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在枝头俏(微阅读1+1工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邓同学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花在枝头俏(微阅读1+1工程)试读：

阿忠嫂

阿忠嫂是村上出了名的漂亮媳妇。

阿忠嫂不仅漂亮，而且有学问，高中毕业。当初阿忠嫂嫁给阿忠哥时，村上大小伙子去闹洞房，想开些粗野的玩笑，出出他们的洋相，可是阿忠嫂几个猜谜便让年轻后生度过了一个高雅新鲜的夜晚。

和阿忠嫂比起来，阿忠哥老实多了。知道摆弄好自家的责任田，缴缴公粮，给娃交交学费，过着自给自足的农家日子。看着别人家做生意或打工都发财买了家电或盖了新房，阿忠嫂便让阿忠哥也去打工。阿忠哥跟着邻村的黄狗去云南做生意，说是贩卖药材，其实是把云南年轻女子以招工名义骗来卖掉。阿忠告诉黄狗，这可是犯法的事呀！被公安抓着要蹲大狱的。可黄狗不听，说，不想干你回去。阿忠当真回去了。阿忠把黄狗拐卖妇女的事说给阿忠嫂听。阿忠嫂说，咱拉棍要饭也不干那缺德的事。

阿忠嫂做的饭菜是村上很有名气的。面条擀得又细又长，吃起来好吃。一次，乡里一位副乡长来村里检查工作，在支书家吃饭，支书请阿忠嫂去擀面条。阿忠嫂勤快，那天洗过菜后无事可做，见几个娃在地上玩红薯叶梗，娃们把红薯叶梗弄成项链挂在脖子上。阿忠嫂也顺手掐了一把红薯梗。村支书几个干部陪着副乡长喝酒，鸡鸭鱼肉都是老一套，乡长说，换个素净口味的。厨师作了难，乡长能爱吃咱们农家菜吗？阿忠嫂说，我来试试。阿忠嫂青烧了一盘子红薯叶梗。端上去后，连见多识广的副乡长都叫不上菜名。问支书，支书说，不知道。问阿忠嫂，阿忠嫂顺口撒了个谎，说这菜叫“翡翠绿条”。冬天，副乡长又来村里，让做“翡翠绿条”。阿忠嫂说明年夏天再来吧。乡长喜欢上了吃阿忠嫂的饭菜，说要把阿忠嫂请到乡里做菜。阿忠嫂说给阿忠哥听，阿忠哥说，俺看那副乡长对你没安好心。阿忠嫂说，你真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多少日头。副乡长是一乡之长，管着全乡几万人的吃喝，哪能像你整天就想着和婆娘睡觉。阿忠哥这一搅和，阿忠嫂也没去乡里。后来，乡里建开发区，店铺林立，副乡长又请阿忠嫂去开发区开一家农家饭店，让外乡来的宾客尝尝农家饭菜。阿忠嫂征求阿忠哥的意见，阿忠哥后悔上次不该阻拦阿忠嫂，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阿忠嫂便着手开饭店。取什么店名呢？阿忠嫂说，叫“阿忠饭店”吧。阿忠哥说，我的名气没你大，就叫“阿忠嫂饭店”吧。开张那天，乡长、副乡长、乡直各单位的头头都来了。阿忠嫂又冒出了一个大冷门，做了一个新菜叫“蒸鲜花”。一种间红间白的鲜花，和上面，上锅蒸，蒸后用油调，十分可口。乡里一帮人竟猜不出鲜花的名字来。阿忠嫂的饭店经众人传播，名气更大，客人更多，阿忠哥整天笑眯眯地数钱，说，日姐，这一天挣的钱抵一亩地一年的收成。

有一天，阿忠嫂的女儿哭着找妈，说哥打了她。阿忠嫂问为什么打她，她说，她和小朋友们玩，摘了院中的花子，哥要打她，说爸妈要把花子卖钱的。食客们怔了，原来阿忠嫂说从外国进口的鲜花菜是家中的木槿花。阿忠两口子骗人。后来，还是副乡长出面说，木槿花怎么了，谁能创造一个新菜名，我乡长重奖她，蒸鲜花要大力宣扬，成为咱乡的名菜。

阿忠嫂出了名。后来，阿忠嫂带动村里几户人家脱贫致富，为希望工程捐款，修了村里路，人们把阿忠嫂当成一方善良的形象。再后来，阿忠嫂被县上选为政协会员，去县上开会，电视上还出现过阿忠嫂讲话的镜头呢？十里八村流传着阿忠嫂的美名。

处长的洁癖

李处长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市政府工作，没几年，便坐到处长的位置上，可谓春风得意。

李处长家是农村的，靠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供养到大学毕业。如今，他成了家，把娘从乡下接到城里，与娘共享天伦之乐。

这天，李处长在外边溜达，一个颤抖的声音跟过来：“先生，擦擦皮鞋吧，一块钱。”李处长看清了，这是一个农村妇女，有三十几岁，脸上有点苍老，但模样还是俊俏的。李处长本想拒绝，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便让那女的给擦了皮鞋。

擦皮鞋的都随身背着小凳子，让客人往小凳子上一坐，便可开始营业。那女人先清了李处长皮鞋上的浮土，然后上油、抹开，反复搓揉。皮鞋露出锃亮的光芒。

李处长和擦皮鞋的女人聊了起来。李处长问，家是哪里的？女人答，本县的。家里几口人？家里四口人，孩他爹外出打工，两个娃都在上学，一个上高中，明年考大学，老师说，考大学很有希望，能考个二本或重点大学，为给娃准备学费，出来挣点钱。其实，俺认识你，你是处长，俺在电视上见过你，你还作过报告哩。李处长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女人说，你让找你办事的人进你办公室前擦擦皮鞋，我就不用奔波了。李处长答，好。

某乡副乡长一行数人要找李处长汇报一个项目，副乡长喜滋滋地递上报告，李处长往副乡长脚上一瞄，一双皮鞋布满了灰尘，四边已经发白，好久没有上鞋油的样子。李处长毫不客气地说：“先把皮鞋擦干净再进来！”语气十分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副乡长几个人退出来嘀咕，上哪儿擦皮鞋去？有人说，刚才我看见机关门口有擦皮鞋的。副乡长几个人便到了机关门口，擦皮鞋的女人挣了几元钱。

进李处长办公室之前必须擦亮皮鞋，这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来，李处长也不否认。

有天，李处长看见城管撕扯那擦皮鞋的女人，便下车问怎么回事。城管说，她蹲这里，有碍市容！李处长火了，她碍你妈的市容！是我让她在这里的！城管也认识李处长，知道李处长是一个权力很大的人物，便悻悻地走了。那女人说，谢谢李处长！李处长问，最近生意好吗？女人说，还可以，每天挣十几到二十几元。

女人说，俺给娃算过命，娃要遇见贵人帮，你就是俺娃的贵人。李处长说，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尽管去机关找他。

擦皮鞋的女人怀揣着希望，她要给娃攒够几千元的学费，要一双接着一双地擦皮鞋攒钱。每积下一元，娃上大学便近了一步。

其实，没人知道李处长为啥有这个洁癖，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多年前，母亲像这个女人一样，靠乞求着给人擦皮鞋供着自己读完了大学。不管怎么说，他不让眼前这个女人像母亲一样奔波，他要帮着这个女人完成让娃上大学的心愿。善事做一件是一件吧。

