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能走多远:我这样把平凡孩子送进世界名校(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4 13: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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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鲁稚

出版社:电子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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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能走多远:我这样把平凡孩子送进世界名校

三年能走多远:我这样把平凡孩子送进世界名校试读:

[引子]

日,我和鲁鲁他爸一起去北京某国际学校考察,为即将升高那中的儿子择校。

接待人员给我们泡了两杯咖啡,是雀巢咖啡!就这两杯咖啡,顷刻之间就让我们心潮澎湃,几乎当场决定——就来这里!要知道,从幼儿园起,儿子读了这么多学校,从来都是我们去求人。别人能接收他,能让他去上学,我们就感恩戴德了,还从来没有谁为仅仅作为家长的我们倒过一杯水,更不用说是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咖啡!

接待室墙上挂着一排排笑容灿烂的毕业生的照片,背景都是国外的哥特式建筑,下面有文字标注着“被美国排名某某位的某某大学录取”——那些排名还没有超过两位数的,甚至有一位数的。“这些都是你们的毕业生?”“对,都是!”我们满眼的羡慕一定闪现出非凡的光芒,以至于招生办主任放下手里的工作,亲自陪我们参观校园,讲解他们的课程,以及毕业生的美好前程。最后,当我们握手告别时,我深信我们已经为儿子找到了一条路。

其实,找路的工作早就开始,也许从十年前儿子还未踏进学校,我们就已经在为他的今天找路。1逼出来的选择走出国的路,虽然也要考试,也累也苦,甚至更累更苦,但这种累法不一样。压力不是来自你不可掌控的环境,命运不是由别人在安排,是你自己在决定自己。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感觉,一切都在自己手上,只要努力就有收获,未来是有希望的,累也累得甘心。们是2001年举家搬迁到北京的。那时候,儿子还小,我们也还年轻,怀着对未来无限的幻想,没有考虑太多,就定居在我了京郊的昌平区。

和绝大多数怀揣梦想来北京奋斗的人相似,我们都没有北京户口,没有正式工作,没有社保,没有三亲四戚,没有标准的普通话,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号——北漂族。

在北漂族中我们不算惨的,毕竟在成都已有自己的事业,已有一定的经济积累,来北京之前也已和北京的有些单位建立了工作联系,最为明智的是,我们一来北京就买了一套房,买在昌平,当时才每平方米1850元。

之所以选在昌平,除了房价便宜,还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儿子鲁鲁上学方便。这里是昌平区政府所在地,社区成熟,学校一应俱全,还有比较浓厚的文化氛围——我们小区的周边就有中国政法大学、中国石油大学、北京化工大学三所高校,儿子可以到大学校园里玩,小区住户中有不少大学老师,他们的孩子也可以成为儿子的同学和玩伴。种种这些都让我相信,这是一个适合儿子成长的地方。

但毕竟,这只是我的理想,当我们真正在昌平定居下来,才发现儿子的成长之路远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虽然住在北京,在北京工作、纳税,但没有北京户口,就算不上北京人,在很多事情上,就和北京人不一样。决定本科出国留学

鲁鲁当时四岁半,在成都只上到幼儿园中班。一来北京我们就开始为他上幼儿园奔波。其过程不必细说,反正就是各种的难。从6月份跑到8月份,想了无数的办法,直到8月中旬都还没有结果。就在我们已经打算去附近一所貌似简陋的民办幼儿园报名时,8月中旬的某一天,一个关键环节突然打通,形势豁然开朗,儿子就入园了——昌平区条件最好的机关幼儿园!

鲁鲁一生都会有贵人相助,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他人生之路的每一个节点,都会突然出现关键性的转机,而导致这个转机出现的因素,是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我只能说,上帝喜欢他!

这之后的幼升小、小升初,无不如此,总是在山穷水尽之时,突然又柳暗花明,充满戏剧性。最后,他终于以一个北漂后代的身份,在北京这个地盘上,从幼儿园、小学一直读到初中三年级。

但再往前,我们就无法走通了,因为横亘着一道坎,它太高太高,任谁也难以逾越——那就是高考!

