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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殿权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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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试读：

第一辑

方向

李运雨今年二十六岁了，是一名经济学硕士研究生。余教授四十三了，是李运雨的导师。李运雨不仅门门功课优异，而且对国际国内的一些经济热点问题常有独到见解，已具有了一个青年学者的成熟气质。

因此，李运雨硕士要毕业了，余教授很希望他报考自己的博士研究生。余教授相信他只要继续努力，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逊于自己。

然而，博士生考试报名开始多日了，李运雨却仍没报名。

这天，余教授把李运雨叫到了办公室，问他为什么一直还没报名？

李运雨低着头说：“我决定不考了……我老家在皖北一个普通村子，家里除了几亩地外，就靠父亲干瓦工挣点钱。这些年，父母辛苦挣的钱都让我上学花光了。两个月前，父亲干活时又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右腿落下了毛病，一瘸一拐的，也没法再干重活了。上周，我回了趟老家，对父母说我想继续念博士。父母没说什么，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要走时，母亲突然又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一直念书，念到啥时候是个头啊？’那一瞬间，我难受极了。回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句话，决定不再继续念下去了，我要找个工作，让父母的生活能过得好一点儿！”

余教授十分感动，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读硕士和博士时的艰难和一辈子在乡下的父母……

然而，李运雨离开后，余教授眉头一皱，忽然又觉得不放心他……

几天后，余教授把李运雨又喊到了办公室。

余教授让他坐，并给他倒了一杯茶。

余教授啜了一口茶，狠了狠心说：“你的决定，不能改变了吗？”“余老师，我上学上得确实太长了，从小学到现在快二十年了！我拖累了父母……”“可你想过没有，这个博士学位是三年制，根据你的学习能力，你也许两年就能完成学业了。还有，三年后你博士毕业了，你的平台会更高、更大，你的发展空间将会以几何形式往上翻涨。熬过这两三年的时间，前面会是更加光明的坦途……”

余教授的话让李运雨心中又掀起了巨大的矛盾波澜来：“可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又说：“余老师，那我、我再想想吧……”

又过了几天，李运雨主动来到了余教授的办公室，对余教授说他又想了想，决定考博士，用坚强熬过这几年！

余教授表情复杂地笑了下，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运雨出了办公室，余教授却突然像打了败仗一样，异常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呆滞……

此后的日子，余教授无论是上课还是在校园其他地方，每次见到李运雨都感到胸口异常憋闷……

不久，博士研究生考试开考了。

然而，余教授没想到的是，李运雨却没有参加考试！

余教授立即就给他打手机。李运雨正在阅览室看书，余教授叫他到办公室来。

李运雨见到余教授，第一句话就说：“余老师，我对不起您！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余教授问他缘由。

李运雨说：“这些天，我总忘不掉母亲那句话：‘你一直念书，念到啥时候是个头啊？’我也在想，我上了那么多年学，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我者父母，养我者父母，父母年龄这么大了，辛劳了一辈子，我作为人子，可以分担家庭的重担了，可我却总想着念书，从没体谅过父母。我上学还有什么用？”

一瞬间，余教授的两眼汪满了泪水，说：“李运雨，我内心其实一直渴盼着你做出这个选择啊！我‘劝’你，实际是在考验你。我也是从贫困农村走出来的，我父母也曾像你父母一样，为了我上学倾其所有。我读博士的时候，父亲得了食道癌，每次回家看到他，我都感到揪心的痛。不久，父亲就去世了。当时，我很痛苦，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两年后，我博士快毕业时，母亲也忽然得重病撒手离我而去了。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如果我大学毕业或者硕士毕业后就去工作，父亲或许就不会得那种绝症，或许就能给父亲好一些的治疗条件，让他能活得更长一些，母亲或许也不会那么快离开……现在，每当想起父母，我都羞愧难当。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明理晓义！明理晓义，往大里说是为了社会的文明、进步，往小处说就是为了让自己、家人和他人更好地生活！”

李运雨怎么也没想到余教授还有这样一段和自己相似的故事，更没想到余教授“劝”他其实是考验他，他一时觉得有点尴尬。

余教授欣慰地又说：“我之所以想考验你，是因为我担心你最初决定不考时，并没完全想通，将来会后悔，甚至内心会埋怨父母；考验你，还因为，只有你自己看清了面前所有的路，你选择现在去工作，将来才不会后悔。不过，我内心里也一直很矛盾：我这样考验你，是否合适？假如你在我的‘劝说’下真的选择了考博，我该怎么办？是不是会让你重蹈我当年的覆辙？……现在，你给了我你的正确选择。我想，当不久后你看到父母因你的这个选择而受益时，你会明白人世间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过桥

这天下午，第一节物理课铃声打响了，同学们端坐在课堂，心情都十分激动。干练的金教授走进教室，同学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金教授颔首表示谢意。掌声停下来后，金教授说：“正式上课前，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大家都很奇怪。

金教授说：“雷教授是一所著名大学的物理实验室主任，也是我国物理学界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数年前，给这位老科学家当助手的是两位年轻博士：一位女生，二十六岁；一位男生，二十八岁。他们年龄相当，但他们不是恋人……”

大家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笑。

金教授继续讲下去：“他们俩快要毕业时，正巧，国家有关部门给了他们学校一个公费去美国哈佛大学深造的机会，学成回国后即安排进入我国空间科技研究的最高机构工作。可以想见，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不容错过的机会。经过一番资格审查和甄选，这个人选将在雷教授的这两个助手中产生。实事求是地说，这个男生无论是发表的论文和取得的成绩，都要稍胜这个女生一些。因此，这个男生乐观地以为这个名额一定会是自己的。可是，半个月后名单公布，名额落在了这个女生身上。而雷教授也没有告诉这个男生究竟是什么原因。因而，这个男生非常气恼，很想去质问雷教授，但还是忍住了。毕业后，这个女生去了哈佛大学，雷教授要留这个男生在实验室工作，但这个男生没有答应，而是去了深圳一家高科技企业。几年过去了，那个女生学成归国，顺利地进入了我国空间科技研究的最高机构，并为我国空间科技研究做出了突出贡献，成为无人可以替代的专家。后来，这个男生听说这个女生的父亲是另一所高校的校长，他便认定这个女生之所以能获得这个名额肯定是其父亲的关系，因而更加愤怒，几年下来在公司里也几乎是一事无成。——我想问大家的是，你们从这个故事里看出了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腐败害了这个男生……”“这是不公平竞争，这个女博士太可恶了……”“这个男生太没骨气，为什么不去和这种行为做斗争？……”