借条

大林办了个养鸡场，占好几亩地，十几排鸡舍，气派着哩。鸡舍里还拉了灯泡，生了火，穿厚一点到里边就出汗。鸡昼夜不停地吃食，像拽着长的一样，一天一个样。鸡苗叽叽喳喳像首动听的乡村音乐。

大林放出话来，谁家有钱借给他，年息二分，比存银行生利息高出几倍。村里十几家都把钱借给了大林，二灰和大林是初中时的同学，二灰去过大林养鸡场一回，养鸡场确实气派，他跟媳妇说，把咱家的钱借给大林，行不？比存在银行里利息高。二灰媳妇说，中。二灰就把存在银行的五千元钱取出，交给大林。大林在自己笔记本上记下，又给二灰写了借条，约定了借钱的利息。

二灰揣着借条

回家

天有不测风云，大林鸡场的鸡不知得了什么病，接二连三地死去。银行封了大林的账户，借给大林钱的人要不到钱，去抢大林家的电视机、大柜，连鸡舍的砖头都给扒去了。能拿的让人都拿去了。大林三天三夜没有吃一点东西，二灰不好意思扒东西，二灰媳妇说二灰，怎么也得问问大林，咱家的钱啥时能还呢？架不住媳妇的嘀咕，二灰终于向大林开了口，大林说，我还剩五千块钱，你把借条拿来，我先还你本吧，二灰从家取来了借条，大林抓到手里，三下二下撕碎，一张嘴，嚼了咽了。二灰看得目瞪口呆“你！你！”大林说：“我还借你钱没有？我现在谁的钱也不欠。”

二灰回家跟媳妇说了，媳妇便到大林家里骂，大林也不还，任二灰媳妇骂去。

二灰两口子找人咨询了一下，人家告诉他们，可以到法院告大林。法官问，可有证据？二灰说，有借条。借条呢？借条让大林嚼了吃了。法官笑了，那还有什么证据呢？没有了。法官提示，你借给大林钱时还有谁在场？二灰说，没有第三个人，当时就我俩。法官说，你这个案就不要立了。二灰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大林受不了讨账的纠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数年后，大林开着汽车回家过春节，还带回一个女的，大林说是他媳妇。大林在城里干建筑包工头，发了。大林给村人放话说，拿着他的借条，到他家拿钱去。很多人没想到，多年后还能把当初扔水里的钱捞回来。大林说，欠公家的钱，缓些日子还，借老少爷们的钱一分钱也不能少。

大林算算，他借钱的户数差不多都来了，这才想起二灰没有来。他想起来了，原来他把借二灰的借条吃了，一打听，二灰的媳妇患上了胃癌，医生说需要动手术，二灰正为几千元的医疗费着急哩？大林领着媳妇买了礼品，去医院看了二灰媳妇，二灰媳妇说，好兄弟，那年我不该骂你，别生嫂子的气。大林说，嫂子别说了，大林掏出钱给二灰，这是一万元钱，先用着，不够我再想办法。二灰说：“够了，够了。”二灰问大林，当初你不是把借条给吃了吗？大林说，我是把借条吃了，吃借条也是没办法的事，主要是因为要账的多，逼得没法子了。借条没有了，但在我心里，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当初对我的帮助和信任。

动手术后，二灰媳妇很快恢复了健康。出院后，她逢人便说，大林是个好人，大林是个有良心的人。回家

铁棒回村了，村里人悄悄地在传递着这个消息。

不是因为铁棒当了大官，也不是铁棒经商赚了大钱。钱棒是公安局通缉的逃犯——那年铁棒打伤二虎后，因不知二虎死活，便和女人一起逃往新疆一亲戚家。

因为什么扯不清的一件小事，铁棒的女人和二虎的女人便结下了疙瘩，两人时不时要骂上一顿。那年的春上，铁棒的女人和二虎的女人又骂上了阵，适逢铁棒和二虎又都在场，二人好像得了女人的怂恿，便撕打在一起。铁棒三下二下便把二虎打倒在地，不省人事。村人连忙把二虎送进医院。二虎家女人哭着要铁棒给医药费，说二虎不知是死是活，要是二虎死了让铁棒抵命。铁棒塞给二虎家女人五百元钱，便和妻子连夜搭车逃走。

二虎经医院全力抢救，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光医疗费就花去二三万元。医生说是伤着脑子了，经法医鉴定构成轻伤。二虎出院后，不见铁棒的下落。二虎找到村主任说，这一住院花去几万块钱，都是向亲戚借的，咋整哩？村主任说，要不你把铁棒的麦子收了，铁棒不回来，铁棒的几亩责任田由你耕种。二虎应了，便收了铁棒责任田的麦子，种起了铁棒家的责任田，像对待自己家责任田一样。和别人不一样的是，铁棒家的这几亩责任里，二虎不交公粮，不出统筹，村主任也拿二虎没有办法。

铁棒和女人几经辗转来到新疆的老姨家落脚，在那里包了农场几十亩地。先到的几年，没敢往家里写信或打电话，后来终于知道二虎没死，便和女人生出想回家的念头。女人想家更强烈些，细算下来，离家也五六年了，家中的房子漏雨不？柜中的衣物可能早已霉的不成样子。虽说家里穷，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女人说，今后谁再骂咱，咱不还口，即使吐一脸痰咱自己擦擦也不再和人干架。出外确实难呀。再说，如今种地不但不交公粮，政府还给钱哩。责任田就是咱的命根子。

铁棒领着女人回到了家中，屋里七漏八淌，实在不成家的样子。

铁棒请村主任调解，村主任写下了调解书。

铁棒一次性赔偿二虎住院等各项费用二万元整，今后永不纠缠。铁棒两口子这几年在外头攒得三万元钱，把两万元给了二虎，一万元留下修房子。二虎当下写了收条。二虎还开句玩笑，多亏铁棒手下留情。不然，今天写不成收条了。二虎把责任田还给铁棒。

铁棒忙完了责任田，又忙着修房子。可是，还没有忙完，派出所民警找上门来，说是执行逮捕。铁棒说，俺已经给过二虎钱了，咋还逮捕俺？民警说，你赔偿的是民事责任，刑事责任还没有清哩。

铁棒的案件到了法院，铁棒被判处缓刑释放回家。

铁棒两口子像换了个人似的，从没有再和谁吵架，更不用说动手了，铁棒时不时还去二虎家帮忙干点农活。二虎留铁棒吃饭，还喝杯酒，好像两家打架的事就没发生过。

义务

老憨叔是全村公认的老实人，几十岁了，没有与人吵过嘴斗过架。

生产队时，老憨叔种队里的菜园，从没有往家里多拿一根菜。生产队解散了，老憨婶常常埋怨老憨叔那时脑子不开窍，不知道往家里送菜。

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通信事业飞快发展。农村也通了电话及有线电视，农村人和城里人一样走进了“电灯电话”的时代。老憨叔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什么时候想家了，便给老憨叔打电话啰唆几句，十分方便。

电信公司为加强对通信电缆的管护，委托村委会找个管护员，村主任找了老憨叔。电信公司便与老憨叔签订了合同。合同上写明，管护员负责村子周围线路的管护，电信公司每月付给老憨叔三百元“工资”。三百元虽不多，但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老憨叔很满足。