十年前,当我们来到北京,面临儿子的教育问题时,尽管知道没有北京户口就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但那时候儿子才刚上幼儿园,高考似乎还很遥远,我们乐观地想:难道十年时间,难道从幼儿园起就在北京读书,到时候还不能在北京高考?

但是,十年过去了,高考已近在咫尺,情况却没有丝毫改变。我们离开故乡已经十年,儿子4岁来北京,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在北京度过的,他已经长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了,现在要让他回四川读高中,回四川考大学,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那么,如果不回去,又该怎么办?将来的路怎么走,必须在中考之前做出决定。

这时候,一个以前我们想过却没有认真考虑的选择摆在了面前,那就是出国留学。

其实,即使没有高考这道坎,是否一直在国内接受教育,也是我们早就想过的问题。国内教育有它的优势,但种种弊端也是众所周知。况且,在全球化的今天,无论如何孩子都有必要接受国际化的教育,只是以什么方式接受,在哪里接受,什么时候接受,我们还没有认真考虑过。现在,由于高考的逼迫,多年悬而未决的问题不得不在初三这一年落地,所有的可能性就都必须认真对待了。

于是就有了前面提到的那段“国际学校考察记”。通过考察,我们对未来的路基本上心中有数了,选路的担子终于放下。

但就在考察后的第二天,我突然接到父亲从成都打来的电话,说他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肝部有阴影,癌胚抗原偏高,“反正肝部是长了东西,但性质还没确定”。

虽然父亲语气轻松,轻松得就像我们说得了一场感冒,有点发烧一样,但对我却犹如晴天霹雳。年初父亲在成都做完直肠癌手术后,活检是直肠癌一期,那时尚有比较大的希望,只要癌细胞不转移,就有可能长期生存。但现在,转移了,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心如刀绞,顾不上其他,马上飞回成都。

2011年对儿子来说是关键的一年,对我来说何尝不是如此。我是家里的独女,没有兄弟姐妹,母亲早逝,我就是父亲唯一的至亲,是他唯一的依靠。

回成都后,天天跑医院,除了陪父亲治病,还希望他最后的时光过得美好。我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修订和印刷已经写好的自传,完成他人生的夙愿;照顾他饮食休息,陪伴他走亲访友,享受生命的乐趣。这个过程既美好也艰难。

而儿子那头,他也在尽自己的力量走自己的路。

自从我和他爸考察了那所国际学校,“高中读国际学校,本科出国留学”这条路线就几乎确定下来,儿子的初三就在为这条路做准备了。

我和他爸都没有留过学,对这件事没有切身经验,我们的英语又很差,不能直接阅读英文原始材料,得到的信息都是二手货。显然,我们自己是不具备把孩子送出去的能力的,要想让孩子在这条路上走得好,就必须依靠别人,具体地讲,就是找到一所靠谱的国际学校,能让鲁鲁接受不同于公立学校的高中教育,顺利由国内教育过渡到国外教育。

那天我们去考察的国际学校,因为从属于一个名气很大的英语培训机构,所以首先进入我们的视野。考察结果确实也很满意,我们遂做出决定,就去那里。决定一做,心也定了,只等着面试通知,后面的事就按部就班了。

但父亲的病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回成都后,北京就只剩了儿子和他爸。这是自儿子出生以来我离开他最久的一次,我在成都陪着父亲治病,儿子则在北京为他的学业努力。脱离应试轨道

自从我来成都,QQ就成了我和鲁鲁的主要交流工具。他打字比我想象的快多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刚开始和儿子用这种方式交流,感觉有点怪,似乎儿子不像儿子了,从小到大我们就没用这种方式说过话。他说“你的生日快到了”,后面还跟一朵花的表情。我说“这段时间你爸辛苦了,你也辛苦了”,也加一个笑脸。他说:“谢谢。”这种文质彬彬的说话方式,让我有点不习惯。不过很欣慰,文字可以反映更本质的东西,文字更接近灵魂,这让我看到一个不同于日常的儿子,这个文字中的儿子更文雅深沉。

这天,鲁鲁在QQ上告诉我,他和老爸去那所国际高中参加了考试,中午一点半开始,考了四个小时,五科都考了。“老师说不错,特别是英语口语得到比较高的评价。”这一点让我略感意外,鲁鲁性格沉静,平时言语不多,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口语,结果反而加分。

两天以后,他爸来电话,说学校通知,儿子考上了!

