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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2 17:4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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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惜冰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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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战史演义(上下)

中国抗战史演义(上下)试读:

再版说明

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胜利后不久,上海东方书店便推出这部《中国抗战史演义》。由于本作品采用真人真事,基本还原了抗日战争的真实场景,这对刚从那场战争中走出来的国人,具有强烈的冲击力,因此甫一出版,便引起了轰动。1946年6月初版,11月即重印,12月又再次重印,7个月内连续印刷3次,可见其深受读者欢迎的程度。《中国抗战史演义》采用长篇章回体,共分6集,总计100回,80余万字。作者署名“杜惜冰”,其真名为周楞伽(1911-1992),江苏宜兴人,现代作家,早年从事鸳鸯蝴蝶派的创作。曾出版过《抗日的第八路军》《炼狱》《轻烟》等多部作品。新中国成立以后,任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审,主要从事古籍整理出版工作。《中国抗战史演义》出版前后曾发生许多精彩的故事。

抗日战争爆发后不久,周楞伽就有意识地从事抗战史料的收集整理工作,按照事件内容和时间先后,用旧本子剪贴起来,日积月累,竟然汇集成了十几册资料,为日后创作《中国抗战史演义》奠定了基础。

1941年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寇进入租界。周楞伽的写作引起了敌伪的怀疑并遭到两次搜查。第一次由《小说月报》编辑顾冷观通风报信,周楞伽只好携家远走,逃到宜兴老家。第二次是1945年的春季,周楞伽在《文友》杂志上发表《江南春》连载小说,引起了日寇的注意。日寇前来抓捕,幸由日本友人内山完造及时通风报信,他连夜离沪才免遭毒手。

抗战胜利后,东方书店的老板储祎找到周楞伽,邀请他创作章回体小说,描述抗战历史。经过日夜操觚,他只用了3个多月的时间,便完成了这部皇皇巨著——《中国抗战史演义》,并以“杜惜冰”这一笔名出版。

作品出版后,由于采用的素材大部分取自国统区报刊杂志上的报道,竟然发生了许多令作者意想不到的风波。

第一起风波是因为此书的第七回“汤恩伯死守南口,刘汝明误陷张垣”中提及国军将领刘汝明在抗战初期临阵怯战,加上判断失误,导致北方重镇张家口沦陷敌手。刘汝明派其副官找到京沪卫戍司令汤恩伯,出具公函,来到东方书店交涉,要求立即更正,否则将禁止此书的出版发行。几经协商,终于将“刘汝明误陷张垣”改为“刘汝明痛失张垣”,再根据刘汝明副官提供的材料,对这一回的内容大加修改,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另一起风波是此书引用了孙克刚著《缅甸荡寇志》中的部分内容。这位孙克刚是孙立人将军的堂侄,他见到此书后,竟亲自来到东方书店大吵大闹,并且拔出手枪,比比划划,吓得店员魂飞魄散,购书的顾客四处逃散。最后书店请人调解,不得不赔偿他几百元钱才了却纠纷。

也正是这些风波,说明了《中国抗战史演义》的真实性和创作出版的坎坷和不易。

本次再版,所据版本为东方书店1947年4月版。原书中涉及人名、地名、计量单位、统计数字、标点符号、语言表达方式等等,多有不规范和不尽统一处,但鉴于此书是一部民国时期的文学作品,具有浓厚的民国韵味,为尊重作品历史原貌,我们在编辑过程中,未作改动和刻意统一,仅对少量明显的排印错讹略作修改。另外,书中还存在一些史实不确或史论不当,但考虑到作品产生的特定时代背景,则一仍其旧。希望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注意鉴别。江苏人民出版社2017年6月序“中华民族,是一个神秘的民族。”这是抗日战争发动后产生的两句新话。这两句新话,渐渐儿传播开来,越传越增加它的神秘性,后来,所有反侵略的国家,竟都是这样的说。

为什么说中华民族是一个神秘的民族呢?且从抗战以前的情形来看,战争是不能没有军火的,以当时中国的军火与日本比,正如“鸡卵”与“石块”,鸡卵可能敌得过石块吗?战争是不能没有兵力的,以当时中日的情形来说,中国的兵员虽多,但向来是自行其是的老弱募兵,日本的兵员虽然没有中国多,却是数十年来生聚教训出来的一支侵略军队。以当时的环境来说,德意日轴心国家正横霸欧亚,睥睨世界,日本有德意作后盾,尚有何畏?中国呢,苏联是严守中立的,英美是抱观望态度的,除了自力更生外,竟无第二条路可走,所谓“自力”,说也可怜,是幼稚,落后,不科学,左支右绌,处处是问题。双方优劣之势,相去真是悬殊。然而,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却就在这种情形之下爆发了!“七七”卢沟桥日寇启衅以后,双方苦战十年的国共两党,竟于一旦觉悟“兄弟阋墙”之非,“燃箕煮豆”之惨,同心同德,协力抗日,这不是一件神秘的事吗?淞沪战争爆发以后,上海市长俞鸿钧仗义执言,舌战冈本,声声句句,气壮山河;炮声既响,日寇扬言于数日内即可打到南京,不意淞沪一打就打了三个多月,宝山城全营殉国,四行库孤军死守,其壮烈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中华民族竟也会这样的干,这不又是一件神秘的事吗?台儿庄歼敌,徐州城突围,长沙三次会战大捷,使日寇深陷泥淖而无法自拔,这不更是一件神秘的事吗?日寇既陷泥淖,无法自拔,设计勾引汪逆精卫等一群甘心卖国的汉奸,叛离中央,组织伪府,大锣大鼓的宣传鼓吹,结果,竟不发生什么作用,而抗日战线反而更加坚强,这又是何等神秘的事呀!

其实,中华民族有什么神秘呢?说中华民族神秘的人们,他们只看到中华民族的外貌,并没有看到中华民族的内心,他们更没有知道中华民族的内心是团结的。烧杀淫掠,家破人亡,可说惨了;流离失所,饿殍载道,可说悲了,但都咬住牙关,抱定宗旨,既不怨天,亦不尤人,一年、二年、三年以至八年,守住岗位,争取胜利,大家都认为中华民族的自力非常雄伟,只要得到一部分物质的援助,一定有战胜日本的一天。现在,这战胜日本的意志果然成功了。

所以这一次战争,是中国历史上一件空前的大事,也是一件可歌可泣值得大书特书永久作为纪念的大事。友人杜君惜冰,自“七七”起,即广事搜集史料,不问巨细,搜罗无遗,渝滇各报,悉数托人剪贴,其寓处虽经敌伪搜查两次,但史料部分,早已机警寄藏,未致散失。胜利以后,杜君以史料示余,并谓拟写一通俗小说,俾社会各阶层都知晓一些抗战之经过,使后之来者亦明白抗战之艰巨,余大表赞同,并乐为出版。今全书已成,拜读之余,兴趣无限,因草数语,以弁其端。储袆识于沪寓民国三十五年五月第一回 万宝山鲜民成祸水 卢沟桥日寇启衅端世事澜翻一局棋,八年抗战费心机,忍看半壁金瓯脱,莫再阋墙煮豆箕。筹策元戎推上算,立功将士半颠危,终教日落扶桑外,还我河山树旌旗。