老憨叔像经营自家的责任田一样，管护着村子周围的通信电缆。每天早早地起来沿着村子走一圈，晚上再绕着村子转一圈。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有天晚上，村里黑蛋和狗娃因琐事在村里厮打，老憨叔在此路过。狗娃一拳打在黑蛋的鼻子上，黑蛋用手一抹，满脸是血。老憨叔把二人拉开。黑蛋住进了医院，经法医鉴定，黑蛋鼻梁骨骨折，构成轻伤。警察找到老憨叔，说，凡是知道案件真实情况的人，都有作证的义务。老憨叔问，那什么是义务？警察说，义务就是你只要看到听到就把看到听到的讲出来。老憨叔说了那天晚上他看到狗娃打黑蛋的事。狗娃原想扛一扛不承认，但因有了老憨叔的证言，不承认也不行。警察把狗娃刑事拘留了。

在看守所里，狗娃吃尽了苦头，尝尽了看守所整在押犯罪嫌疑人的招数，“坐飞机”、“开摩托”、“看金鱼”等。所谓看金鱼，就是对着茅桶看里面有没有金鱼，要聚精会神地看。“开摩托”就是让人趴在铺板上，另一个人骑在上面，拧着耳朵，谓之加油门，照下面的胯部踢一脚称发动摩托车，下面的人嘴里还要发出摩托车“突突”的声音。狗娃实在受不了，便托人捎信，让家人无论如何把他搭救出来。狗娃家赔了黑蛋一万元医疗费，又给派出所长送了礼，狗娃才被从看守所放出来。狗娃从看守所出来后，对老憨叔恨死了，要是没有老憨叔作证，警察也拘留不了他。狗娃每每语言上辱骂老憨叔，老憨叔觉得理亏，便不敢言语。

通信电缆里有铜丝，把电缆线外边的橡皮烧掉，可卖铜，铜贵着哩，几十元一公斤。自从这个秘密被村民知道后，村里电缆便隔三岔五地被盗割。每割过一次，老憨叔便报告，电信公司便来人维修。村里的电话不再通了，修了村东，隔几天村西又割了。盗贼十分猖獗。老憨叔发誓一定要抓住破坏通信电缆的贼。

老憨叔成了业余侦探。为摸清犯罪分子的作案规律，他更是起早贪黑。这天深夜，狂风怒吼，瓢泼大雨下个不停。老憨叔想，雨夜犯罪分子肯定出来作案，便出门查看线路。果不其然，村西地里，一棵大树倒了，把通信电缆线砸倒，有一个人正在盘剪下的通信电缆。大憨叔大喊一声，那人不但不害怕，反而朝老憨叔打去，又是拳又是脚。天明后，老憨叔被人找到，家人把他送进医院。

有关部门知道老憨叔与犯罪分子搏斗的英勇事迹，一定要采访他，老憨叔拒绝了采访。

因老憨叔拒绝回答警察的询问，案件无法侦破。电信公司愿意负担老憨叔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但是，老憨叔就是不开口。老憨叔住了十几天医院，花去医疗费三千元，便回家了。

老憨叔与电信公司的合同中止了，就没有了那每月的三百元工资。

让老憨叔不能开口的原因，老憨叔对老憨婶说过，说出那个人的姓名，关系到全家人的性命。那份工资不要也罢，老憨叔理解了义务二字的分量，很沉很沉。

皮三

皮三，因爹娘死得早，到了26岁还没有处上对象，成了少有的大龄青年。也有为皮三操心的，女方一见面，看皮三里流里流气，油嘴滑舌的，又没有爹娘，不像过日子的人，便拜拜了。

过年，是农村人的大节。年前年后，亲友相互串门，也是介绍对象的大好时机，因为平时农活忙，年轻人到外地打工，春节人员相对集中，说对象，打个电话就行。正月初六，皮九大爷家有客，是皮九大爷的二女婿劣货来了。劣货会个木匠手艺活，好喝酒。皮九大爷见皮三在门外没事，便请皮三进屋陪客，皮三也认识劣货，便应了，皮三平时饮酒少，半斤酒便脸红了，不像劣货，喝一斤酒还没事。皮三出门外小便，皮九大爷让劣货陪，看看皮三有事没。二人在路边小解，见那边一姑娘骑着自行车过来，劣货说，皮三，你敢不敢对那女的说，你的后轱轮撵不上前轱轮。你要说了，我再喝一杯酒。皮三说，我敢说。劣货说，你不敢说，你喝一茶杯酒。皮三待那女的走近了说，唉，唉，你的后轱轮撵不上前轱轮。那女的瞪了皮三一眼，皮三又重复了一句，女的下了自行车，骂皮三，皮三便上前拦住自行车，撕打中的女的外衣掉了一颗扣子，女的弃车跑了。

皮三还在和劣货喝酒的时候，派出所民警来了，把皮三抓走了，说是寻衅滋事。当天，便送到看守所。每个监号都关有八九个人。皮三一进铁门内，便被几个人拉去过堂。“大哥”说，今天是大年初六，过堂就免了，我先问问再说。“大哥”叫吴保，临县人，抢劫杀人作案八十多起，是公安部督办的案件，必被判死刑。因吴保的经历复杂，号内便尊吴保为“大哥”，连管教民警都对吴保让着三分呢。吴保曾说，我要自杀了，连所长都得要受处分。所以，看守所便把吴保当个宝贝似的，哄着，宠着，只要能安全交付刑场，就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大哥”问皮三，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什么文化，干什么的，家住哪里，因为什么进来的。就好像警察问的那一套。皮三听得头皮发软，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答了。吴保便说，大哥今天心情好，免了，一句免了，皮三便免去了皮肉之苦。同监号人点拨皮三说，让家里送点钱，孝敬一下大哥。皮三说，没有兄弟姐妹，他来了，家中便没有人了。吴保听了，说，兄弟，今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有大哥吃的，就有你吃的。凡号内谁家送来吃的，皮三和大哥一起吃。有的来两年了，还混不到这个分上，大家都很羡慕皮三。

开了春，吴保的案子便判了下来，中级法院一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吴保心情很不好，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皮三是例外。皮三的案子很快，公安局把案件移送检察院，检察院起诉到法院，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二年。法院问皮三，上诉不？皮三征求吴保的意见，吴保说，不上诉。有人说皮三太亏，就因为一句话，判二年。吴保说，案子这么快，没有关系能行吗？对方肯定有关系，上诉也白搭，净耽误事，让皮三不明就里。吴保知道上诉也不会改变死刑的命运，连上诉状都没写。省高级法院为吴保指派了律师，律师会见后，吴保回到监号，把其他人撵到凉风场，和皮三作了一次长谈。吴保说，托付你一件事，出去之后，关照一下我的妻子、女儿，她们能好好地活着，俺就闭眼了。皮三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善待嫂子和侄女的。吴保便把还有两起没有侦破的案件说给皮三听，特地安排，在他被执行死刑后说出来，被认定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刑，提前出狱。临执行前，吴保有一次安排见了皮三。皮三说，大哥，你的话俺记下了。第二天，吴保被执行死刑。皮三向管教民警报告了吴保给他讲过的两个案件，线索很快传到省公安厅，又侦破两件特大杀人抢劫案件。看守所受到通报表扬，管教民警立了功，皮三经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减刑一年，提早放了出来。