大好消息,再也不用求人了!第一次我们真正觉得轻松。想起儿子一路走来,进幼儿园、幼升小、小升初,每一个关口都是无尽的麻烦,现在初升高在即,也是一个重大关口,却如此轻而易举就过了,我们甚至都没去找过任何一个人,就凭他自己,就考这么一次试,就有书读了!真让我不敢相信。

这让我第一次体会到,走出国的路,虽然也要考试,也累也苦,甚至更累更苦,但这种累法不一样。压力不是来自你不可掌控的环境,命运不是由别人在安排,是你自己在决定自己。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感觉,一切都在自己手上,只要努力就有收获,未来是有希望的,累也累得甘心。多年来我第一次进入一种单纯的、畅快的状态,天空敞亮纯净。

电话里他爸和我商量,既然国际高中已经录取鲁鲁了,那么中考他也可以不去了,这剩下的半年怎么安排呢?他认为这半年学校都是复习备考,没有新内容,去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干脆自己在家学点东西,做点什么事。

他说得有理。但不去学校,儿子一个人在家待着行吗?没有计划,没有氛围,独自学习很难坚持。至于做点什么事,想法是很好,但做点什么,电话里商量无果,暂时放下,不做决定。但有一点我们达成了共识,就是这半年可以抛开课本,读一些书,做一点事,很多一直以来想做而没有时间做的事,这段时间就可以做起来了,比如写作。

鲁鲁从初一的第二个学期开始写日记,已经写了两年,从未中断一天。在写日记这件事上,我对鲁鲁深为佩服,暗暗惊讶于他的专注和韧性。一件事能每天坚持,从不间断,仅仅是这个行为本身,已经证明他有着某种不凡,那是兴趣、激情、毅力等等的混合体。

而且,通过两年来写日记的锻炼,他的文字也成熟起来,已经具备写作的能力了。这段时间正好是学业上的空档期,何不利用起来,正式地写点东西?

我们把这个想法给儿子说了,他不置可否。

写作是创造性活动,创造性活动的首要条件就是自由,既然他没表示要写,我们也不能强迫,只能等着。

写作不能立刻开始,阅读总是可以的,我为他开了一大张书单,从《圣经》到《极权国家的起源》,从《复活》到《蝇王》,还有一大堆电影、一大堆传记。鲁鲁平静地收下。

其实一下QQ我心里就明白,我只不过是自己过过瘾而已,他根本不可能读得了那么多。毕竟人还在学校,即使他自己不打算要中考成绩了,认真负责的老师们也不会放过他。在学校,在中考前夕,除了分数,学生是不会有第二个任务的,也没有第二个目标可以被理解、被鼓励。

寒假很快到了,由于我不能离开成都,儿子和他爸理所当然回成都过年,我们一家终于又在一起了。我们又不可避免地聊到下半年的规划问题。他爸又再次提出不去学校,在家学习。这次是鲁鲁自己不同意,当我们都望向他时,他温和地笑了笑,说:“还是去吧。”“学校这么累,何必去嘛,又学不了什么东西!”他爸说。“还是去吧。”他也没有说太多理由,只是重复了这句话。我想,他可能是不甘心,还是想拼一下,至少证明一下自己,也给初中生涯画个句号。毕竟,这是最后半年了,读了这么多年书,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吧?事实上,哪怕已经被国际高中录取,他也没有懈怠,甚至考试排名还在往前走。

我也想了一下,父亲的病不可能治愈,短期内我也回不了北京,我无法在儿子身边照顾,假如他成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说学习怎样,对身体也没好处,去学校至少有同学在一起,至少有食堂,生活还不成问题。