这一首诗,单道我国八年抗战,终于战胜日本的事。原来那日本在我国的东面,太平洋的西北角,全国由一千多个群岛所组成。居民属黄种的大和族,形貌极像中国人,相传当初秦始皇遣徐福携童男女各三千人,乘楼船入海求仙,一去不返,就是停留在日本岛上,现在的日本人,都是当初徐福所携童男女的后裔。这虽然是荒诞不经之谈,但日本人的身体都比较矮小,所以我国古代以来就称之为倭人。日本人自己也说不出自己的来历,只好自称是神的后裔,又说他的国家是日所出的地方,所以名他的国为日本。那日本蹙处群岛,地狭民贫,为谈世界大势者所不屑道,古时不是臣服我国,就是滋扰我边防。明代倭寇侵扰我沿海一带,形成我国最重的外患,后来幸得戚继光将军加以荡平。自此以后,二三百年来,总算相安无事,因为他的国家也很贫弱,没有侵略我国的力量。及至公元一八五三年,美国海军提督伯利率军舰四艘驶入东京湾,日人大骇,惊为妖魔下降,甚至有急奔庙宇哀告神佑的,其愚蠢幼稚有如此。其实美舰此来,乃是持着国书,要求与日本修好通商。当时日本的政权还握在幕府手里,而幕府方面并没有开放门户和外国通商的意思,因此预备敷衍了事,可是伯利却坚持和幕府的最高当局会见,奉呈国书,态度非常强硬,表示不惜占领日本的一二港湾。于是幕府方面只得将他的国书收下,约定于明年春天作确定的答复,好容易才使伯利和他的舰队离开日本。到了第二年,伯利果然如约来听取回音,这次他带来了七艘军舰,驶入浦贺港后,更进入神奈川湾(即横滨的海湾),务必要获得满意的答复,否则准备一举攻下江户(即现在的东京),当时的幕府并没有足以和美国一战的军备,迫不得已,只好开放长崎、横滨等地通商。不久因为屠杀英国浪人,引起英法美荷四国联合兴师问罪,赔款三十万金元始得了事。日本屡经“黑舰”(指美国军舰)恐怖,幕府威信大减,尊王攘夷的论调抬头起来,终于推翻幕府,完成明治维新,于是全国上下励精图治,取欧美的精华,弃故旧的糟粕,注意工商,讲求外交,整顿军备,国势为之一振。依理日本既和我国同种同文,在他维新以后,国势日强,正该扶助我国,共存共荣,复兴东亚才是,不料那气度狭隘,阴滑险狠的日本人,不此之图,反而把我国当做他侵略的唯一对象。羽毛尚未丰满,就露出他的狰狞面目来。光绪五年,夺我琉球群岛,拓地五万方里,这是侵略中国的第一步。光绪二十年,朝鲜内乱中国遣兵往援,日本派兵乘机而入,造成甲午中日之战,中国不幸失败,和日本订立《马关条约》,除承认朝鲜独立外,复割台湾、澎湖列岛于日本,失地十三万方里,赔款二万三千万两,开沙市、苏州等五处通商,许日人有在我内河航行、内地设立工厂之权。庚子义和团事件发生,日本参加八国联军攻打北京,翌年,迫我订立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得赔款三千四百余万两。光绪三十年,日俄战起,日本战胜俄国后,迫我订立所谓中日满洲善后条约,继承俄国辽东半岛的租借地和南满铁路及其附属特权。宣统二年,日本又正式并吞朝鲜,割我屏藩八十万方里。民国三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又趁火打劫,利用袁世凯想做皇帝的野心,于民国四年提出灭亡我国的二十一条条件,迫我在二十四小时内承认。民国八年,第一次大战告终,巴黎和会开幕,日本因与各国先有秘密交涉,致陷中国外交于失败地位。民国十六年,日本内阁总理大臣田中义一,为谋贯彻并吞我国,独占东亚起见,乃有所谓大陆政策的具体决定。日本大陆政策对我国的阴谋和实施,分为四期进行:第一期征服台湾,第二期征服朝鲜,第三期征服满蒙,第四期征服全中国。这时第一二期的大陆政策已告实现,惟有第三期的灭亡满蒙和第四期的征服全中国还未成功,所以日本便秣马厉兵的准备侵略我东北三省。可是这时我国民众也已觉醒,一致集合在国民革命军的大旗之下,进行消灭为虎作伥的军阀的战争。日本看见革命军声势浩大,便两次出兵山东,意图阻挠北伐,终于在民国十七年造成“五三”济南惨案,惨杀我交涉员蔡公时,我军民被屠杀的数以万计。幸亏革命军看破日本意在挑衅,隐忍绕道,避免口实,而奉系军阀张作霖亦以国家为重,自动让出北京和天津,退往关外,日人的阴谋遂未得逞。日本恐东北军全师而还,对他的侵略东三省将感不利,遂决意阻止张作霖出关,曾提出满蒙用兵的警告书,以示恫吓,但张作霖不顾一切,毅然撤兵关外,日本遂在皇姑屯车站埋藏炸药,炸死张作霖。张作霖死后,张学良继掌政权,深觉日本侵略东北,无微不至,为虎作伥,必丧虎口,念及父仇不共戴天,非输诚中央,不足对外,于是遂有易帜之举。日本虽然阻挠恫吓,张学良却始终置之不顾,民国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东三省各地到处都见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飘扬。日本当然忌恨万分,到了民国二十年九月十八日,终于悍然出兵,侵占我东北,造成历史上空前的惨变了。正是:野心封豕贪无厌,蕴毒长蛇进不休。

日本侵占我东北,虽然发源于“九一八”,但它的造因,却是所谓“万宝山”事件。万宝山事件是怎样发生的呢?原来日本在我东北的殖民政策,除了直接移殖外,并采取日鲜满逐步递移办法,就是移殖日本人到朝鲜,驱朝鲜人到满洲,所以东三省江河沿岸和铁路地带,莫不有朝鲜人居住。这些移殖的朝鲜人,都由日本东拓会社发给资金,年年扩充他们的种殖租地,常常有蛮横的朝鲜人凭借日本人的势力,拖欠租金,霸占田地,以及无端寻衅仇杀等惨剧发生。民国二十年四月间有朝鲜人李升熏、李造和、朴鲁星等十人,假托长春土人郝永德名义,向吉林省长春县政府呈租县属万宝山裴家店等处洼地约五百垧,希望租期十年。长春县政府还没有批准,这租约尚无法律效力,不料该李升熏等就召集鲜人申永均、崔金朴等四百余名,携带农具手枪,在该租地附近地方挖掘水沟,引导伊通河水,占用我农民田地长二十余里,宽至四丈,又把挖出的泥土,堆积两旁成坝,也长二十余里,宽至七八丈,又毁我农民田地约四百余亩。复进而建筑水堰,横阻河流,所有河流上游沿岸低地我农民田地二千余亩,悉成泽国。此外因横堰断水,河道阻绝,沿河数百户航业居民的生计,也受到重大打击。该地农民,因为田地无端被挖,河道交通阻断,影响生计很大,乃于六月二十五六日,向长春县政府请愿,请设法向日方严重抗议,并群起质问朝鲜人,请他们填沟还地。谁知结果不但无效,反遭该地武装日警殴逐。我国人为团结自卫,保护自己应有的权利起见,乃于七月二日早上七时,实行填沟平堰,该地日警竟敢开枪轰击,当场射伤徒手农民多人,同时又捕去十五六人,严刑吊打,备极惨毒。日方自知理曲,索性反咬一口,反说我国农民暴动,殴杀朝鲜人,纷纷调集军警驰往该地捕人,并搜缴我农民自卫枪械。万宝山马哨口等地,均被日本军警占据,并挖掘战壕,架设机关枪大炮,埋伏炸弹地雷,砍伐林木,扣留船只,夜间令朝鲜人武装放哨,声势汹汹,百端向我挑战。幸亏我方力持镇静,不为所动。日人见计不得逞,遂授意朝鲜各地日人报馆,日出号外数次,捏造谣言,诡词耸听,挑拨华人和鲜人间的恶感,鼓吹鲜人进行激烈的排华运动,使全鲜空气非常恶劣。一般盲目的鲜民,遂聚众暴动,向我在朝鲜各地侨民猛烈攻击,为时继续四五天之久,华侨死数伤达千人之多,财产损失达数万万元之巨。万宝山惨案和朝鲜惨案相继发生以后,我国仍旧贯彻和平宗旨,没有报复举动,日本见挑拨之计不成,遂又施展他制造事件以为侵略借口的惯伎,诬称他的参谋本部陆军上尉中村丽太郎于六月上旬由哈尔滨赴兴安区旅行,被我国兵士所害,乘机向我国要求解决满蒙过去一切悬案,虽经我东北当局答应惩凶道歉,而日本军阀的气焰已经不可遏止,于是炸毁南满铁路强占辽吉的惨剧遂轰然爆发。九月十八夜十时,日军五六千人,先将南满铁路柳河桥轨道炸毁一段,作为进犯的口实,即以半数进攻我北大营,以半数袭击沈阳城。十九日晨六时,日军大队蜂拥进城,向我警察局开炮轰击,缴械约四五千支,遂次第占领政府机关、银行、电报、电话局,并占领城外的兵工厂,迫击炮厂,飞机厂,各项军械飞机都被日军没收。日本进攻辽吉,事先早有整个计划,所以一经发动,辽宁省的安东、营口、牛庄、凤城、海城、昌图、通辽、洮南、抚顺,吉林省的吉林、长春、敦化、延吉等地,便先后相继沦陷日手。当时张学良正在北平,命令所部不许抵抗,东北爱国士兵莫不抱枪痛哭失声。日本既不劳而获辽吉两省,遂又挥戈北上,想一鼓而夺黑龙江。但我黑龙江省代理主席马占山将军,乃是一个贤明的民族英雄,不甘国土落于敌手,遂以塞外的一旅孤军,奋起抵抗,在嫩江和日寇血战一月,震动中外,终以弹尽粮绝,不得已退往黑东克山拜泉一带继续抵抗。日军占领黑龙江省垣后,又由沈阳西犯锦州,张学良不战而退,日本军队遂直达山海关下。日寇攫夺我东北三省后,就想迫我国加以法律上的承认,于是民国廿一年一月廿八日的淞沪战事遂又跟着爆发,当时他本来想一鼓握我咽喉,扰我腹心,迫我作城下之盟,不料事与愿违,所谋适得其反,在上海打了三十多天,一再调兵遣将,终未能达到他的野心,同时国联调查团又在东来,只好赶紧和我国成立《淞沪停战协定》。国联调查团来华后,日本为了掩饰他侵略的面目,不得不暂时按兵不动。等到调查团一走,他遂于民国二十二年元旦进占山海关,接着又进犯热河。热河省主席汤玉麟老朽庸懦,没有抵抗的决心,以致不满八天而热河失守。热河失陷后,中国军队再退到长城一带,可是日本的侵略野心益发变本加厉,又追蹑到长城各口来,我军在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等地和他血战月余,造成不少惊人的战绩,尤以守喜峰口的宋哲元部下二十九军用大刀杀敌,最为英勇悲壮。终于因为武器相差悬殊,各口相继失陷,接着冀东也告陷落,日军直逼平津,中央遂派黄郛北上,设立华北政务委员会,和日本订立《塘沽协定》,是为日本强占我东北四省后又图谋占我华北的开始。这时双方虽告局部停战,但日本侵略中国的野心,仍旧有加无已,二十三年,利用汉奸殷汝耕在冀东设立伪自治政府。二十四年,又制造所谓华北自治运动,向我北平当局提出最后通牒,压迫我中央党政势力退出河北省,河北省政府主席于学忠、商震等先后被日方要求撤换,最后由宋哲元出面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遂得暂时相安无事。