大家的议论渐停下来后，金教授笑笑，说：“大家似乎都没有考虑过这几个问题：在甄选之前，这个女生似乎比这个男生差一点，但这种差别又有多大呢？难道这个机会就一定该给这个男生而不该给这个女生吗？更重要的是，这个女生学成回国后，做出了突出贡献，成为了无人可以替代的专家。因此，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有时候，你看起来比别人似乎差一些，其实未来的成绩未必就比别人差。”

有同学质疑说：“如果这个名额给了这个男生呢？说不定，他取得的成绩会更大……”

金教授微微一笑，说：“但他到了这家高科技企业为什么一事无成呢？单纯用郁闷来解释，是不够全面和合理的吧？”

大家觉得金教授说的有道理。

金教授又说：“但这不是最后的结果。后来，雷教授受邀来深圳这家企业考察，主动找到了这个男生。雷教授告诉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女生，其实跟她父亲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父亲倒想让她毕业后回他们大学任教，这样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因为他们就她这一个女儿，不想老了没人照顾。而我们大多数人之所以选择让她去，是因为她还有可塑性，而你则已经形成了严谨的研究作风，更适合留校和我一起搞研究，以后你会有更多、更好的深造机会，可你却硬着头皮非要走！这个男生听了，恍然大悟，十分后悔。于是，他听从雷教授的建议又回到了雷教授的实验室，几年后便发现了‘熔点定律’，也成了知名的物理学教授。”

我们大家这才忽然明白：“金教授，原来这个男生是您呀！”

金教授说：“是的。我现在和那个女生——不，是那位女教授，已经成了非常好的朋友！通过这个故事，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一，人一生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情，初一看会觉得非常不合理，无法让人理解、让人接受。但，真相未必如此。因此，我们要从多角度看问题，不要和自己赌气，要从积极的角度看自己，往好的方向去努力。二，有时候，你看起来比别人似乎差一些，但未来的成绩未必就比别人差。关键看你自己在困惑和艰难的时候——我将其称为人生的‘过桥’，怎么去选择！记住这些，我想，对你们年轻人会很有用的！”

给力

顾正亮没有想到，自己离开大学校园进入这家隶属于一个大商场的家电批发公司刚半年，就被辞退了。他内心里五味杂陈。但是，他没有任何怨言。其他业务员每个月的销售额都在六十万元以上，可是半年过去了，他的月销售额仍没有突破三十万：虽然他工作很卖力，每个月的销售额都有进步——第一个月是八万、第二个月是十一万、第三个月是十五万、第四个月是十七万、第五个月是二十二万，第六个月是二十八万，但是他却一直远远地落在别人的后面！让他离开，他能说什么呢？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未眠，思索着“为什么半年内都没能赶上去”这个问题。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得出一个结论：虽然他工作很卖力，注意听取客户意见和收集相关信息，工作之余，他看的最多的就是销售方面的书报，可是自己经验确实太缺乏了，因此销售难以很快上去。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依然吃饱饭，穿戴整齐，精神饱满地去公司。上午，他整理了相关票据以及客户信息资料，全部都交给了组长赖源。下午，他刚到办公室，会计就让他去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他签完字领了工资，赖源说：“你如果没其他事，就可以走了。”顾正亮问：“你们发给我的是一整月的工资吗？”赖源说：“你什么意思？——当然是啊。”顾正亮说：“那么，今天还没到下班时间，我既然足额拿了公司这个月的工资，我应该到下班时间才能走。”赖源说：“那好吧，你自便。”然后就离开了。

电话铃响了，顾正亮习惯性地要去接，这时会计已迅速跑过来接了。可是很快，会计就把电话递给了顾正亮，说：“找你的。”

顾正亮接了电话。是他的一个离城十多公里远的乡镇客户——一家电零售店的邱老板打来的，邱老板说，一台洗衣机刚卖出去，因质量问题消费者又拉了回来，他也觉得有问题，让顾正亮去看看。顾正亮本想说他已被辞退了，但想到还没到“下班时间”，他放下电话就去了。顾正亮到后发现，这台洗衣机根本没有问题，是顾客操作不当，他很快就把正确的操作方法教给了这位顾客和邱老板。这时已是晚上七点了，公司下班时间是六点，他超了一个小时。他想，自己对得起这份工作和公司给他的足额工资了！

随后，他用手机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赖源。赖源没有想到顾正亮会这么做，一时很感动，说：“谢谢你啊！”

转眼，六年过去了。

这一年，国内一家著名家电制造公司在省城召开全省销售大会，吴永成应邀参加。顾正亮和吴永成在这个场合见面了。这时，吴永成仍是那家家电批发公司的经理，而顾正亮则是这家著名家电制造公司省分公司的副总经理。

吃饭的时候，吴永成主动提起了六年前的事：“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辞退你吗？”

顾正亮爽朗地笑了笑，说：“因为我的业绩差啊……”

吴永成说：“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而且很年轻……”

顾正亮盯住了吴永成，听他往下说。

吴永成继续说：“任何人刚参加工作时，都不大可能很快做出突出的成绩，因为经验很缺乏。但是，你是一个有强烈自尊心的人，每个月月底我批评你时，你都没有找任何借口，默默地接受了我的批评，之后你会在下个月更加努力地工作，这种自尊心是最宝贵的；同时，你工作中善于听取客户的意见，注意收集相关信息，工作之外你还努力学习营销知识，这表明你有强烈的进取心；对待公司和客户，你都很负责，你最后一天的工作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去乡镇给消费者排除问题的事赖源也告诉了我，这说明你是一个有高度责任感的人。一个有强烈自尊心、进取心和高度责任感的人，必然会有出息的。如果我留下你，我相信你的工作一定会越干越好……”“那，你为什么还是辞了我呢？”“正是因为你是一个应该有更大出息的人，我才辞退你的！你当时很年轻，年轻人有闯劲，我辞退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在年轻的时候多接受一些人生历练，去更大的空间寻找梦想，这样对你的将来更有益处，才会取得更大的成绩！我们公司是一个地方性的小公司，如果你留在那里，时间一长，尤其是结了婚有了孩子以后，就不一定还有闯劲了，你的发展空间也许就很难有大的增长了……”“那，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去更大的空间发展？”“我刚参加工作时，是在一个小县城里。一个老领导对我说，我还年轻，应该去更大的地方发展。于是，我就到了市里，通过打拼，成了分公司的经理。后来，随着结婚生子、抚养孩子，年轻时的闯劲渐渐就被消磨掉了，就乐于按部就班的工作了……所以，你要吸取我的教训，在年龄还有优势时，鼓舞自己的斗志，向更高的目标去攀登。”

这时，顾正亮才明白当年吴永成对他的良苦用心。

又过了五年，顾正亮由于工作出色，被调到了公司总部，担任了总部营销公司的副总经理。但是，每年春节，他都会给吴永成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新年好”。