皮三出来后，果然去看望了吴保的妻子翠花和女儿。经过几个月的交往，皮三终于向吴保的妻子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嫂子，大哥待俺不薄，你就嫁给俺吧，俺一定会好好地待你和闺女的。皮三说得十分恳切，翠花便答应了。因为她和女儿也想早一天走出死刑犯家属的阴影。

翠花带着女儿嫁给了皮三。女儿喊皮三，爹。皮三甜甜地应，哎。好日子其乐融融。村上有人说皮三，这一进看守所，连老婆孩子都有了。皮三说，进看守所可长学问哩！不信，去住几天试试。别人便不再言语了。

女儿每每从学校领回奖状，皮三便把奖状贴到堂屋里，当作全家人的骄傲。皮三得意地对人说，俺闺女学习成绩好，考大学肯定很有希望哩。

窗口

偏西的太阳把阳光灌进朝西的窗口。窗口上几根钢筋无声地道出了窗内人和窗外人的身份。窗口上挂着牌儿——接见室。在看守所，也只有被法院宣判后的在押人员，才能在窗口前同亲人会面。

一双长满老茧的双手伸进窗口，一双年轻的手紧紧地握住。母子间的亲情在双手上传导。老妇人未曾开口已泪流满面：“我的儿呀，你好吗？”

儿子强忍着激动的泪水：“娘呀，别哭，儿不是好好的吗？”

老妇人抽出手，抚摸着儿的头，仔细端详几年不见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吗？

儿子似乎猜中娘的心思：“娘，儿子不孝，这几年让你受累了。”

娘问：“儿呀，在监号里吃得饱不？”

儿说：“娘，在里面吃得饱。”

老妇人说：“当初你谈的对象小翠，在你入狱后，也嫁人了。”

儿子说：“我配不上她。”

老妇人从包里掏出一个红绸包的盒，打开，露出一枚闪闪发光的奖章。

儿子伸手去接，老妇人慢慢地包好，流着泪喃喃地叙述着一个悲壮的故事：在你入狱后不久，你哥出差到外地，碰到一伙歹徒手持匕首，抢劫钱财，还侮辱一名姑娘，为了那个姑娘，你哥被歹徒刺中心脏……“我日他奶奶！”儿子激动了。“你不学好，偷鸡摸狗，抢人钱财，坐牢活该。早知道，娘生你下来填尿盆里浸死你。”老妇人狠狠地说。

儿子扑通跪下：“娘呀，你打吧……”

老妇人颤抖地缩回手：“唉，都怨娘，当初没有管教好你，我对不住你早死的爹呀！”

儿子泣不成声：“娘呀，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老老实实做个本分人。”

老妇人拉起儿子说：“娘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真那样娘死也暝目了。”“接见时间到。”看守民警喊道。

儿子扑通跪下，咚、咚、咚，朝娘磕了三个响头：“娘，多保重。”

老妇人看着民警把儿子押走了。

残阳将余晖洒在接见室的窗口上。

机器人旅馆

中外合资XY公司在著名的风景旅游区开了家机器人旅馆。对外宣称，本旅馆使用当今世界高科技最新研究成果以太阳能作能源的有思维的机器人作服务小组。

机器人小姐漂亮、温柔、大方，接待旅客文明有礼貌，让你怎么看，机器人小姐都和活的一样。一进入机器人旅馆，便有机器人小姐帮你提行李，引你到总服务台出示身份证件及登记，然后领你去房间。

尽管机器人旅馆收费昂贵，但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机器人旅馆令XY公司大挣了一笔钱。

机器人小姐具有高中文化水平，可以陪客聊天，可以解答客人咨询的一般性问题，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一律“无可奉告”。

机器人小姐使风景区又平添一道风景。给远道而来的客人消除旅途中的疲劳，令一些对机器人小姐有非分之想的遗憾的是这些机器人小姐毕竟是“机器”。一位先生酒后对机器人小姐非礼，只要和机器人一接触，便如触了高压电一样。机器人小姐带电的说法不胫而走。

一日，一位杀人犯逃到旅馆，警方追捕到机器人旅馆，杀人犯劫持一名无辜男孩当人质，自恃有枪，对警方的包围毫不理会。警方意欲租XY公司的机器人小姐救出被劫持的小男孩，逮捕杀人犯，遭到XY公司的拒绝。

XY公司的康教授正在进行一项实验，他建议警方让一名“特殊”机器人小姐去制服杀人犯。

经过处理机器人小姐来到杀人犯占据的房间，向杀人犯喊话：“亲爱的兄弟，我是XY公司的机器人小姐，我来劝你，向警方投降吧！”

杀人犯颤抖着举起手枪，说：“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机器人小姐说：“亲爱的兄弟，我是机器人一号，你用枪是打不死我的。”

杀人犯早听说过机器人的事，没想到今天碰上了，完了。面对大义凛然的机器人小姐，杀人犯吓破了胆，扔掉了手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机器人小姐迅速制服了杀人犯。

机器人旅馆的谜终于大白天下，所谓机器人全是大活人装扮的。而机器人小姐一号，则是市公安局刑侦科的孟小姐。

XY公司收起它的把戏，灰溜溜地撤出了风景区。

香妹

大刚从刑警队调到小镇任派出所所长，他接到的第一个案件是一起拐卖人口案。

那天下午，天空下着小雨，大刚正在所里值班。突然，门口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云南少女，进门就跪下说：“警察叔叔，快救我。”

大刚扶起少女，问：“有什么事请起来说。”少女说，她叫香妹，今年二十岁，云南哈依族人。十多天前在西双版纳被人骗到河南。后来被带到一个叫什么营的村庄。简单询问后，大刚带着民警及香妹，前往叫什么营的村庄。

其实那个村庄叫卫营，拐骗香妹的叫门板，到门板家时，门板在家寻找香妹。大刚出示证件，请门板到派出所走一趟。

门板家境贫寒，父亲死得早，留下门板娘儿俩相依为命。三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听人说，把云南大山里的少女骗出来不费劲，他就动心思去了云南景洪，碰上了香妹后，便花言巧语将其骗到卫营，把她卖给邻村的一个老光棍，没想到钱没到手人却跑了。

门板有一个远房舅爷在县城当副县长，平时很少走动，但门板娘找到他时，副县长给大刚所长打电话说，门板是他的亲戚，希望能给照顾照顾。要是犯了法，该咋办咋办。大刚所长为了难，该咋办咋办，这话说得既含蓄又不失威严。大刚所长还是把门板拘留了。

香妹暂住派出所。算一下，到云南景洪车费就要二百多元，所里也没钱，云南方面也没有回信。大刚所长让人腾了房子。夏天，香妹穿着薄薄的衣衫，坚挺饱满的乳房和鼓鼓的臀部显得性感十足。香妹给大刚所长说：“给我找个工作吧？”大刚很为难，哪有什么现成的工作等着你做呢？大刚说，你去清香饭店当个服务员吧，那里正缺人。

清香饭店在小镇还算是高档的。饭店内设有客房部、餐厅、舞厅、美容美发室等。老板让香妹为客人美发，香妹的到来，全饭店生意十分火爆。二

大刚一直等待着云南的补充材料，拟将门板提请检察院批准逮捕。正在翻阅案卷，进来一个人说：“报告政府，这是我的释放证明书。”大刚所长接过来一看：石磙，因盗窃被判刑两年。在劳改场表现积极，提前释放。石磙，活像一块真的石磙，身材不高，十分粗壮。大刚上任之前就已知道石磙的一些情况。