二十五年,日本谋占华北更趋积极,他先唆使内蒙各盟旗的王公宣布独立,接着又在上海、汉口、成都、北海等地先后制造事件,以为发动侵略的借口,而丰台事件更是他想占领平津的野心最露骨的表现。丰台在北平的南面,为华北的交通要隘,由于日方的一再压迫,中国在丰台的驻军已经减到一营,而日本驻军反而增加到三千余人。二十五年九月十八日,我军一连在丰台秋操,日军也有一部分在举行演习,恰好狭路相逢,各不相让,日军竟把我军包围,并把连长掳去,我军士兵也就准备抵御,日军并大批增集,和我军形成对峙的形势。宋哲元闻讯,急令我军只能自卫,不可开枪,并和日本互派代表谈商,结果双方撤兵,我军退出丰台后,丰台就被日军占据。这时北平东面的通县,北面的密云,都已在日方的势力范围之内。丰台被占据后,日军已造成东南北三面包围北平的战略优势,只有西面的卢沟桥还为我军所保持,他要进占北平,必须把卢沟桥也收归他的势力范围,才能完全切断我军应援北平的路线,所以他的蓄意挑衅,以便借口侵占卢沟桥,差不多是有必然性的。这年冬天,日本指使蒙伪军进犯我绥东,被傅作义将军击退,我军并乘胜进克百灵庙、嘉卜寺等地。未几,蒋委员长在西安蒙难脱险,全国渐趋统一团结,日本害怕我国统一成功以后,国力日强,将使他的侵略政策走上末路,于是决定趁我国的统一还没有完全告成以前,加紧侵略。日本侵略中国,本来是政治、经济、军事三者并进的,这时军事方面进犯绥东既告失败,政治方面张群和川越茂的谈判也告决裂。川越茂提出灭亡我国条件七项,经我国严词拒绝,同时我国也提出对抗条件,谈判毫无结果而散。于是他便实行经济侵略,先在华北各方面进行武装走私,接着又于民国二十六年春天派儿玉谦次来华,进行所谓中日经济提携工作,结果一无所获,同时走私也经我华北军警机关严行取缔,无从发展。政治、经济、军事三方面的侵略处处碰壁,而他谋夺我华北的野心又迫不及待,遂不惜继续制造卢沟桥事件,以为进犯我华北的借口。他的初意,也许只打算进行局部战争,先占领平津,再逐步推进他的蚕食政策,不料在他燃起了卢沟桥的烽火以后,我国竟不容他罢手,一直和他打了八年,终于把他拖入泥淖,弄得他泥足深陷,最后不得不屈膝投降,这也是日本军阀始料所不及的。正是:欲向卢沟看晓月,反教红日自西沉。

却说那卢沟桥,在北平广安门外西南二十六里,属宛平县管辖,跨永定河而立,和平汉铁路遥遥相对,成为出入北平的唯一要道。从前铁路没有修好的时候,西南各省上京应考的士子,都要从这卢沟桥上经过。这桥虽不像万里长城一样举世闻名,但它的历史却也相当的悠久,还是金朝时候用石建筑而成,费去三年的工程。全桥共长六百六十尺,阔二十六尺,共有十一个桥洞,两旁桥栏上雕刻着许多小小的石狮子坐像。元明清以来,时加修建,所以至今还很完整。桥的两端各有瓦亭,竖着碑刻,一面碑上是清朝乾隆皇帝御题的“卢沟晓月”四字,还有一面碑上,则记述着这座桥的建筑始末,为平西著名胜迹。永定河源出桑干,桑干古名湿水,又名卢沟,由山西旧宁武、大同诸府流入河北省境后,即称永定河。卢沟石桥原扼平汉交通孔道,自从平汉铁路的卢沟铁桥傍着石桥筑成后,形势更为冲要。民国十一年奉直战争,两军为了争夺这一要隘,曾经在这里肉搏五昼夜,厮杀得血染永定河,死尸堆积如山,造成内战史上最残酷惨痛的一页。宛平县移治于卢沟桥,是在民国二十一年间,宛平县政府,就设于桥的西端。宛平一名肥城,城垣并不高大。卢沟桥车站离北平前门只有十五公里,平汉北宁两路铁轨,就在它东面的丰台接轨,所以卢沟桥实在是北平的门户,一旦有事时,攻守都有相当的凭籍,不致和外界完全隔绝。同时它在丰台西南,对丰台的日军有莫大的威胁,如果丰台的日军要有什么动作,只要在北平和卢沟桥两面同时发动,就可以造成他腹背受攻的形势,所以他要占领北平和保障丰台日军的安全,都非侵占卢沟桥不可。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夜间十点钟时,日军一木清直所部的一中队,在卢沟桥附近实行夜间演习,当他集合归队的时候,突然借口点名时缺少日兵一名,并说曾听得宛平县城内有枪声,一定是宛平城内的中国驻军向他们射击,那失去的士兵,是被驻军击毙了,遂派军官和日军数名,要求入宛平县城搜索。但那时已经深夜,城门业已紧闭,居民都已安睡,如若放日军进城,既足以扰乱治安,还要引起居民的误会,所以我驻军和宛平县政府婉词拒绝,不肯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可是日军却声势汹汹,一定要进城搜查,并开枪示威。这一响枪声,便种下了中日间八年战争的导火线。第二回 王冷斋持正执言 吉星文裹伤苦战