一场注定失败的足球赛

小组赛第三场结束时，谭华内心里的屈辱感难以言表。

这届全市中学生足球赛，谭华所在的二中队被分在了A组，A组共有五个队，另四支队分别是五中、十中、十六中和三十中。小组循环赛，五中、十中、三十中的四场比赛都已结束，他们的战绩分别是两胜一平一负、三胜一负、两胜一平一负。现在，只剩下他们二中和十六中的最后一场比赛了，而他们目前的战绩则分别是三负、三胜！

很明显，十六中是这个小组实力最强的，二中则是实力最弱的。

这场比赛也将毫无悬念：二中将惨败给十六中！这不仅是外界的普遍看法，也是他们二中队所有人的共识，就连教练也跟着队员们摇头叹息，毫无斗志。

二中虽然是这个城市教学质量较好的一所中学，可是足球真是太烂了！如果两个月前父亲没有把他从九中转学过来，他现在一定是代表九中在比赛，现在也一定是风光无限呀——以前，他可是九中足球界的“风云人物”。这次足球赛，九中被分在C组，该组比赛已全部结束，九中以第二名的成绩昂首进入了第二轮比赛！

更让人“情何以堪”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队连一个球都没进，是真正的“光杆司令”，甚至可能会成为这个足球赛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可是，这是集体项目，他一个人又能怎么样呢？

这天，谭华和全体队员去参加最后一场比赛，坐在汽车里，接到了好友、九中队队员汪枢铭打来的电话。“谭华，现在后悔转学去二中了吧？”

谭华看了看周围的队友，轻叹了一口气，说：“糟透了！”

汪枢铭说：“唉——”

谭华也“唉”了一声，挂了电话。

到了体育场，进了更衣室，谭华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汪枢铭打来的。“到更衣室了？”“是的。”“现在什么感觉？”“绝望。”

停了一会儿，汪枢铭说：“忘记我们以前在赛场上相互鼓励的话了吗？”“……”谭华一时如噎如堵。

汪枢铭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话。

谭华说：“没用的，等待我们的还是失败……”

汪枢铭没再继续说下去，只说：“我会在现场看你比赛。”“看我的笑话？”谭华有些不满地嘟囔，烦恼地挂了电话。

这时，教练对大家说：“大家不要当真，这就是一场游戏，学习成绩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没有说什么，甚至还有个别人嬉皮笑脸地跟着附和。

这让谭华十分愤怒，他不禁冲教练反问道：“你配当教练吗？”

这句话，让教练十分难堪，脸也红了起来，说：“谭华，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教练是给大家鼓气的，不是给大家泄气的！”谭华这么说，可是自己心里也早已经泄气了。

这时，其他队员把他拉开了。教练看看手表，该上场了，忍住没再说话。

进场时，谭华没想到碰到了汪枢铭，汪枢铭正坐在进场通道的一旁。汪枢铭对他说：“谭华，我们曾经相互鼓励的那句话，你一定不能忘记：踢好每一球！”

谭华看了汪枢铭一眼，心想，踢个屁，你知道吗，连我们教练都放弃了！我再努力有屁用？

比赛开始了！十六中队果然是这个小组实力最强的队伍，十五分钟内就射进了两粒球！二中队斗志全无。没过十分钟，十六中队又进了一粒球！全场观众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势，都为十六中队毫不费力地进球欢呼鼓掌，对二中队则嗤之以鼻……

谭华的自尊被严重地伤害了。这时，汪枢铭跑到赛场边，冲正站在赛场边缘的谭华喊：“你太熊了，我看不起你！”

谭华张口想要辩解，但是汪枢铭说完，就往后面他的座位走去了。

谭华感到胸口异常憋闷……

比赛再次开始，谭华突然像猛虎一样开始发力了！他左奔右突，然而，却没有一个队友能够配合他，对方很快包围了他，拦截了他的进攻。很快，对方又进了两粒球。

但是，一直到终场哨吹响，谭华都像猛虎一样，在没有队友配合的情况下，给对方造成了几次进球威胁……

最后的比赛结果是：5比0。

谭华愤怒地叫喊着绕着体育场跑了一圈，在场的不少人都错愕地以为他神经出了问题。直到他跑完一圈，坐到地上哭起来，人们才知道他不是疯了，而是太伤心了。

这时，汪枢铭来到了他身边，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意外的是，一个星期后，谭华和汪枢铭一起被选进了本市少年足球队。

两年后，他们俩又被选进了本省一个在全国知名的足球俱乐部，并为俱乐部夺得全国冠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很快，他们俩就被外国的一个俱乐部看中，并签订了转会协议……

临出国前，他们一起去当年选拔他们进市少年足球队的恩师家拜别。恩师请他们中午留下来吃饭。

席间，谭华和汪枢铭都感慨地说：“这几年的经历真是太奇妙了，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能有今天。”

然而，恩师却说：“在我看来，你们俩能有今天，并不意外。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那些处于顺境和优势的人，处于逆境和劣势的人，一样有眼睛在盯着。如果处在顺境和优势，但不努力的话，你一样会被人看不上；如果处在逆境和劣势，但是你在努力，一样有很多机会在等着你……”

顿了顿，恩师又说：“我就是通过那场失败的比赛，看中谭华的！”

感恩图书馆

这是个小镇，只有一所小学。但这所小学的学生却并不少，有近两千人，其中不少是住校的“留守孩子”。

马景斌作为支教老师，从大上海来到这所学校，发现校图书馆的书不仅少，而且都很陈旧了。这，怎么能满足学生们——尤其是住校的留守孩子们的阅读需求呢？于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议校长补充图书馆里的书。

但是校长说：“咱们这是贫困地区，我们老师的工资有时都不能按时发放，教具也不全，买书充实图书馆那就是更难的事了。”

马景斌想了想，说：“既然这条路不行，那，我们可以利用社会力量来做这个工作呀。”

校长说：“怎么利用？”

马景斌说：“我们可以在镇上挨家挨户地去劝捐呀——”

校长想了想，说：“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

于是，校长开了全体教职工大会，把这个任务布置了下去。

一个星期后，大家都来汇报自己完成任务的情况。很多老师都只交了十几或二十本书来，还抱怨地说：“很多人不是说家里没有书，就是不信任我们，情愿拿去卖废品也不捐……”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马景斌一个人就劝捐到了五百多册书，其中不少还是近期的新书。大家都感到十分奇怪。