大刚和石磙谈了一些琐事，问石磙有什么具体打算，石磙表示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在城镇，没有污点的人找工作还难哩，更何况是从劳改场出来的呢？大刚所长问石磙干些什么事。石磙说，我想弄个人力三轮车，派出所收缴的赃物自行车，卖给我一辆，改装个三轮车。大刚所长想了想，便答应了。三

舞厅有跳舞的，门外就有推人力车的。石磙规矩多了，有时在舞厅门外等候一二个回家的客人坐车。

一天，舞厅散了，一个潇洒的年轻人领着一个女的坐人力三轮车，那女的不坐，男的硬把她按到三轮车上，说：“快走。”石磙拉着他们走了。

石磙觉得不对劲。那男的手不规矩，摸女的乳房，女的要喊，男的用手捂她的嘴。到偏僻处，男的让女的下车，女的喊道：“拉三轮车的大哥，救救我。”石磙听到这，不禁火往上冒，对那人说：“放开她！”那人甩下两元钱说：“臭拉车的，少管闲事，快滚。”石磙说：“老子管定了。”那人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叫侯八，我爸是副镇长！”石磙说：“你也不知道老子是谁，我叫石磙，刚从监狱出来，你算个球。”

侯八呆了，没想到碰到不要命的打架大王，一溜烟跑了。石磙并没有去追。“你叫什么？”“我叫香妹。”“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为什么在这里？”“我被人骗来，大刚所长让我先在饭店干一段，等有了钱，我就可以回云南，那你叫什么？”“我叫石磙。”“石磙哥，你真好。”

石磙把香妹送回饭店。

第二天，侯八到派出所，向大刚揭发香妹与石磙淫乱被他撞见，石磙还打了他，要派出所查处。

大刚所长很生气，心想：香妹太不像话了，石磙呀石磙，你也太不争气了，才出来几天，又胡混开了。

大刚让民警把香妹和石磙传到派出所，经过询问，发现事实和侯八说的大不一样。大刚所长问：“香妹，你敢保证你说的是实话吗？”“大刚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向你保证我说的句句是实话。”香妹说。

石磙说：“我拿脑袋担保，如有半句假话，枪毙我个龟孙。”

大刚明白怎么回事了，此案暂时搁起。四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石磙和香妹恋爱的新闻传遍了小镇。大刚所长也听到一些。他想，门板已被逮捕，该送香妹回家了。

找到香妹是在石磙的小屋里，香妹正在给石磙洗衣服。大刚问：“想家吗？送你回家。”

香妹眼里噙满了泪花：“大刚哥，别送我回去，我没有家，求求你了。”

大刚疑惑了，怪不得她不提回家的事。原来，香妹娘死得早，父亲后娶了个女人。后母对她刻薄，因为五千元彩礼就把她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她不从，就跑了出来。“那你今后怎么办呢？”大刚问。“我喜欢和石磙哥在一起。”

石磙在门外听得真切，进门给大刚所长跪下说：“所长，就让香妹嫁给我吧！”

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大刚所长就成全了这一段姻缘。不久，他们到政府登记结婚了。

香妹成了石磙的媳妇，辞去了服务员的差事，在镇上开理发店。石滚仍拉三轮车，两人收入虽不高，但日子也过得去。

香妹嘴甜，邻居婶子大娘叫得不离嘴，大家都夸她是个贤惠媳妇，说石磙要是再混下去，怕是完了。有个女人，好比拴个笼头，好了。五

传言，石磙对香妹言听计从，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有一次，大冬天，石磙喝醉了酒，要上床，香妹一脚蹬下去：“给我在院里跑了三圈。”石磙穿着裤头果真在院里跑三圈。有好事者问石磙真假，石磙笑而不答。有一次，劳改场的一位“朋友”想在小镇上做点“事”，住石磙家，被香妹骂个狗血喷头，灰溜溜地走了。还有一次，石磙的一个拜把子哥们和别人打架吃了亏，请石磙去帮忙打架。香妹知道后，赶到现场，拧着石磙的耳朵回了家。打架的看热闹的也径自散去了。

有人问石磙，你以前和外人凶，现在咋恁怕老婆呢？

石磙不语。

香妹不答。

一年后，大刚所长调离，听说去一个偏远的乡派出所任指导员，职务明显地降了。有人说，大刚得罪了副县长，有人说是得罪了侯八。还有人说，大刚和香妹关系暧昧，犯了作风上的错误。

所有的传闻都没有得到证实。大刚所长服从组织安排，去另一个派出所报到去了。

空信封

王丙跟着村里人到大城市打工，一去就是二三年。

王丙上班的企业是一家工厂，干活并不是很累，每月工资一千六七百元。除去住房、伙食，每月可节省千把元。刚来的那年，王丙在收麦、种麦、过春节的时候或寄或让村邻捎回去一两千元，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家中需要用钱。

王丙家中有父母，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跟着爷奶生活。王丙的妻子撇下丈夫子女跟着邻村一个人私奔了，几年没有音信。最可怜的是王丙的一双子女，在城里上学，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关怀，尤其是看到有的学生的父母到学校接，很是羡慕。好在一双儿女学习很是争气，每次考试都是班上前几名。二人得的奖状贴满了堂屋的一个山墙。

王丙自从认识了湖南的一个妹子，便很少往家中捎钱了。王丙与叫朵朵的湖南妹子住在了一起，吃的都是王丙买的，俨然一对夫妻。伙食被朵朵改善得有滋有味，可伙食费每月都提高几百元。原来每月可节省下千把块钱，如今却剩不下三五百元。而朵朵却分文不付伙食费。

有人把王丙的事告诉了王丙的父母，王丙的父母着急了，捎信让王丙与朵朵回来结婚。王丙一跟朵朵提结婚的事，朵朵不干了。朵朵说，她在家里有丈夫有孩子，丈夫得了一种重病，动手术需要十几万元，她要挣够丈夫的手术费。至于和王丙在一起，她是负一个临时妻子的责任。让王丙生活得滋润一些。王丙要是请一个保姆，一个月就要好几百元，保姆能与朵朵比吗？

结婚的事没有谈妥，朵朵仍然与王丙住在一起，每天晚上做好饭，等着王丙回来，尽一个临时妻子的义务。

王丙不给家中钱，父母负担在城里上学的孙子、孙女的学费很是吃力。便给王丙写了一封信，装在信封里，让村人捎给王丙。

王丙收到父母的信后，拆开一看，信封里什么也没有。王丙问捎信的人，信封里怎么没有信？捎信的人说，信是他父母封好交给他的，他看也没看，塞到包里就交给王丙了。

父母让人捎信，怎么一句话不写，让人捎个空信封呢？王丙很是纳闷。

王丙和朵朵分开了。王丙更知道节省了。到年底攒下将近一万元。

临近春节，王丙和村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父母看到几年没回家的儿子，一双儿女看到几年没回家的爹。虽然没有妻子，王丙很是高兴。天伦之乐写在一家人的笑脸上。父母和儿子以及老家的屋，那才是自己的根。

让一双儿女考上重点大学，将来有个好的前程。是父母的空信封让王丙想到了许多。

细节

庄稼活闲了的时候，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到年底，带着一年打工钱回到家中，给家人一个惊喜。与邻居们相互攀比着谁挣钱多，计划着来年去哪里。而村子里，唯童非没去打工。童非不去打工，说是因身体不好，受不了打工的苦。其实，童非是靠“下夜”过活的。“下夜”是行话，就是夜间去盗窃作案。不然，童非家日子咋过得那么滋润。