却说日军在卢沟桥挑衅,借口说他们在演习时失去日兵一名,要求立即率队入宛平县城搜查。宛平县长兼河北省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王冷斋当即严加拒绝,一面通知驻军金振中营长,对城防切实戒备,一面命令警察保安队代为搜寻,可是并无所获。王县长乃亲赴北平市政府和冀察外交委员会报告,报告后,就奉命赴日本特务机关部,向机关长松井交涉。王县长到达日军机关部时,已经是午夜两点钟左右,这时冀察外交委员会主席魏宗瀚、委员林耕宇、冀察绥靖公署交通处副处长周永业、日本特务机关长松井、顾问樱井都在。先半小时松井已经得到报告,说失踪的日兵已经归队,但须明白怎样失踪的情形,以便谈判。王县长当说“怎样失踪,只要问明该兵就可以明白,但为周到起见,由双方派员调查也可以。”当即决定由王县长和周永业、林耕宇、樱井和日本通译官斋藤五人前往。五人正打算出发间,又得到报告说,驻丰台日军数百人,已经全副武装,开往卢沟桥,事态已见严重。同时,日军联队长牟田口廉正请王县长和林耕宇同往一谈,王县长当即和林耕宇同往日兵营,和牟田口接洽。牟田口看见了王县长就问:“王县长此去,能否负处理事件的全责?”王县长答道:“刚才在机关部所商,系负调查使命,现在事态还未明白,尚谈不到处理,这事责任应该由何方担责,现在也不能臆断。”牟田口又说:“倘若事态明白,总以当地处理为是。日本方面现在已经决定,由森田联队附全权处理,因为事机紧迫,势或不及请示。阁下是地方行政长官,发生事件,又在贵署管辖境内,自有权宜处理之权。”王县长知道日方又想师丰台失马事件的故伎,用心十分毒辣,假使自己一次权宜处理,以后什么调查谈判都谈不上了。所以仍旧坚持以先行调査再谈处理为原则,对牟田口所请坚决拒绝。这样谈判了约有半小时,牟田口见无法,乃答应先行调查。王县长同林耕宇出日兵营时,看见日兵三百余人,分乘大汽车八辆,已经向卢沟桥出动,乃急会同周永业、斋藤、樱井等出发。当车抵宛平县城东北角约一里的沙岗地方时,看见那边已经被日军占据布防,士兵多数伏卧,均作射击准备。这时突然有日本特务机关部辅佐官寺平奔到车前,阻止前进,并取出地图对王县长说:“现在事态已经十分严重,来不及调查谈判,应请贵县长赶快处理,下令城内驻军向西门外撤退,日军进至东门城内数十米地点,再行谈判。”王县长回答道:“这是在贵机关部商定,先从调查入手,刚才牟田口联队长要求我权宜处理,我已经拒绝。贵辅佐官所说,离题太远,到底是奉的哪一方面的命令,我实在不明白。”寺平道:“平时日军演习,都可以穿城而过,何以今天演习不能进城?”王县长冷笑道:“只怕你到中国来不久,还不明白这里的情形,向来日军演习都在野外,从来不曾有一次穿城而过。你所说先例,请指出到底是哪一月哪一天的事实,以为佐证。”原来寺平是接滨田的后任,到中国来还不满三月,实在不知道日军演习从未穿城而过。这时经王县长反诘,不禁语塞,遂恼羞成怒道:“此项要求,系奉命办理,事在必行,请你见机而作,以免危险。”同时,森田联队附就请王县长和林耕宇下车,指示日军阵容,枪炮并列,意在对手无寸铁的他们示威。森田又向林耕宇道:“要请王县长赶快决定,十分钟内,如若没有解决办法,严重事件立即爆发,枪炮没有眼睛,我很替你们危险。”王县长这时明知业已陷身日阵,但责任所在,虽然备受威胁,却已把生死置诸度外,当即严词拒绝,只说“仅奉命调查,别的都不知道,危险更无所顾虑。并且第一步调查办法,系在特务机关部决定,前后方不应该这样矛盾。这里不是谈判的所在,如若你们依照后方决定原则办理,就应在城内从容商量,否则一切责任应由你们承担。”森田和寺平看见威吓不成,乃自行商定,由寺平同王县长和林耕宇进城谈判。进城后,周永业、樱井、斋藤已经先在,当在专员公署谈判,日方仍旧坚持入宛平城内搜查,并要求我方撤退卢沟桥守军为先决条件。我方代表当作坚决表示说:“和平固然希望,但要求我军撤退,则卢沟桥可以作我们的坟墓,愿意和卢沟桥共存亡。”谈判决裂,冲突继起,不到五分钟,城外枪声突发,日军已开始向我守军射击,枪弹纷纷掠屋顶而过。我方代表当以电话向北平报告开火情形,一面仍旧和樱井等加紧谈判。双方谈判约一小时,日军森田联队附忽然从城外派人持了名片来,要求我方派员出城面谈。当经商定双方下令停止射击,由林耕宇和寺平出城和森田面商,但仍旧毫无结果,林等即返北平报告。双方又继续射击,日军以迫击炮袭击城内,双方都有死伤。到了八日午后四时,牟田口派人带了信由城外乡民绕道转递进城,请王县长和吉星文团长或金振中营长出城亲商。王县长洞烛其奸,知道牟田口是想骗他和吉团长出城,扣押作抵,以便对城内我守军提出要挟,所以便用未便擅离职守的话回绝了他。隔了一小时,牟田口又来信要求三事:第一,限即日下午八时止,华军撤离河东,日军亦撤退河西,逾时就实行用大炮攻城;第二,通知城内人民迁出;第三,在城内的日顾问樱井、通讯官斋藤等,请令他们出城。王县长当答以:第一,本人非军事人员,对于撤兵一节,未便答复;第二,城内人民,自有处理办法,勿劳代为顾虑;第三,樱井等早已令他们出城,但他们仍旧愿意在城内商谈,努力于事件的解决。这时枪声已停,双方都抱沉静态度,以等待事件的演进。到了午后六点钟,王县长忽然想起专员公署地点,实在是日军攻击的良好目标,未便久留,同时日本樱井顾问等都是辅助办理外交,并非军事人员,现在他们留在城内,也应该尽力之所及,切实保护他们勿使他们遭难,于是便在附近另找一所民房办公,并请樱井等同往。六时零五分一行离开专员公署,刚走出大门十余公尺,日军大炮已连珠而来,每颗炮弹都落在专员公署里面,专署的房屋东北一角被炮弹轰坍,营长金振中受伤。自此以后,双方一连战了三小时,北平和卢沟桥间的电话线被炮火摧毁,已不能通话,命令报告都由丰台转达。这时我西苑驻军一旅,由何基沣率领,已开到八宝山,向王界店、大井村方面截断日军后路。九时以后,我军战况甚佳,已经把回龙庙和刘庄一带的日军逐走,日军伤亡,倍于我军。这时王县长接到北平命令,说已经向日方提出交涉,限日军当晚向丰台撤退,否则我军就实行进攻。同时牟田口又直接写信给王县长,请派员协商停战办法。王县长因为北平方面已经决定原则,对于牟田口的信不便答复,遂置之不理。到了九日早晨,北平方面已经和日方交涉好了三项妥协办法:第一,双方立即停止射击;第二,日军撤退丰台,我军撤往卢沟桥以西地带;第三,城内防务由保安队担任,人数约二百名到三百名,定九日晨九时接防。这三项妥协办法,由北平市长秦德纯用电话转告王县长。王县长接电后,当即通知吉星文团长知照。但至六时,日军突然用大炮攻城,连续射击达百余发,这是妥协声中日方背约弃信的第一次。王县长一面电话北平报告,请向日方交涉。经电询日方,据说系为掩护退却,一切仍照北平所商三项原则办理,并说日军已开始撤退。王县长当派便衣队警往城外侦察,据报告说,五里店方面的日军,确实已渐次向大井村方面撤退。同时北平来电,也说保安队已于早晨六时向卢沟桥出发,计程九时可到,乃候至十时,保安队仍无消息。经派人探明,原来该队到大井村后,被日军所阻,不能前进,以致发生冲突,我方阵亡士兵一名,伤数名。王县长当即电北平,请向日方交涉制止,并履行诺言,到了午后三时,交涉仍旧没有结果。这时北平所派双方监视撤兵委员已到,日方为中岛顾问,我方为冀察绥靖公署高级参谋周思靖,外交委员会专员林耕宇同来。到了宛平县,就分两组实行监视撤兵,甲组担任回龙庙和铁桥一带,委员为周永业和樱井;乙组担任大井村、五里店和东北角沙岗一带,委员为周思靖和中岛。双方分头出发,到四点钟回城,都说已经监视撤退完毕。但保安队始终没有到来接防,王县长当即请周思靖往大井村和日军旅团长河边正三接洽,中岛也同往,才由周思靖等带进保安队士兵五十名,请先行接防,再商量办法。王县长以北平双方所定的原则内,接防保安队的人数为二百名至三百名,现在只到五十名,就是连同本县队警,也不敷城防分配,当即拒绝接收,一面通知吉团长注意,一面并电话北平交涉。约半小时,得北平复电,说已经和天津日本驻屯军司令部交涉妥当,所有出发保安队,仍旧可以全数进城,不过所带机关枪,则另派员押运回平。六时左右,保安队全部进城但仍不足二百名之数。据说是因为每架机关枪由原队兵三人连回北平,所以人数减少,该队由团附王挥尘,营长贾朝率领。王县长和他们面洽分配防务后,吉团便全部移驻河西。这时,日军河边旅团特派笠井顾问、广濑秘书和爱泽通译官三人,携香槟酒来县,向王县长面致慰劳,各人并面尽一杯,以祝这不幸事件得以短期解决。依照国际惯例,双方既饮香槟,就是和好的表征。不料笠井等去了不久,王县长就查明城外东北角沙岗的日军还有若干没有撤尽,并且有去而复回的,数目约达三百余人,于是大为疑虑,除电话北平报告外,并通知吉团长、王团附切实注意戒备。该处监视撤兵委员本为周思靖和中岛,这时周思靖已先返北平,中岛也匆匆想走。王县长恐怕这件事还有余波,所以坚留他在城内协助处理,并且他本来是监视撤兵人员,现在既然发现日军还未全撤,则他的责任还没有尽,自有留县的必要。中岛心上虽不愿意,也只好暂留。到了十日早晨二时三十分,东北角日军忽然开枪射击,复图攻城,幸亏我军事先已有戒备。王县长除电北平报告外,就向中岛交涉,经中岛电询北平旅团部和联队部后,答称实系双方哨兵因误会开枪,日方绝无攻城企图。一小时后,枪弹已停,同时北平也来了电话,叫王县长和中岛同往商决外交未了事件。王县长就于夜间七时和中岛同车赴平,车过宛平县东北角铁路涵洞处,见日军步哨未动,且有日兵三人阻止前进,经告以赴平接洽停战办法,方始放行。七时半,王县长同中岛抵平,就和河北省政府主席冯治安,北平市长秦德纯面晤,报告日军不肯全撤,非彻底交涉,实在不能算作了结。接着樱井、中岛、斋藤等三人都到秦宅会商,我方为秦市长德纯、程旅长希贤、周参谋思靖和王县长冷斋等四人,日方为樱井、中岛两顾问及斋藤秘书等三人。王县长首先就提出东北角沙岗日军未撤为话题,请注意讨论。斋藤说:“未撤日军,是因为有阵亡死尸两具还未寻到,所以留此项部队在附近搜索,并没有别的用意。”王县长当说:“搜索事件,用不着这许多部队,且更不必携带机关枪、迫击炮等兵器,如临大敌。”斋藤说:“因为恐怕中国军队射击,所以不得不多留部队,以资警戒。”秦市长程旅长都说:“倘若单是为了搜索尸体,这事很容易办,我方也可以帮同办理。”当经商定组织搜索队,委员六人,我方由二十九军、冀北保安队和专员公署各派一人,日方为樱井、中岛、笠井三顾问共同组织,并由二十九军及保安队各派士兵十名,日军派二十名,都是徒手,由六委员率领,就卢沟桥附近各地尽量寻觅,限定时间,无论发现与否,日军均应在限定时间内撤尽。议定以后,双方都表同意,定于午后一时出发,但樱井、中岛、笠井三人,忽然同时离席,竟一去不返,同时各方报告接连而至,说日军已由天津、通县、古北口、山海关等处陆续开到,且有飞机、大炮、铁甲车、坦克车等多辆开到丰台,已将大井村、五里店占领,北平和卢沟桥的公路业已阻断。可见日方的所谓搜索尸体,显系饰词缓兵之计。王县长接得各方报告后,就由长辛店返宛平县办理一切,并率领县里的队警协助守城。原来那王冷斋县长是福建人,自幼就学习陆军,很有胆识,所以虽然在日方不断威胁之下,仍旧能够持正不屈,处理卢沟桥事件非常得体,虽老练的外交家对之也自愧不如。这时中央方面也已接获报告,便由外交部电令驻日代办杨云竹向日本外务省提出抗议,同时又派亚洲司第一科科长董道宁向日本驻华大使馆提出口头抗议,并要求立刻制止日军的非法行动。九日下午,日驻华大使馆参事日高访外交部次长陈介,陈氏亦即提出事变的责任问题,而十日,日高谒我外交部长王宠惠时,双方且辩论了一个半钟头之久。同日下午,中国外交部正式向日驻华大使馆提出书面抗议,要求日方履行下列各点:第一,正式向中国道歉并处罚负责人员;第二,赔偿死伤及被毁的一切损失;第三,担保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十日以后,卢沟桥战事日趋激烈,当夜国民政府外交部又派董道宁再访日高,要求履行条约,并保留一切要求。十一日外交部又郑重发表声明,申述日军在卢沟桥挑衅和暴行的经过。这时在北平和天津方面,仍在积极进行外交折冲,冀察政务委员会主席宋哲元由山东乐陵原籍返抵天津,因此和平希望突趋浓厚,卢沟桥方面也只有几次小接触,并没有重大的战事发生。但在这和平空气中,日军却不住的调兵遣将,大批援军不绝的由他国内和关外开来,到十六日,已经集中了十万余人。我外交部于深夜以电话向日驻华大使馆质问,日方竟置之不答。蒋委员长洞烛日方阴谋,深知和平绝对没有希望,曾电令宋哲元指示戎机,叫他肃清天津的日军二千名,及应驻防保定等项。可惜宋哲元仍旧没有断绝和平解决希望,不肯照办。当时中国政府正在庐山举行暑期训练,全国正进行国民大会代表选举事宜。十六日那天,庐山召开首次谈话会,全国社会负有声望的人士都列席参加。十七日,举行第二次谈话会,蒋委员长对时局发表重要报告,要点有四:第一,国民政府的外交政策为对内求自存,对外求共存,始终爱护和平;第二,卢沟桥为北平门户,卢沟桥事件能否结束,就是最后关头的境界;第三,临到最后关头,只有坚决牺牲,但我们只准备应战,而不是求战;第四,和平没有绝望前,总希望和平解决,但要固守四点最低限度的立场:(一)任何解决不得侵害中国主权和领土的完整;(二)冀察行政组织,不容任何不合法的改变;(三)中央政府所派地方官吏,如冀察委员长宋哲元等,不能任人要求撤换;(四)第二十九军现在所驻地域,不能受任何约束。这四项原则相当强硬,正是中国全国统一以后对外的有力表现。不过因为过去忍辱负重已久,所以冀察当局对于中央抵抗的决心还未能完全了解。宋哲元仍在谋卢沟桥事件的局部和平解决。他于十八日在天津会晤日酋香月清司,对卢沟桥事件双方互表歉意。十九日由天津返抵北平后,就赴南苑解散军官训练所,赴西苑解散集训学生,并查禁抗日书报数十余种,种种地方不惜对日本委曲求全,可是日军司令部给予他的答复,却是日军将于二十日正午以后,采取独自行动。果然,到了二十日午后三时,正在和平声浪弥漫之中,日军以大炮进攻宛平县城,且轰击长辛店,共达数百发,宛平城内各机关和民房几乎全部被毁,死伤多人。长辛店附近落数十弹,死伤平民二十余人,我军团长吉星文和县保安大队附孙培武,都在这一役中受伤,吉星文解下绑腿,裹好伤处后,仍旧奋勇抗战,始终不退。原来那吉星文团长,是过去冯玉祥部下国民军健将吉鸿昌的侄儿,青年英俊,率所部驻扎在华北国防第一线,目击敌人的种种侵略,早已义愤填膺,以身许国,现在得到了这种抗日的好机会,哪里还肯后退。双方愈战愈激烈,于是卢沟桥事件也就愈趋恶化了。第三回 战南苑赵登禹殉国 退保定宋哲元兴兵