校长也很好奇，表扬了马景斌一番，让他介绍一下经验，让大家学习学习。

马景斌淡淡笑了笑，说：“这也没什么。我只是把感恩之情，说到了明处……”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说：“我们也都说了呀，我们说这是给学校图书馆捐书，孩子们有了更多的书读，会很感激他们的……”

马景斌说：“此外，你们还说了什么没有？”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说：“这些还不够吗？”

马景斌说：“当然，这样说也没有错。但是，我觉得，这些真的还不够……”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马景斌。

马景斌继续说：“我还告诉我劝捐的每一个人，他们给我们捐的任何一本书，我们都会在书的封面上写上他的姓名和住址；如果他们能捐五十本书以上，我们还会设立以他名字命名的图书专柜。”“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呀。”大家都不以为然地说。“但是，这很重要！”马景斌说，“我们总是以为，人们做善事都是自觉自愿，不求回报的，也不应该求回报。但是，我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应不应该去感恩？……”“那当然应该了！”大家齐声说。“但是，感恩光在心里能行吗？这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让帮助过我们的人感受到我们的感恩之情，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所做的善举是多么有意义、有价值，同时，这样也更能激发他们以后做善事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所以，我在劝捐时，向他们作了上述那些承诺。这样做，既是表达我们对他们的感恩，也会让他们感到很快慰。同时，也一样十分重要的是：我们的学生在借阅这些书时，看到上面捐书者的名字，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终生都不会忘，那么，这也将无形中激发他们的爱心，在他们将来有能力时，会主动地为社会、为他人去做好事。这难道不是一举几得的好事情吗？”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也都为自己没有想到这些而感到有些惭愧。

这些书补充到了图书馆，每一本书的封面也都写上了捐书者的姓名、住址，捐五十本书以上的也都设立了以捐书者名字命名的图书专柜。这件事传出去后，又有很多人陆续主动地来捐书，不少还是最新出版的书……

于是，校长将学校图书馆也改名为“感恩图书馆”。校长说：“我们之所以改名字，是因为我们的感恩之情，不仅心里要有，还要表达出来，让更多的人感受到……”

制度

这里是这个城市刚开通不久的三环路，虽然来往的车辆在不同时段时多时少，但红绿灯、交通标志牌等设施却全都安装齐备了，绿化带也是一片葱茏，环境十分优美。

那时候，叶浩肃才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一个星期天，爸爸带他到郊外去看田野里生长的麦子等。在三环路的这个公交车站台下车后，要过了红绿灯往前再走一段路，才能到田间。

他们要过的这个路口正是红灯，但是由于来往车辆很少，其他行人和骑自行车、电瓶车和三轮车的人都慌慌张张地穿过马路到了对面。

叶浩肃拉着爸爸的手，也要跟着那些人跑过去。可是，爸爸却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说：“不要着急……”

叶浩肃急急地说：“人家都过去了，咱们也赶快呀！”

爸爸说：“儿子，难道你没有看到现在是红灯吗？”

叶浩肃说：“看到了呀。”

爸爸说：“那，红灯停绿灯行你不知道吗？”

叶浩肃说：“知道呀。”

爸爸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急急地过去呢？”

叶浩肃说：“您看，别人都过去了呀。再说，现在也没有车呀。”

爸爸说：“但是，我们难道就因此不遵守交通规则了吗？”

叶浩肃这才明白爸爸的意思，低下头说：“爸爸，我知道自己错了。”

等到绿灯亮的时候，叶浩肃和爸爸才不慌不忙地过了马路。

叶浩肃上五年级的时候，是十一岁。这一年的一个星期天，他和爸爸、妈妈一起在文峰公园里玩。他们在菱湖划过船后上了岸，要去文峰塔下的回廊休息一会儿。

从岸边码头到文峰塔下，中间是一大片绿地，只在左右两边有两条石板路相通。但是，很多人为了方便，在这两条路中间踩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现出土来，显得十分扎眼。

叶浩肃先跑到前面去了，要走这条便捷的“小径”。这时，爸爸大声喊住了他：“浩肃，不要从中间那条小径走！”

叶浩肃站住，十分不解地说：“为什么？”

爸爸和妈妈紧赶几步过来，爸爸说：“那是绿地，是不应当破坏的，因此我们不能从那里走！”

叶浩肃仍然不解地说：“可是，现在那里已经被人踩得没有青草了呀，咱们没有破坏呀。”

爸爸说：“但是，那的确不是真正的路，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犯错也跟着犯错。咱们不能管住别人的时候，就应当独善其身。”

叶浩肃问：“什么叫独善其身？”

妈妈说：“就是面对种种不对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别人时，应该管住自己不犯错。”“噢。”叶浩肃明白了。

于是，一家三口从右边那条石板路，去文峰塔下的回廊。

叶浩肃上初三的时候，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孩子了。这时候，他的爸爸已经是局里一个二级机构的负责人了，有了专车。

这天早晨，因为前一天晚上学习熬夜时间太长了，妈妈没有忍心准时叫醒叶浩肃。叶浩肃匆匆忙忙吃完饭一看时间，骑自行车去上课肯定会迟到！正好，这时爸爸要坐专车去上班。

妈妈就对爸爸说：“你都配专车一年多了，我们娘俩可从来没坐过一次，今天情况特殊，就让儿子坐你的车，你送他到学校吧。不然，要迟到了。”

可是，爸爸却说：“这是单位里配给我工作用的，你们不是我们单位的职工，是无权使用的。还是让孩子打的去吧。”

妈妈气得撅起了嘴，要和爸爸吵。叶浩肃拦住了妈妈，赌气说：“有什么了不起？思想僵化的老头！不坐就不坐！”

爸爸知道自己这样做，在一般人看来确实是有些过于认真了，但他不愿意破坏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这个制度。他掏出五十块钱，说：“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但爸爸没有办法，你还是打的去吧。”

叶浩肃心里十分不满，没有接他的钱，背上书包就出了门。妈妈忙赶出来，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他。叶浩肃招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去学校了。

三年后，叶浩肃上高三了，学习更加紧张。

突然有一天，爸爸下班回来告诉他和妈妈：“我们局长和两个副局长、几个科长都被反贪局的人带走了，据说涉案金额很大……”

妈妈和叶浩肃吓了一大跳，妈妈忙问：“你没有牵扯进去吧？”

爸爸平淡地说：“我当然没事。制定制度，是要大家共同遵守的，否则，要制度干吗？遵守制度的人不是制度的奴隶，不遵守制度的人才最终会沦为制度的奴隶。”

后来，他们局长、两个副局长还有几个科长都被判刑了，最少的也判了五年。而叶浩肃的爸爸却没有任何问题，升任了局长。

这时，叶浩肃才明白，爸爸不是一个僵化的人，而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他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接受批评是需要学习的