小时候娘给童非讲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小时候偷人家一根针，长大了偷人家的钱，成为一名大盗，被官府绑去砍头时，他说，想最后再吃一次娘的奶。娘应允了，那人一口咬掉了娘的乳房，恨娘小时候不教育他。当童非第一次拿邻居家一毛钱时，童非娘没有勇气让童非承认错误给人家送回去。久而久之，童非便染上了手脚不干净的毛病，靠偷来的东西变卖的钱盖起了房子，还娶了媳妇。

真正长大成人了，童非从村人异样的目光中也看出了那是看不起，也觉得要混出个人样来。童非偷窃，从不在家方圆十里内的村上作案。娘对童非说，只拿钱财，别害人。童非说，孩儿明白。村里谁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童非都尽力去做。童非在村人心中变成了一个好青年。

春上的一天，又一个大案发生了。某村一家被抢劫，家里只有六十多岁的婆婆和三十多岁的媳妇。婆婆被扎死，媳妇遭强奸后被扎成重伤。公安机关在电视上发布公告，要求群众揭发检举犯罪线索。同时，公安机关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了地毯式的排查，不放过一个嫌疑人。童非娘看了电视通告，心想，莫非是孩子作的孽？

娘以前从不过问儿的事，这回娘发话了。娘问，这个暗自是你作的吗？童非承认了。娘让儿跪下，劈头盖脸地打。娘说，拿人家的东西，千不该万不该伤人家的性命。童非辩解说，是一起去的小王见那家媳妇美貌，便动了淫心，婆婆不从，便杀了婆婆。娘说，你就等好吧。

娘要为童非求一卦。不相信路边瞎子卦摊，便搭车去了城里，来到文化馆门口的电脑算命桌前，进行科学算命，女先生和童非的娘聊了起来。科学算命是要报姓名、性别、年龄的，女先生把童非的名字刚打上，电脑中出现一行字：三十整岁炮打头。童非娘让女先生念，女先生本不想念，旁边的人便念了电脑上的内容。女先生说，电脑这东西也算不准，电脑算命都是哄人玩的，别介意，卦钱就不收了。童非娘坚持留下了五元钱，因为童非刚好三十岁。

女先生拍下了童非娘的照片，回家当故事给丈夫讲了，并让丈夫看了手机上那女的照片。不久，案件告破，童非和同伙均被抓获。童非的媳妇便跑回了娘家。公安机关又连带破了上百起抢劫盗窃案件。童非娘又去城里找电脑算命，这回电脑上又出现四个字：请个律师。女先生给童非娘反复讲了好几遍，童非娘才弄明白。童非娘花钱给童非请了个律师。案件很快判下来了。童非及同伙一审均被判处死刑。童非没有提出上诉。高法复核很快也下来了，维持原判，执行死刑。临执行前，娘见了儿最后一面。娘说，儿，娘给你请了律师。童非说，娘，还记得你给我从小讲的那个故事吗？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保重。你要可怜孩的话，把孩的骨灰领回家，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儿子，不再做违法的事。

年底，局里召开表彰大会，刑侦大队民警小徐因侦破系列抢劫杀人案被上级公安机关荣记个人三等功，小徐的爱人被评为好警嫂，颁发奖金两千元。小徐的爱人就是那位用电脑进行科学算命的女先生。

月娥

初三毕业后，月娥没有考上高中，便不再上学，而是到村里一家火柴厂里干活。

村里有好多家火柴厂。月娥干活的这家是大胖家的。大胖也是村里的首富，听说有几百万哩。所谓厂，就是院子大了些，盖三层楼房，院里四周用石棉瓦棚的，可在棚里干活，夏天有电扇，也不热。

月娥干的活不累，就是往匣子里装火柴，把火柴棍倒在一个筛子里，筛几下，火柴头就朝上，再把火柴棍取出，放入火柴盒中。火柴是给宾馆和饭店定做的。一般一盒火柴放满装三十根左右，大胖说放十八根就行，反正火柴是一次性的，放满了净浪费了。月娥和其他姐妹一样，没几天工夫，手头也准了，只一把，就是十八根火柴，一根不多，一根不少。月娥一天能装一千盒火柴，装一盒火柴一分钱，月娥干一天能挣到十元钱。一个月便有三百元左右的工资。

女大十八变。十八岁时，月娥便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了，给月娥提亲的有几家，可是月娥一个也没有看上。

月娥心中有个小秘密，她要自己找对象，找自己可意的才能嫁过去，并攒些钱，多买点嫁妆，不像村里的二花，二花出嫁当天，二花娘还让对方拿五千元钱，不拿不让发车。下聘礼时对方已给了彩礼，时间将近正午时，对方拿来五千元钱，二花才嫁过去了。男方什么时间喝醉了酒，便拿二花发脾气：“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二花大气也不敢出。月娥坚决不做二花。

月娥嫌火柴盒不满，偷偷写了个字条，她把字条偷偷塞进火柴盒。她心里怦怦地跳，她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那个火柴盒。

贵发是南方一家酒店的经理。那天，贵发到豫东某市一个朋友处，朋友便请贵发到一家饭店喝酒，朋友又请了朋友的朋友作陪。上菜前，服务生给每人面前放一盒火柴，让抽烟用。现在城里都不兴一次性打火机了，都改用火柴。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贵发感到火柴很亲切。这家饭店的火柴盒上印着饭店的介绍，要是提前定桌，拨个电话即可。贵发掏出一盒香烟，在桌子上弹了弹，夹在嘴里，拿到放在面前的火柴盒，打开，却发现了一张字条，贵发展开字条，这里一个十分娟秀的字迹，他迅速浏览，又折叠好，放入火柴盒中，他从下面抽出一根火柴，点上烟，把火柴盒放入口袋中。贵发的朋友看到了贵发从火柴盒中掏出字条及把火柴盒装入口袋的细节。一般来说，只在酒席结束后，客人才把桌子上用剩的火柴盒带回，而且许多人并不带。因为这个小小的火柴盒，贵发多喝了几杯。朋友把贵发送到下榻的宾馆，贵发说出了火柴盒的秘密。朋友说，你还想包二奶吗？贵发说，没有那个意思。贵发拨通了妻子的电话，妻子说，把火柴盒带回来再说。

贵发把火柴盒交给了妻子，妻子说，字条上明明写着请伯伯叔叔大娘大婶及大哥大姐不要把字条扔掉，你不会是因为风流债编个故事欺骗俺吧！贵发说，哪能呢？你还不相信我吗！妻子说，那你有什么想法？贵发说了自己的想法。妻子说，咱有这个义务吗？贵发说，就算是月娥的命运吧。

火柴盒的侧面不明显处印有火柴制造商大胖的电话，贵发通过大胖找到月娥。贵发和月娥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大胖问谁打的电话。月娥撒谎说是在外地打工的一个同学打的。大胖不信，月娥说，你爱信不信。

月娥给爹娘说，她要到南方某个城市去看看。爹娘不放心，月娥说，我也不小了，不会走丢的。爹娘心疼闺女，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月娥，到那看看就回来，千万别上坏人的当，遇到坏人就报警。