卢沟桥冲突的严重化,已经变成激烈的战端,但在中央和华北当局方面,仍旧继续在进行外交折冲,这也正是根据蒋委员长的“和平未到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的原则。同时我方为了自卫起见,也不能不在军事方面有所准备,乃命万福麟部由保定推进到琉璃河,孙连仲、商震两军由彰德推进到保定、石家庄之间,刘峙的司令部由开封推进到卫辉。这种调动,正是我方应有的举措,比较起日军以和平为烟幕而在暗地里调兵遣将来,实在还不如远甚。可是日方已大起恐慌,日驻华大使馆参事日高,特地晋谒我外交部次长陈介说:“中央军北上,日方深感不安。”陈介回答他道:“深信中国军队,并没有向日方挑战的意思,但对于任何外国任意增兵来华,侵略中国领土主权,殊难容忍,自不得不作正当的防卫。”同时中央又派刘健群、熊斌先后赴北平,宣达中央意志。但当时因为宋哲元企求和平过殷,而韩复榘在津浦路又按兵不动,以致我由平汉线推进各军,失却策应,没有什么建树。日方则乘机视卢沟桥事件为地方事件,阴谋分化冀察军政当局和我中央的团结,并散播冀察当局业已接受日方“和平条件”的谣言,谣传中的和平条件是这样的:第一,中国军队自卢沟桥撤退;第二,惩罚负肇事责任的中国方面各官员;第三,取缔抗日活动;第四,厉行反赤计划;第五,中国正式道歉。当时中央因为道路远隔,未能获悉真相,所以外交部特发送重要节略致日本驻华大使馆,声明卢沟桥事件的任何解决办法,凡未经中央政府许可,一概不生效力。后来宋哲元郑重否认日方所传华北当局已经接受日军“和平条件”之说,同时北平市长秦德纯又分电京沪,声明没有接受日方任何条件,以及决不签订丧权辱国条约,中央才略觉放心。但因当时盛传日酋香月清司曾访宋哲元,提出所谓解决华北危机的条件,同时又因日酋田代皖一郎逝世以后,宋哲元曾亲往吊祭,因此和平谣言又盛了起来。我驻日大使许世英,正在国内养病,因华北局势严重,特地奉命东渡,力疾返任,抵日后就访日外相广田,盼望日方从速撤兵。十九日,外交部再派亚洲司科长董道宁赴日大使馆会晤参事日高,而致备忘录,重行申述我国不扩大事态与和平解决的诚意,表示接受日方循外交途径提出的任何和平方法,以谋卢沟桥事件的解决,并提议约期双方同时停止军事调动。但日方这时已蓄意用兵,所以对我方的提议避不作答。二十日,日高访我外交部长王宠惠,反而提出两点要求,请加以答复:第一,南京方面承认任何华北地方协定;第二,从速制止一切抗日行动,中央军开赴华北亦在其内。王外长对第一点回答说,任何地方协定,只要是经中央政府核准的,决无阻碍。对第二点则回答说,中国政府并没有求战的意思,但愿在地方化及不恶化的原则下,将事件和平解决。这时中日双方军队仍在卢沟桥方面对峙,卢沟石桥被日军炮火损毁甚重,宛平县城也大半被毁,由北平广安门经大井村、五里店,直到宛平城外,都有日军布防,沿途炮垒森严,行人绝迹,日军并将我国若干农民斩首后的尸体,埋藏灭迹。二十一日,中日双方在北平进行和平谈判,商定各将军队撤退到炮火有效射程以外。日方要求我方先撤,我方答应把原驻卢沟桥龙王庙衙门口一带的三十七师何基沣旅后撤,由石友三部保安队旅长程希贤部接防,日方表示同意。二十二日,平汉前线中日两军都撤退两华里,原驻平郊及北平城内的三十七师冯治安部,奉宋哲元命令移驻保定、涿州,由一百三十二师赵登禹部接防。可是到了二十三日,丰台日军又向大井村一带增加炮兵,不时发炮示威。日武官今井甚至否认日本军事当局曾有“倘若中国军队撤退,则日军也退出宛平”的诺言。我军吉星文部因日军未撤,不肯调离卢沟桥,仍旧扼守卢沟桥及宛平城,日军也在卢沟桥东平汉线附近积极布置工事,形势仍旧很严重。二十五日,北宁路丰台以东廊坊附近的日军,借口军用电话线被割断,向当地我驻军张自忠部的三十八师开枪挑衅,要求把兵房让给他们,我军大愤,双方发生冲突,于是战局开始扩大了起来。其实日军的意图大战局,并不是从这时为始,自从卢沟桥事件发生以后,他就不断的在北平四郊活跃。七月十日,一部分日军打算冲入北平城,没有成功。十二日上午一时许,日军向北平西郊蒋家村、青塔村、古庙等处我军攻击,日军坦克车由通县开到北平朝阳门外二里许的大桥,企图冲入北平城。十三日,日军包围北平城,在永定门外和我军发生激战。十四日下午,日军向永定门外大红门我军炮击,被我军击退,同时日骑兵二百余人,由丰台经南苑南面团河,攻我二十九军军部,当晚九时,中日两军又在津浦线上的落岱车站发生冲突。十六日,通州东南的安平,也有冲突发生。二十日,日军在丰台和南苑之间,向我军攻击。但这零零碎碎的挑衅举动,都没有二十五日那样严重。