傍晚近七时，新川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李爱家正要下班，突然接到了卫开打来的电话，不禁大吃一惊：他是怎么这么快知道这件事的？！

郊区长兴镇李老村一个私人烟花爆竹作坊突然发生爆炸，是在早上七点多，当场炸死三人、炸伤五人，其中一名是儿童。得到消息后，市、区两级领导立即组织公安、安监、卫生等部门人员赶到现场进行抢救、调查等工作。市委宣传部立即召集市及省驻地新闻单位，要求不发稿、不议论，更不能将消息传给外地——尤其是京城——的媒体。各单位负责人均表态无条件服从。可是《京城特报》记者卫开还是很快就得到消息，并在十多个小时后赶到了！

李爱家挂上电话，忙向佟部长及书记、市长汇报。市领导指示做好接待和说服工作，决不能发稿，同时了解是否还有其他媒体记者也来了或知道了消息。让李爱家负责接待，不仅因为他分管新闻工作，更因为他和卫开是大学时关系最好的同学。

李爱家到了卫开住的宾馆，得知暂时没有其他媒体记者知道此事，心才放下来。晚宴时，佟部长亲自出面陪同，席间婉转地请卫开不要发稿，但卫开始终笑而言它。趁上厕所时，佟部长要求李爱家：“他是你老同学，书记市长已经说了：坚决不能发稿。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等你的好消息！”“光荣而伟大的”任务，沉重地落到了李爱家身上。

饭后，两人进到房间，李爱家就开诚布公要求卫开“给一个薄面”。

卫开说：“如果不发稿，我回报社怎么交差？”

李爱家很不舒服：“这些年来，负面报道给我们新川市经济发展带来了多大的困难，你不是不知道。最倒霉的是谁？还是当地老百姓！”“难道就因此不能报道吗？”卫开反问。“这些年来，你们对新川市都报道了些什么呢？全民集资建机场、十八里沟环境污染‘熏’死人、前市委书记和市长贪污受贿、假奶粉事件、淮河洪灾……你们是一炒再炒，把新川炒成了闻名全国的‘负面典型’，新川也成了你们新闻界的‘新闻富矿’，几乎每一个记者都认为来新川走一趟就能找到‘轰动新闻’。你们，为什么如此不负责任？”“你敢拍着胸脯说，这一切不是事实吗？”“是事实。可这些问题，在全国哪个地方不存在？并且，这些问题你们大都故意夸大甚至扭曲了！比如用行政命令方式全民集资建机场，全国少吗；经济发达地区环境污染，比经济发展依然滞后的新川更严重；前市委书记和市长贪污受贿，其他地方少吗，上海陈良宇问题不也暴露了吗；淮河洪灾，是为了保护下游工矿城市，我们是在做牺牲和奉献；假奶粉全是经济发达地区不法厂家生产的，新川是受害地区！……然而，在你们的‘宣传’中，新川市成了一个贫困、落后、愚昧、腐败的代名词！你们为什么不敢到经济发达的地区去曝光？！你们的矛头为什么总指向我们这个需要鼓励、帮助、发展和正面宣传的落后地区？！”“但发生这些问题，你们是有责任的！”“就算你说得对，但你们为什么只报道负面而不报道正面的？我们相关补救工作，你们为什么不报道？我们外出那么多农民工，为国家和发达地区经济发展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你们为什么不报道？卫开，你别忘了，你也是本省人，维护本省的良好形象，你是有责任的！”“正因为我是本省人，我才感到痛心！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像割疮一样及时割去，很可能会出现更多更坏的问题。虽然我们有些新闻报道为了追求轰动效应，故意夸大、扭曲了真相，给你们带来了一些不应有的负面影响，但基本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你们，要学会接受新闻舆论监督和批评。”“别跟我扯大道理。我只问你，能不能不发稿？”“即使我不发稿，能保证明天其他媒体得到消息后不来采访吗？”

李爱家异常气恼，不想再谈下去了，愤怒地甩门而去。

已是深夜近零点了，司机坐在车里还在等他，问他去哪？他说去医院。二十分钟后到了医院，他下了车，突然惊讶地看见卫开从后面的一辆出租车里也下来了。

卫开走过来，说：“抱歉，我从北京赶到新川便先悄悄来医院进行了暗访，然后才给你打的电话。我没想到遇到了你母亲，更没有想到你在外打工的妹妹的孩子也在这次爆炸中受了伤，你母亲在看护他……”

李爱家忽然头低下去，眼泪掉了出来。

卫开紧握住李爱家的手，说：“我们都是有良心的人，也都是敬业的人。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包括你在内，那些仍然不习惯于被批评的官员们，虽然舆论监督有时显得刻薄，甚至夸大、扭曲了事实真相，但你们早晚都要补上舆论监督这一课。否则，下一次出问题，受害的可能还包括你自己！”说完，卫开的泪奔涌而出……

用人

孟建国由某局的科长升任另一个局的副局长，同时兼任下属一个二级机构的一把手，因此，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这个二级机构的各项工作。

上任后不久，根据工作需要，他开始动人。其中，他拟将滕征提拔为监测科科长。领导班子成员开会研究时，其他班子成员都不同意提拔滕征，说：“孟局长，你才来我们单位，对滕征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个人精神有点儿不正常，经常给领导提意见。这样的人如果提拔起来，会惹乱子的。前几任领导，都是不用他的。”

此前，孟建国对滕征已经作了全面了解，这些情况他也听说过。他笑了笑，说：“但据我所知，他提的意见，大多都是对的。由于没有听他的正确意见，后来，一些事情弄得很糟糕，有的还遭致不少群众的怨言。他爱提意见，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对工作十分负责，勤于思考。这样的人不但不应该受到歧视，还应当受到重用。”

孟建国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就都勉强同意了。

滕征成为监测科科长后，对工作更加认真，能不断发现问题，并积极思考解决办法，不少多年没解决的事情很快都迎刃而解了。

三年后，由于孟建国工作出色，被调任报社担任社长兼总编辑。上任后不久，根据工作需要，他又开始动人。这一次，他拟将已三十多岁但一直没有任何职务的记者谭成提拔为副刊部主任。

对此，班子其他成员都表示了异议。他们说：“孟局长，谭成的确有才，新闻稿写得不错，还获过一些奖。但要注意的是，他还是一个作家——”

孟建国说：“我知道，他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作家。也正因为如此，我认为，他担任副刊部主任是十分合适的。”“但是，”其他人提醒说，“就是因为他有一定知名度，才更应该慎重。前两届领导都没有提拔重用他，为什么？因为把他提拔到中层来，他知道报社的事情就会更多，如果他把我们报社的人和事都写进作品里，抖露出去，这不是什么好事！”

