原来的高度是“五十余丈”。以当时尺值折算,高度应该是一百一十五米以上。

至于陵墓内部,更是极尽奢华。根据司马迁记载,嬴政的陵墓,一直深挖到近地下泉水处,以精铜加固基座,上面放着巨大的棺椁……墓室里面,堆满奇珍异宝。墓室之内,遍布要道机关,还装有带着利箭的弓弩,如有盗墓者,一靠近就会被射死。此外,整个墓室范围内,遍注水银,象征江河湖海;苍穹般的墓顶上,遍镶夜明珠,象征日月星辰;而墓中为了照明,还用鱼油燃灯,从而长明不灭……

这个陵园工程,不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才修建的,而是在他十三岁刚刚登上秦王宝座时就已经开始了。在古代,诸侯国王生前造陵,是由来已久的“传统”。嬴政陵园工程一直进行了近四十年,即使在他病死沙丘之时,陵墓还没有建造完毕。到了他儿子秦二世胡亥继位,又大张旗鼓地修整了一年多才算消停。

嬴政统一六国之后,也是他的陵墓修造最疯狂的时期,有最多七十多万囚徒被押解到骊山修陵!人数如此之多,以至于当陈胜的一支部队打到咸阳附近时,章邯不得不建议秦二世下诏赦免营建骊山始皇帝陵墓的囚徒当战士,以抵抗起义军的进攻。从这一个侧面,可以看出陵园工程有多么巨大,修陵人员有多么众多。秦始皇陵墓营造时间之久,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找不出第二个。清朝大文士阎尔梅路经骊山,作诗叹息道:游骊山题始皇陵千尺神皋大半崩,幽王陵逼始皇陵。金刀斩绝温泉气,铜椁锹残冷水冰。宝物岂能生朽骨,长眠何用设明灯?羡门穿透烽台路,可有佳人笑裂缯?“民,可以与之乐成,不可以与之忧始。”这句话虽存偏颇,确实有一定道理。所以,秦始皇在国防设施以及国内交通方面,比如长城和驰道等工程,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损在当代,利在后世,细究起来,似乎也无可厚非。

作为一个大一统的帝王,为贪图个人享受而大营宫殿,一座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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