廊坊冲突发生后,日驻平特务机关长松井、武官今井,于二十六日午刻往进德社访晤宋哲元,由秦德纯代表接见,松井等竟提出两项无理要求:第一,限三十七师于二十七日午前退出西苑与北平,第一百三十二师赵登禹部亦须退出北平;第二,限三十八师于二十八日退出南苑,撤退到永定河以西及保定以南。秦德纯严词拒绝同时提出口头抗议,限日军立刻退出北平城。双方辩论了三小时之久,松井临走时悻悻然的对秦德纯道:“条件接受当这样做,不接受也当这样做。”秦德纯大怒答道:“我们可以在枪炮上见面。”松井等乃掷条件于地下而去。宋哲元以日方要求无厌,不堪压迫,遂通电中央,并下令所部准备应战。当晚十时,日军开始猛犯北平,广安门外日军开炮攻城,彰仪门彻夜激战,西便门外白云观也发生战事,廊坊一带中日两军更大起冲突,日本飞机轰炸,人民死伤甚众。二十七日,我军正式答复日驻军,拒绝一切要求。同时宋哲元下令动员抗战,并通电报告交涉经过及日军违约情形,一面委派冯治安为北平城防司令,张维藩为戒严司令,秦德纯为总参议。当时我方在华北方面的军事配备:二十九军军部驻北平城内旃檀寺;第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师部驻西苑,所部分驻西苑、南苑、宛平及北平城内;第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师部驻天津,所部分驻军粮城、大沽、天津、廊坊;第一百三十二师师长赵登禹,师部驻南苑,所部分驻南苑、通州、冀中;第一百四十三师师长刘汝明,师部驻张家口、柴沟堡。此外还有保安队三旅,保安司令石友三,司令部驻黄寺,所部分驻黄寺、北苑、清河、沙河、昌平等处。兵力总计约十万余名。至于日本方面的兵力配备: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为香月清司,司令部设天津,其所部在卢沟桥挑衅的河边正三旅团,团部驻丰台,主力置于冀东,一部驻于天津。所部除牟田口步兵第一联队,萱岛步兵第二联队外,尚有铃木炮兵独立联队以及品部直属部队、浅田直属部队、香川直属部队、中岛直属部队等,兵力虽仅一万名,但我北平外围,实际上已被他整个控制。当卢沟桥事变初起时,我军的兵力比日驻屯军多上十倍,倘若宋哲元当时决心抗战,很可能把他们一鼓歼灭,并乘胜收复冀东失地。可惜宋哲元在日方的和平烟幕下,误中缓兵之计,日方一面和宋哲元交涉折冲,一面把他驻山海关、锦州的第十四师团矶谷廉介所部开进关内来,同时又派第五、第六、第十、第十二、第十六五个师团约十万人来华,等他集中完毕,部署竣事,然后向宋哲元提出最后通牒,宋哲元这时才想抗战,已被日军占了上风,原来的优势反而变成劣势,懊悔也来不及了。话虽如此,我军的抗战仍旧是非常英勇的。二十八日拂晓,日军全线向我军进攻,二十九军奋勇应战,于六点半克复丰台车站,九点半克复廊坊,并击落日机一架,获坦克车二辆。同时卢沟桥的日军也被我军击退,通州附近我军也截获日坦克车三辆。捷报传出,举国欢腾,上海人心尤为兴奋,到处都充满了爆竹和号外的声浪,沉郁了许久的精神为之一振。可惜这兴奋只是一时的,已经处于劣势的华北我军地位终于无法改善,所以隔不多久,失望的消息便连续不断的传来,使大家都忍不住嗒然若丧。首先是南苑战事失利的消息。宋哲元下令抗战后,就委第一百三十二师师长赵登禹将军为南苑指挥官。二十八日,日军向西苑、南苑猛烈进犯,我军仓卒应战,颇有伤亡,惟民气激昂,得未曾有,黄包车夫因争载受伤将士入城救治,被日军惨杀的很多。红山口中日两军相距仅二百余米,赵登禹将军所部首当其冲,赵将军率部三次冲锋,全身中弹二十二处,遂首先壮烈殉国。赵将军字舜臣,山东人,民国二十二年喜峰口之役,任第三十七师冯治安部旅长,率健儿一团,手执大刀,夜袭敌营,斩首千余级,因功擢升第一百三十二师师长。同年九月,冯玉祥将军在察哈尔组抗日同盟军,赵将军隶其部下,一战而克沽源。二十五年一月,升为陆军中将,五月任冀察第二区剿匪司令,十二月兼河北省政府委员,殉国时年四十八岁。宋哲元闻讯大哭道:“断了我的左臂了,此仇不共戴天!”当时北平城外团河等处,由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将军率教导团学生军抗战,学生军大半是山东乐陵籍,为宋哲元的子弟兵。不幸佟将军当鏖战时,落马殉难,一千六百名学生军生还的也只有二三百人。佟将军字捷三,河北高阳人,历任陆军第十一师师长、第三十师师长、国民军第一师师长,民国十四五年间,曾参加南口、泺州、天津诸役,卓著战绩。十八年退伍返乡,二十年始至二十九军主持教导团。二十二年五月,抗日同盟军在察哈尔成立时,任代理察哈尔省政府主席兼第一军军长。抗日同盟军撤销后,改任公安管理处处长。殉国时任二十九军副军长兼军官教育团教育长,年方四十六岁。七月三十一日,国民政府明令追赠佟赵两将军为陆军上将,各方唁悼,备极哀荣。国民政府原令如下:陆军第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陆军第一百三十二师师长赵登禹,精娴武略,迭领师干,前于北伐剿匪及喜峰口诸役,均能克敌制胜,夙著勋献。此次在平应战,咸以捍卫国家,保守疆土为职志,迭次冲锋淬励无前,其忠勇足振士气,表率戎行,不幸身陷重围,殁亡战阵,追怀忠烈,痛悼良深。佟麟阁、赵登禹均着追赠陆军上将,并交行政院转行从优议恤。生平事迹,存备宣付史馆,以彰忠烈,而励来兹。此令。