孟建国说：“怎么不是好事？”

其他人说：“很明显呀！文学作品歌功颂德的没人看，有人看的都是揭露问题和讽刺的，谭成的很多作品讽刺性就非常强。这样的人如果提拔到中层来，是很危险的！”

孟建国喝了一口茶，说：“我不这么看。我认为，如果真是这样，反倒是好事。这样，就时常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为人做事就会更加谨慎、规范，不会胡来。这难道不好吗？”

其他人一听，觉得这样看问题似乎也有一定道理，便都勉强同意了。

谭成上任后，报纸副刊一扫原来死气沉沉的面貌，变得生动活泼了，既有生活趣味，又有相当的思想深度，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好评。就连市委书记有时也会忍不住看看上面的文章，还给予了很高评价。

又过了三年，孟建国受到重用，调任新北县担任县委书记。他上任一段时间后，根据工作需要，又进行人事调整。其中，他拟将现任政研室副主任林不凡调任县委办公室主任。其他县领导都表示反对，说：“县委办公室是一个承上启下的部门，作为办公室主任，必须善于处理各方面的关系，这样才能更好地协调工作。可是，林不凡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高傲得像个企鹅一样，总认为自己水平高，当个副县长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样的人，怎么能担此重任呢？”

孟建国对林不凡的情况，也已提前作了深入而详细的了解。他说：“有些高傲，的确是林不凡的一个明显缺点，但并不像大家说的那么严重。他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视野十分开阔，我看过他写的不少研究我县工业如何发展、农业产业化如何快速推进等方面的文章，写的非常有见地。同时，他对一些看他不顺眼的人的确有些傲气，但对其他大部分同志尤其是普通群众，却是非常和气的。我认为，他干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合适的，也是能够胜任的。”

最终表决，林不凡以一票的优势过关，被任命为县委办公室主任。

林不凡上任前，孟建国和他谈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对其缺点进行告诫，对其优点予以肯定，希望他大刀阔斧地把工作干好。上任后，林不凡果然不负众望，改掉了缺点，发挥出优点，协助孟建国将该县落后的工业面貌很快改善，并加快了农业产业化步伐，全县生产总值每年都以近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递增。

五年后，孟建国顺利当选为该市副市长。很多和他一起参加工作的人，都还在科级、副县级位置上呆着，对他都是十分羡慕。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其中一个老同学悄悄问他：“也没听说你有多么硬的后台呀，你怎么就‘上位’那么快呢？赶快跟哥们说说，也让哥们进步快一点呀！”

孟建国笑了笑，说：“并不是我有三头六臂，比你们能干！关键是，我把有能力的人用到了正确的岗位上去，让他们有了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平台。他们把事情做好了，取得了大的成绩和进步，表面上看，这是我成就了他们，但其实，他们也成就了我呀，因为正是由于他们和我一起努力做事，才使得我的能力得以更大程度地发挥，也才能不断取得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和进步呀……”

胜利者

董事长要在全集团公司招聘一名特别助理。经过层层考试等环节，最后十人进入了最后的由董事长亲自主持的辩论环节。

董事长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会发生。前几天我就碰到了一件怪事，我亲眼看见一只公鸡下了一枚蛋。——这就是我给大家出的题目，对此，你们怎么看？”

从1号开始，大家被要求挨个发表自己的意见。

1号站起来，回答说：“既然这是董事长亲眼所见，那肯定是真的了。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现在科技非常发达，公鸡下蛋也不是没有可能。”随后，他还旁征博引，说现代科技能让男人怀孩子，那么，让公鸡下蛋也不是什么难事。

董事长听完，笑着点了点头。

2号则质疑说：“公鸡下蛋，怎么可能呢？”随后，他运用自己的丰富知识，对“公鸡下蛋论”进行了十分钟左右的驳斥，论据充分，让人十分信服。

董事长听完，又笑着点了点头。

3号说：“我觉得，公鸡下蛋不太可信。董事长是不是看错了？我们是大企业，做任何事都应该实事求是，应该在调查清楚后才能下结论。否则，一旦做出错误决策，会产生很大负面影响。”

听完3号的说法，董事长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

轮到最后一位——10号时，10号站起来，向董事长鞠了一躬，什么都没说，就往外走。

董事长忙叫住他，问：“你怎么没有答题就走了？”

这时，10号已经走到门口了。他转回头来，说：“董事长先生，您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长篇大论地讨论、辨析吗？”

董事长饶有兴趣地说：“那你说说你的理由——”

10号说：“您说您亲眼看见了一只公鸡下蛋，就像您说您昨天去了火星今天又回来了一样，从科技上来看似乎不是不可能，但从实际上来看，这种说法则非常荒谬！对于如此荒谬的话题，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辩论？”

董事长没有笑，冷着脸说：“好吧，你的时间很宝贵，你可以走了！”

第二天，集团公司行政部公布最终的胜选人。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居然是10号！

面对很多人的不解，董事长说：“也许今后公鸡可以下蛋，但现在公鸡是不会下蛋的，会下蛋的都是母鸡。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常识问题。可是，辩论会上，很多应聘者却都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十分认真的辩论。岂不知这是在浪费时间，根本不可能取得任何有意义、有价值的结果？那么，为什么还要为此浪费时间和精力？我们要把时间和精力用到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上去。10选手对此不愿作答，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

掌舵

思考了半年，敬星宇终于做出了决定：明年元旦后，正式卸任总经理一职，只担任集团党委书记和董事长。

敬星宇是全国知名的富裕村——敬楼村的书记兼村主任。改革开放后，在他的带领下，敬楼村大力发展工业，工业总产值已达几十亿的规模。敬楼村一直坚持集体经营体制，因此，村两委和集团公司的管理机构是两块牌子、一个班子。这意味着，他卸任总经理，同时也要辞去村主任职务。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常务副总辛凯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辛凯很吃惊：“您才六十二，精力依然旺盛，怎么——？”

敬星宇说：“我年纪大了，脑子也没你们的好使了；再说，你和童光也都四十出头了，已经能代替我了，我该把位置腾出来给你们了！”

辛凯小心地问：“董事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但说无妨。”“您认为，谁最适合接替您的总经理一职呢？”“当然是你和副总童光了。你们俩是我们村第一批大学生，毕业后都回到了村里，跟着我干了快二十年；你们俩各有特点，你工作大胆、说干就干、谈判能力很强，而童光性格稳重、考虑问题周到、善于处理各种棘手问题……”“但，总经理只能有一个呀……”“说实话，你们两个我都很看重……因此，我也很难决断。我知道，你肯定希望我选择你，而童光也一定希望我支持他。那，假如你是我，该怎么办呢？因此，我决定，我不指定谁当总经理，我希望让我们的股东——也就是我们的村民通过投票重新选举村主任，来决定谁接替总经理职务。”