月娥按照贵发来的地址，找到了贵发的酒店。月娥不敢进门，保安问她找谁，她说，贵发让她来的。保安说，找经理，你预约了吗？月娥说，没有预约，但是什么时间来，他什么时间见。保安把电话打过去，电话说，让保安把月娥带过去。贵发的妻子接待了月娥，她了解了月娥的一些情况，问月娥愿意在这里工作吗？月娥说，想在这里干。

月娥被安排去一所大学深造商务酒店专业，学费是贵发出的，每年一万多元。另外，每月发一千元的生活费。

月娥学习结束，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月娥被安排到贵发的酒店工作。开始是服务生，由于月娥的出色表现，很快晋升为领班，每月工资两千多元。贵发安排月娥把户口也迁到那个城市，月娥就把户口迁了过去。

月娥升到了一个部门经理。

月娥处了个男朋友，是大学毕业应聘到贵发酒店的大海，贵发和妻子择个良辰吉日，在自己的酒店给月娥和大海举办了婚礼，父母商界名流都来了。

大胖得知月娥结婚的消息，特意赶了过去。婚礼上，月娥讲了火柴盒里面的秘密，大胖才知道贵发给月娥打电话的原因。大胖回村里说了月娥的情况，说月娥是大城市酒店的经理了，每月工资三千多元。村里人不知道经理是什么官职，大胖说，经理就是经理吧，反正他也闹不清。打个比方，董事长是县长，月娥就是个乡长吧，很管事。这样，村里便有十几人投奔了月娥，月娥便都给介绍安排了工作，工资最低的也有一千六百多元。

贵发很忙，在过节的时候，给妻子说，让月娥和大海到家里吃饭吧！月娥和大海便早早地赶过去，有时几个人聊天，有时打会儿扑克，大海也跟着月娥喊贵发大哥，喊贵发的妻子为嫂子。贵发和妻子也把月娥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把大海当成弟弟。

人不可貌相

偏僻的小庄，无山又无水。

小庄虽偏僻，也出秀才。从村头破旧的教室里就考出了几个大学生。

老木叔家的二蛋就是。

老木叔老实，是村里出了名的，生产队时，队长派老木叔往田里挑大粪，老木叔二话没有。开会时有人拿老木叔寻开心，老木叔一笑了之。

老木叔家的二蛋却精灵些，被队长家的千金白雪看上了，白雪初中毕业，被安排到村小学当民办教师。白雪娘看出闺女的心思，跟白雪爹说，托人保个媒，行不？队长一瞪眼，就他那家，配和咱做亲家？做梦！白雪在父母的包办下，嫁给了村里的木匠更，婚后，白雪生了儿子，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老木叔家境贫寒，全部家当是三间旧屋。分了地后，加上老木婶常年有病，责任田里打的粮食仅够口粮。二蛋小子争气，在班里成绩名列前茅，学校破例减免了他的学费。二蛋穿着脏兮兮的破袄，居然考上了重点高中。高中毕业，他考取了一所政法大学，毕业后回县当了一名法官。

从此，队长也爱与以前他不屑一顾的老木叔搭讪，后悔当初没有把白雪嫁给二蛋。村里谁到县上有什么事，找到当法官的二蛋，二蛋总是竭尽全力帮助，受助人回村都夸二蛋懂人情。

人有旦夕祸福。白雪的丈夫觉得身体不适。到医院一检查，是什么癌。白雪卖掉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给丈夫治病，三五百元到医院就花光了。白雪到县城找到法官二蛋，说借些钱给更治病。二蛋拿出积攒的准备结婚的八百元钱给白雪。二蛋对象知道后，便和二蛋“拜拜”了。更躺在病床上一年多，花了不少钱，也没有保住性命，撇下白雪母子“走”了。

好事多磨。二蛋将近三十岁才说上媳妇。媳妇是副县长的女儿，在县委宣传部当干事。知道二蛋家境不好，副县长连女儿结婚的房子都陪送了。结婚那天，队长、白雪及村人都去贺喜。宴席安排在饭店里，乡下人见到比过年还丰盛的酒席。老木叔不善辞令，机械地听人安排，握手，敬酒。老木叔、二蛋都给队长敬酒，自信酒量过人的队长，不知怎么喝醉了。醉了便说：“二蛋这娃有出息，怪我瞎眼，早看出来，我将闺女许给娃了。”

众人哄笑。二蛋当干事的媳妇吃醋了。让二蛋老实交代底细。二蛋自然无从交代。

隔日，二蛋媳妇找到白雪。两个女人敞开心扉长谈。白雪说：“要不是爹阻拦，我早是二蛋哥的人了。二蛋哥是好人。”二蛋媳妇说：“要不是你爹阻拦，二蛋会是我的人吗？”

老木叔纳闷，队长啥时候看得起过我，还要做亲家？怎么没听到口信？

回到乡下，队长常请老木叔喝酒。从不喝酒的老木叔慢慢也能端起酒杯。队长常常感叹：“人啊，不可貌相！”

五爷

洪生的爹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便医治无效死去。

洪生原来在县上当局长，爹的丧事应该比普通百姓的丧事隆重些。

其实不然，洪生已从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即使洪生当局长的时候，村里也没有人敬佩洪生。像洪生在县上当国家干部的村上有几位，但都不像洪生。每次洪生回村看爹娘，坐着小汽车一溜烟开到家门口，卸下车屁股后的大包小包，钻进小汽车就走。村里都说，洪生当官了，架子大。

五爷是村里红白事的“总管”，他的话在村里很有分量。商量洪生爹丧事的时候，五爷没有到场，村里也没有几个人出面。有人指点洪生说，办丧事少不了五爷。洪生给五爷磕了头，五爷才到场。

五爷最看不惯的是洪生这号人。那年，五爷的儿子中专毕业，分配时想让洪生帮忙分在县里的机关。洪生打着官腔说，到基层锻炼去。其实，是五爷没给洪生送礼。五爷的儿子分配到乡兽医院，五爷气得直骂娘。几年后，五爷的儿子调到县里当秘书，五爷教育儿子，不准坐小汽车回家，骑自行车到村口，下车推着走，见了长辈平辈都要打招呼，要递香烟。五爷的儿子每年春节回来给五爷拜年，都带回整箱十几元一瓶的好酒，把村里二愣等人灌得晕乎乎的。村里人说，五爷的儿子懂事。村里谁家有事到城里，都在五爷的儿子家吃饭。

在丧事准备过程中洪生问五爷，看咋埋俺爹？五爷说，该咋埋就咋埋，脸上不悦，像下了一层霜。

抬棺木的人少。任凭怎么叫，二愣就是不去。二愣说，那年他领着媳妇到城里看病，晌午头到了洪生家，洪生的媳妇没有做饭。还说，他当他的官，俺当俺的农民。俺求不着他，不去。五爷找到二愣，问，去抬不？二愣说，不抬。五爷说，你娘老了呢？二愣说，有人抬。五爷说，我不去呢？二愣狠狠地摔了烟屁股，硬着头皮说，俺抬！洪生给二愣磕了头，二愣慢慢地搀扶起洪生。洪生他爹的棺木被村人顺利地抬到墓地下葬。