佟麟阁和赵登禹殉国后,北平的形势已经非常吃紧,南苑既失,而卢沟桥、宛平和长辛店复被日军大炮猛轰,损毁极重,使我军不得不撤退,向良乡、涿州一带集中。接着八宝山一带的我军,也被日军所逼退,日军旋即向门头沟方面出动,造成了包围北平的形势。宋哲元因时局的急剧变化,不得不于二十八日夜间十一时,率同北平市长秦德纯、宛平县长王冷斋等到保定指挥,离平时手谕张自忠继任北平市长兼代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李文田任天津市长。当他奉令离平赴保定抵万寿山时,犹用电话指挥所部继续抗战。不过他的因循坐误,以致失陷平津,终将成为他毕生遗憾的事。七月二十九日,蒋委员长在平津形势骤变后答记者询问曾说,在军事上说,宋早应到保定,不宜驻在平津。这就可见宋哲元在事前的见识不远大和布置不周密。蒋委员长更进一步指出:“须知平津情势,今日如此转变,早为国人有识者预想所及。日军政治势力的侵略压迫由来已久,所以造成今日的局面,绝非偶然。”因此,宋哲元早就不应该有所犹豫,滞留平津和日军当局周旋,而应该早日到保定布置防御工事。这样一来,平津的局势虽然急转直下,但是军事上倘若经过部署,至少可以支持相当时日,平津陷落,就不至于这样容易,也不至于这样快了。第四回 平津沦陷鬼哭神号 沪市频惊风声鹤唳