辛凯心里一喜：他是常务副总经理，又分管销售等工作，为村里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不少下属也都很服气他，他的希望比童光要大。

辛凯走后，敬星宇把童光叫了过来，同样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问：“你觉得怎么样？”

童光平静地说：“我同意。”

敬星宇说：“辛凯能力很强，不少中层干部支持他，你有信心吗？”

童光笑了笑，说：“我会尽力的。无论是谁最终得到村民的认可，我都乐于接受。”

敬星宇拍了拍童光的肩膀，说：“你有你的优势，把你的优势发挥出来，我相信，村民会给你一个中肯的评价的。”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全村和全集团公司。

辛凯开始利用各种场合和机会，滔滔不绝地对全体村民宣传自己的宏伟发展计划，不少村民听到激动处都鼓起掌来。而童光呢，仍和以前一样，挨家挨户去叙话，不谈自己的打算，只问大家家中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对公司现存问题、未来发展有什么看法，边听边记。

一直和辛凯走得很近的集团办公室主任对辛凯说了童光的情况，辛凯不屑地笑说：“他像个女人一样，大家怎么会投票给他？”

而和童光关系很好的公司办公室副主任则忧心忡忡地对童光说了很多辛凯的“大动作”，说：“童总，你也得提点儿让大伙儿心潮澎湃的构想来呀！”

童光则淡淡一笑，说：“他有他的作风，我有我的性格，互相勉强不来。”

不久就到了投票日。投票前，辛凯和童光都发表了演说。辛凯的演说依然和以前一样，让不少人都激情澎湃。而经过和广大村民沟通后，童光的宏伟构想横空出世，赢得了更多的掌声。最终，百分之六十的人选择了童光，童光赢得了胜利。

辛凯很不服气，来到敬星宇办公室提出辞职，说上海有一家大企业要请他去当总经理。

敬星宇叹了口气，说：“辛凯呀，我为什么不指定谁来接班呢？我想给你们俩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也给大家一个民主的选择，这比我指定要好……”

辛凯气愤地说：“可是，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是‘劣币驱逐了良币’……”

敬星宇拍了拍辛凯的肩膀，说：“坐下来。”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想知道，你没有赢过童光的原因吗？”“什么原因？”

敬星宇啜了一口茶，说：“可以这样说，童光赢了你，并不代表他就比你的能力强……”

辛凯睁大了眼睛，等待敬星宇说下去。

敬星宇说：“你其实没有败给他。只是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大伙之所以选择他，真正的原因在于，总经理是把握全盘的掌舵人，掌舵人不仅要有自己的思想、思路，更需要善于倾听大家的意见，均衡地把握、处理相关事务。而这，正是你所欠缺的，而童光则很清醒地意识到了……”

辛凯还是有些不明白。

敬星宇又啜了一口茶，说：“如果用一句话来说的话，那就是：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本事！”

这时，辛凯才猛然醒悟。

四年后，敬星宇彻底退休，童光担任了村党委书记和集团公司董事长，辛凯担任了村主任和集团公司总经理。两人在工作上相互配合，企业发展蒸蒸日上……

救人

这已是林正和妻子第N次到售楼部来了。

他们从这个楼盘第一期开盘就来，如今第三期已经卖完，第四期也即将开盘了，他们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买房子。他们没有下定决心买，不仅是因为国家正在严厉调控房地产市场，他们期待房价能下调，更重要的是，他们即便是买最小的户型，首付款也一直都没能凑够。可是这是一个三线城市，虽然房价半年来都没有明显上涨，但也毫无下调的迹象。

不仅售楼部所有的售楼小姐都熟识了他们，连漂亮、干练的售楼部女经理过鲜旻也熟识他们了。后来过鲜旻就吩咐说，他们再来，都不要再搭理他们，除非他们是来付定金的。

因而，他这次和妻子一起来，所有售楼小姐都把他们当空气一样，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

然而，林正和妻子看了楼盘模型好久，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时，过鲜旻就走了过来，厌恶地说：“你们来过无数次了，到底买不买呀？”

林正说：“我们想买，可是，钱……你们能不能给我们优惠点儿？”

过鲜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嘁，你是谁啊？没钱买就赶紧走，不要整天来磨蹭，耽误我们售楼！”

林正和妻子一听，就很生气，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过鲜旻横眉冷对说：“你让我对你好好说话也可以啊，你付定金呐！”

林正和妻子看她这么不讲理，只好离开了。走出售楼部，妻子长叹了一声，说：“儿子眼看到了结婚年龄，女方家也逼得紧，怎么办呢？”

林正说：“唉，就差一万块钱了，再想想办法吧。”

这天晚上吃了饭，夫妻俩为了散心，就出了家门，到了中清河边散步。快十点时，河边几乎没有人了，夫妻俩才慢慢往回走。走到一片偏僻的小树林附近，突然听到树林里传来一个女人极度恐惧的声音：“你们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这时，又听到两个男人狞笑的声音：“你喊呀，这时候了，看看有没有人来？”

妻子浑身一凛，说：“有女人遇到坏人了！”

两个人壮了壮胆子，就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走到里面，果然看到两个男人在纠缠一个女子。林正大喊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个男人看到只有林正和妻子两个人，就松了一口气，晃着手里的刀，恶狠狠地说：“哥们儿，不要多管闲事！她欠我们的钱，我们让她还钱而已！”

那个女人大声说：“他们说谎，他们是流氓，他们抢劫我，还要……非礼我……”

林正和妻子听这声音，觉得很熟悉。借着河边照明灯微弱的光，他们看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售楼部的经理过鲜旻！林正突然感到一种恶气似乎从心中正冲出来……

林正拉了一下妻子的手，说：“既然是欠债还钱的事，咱们就没必要管了，走！”“大哥——”过鲜旻嚎啕大哭说，“他们是坏人，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是好人——”

这时，妻子抓住了林正的手，说：“这事，咱不能不管，咱不管的话，咱还有良心吗？”

林正听妻子这么一说，脸突然又热又红，觉得自己真的差一点儿犯了一个大错！于是，他义正言辞地对那两个坏人说：“你们不要胡来，聪明的话，就赶紧走人！”

那两个坏人放开过鲜旻，拿着刀便冲林正走了过来……

那两个坏人将林正捅了几刀后，就要逃跑。但由于妻子报警及时，警察很快就赶到，将这两个坏人逮住了。

林正被送进了医院，好在伤势不重，没过多久就出了院。住院期间，过鲜旻来过两次，送了一些礼物，表示感谢。同时，医疗费也都由公安机关督促坏人的家人全部支付了。随后，市见义勇为基金会还奖励了他们五千块钱。