事后，仍有人说五爷，不该去给洪生家管事。

孝心

月亮伯是患癌症死的，这是我在月亮伯死后才知道的。

月亮伯在世时，人缘好，爱热闹。镇长聘他当民调主任，谁家婆媳生气了，邻里有纠纷了，只要月亮伯一到，三言两语便把人哄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红白喜事大家都请月亮伯当“总管”（乡下人对总管事的称呼），红白事多少人应付，行什么礼节，办多少桌酒席，月亮伯心里亮堂着哩。

有一天，月亮伯感到腹部疼痛，他那时还开玩笑说，“老肚”怎么和我闹意见呢！就向镇长请了假，去医院检查，医生对洪哥说是什么癌（洪哥是月亮伯的儿子），洪哥不信，便带着月亮伯去省城医院检查。

月亮伯从省城医院回来时，我们几个人去看他。月亮伯躺在床上，硬撑着要坐起来。镇长忙安慰他躺下休息。有人问，月亮伯到底检查出了什么病？洪哥便拿出了省医院的片子和诊断书说，没什么大病，年岁大了，高血压什么的，连月亮伯自己也说，我怎么会得癌症呢？

月亮伯请了假就再也没有去上班。洪哥领着他到医院检查拿药，花去几年的积蓄，又借了好多钱。月亮伯的二儿媳妇快人快语，她常对人说，没什么病咋会花那么多钱呢？洪哥也不和他理论。

镇上一家娶亲，请月亮伯做“总管”。月亮婶不让。月亮伯试着走几步，说，我身体硬朗着哩。好久没有管事了，开开心去。洪哥也说，高兴高兴吧。月亮伯一到，喜事的热闹气氛自然高涨了许多。

在喜事上撑了两天，月亮伯回家便躺在床上下不了床。没多久，便听说月亮伯去世了。我们去吊孝时，洪哥哭着说，爹走时很安详。

丧事过后，我问洪哥，月亮伯到底得的什么病？洪哥说，是肝癌晚期。每一次检查，也都安排医生，别告诉爹实情。这样，便有了两套诊断结果。连他娘都瞒着哩。只有他兄弟俩知道内情。最后一次给人家当“总管”这事，只要他老人家高兴，也不好硬拦。

月亮伯走了，洪哥给了他一生最后的快乐。也许，这便是洪哥的一片孝心吧，我想。

小姐胸前那朵火花

我在小镇工作时，一天，大学同窗来，我们去一酒店小坐。

刚点过菜，一位胸挂牌牌的白酒推销员不失时机地过来说：“先生，请品尝XX酒。”她向我们介绍了XX酒的生产历史，酒的特点。我们要了二斤XX酒。

学兄毕业后分配到县上上班。因升迁一事，不满领导的做法，愤然辞职。近日，又因生意场上的事，心情烦闷到极点。我自毕业后，连续跑几个单位，没有发财，也没有捞上一官半职，安慰别人自然没有资格。况且，语言是苍白的。畅谈别后的思念之情，沟通唯有酒。没有多大工夫，二斤酒见了底。我又要了第三斤酒。

已经到晚上九点多钟，食客们大多陆续走了。卖酒小姐劝我们别喝了，回家吧。朋友问，卖一瓶酒提成多少？小姐说，每瓶提成二元钱。朋友说，我们喝得越多，你不提成越多吗？小姐说，她不忍看着我们喝坏了身体。我对她说，坐下聊聊吧。

我看了看她胸前的牌牌，这是一张普通的纸片。姓名，郑XX，编号，照片。封塑后挂在她的胸前。郑小姐家是本市人，父母是农民，含辛茹苦，供她上大学。她学的是经济贸易专业，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便应聘当了推销员。她向每位顾客推销酒水，也向每一位顾客推销微笑。赔不尽的笑脸，说不完的好话。大部分顾客理解他们的辛苦，但也难免碰到纠缠的无赖。有一次，街上叫“痞三”的缠上了郑小姐，让郑小姐陪酒，还要郑小姐陪睡觉。郑小姐一耳光打在痞三的脸上。痞三说，你敢打我？郑小姐说，我就打你了！痞三把饭店砸了，饭店老板吓坏了。郑小姐到派出所把痞三告了。派出所拘留了痞三，痞三出来后找到郑小姐道歉，并赔了饭店的损失。从此再没有人闹事。

第三斤酒没了，我和学兄已醉眼朦胧。郑小姐把我们送出来，我和学兄搀扶着回到宿舍。

认识了郑小姐，再去饭店我少不了点酒，目的是想帮帮郑小姐。再后来，我调离了工作几年的小镇，回到了城里，郑小姐的形象也淡忘了。几年后，学兄自己开办了公司，做生意发了。学兄邀我喝酒，谈到他的成功，学兄谈了那次我们在小镇上见到的郑小姐，是郑小姐不屈服命运的精神鼓舞了他，所以他才有今天的成功。

我没有再见到郑小姐，但我佩服她。她用一双勤劳的手，拓展自己生存的空间。学兄的成功也给了我启迪，我忘不了的是郑小姐胸前的那个牌牌。想起来，像一团火，燃烧着希望。

果果和可可

果果当上村主任，是支部书记可可举荐的。

果果是蔬菜专业户，种几亩塑料大棚，每年的收入可观。乡上的领导时常到果果的塑料大棚看看，说是检查指导工作。每次都有可可作陪。乡领导看中果果是个干部苗子，可可发觉了，及时向领导推荐，果果就当上了村主任。

果果的照片被放到乡政府的橱窗内，照片下边还有几行字，十分惹人注意。果果成了带领群众奔小康的典型。

果果当上了村干部，乡里的领导再来检查工作就不找可可作陪，直接到果果的塑料大棚里。该吃晌午饭了，果果便让妻子擀面条。乡上的领导夸果果女人擀的面条好吃，比喝一肚子酒精强。

果果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时常到可可那里汇报工作。可可是干了十几年的老书记了。果果十分尊敬可可，可可却对果果有一股子火。

果果指导乡亲建起了十几个大棚，乡里领导安排通讯员写篇稿子。那位通讯员写果果带领乡亲们奔小康，稿子在市报上发表了。可可心里十分不高兴。可可找到果果说，支部是基层组织的战斗堡垒，带领群众致富是支部的功劳，哪能落到你一个人头上？果果说，他确实不知道咋回事，也不知道通讯员写稿发表的事。他说，要不，咱请通讯员再给咱村写一篇，专写咱支部的。可可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果果请乡通讯员下了馆子，又弄了盒帝豪烟，乡上的通讯员才答应给再写一篇。乡上通讯员采访可可的时候，可可说，俺村还没有真正地脱贫致富，等真正地脱贫致富，再写也不迟。乡通讯员一气之下走了。

村里被乡上评为科技示范村，要求村里建立文化室。郭乡长安排果果一定要办好，乡上准备在村里现场会。

果果领了任务，向可可汇报。可可说，弄那啥球用？还不如歇一会儿自在。果果说，这可是郭乡长交的差呀！可可说，没钱，啥也不办。果果说，要不，我把俺家两间西屋腾出来做村文化室，行不？可可说，想咋捣弄咋捣弄，只要别花村里的钱。

果果腾出了自家两间西屋，添置了二三十个小板凳，把自己的书、杂志、报纸摆出来。郭乡长果真领着各村干部来检查了。郭乡长夸果果是开拓型的、具有经济头脑，是跨世纪的新型农民，农村带领群众奔小康的典范。可可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支部会上，可可时不时要批评几句，个别党员不讲原则，爱出风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