宋哲元虽然离开了北平,可是北平和天津附近的战事,依然在激烈进行中。这时在日军后方,发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那就是通县伪保安队张庆余、张砚田两部一千余人的反正。通县是冀东伪自治政府的所在地,伪保安队反正后,把伪政府的巢穴一举摧毁,谣传汉奸殷汝耕也被捕枪决,后来才知道并不确实。当时通县、大沽及天津两站,北平西郊等处都有激战,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亲自在卢沟桥前线指挥。北苑一带我军,则由独立三十九旅旅长阮玄武率领,向南口撤退,重新布置新阵地。不久,北平城内我军也因众寡悬殊,为保全实力起见,遂退出城外,于是北平乃告陷落。张自忠在卢沟桥事变后平津和平谣言纷起的时期,曾经有人怀疑他的立场,他曾气愤愤地说“姓张的决不做汉奸”以表明心迹。这时他以代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及北平市长的地位,陷身北平危城,处境很是危险。他为贯彻他的诺言避免被日方利用起见,在平行踪很是秘密,直到九月三日,才假扮送丧的孝子,混出北平城,脱险到南京。至于天津方面,日军在七月二十七日就占据了总、东、西三车站,二十八日我军反攻,收复总车站,塘沽日舰并开炮攻击我军。当天晚上宋哲元已决意离开北平,手谕李文田任天津市长。日方特务机关长松井还不知道宋哲元要离平,曾于夜间照会宋哲元,说日军决意在津采取独自行动,宋哲元乃电令津市当局,遇日军挑衅即抵抗。二十九日,天津保安队总指挥李文田、刘家鸾等通电全国,誓与津市共存亡。当天早晨,天津日驻军相继出动,和我军保安队发生激战,我军在海光寺一带浴血抗战,士气极盛,日军不支败退,我军遂进而包围东局子日飞机场,并炮轰日驻军司令部,多处着弹。激战了一整天,入晚战事才渐渐休止。这天日飞机终日活跃,到处轰炸,八里台南开大学,素来被日方视为抗日最高学府,同时破坏文化机关又是日军在侵略战争中的拿手好戏,在日机狂炸中,该校遂与天津市政府同罹浩劫。三十日,日军百余名,复用汽车数辆,满载煤油,驶至南开大学纵火,该校秀山堂、思源堂悉付一炬,校遂全毁。天津市民在日机轰炸中遭难的达二千人,同时复因轰炸引起大火,一时鬼哭神号,人民纷纷扶老携幼,逃入租界避难。三十日晨三时,日军从大沽口登陆,分三路向我军攻击,我军奋勇抵抗,至六时,枪声逐渐停止,津郊我军陆续向津浦线、静海、唐官屯等处撤退,市内保安队警察保安队则向郊外撤退,警察四千人被解除武装,于是天津遂继北平之后陷落。平津相继陷落以后,日军就分三路进攻:一路由平汉线南下,攻取良乡、琉璃河;一路由津浦线南下,攻取杨柳青和静海;另一路则沿平绥线以西出南口,然后取张家口。日军在平汉线方面,从七月三十一日起,就继续向长辛店猛袭。在战略上,长辛店方面是拱卫北平的屏障,和门头沟形成对峙,一方面又是平汉线和北宁线交接后的出发点,要取良乡和保持永定河以东的根据地,就非先取长辛店不可。因此经过一度激战后,长辛店也告沦陷,日军于八月一日又绕道进犯琉璃河。但这时退出平津的我军主力,已集中在良乡、涿州一带,凭着琉璃河固守,所以日军虽然猛烈进攻,也不易得逞,因而停滞在良乡、琉璃河之间,历时甚久。在这期间,我军的便衣队在平汉沿线非常活跃。八月五日,良乡我便衣队曾一度和占据县城的日军接触,八日且在城郊向城内日军进袭,日军闭城不出,平汉沿线的战事,于是遂暂时显得沉寂。这时我军的主力已经集中保定,开始重新部署配备,于八月二十日起,积极向北反攻,二十一日前锋已抵长辛店,且将日军包围,以后就和日军相持于良乡一带。同时向房山进犯的日军,也被击退。于是从二十五日起,日军就改以重兵犯坨里,因而在平顶山一带发生肉搏战,日军伤亡极重,至二十八日止,双方仍相持于房山。此后平津近郊及门头沟附近就满布我军游击队,牵制平汉前线日军的行动,使他不得不从前线退却,我便衣队于是在九月十二日克复了长辛店,由豆家铺撤退的我军,也乘机渡河反攻。琉璃河方面的我军孙连仲部,则沿铁路向北推进,并用骑兵由铁路东面包抄日军的侧翼。十三日,我军大队泅水渡过琉璃河,和日军激战,而北平西面三十公里的中台,也在激战中迫使日军驻平机械化部队千余人,不得不出发平汉线增援。这一时期,我军在平汉线的军事配置,是中路用主力守涿州,而以房山为左翼,以永定河岸的固安和永清为右翼。然而日军却避开正面,侧重于左右两翼来攻击,并展开两翼造成大包围的形势来威胁涿州。从九月十四日起,日军就强渡永定河,先袭固安,用猛烈的炮火和窒息性毒瓦斯助战,与二十九军梁团激战了一天,肉搏三四次,到十五日早晨,固安方告失守。接着永清也发生激战,双方伤亡均重,日军死达千余人,我军军长一员,也于是役受伤,以致我军终于被迫在猛烈的炮火中转移阵地。同时,日军对我军的左翼房山猛施压迫,房山既失,平汉前线的形势便为之改变。十七日,日军更由固安向定兴进迫,以响应房山日军右翼的进攻,而图兜袭涿州的后路,因此我军遂不得不从中路撤退,来保全实力。不过平汉线我军的失败,并不完全是受了固安、永清失陷的影响,更重要的倒是日军沿津浦线的急疾推进,使平汉线我军阵地受到侧翼的威胁。原来津浦线方面,在平汉陷落后,日军就用猛烈的攻势来展开攻击。八月三日,日军进占天津以西十二里的杨柳青,接着就与我军激战于独流镇,我军乘南口和淞沪激战之际,于八月廿二日反攻杨柳青,良王庄和八里台一带也都发生战事。后来日军增调大军声援,才又使战事南移而激战于静海。从二十六日到二十八日这几天里,我军的反攻相当顺利,曾先后从侧面克复静海和独流镇,便衣队并且进到杨柳青和王庆垞附近。到九月初,双方还相持在唐官屯以北。这一时期,日军在津浦线的进展相当困难,日军虽然用坦克车和骑兵猛攻唐官屯我军阵地,但我军仍旧屹然不动,右翼我军沿运河向日军后方兜袭,并进抵天津附近的咸水沽小站一带,左翼我军则和日军在大城相持。及至九月四、五两日,日军用飞机大炮协助第十一、第十四两师团,全力向唐官屯、子牙镇和惠丰桥猛攻,致唐官屯失而复得者多次,六日以后,中日双方还在唐官屯和马厂间相持。此后我军就据减河迎击,竭力保持唐官屯和马厂之线。日军虽然炸毁减河桥和桥南的路轨,但仍不能遏止我军的反攻。我军于十日,以左翼突进到静海西北的子牙镇和王庆垞,可是正面的日军仍不断的向南进迫。九日十日接连猛攻,且以飞机二十二架和重炮多门向马厂轰击,并在唐官屯猛炸,我军伤亡达二千余人,才于十一日放弃马厂,退守青州和兴济。接着日军就以大炮掩护大队步兵在闸口渡河,攻击我军侧翼,致青州也告失守,我军遂与日军在姚官屯阵地激战,可是兴济也已受到日军正面的压迫,我军的两翼虽然活跃,但仍不足以遏止日军的南攻,兴济遂于十七日沦陷。兴济既失,影响于沧州的防守很大。这时山东方面的韩复榘,倘若能够出兵北上协助作战,不但沧州不致失守,还可以反攻收复已失诸地。可是韩复榘却中了日方的政治阴谋,观望不前,陷二十九军于孤立作战的窘境,遂致沧州也于九月二十四日放弃。沧州的失守,不但影响津浦前线,而且更影响到平汉线的局势,使平汉线涿州、保定等处的我军,处于非常不利的形势,加以日军又趁我军新阵地没有稳固以前就猛烈进攻,我军遂不得不于日陆空军的联合进迫下,在二十四日退出保定。保定的失守,终结了华北初期的战局。

华北这一阶段的战争,日本挟坚甲利兵,驰骋于我华北平原,本来以为可以获得很快的进展,然而历时近两月,才只占到河北中部的沧州和保定,这不用说是受了淞沪战事的牵制。本来日本发动淞沪战争,是想牵制我军北上,以便完成他在华北方面速战速决的企图,谁知结果反被我军所牵制,一再调兵遣将,消耗实力,这不能不说是他莫大的失策。那么淞沪战事是怎样发生的呢?说来真是话长得很,原来日本在卢沟桥事变发生以后,满心就想进攻上海,一来牵制华中方面的我军兵力;二来进攻中国经济心脏的上海,可以使中国的抵抗力消失;三来可以威胁我首都。于是他便又施用他制造事件以为进攻借口的一贯伎俩,七月二十四日,日军宣称有水兵宫崎贞夫在上海失踪,于是驻沪陆战队在晚间全部出动,一时形势非常严重,闸北和虹口的居民纷纷搬家。可是三天以后,这失踪的日水兵宫崎贞夫却在江苏靖江方面投水遇救而被发现,由江苏省政府护送到京,交由外交部转送日驻京总领事馆。问起他失踪的原因来,说也可笑得很,原来他那天晚上在北四川路某娼寮冶游时,被另一日水兵所见,因此畏罪潜逃。不过宫崎贞夫虽然找到,上海的严重形势却不稍减退。日方见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八月九日下午五时三十分,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中尉大山勇夫和斋藤要藏两人,乘坐汽车一辆,并携带武器,驶往虹桥的中国军用飞机场,到达后就想冲进场内,当经我机场卫兵加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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