出院后不久，林正和妻子又来到了售楼部。过鲜旻比以前对他们客气多了，请他们坐，又给他们倒茶。

林正和妻子对过鲜旻说：“过经理，我们现在首付只差五千块钱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们预定一套？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将剩余的五千块钱付给你们。”“这个嘛，”提到钱，过鲜旻有些结巴了，“按照规定，这是不行的。”

妻子说：“可是，过经理，我们曾经帮过你……你是不是能给我们通融通融？钱，我们一定会尽快付完的。”“可是，我们有规定啊……”过鲜旻为难地说。

妻子生气了，说：“过经理，不就五千块钱吗？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们吗？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们救你，你可能就被强奸了呀……”

听到这话，过鲜旻突然来气了，说：“你胡说什么？谁差点儿被强奸了？”

妻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儿多了，便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过鲜旻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告诉你们，你们救过我，我很感谢你们。但是你们住院时，我也带着礼物去看望过你们两次。也就是说，我不欠你们什么，你们不要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再说了，市见义勇为基金会也奖励给了你们五千块钱，你们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东西，你们不能得寸进尺，欲壑难填！”“你这是什么话？……”林正和妻子感到十分气愤，好像救她救错了似的。“什么话？实话而已！”

林正和妻子气得不想再搭理她，就起身走了。

出了大门，妻子恼火地说：“她的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我们当初真不该救她……”“不，”林正摇了摇头，说，“这种人，我们救不了她的良心，但是我们还是该救她这个人，谁让我们当时碰见了呢？就像你当时说的：这事，咱不能不管，咱不管的话，咱还有良心吗？”

妻子听着，忽然眼眶就湿了……

八点半还是九点半

开会时间已到，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但新上任的女局长——章局长还没到，大家都笑谈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因为最近市里对各局领导班子调动得厉害，这个局暂时只有毕副局长一个副局长。主席台上的毕副局长看了看手表，摆手把办公室褚主任叫过来，让他去看看章局长怎么还没来。

褚主任来到章局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章局长说请进。褚主任推开门，看到章局长正在接待一个人，欲言又止。章局长问，有事吗？我正在接待一个贵客……褚主任一听，知道不便打搅，就说没事没事。

褚主任回到会场，对毕副局长说，章局长正在接待一个“贵客”。毕副局长问，你有没有提醒章局长开会时间到了？褚主任说，她接待的是一个“贵客”，我就没说。但是，她应该知道这个点开会，昨天我跟她说了八点半开会，当时小李秘书也在。于是，毕副局长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说，同志们，静一静。这次全体人员大会本来是定在八点半开的，但由于临时来了一个重要客人，她要接待一下，请大家耐心等一会儿，她谈完事后就来开会。

大家都没有发表意见，又纷纷和旁边的人谈论起感兴趣的话题来。

又过了二十分钟，毕副局长又看了看表，站起来，想亲自去章局长办公室看看，一想又觉得不妥，便又把褚主任喊过来，让他再去看看，必要的话提醒章局长一下。

褚主任又去敲章局长的门，章局长和那位客人仍在热烈地谈着话。章局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褚主任张口欲言，但还是忍住了，说没事。章局长说，这样，马上谈完话，我喊你过来。——哎对了，昨天不是说九点半开全体人员大会吗？如果你的事不急，开完会我再找你谈吧。褚主任说，是是，是要开会……章局长问，毕局长在吧，你跟他说一声，开会别忘了！褚主任说，好。章局长说，那你先去吧。

褚主任回到会场，对毕副局长说，章局长还在谈话。毕副局长有些不高兴，说这都九点多了……没办法，毕副局长只好又和大家说章局长有重要接待，请大家稍安勿躁。章局长是新官上任，又是从外县副县长位上调来的，都还摸不清她的脾气，没人敢发牢骚，继续和旁边的人天南海北地扯起来。

九点二十五分，章局长拿着笔记本走来，走到会议室门口，看到人都到齐了，很是惊讶，笑说，都来了啊。

毕副局长有些不高兴地说，大家都来一个小时了，都在等你！

章局长一愣：不是说九点半开会吗？

毕副局长说，不对啊，大家接到的通知，可都是八点半。

章局长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褚主任，问，褚主任，你通知我的不是九点半吗？

褚主任慌忙站起来，说，我通知您的……是、是九点半，我当时可能脑子开小差说错了。

章局长不高兴地说，那你刚才去了我办公室两趟，为什么不提醒我？

褚主任呜呜噜噜说不出话。

章局长看了下表，说，同志们，对不起大家啊！我以为是九点半才开会，所以来迟了，我向大家道歉！同时，按照规定，罚款我一百元！

随后，会议正式开始。

会后，章局长把褚主任叫到办公室，问他昨天通知自己今天开会的时间到底是几点。褚主任心里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说的确实是八点半，但当了几年办公室主任，他知道这个责任自己得担下来，于是检讨说，局长，我当时口误，说的是九点半，都是我的错，请您处罚我吧。章局长看他这么“爽快”地就承担了责任，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让他出去了。

但是，章局长忽然隐约想起昨天褚主任来汇报这件事说到时间时，她忽然想起了其他一件事，一时走神，好像是自己记错了。于是，她把秘书小李叫到了办公室，问褚主任昨天通知她开会的时间是九点半还是八点半。小李忐忑不安地问，刚才，褚主任……怎么说的？章局长说，你还跟我玩心眼？小李忙说，不敢不敢……章局长说，那你说实话！小李就胆战心惊地说，我当时听他说，是八点半。章局长叹了一口气，让小李出去了……

第二天，章局长宣布，褚主任不再担任办公室主任职务，平调到一个二级机构去任职。这个决定一经宣布，即引来喧然大哗，觉得这个新来的女局长真是没有人味，其实大家谁不知道是你局长记错了时间？人家褚主任好心替你把责任担下来，你不但不领情，还这样对人家，这是什么世道？以后，谁还敢维护你？怎么维护你？……

一个和毕副局长关系好的人，悄悄溜到毕副局长办公室，关上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毕副局长说，起初，我也很不理解章局长为什么要撤换他，也为褚主任据理力争。但是，章局长几句话就把我的嘴给封上了……

这个人就问，哪几句话？这么厉害！

毕副局长说，她说，一，明明是她记错了时间，褚主任为什么要毫无原则地跟她说是他说错了？二，八点半后，他去了两次她的办公室，为什么都不提醒她？她又说，你们认为他这样是顾全大局、顾全领导面子、十分委屈，但她认为褚主任这样做十分不负责任！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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