犹豫不决之时,还是那所国际学校一锤定音。当他爸电话询问他们能不能不参加中考,直接进入他们的高中时,学校回答说不行,必须要有学籍,要有初中毕业证,而学籍和毕业证是与中考捆绑在一起的。看来不参加中考还不行。既然不得不考,也就不用纠结了,还是去学校,把初三读完。

后来我们才知道,可以不这么走的,可以初三就转学到有初中部的外国语学校,只是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鲁鲁也就在公立学校浪费了半年。

其实,也不能说是“浪费”,天下没有白白丢了的努力,任何付出都会有收获。正因为有这半年的经历,让鲁鲁真枪实弹地体验了中考,他才能写出那部小说《我去 中学》,他的人生才有了第一枚果实。这是后话了。

寒假转眼过去,鲁鲁又回到学校,时间照常运转。

一个周末,我一打开电脑,看见鲁鲁在QQ上,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查单词,正在读《林肯传》,这周他带到学校去,已经读了七页。

我非常感动。他果然在读了。这本书是寒假期间在成都我给他买的,考虑到他未来的英语学习是重中之重,我在网上给他选了三本英文原著:《林肯传》、《富兰克林自传》和《爱因斯坦传》。

书送到的当天,正好只有鲁鲁和他外公在家,外公付的钱,说:“就当我送给你的。”后来鲁鲁回北京那天,外公在三本书的扉页上都写了赠语,都是想了半天才郑重落笔,一笔一画都包含着他的美好希冀和祝福。现在这些都成了珍贵的纪念,愿外公在天上能够看到他的好外孙。

我一直就觉得,阅读是学习一种语言的最好方式,不仅是学语言,阅读还是人类思维活动最重要的形式,一个人思想的构架是由阅读完成的,人从阅读中获得的好处难以估量。

因而我一直期望鲁鲁能开始英文阅读,而且要读大部头(至少要完整阅读小部头)。现在快餐性的阅读很普遍,但读大部头的能力却日渐稀缺。在这个飞速运转的时代,人们缺的不是速度,恰恰是慢的能力,是耐心。我希望儿子能完完整整地读一本书,而不是许多书的开头或简介。

两三年前,我在网上下载了《哈利·波特》原著,想用情节来吸引他阅读。但那时他确实不具有读英文原著的能力,读起来很费劲,加之学习紧张,读了几页就放在那里了。现在他英语水平提高了,理解力也上去了,更重要的是他有了阅读的动力,真正的阅读也由此开始。

我自己的英语水平极差,作为80级大学生,在我接受教育的时代,整个社会对英语的不重视是可以想象的,以至于我在宝贵的学生时代没有打下好的英语基础,后来也没有努力提高,这是我终身的遗憾。没有其他人可怪,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而作为鲁鲁,他有这个条件,一旦把语言的障碍突破,一个新的世界就向他敞开,他将获得我们这代人完全无法企及的广阔空间。

多掌握一门语言,就等于多长了一双眼睛,我已是半瞎之人,幸好鲁鲁可以脱离我的轨迹。我一生也未能进入的世界,他在14岁这一年就已经进入了!

这本《林肯传》他从初三下学期开始读,一直读到高一结束才读完。一本书读了一年多,这在一般人眼里可能觉得太慢,但我非常欣慰他能从头读到尾。实际上,要从头到尾读完一本书,而且是非母语的书,需要边读边查字典,一段一段、一页一页推进,这不仅要靠兴趣,更要靠毅力,非常不易。鲁鲁读过的书上画满了深浅不一的线,到处有标记和注解,真正可以用“啃”来形容。

但当他啃完一本书后,他就不是原来的他了。后来有一天,当我发现他飞快地看完了《爱因斯坦传》时,问他为什么能做到,他笑着说:“这本太简单了。这三本书,从文字的难易角度看,《林肯传》像一本严肃的书,《爱因斯坦传》像一本通俗杂志,《富兰克林自传》像一本古籍。”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最初建议他从《林肯传》开始看,是因为觉得《爱因斯坦传》可能有大量物理术语,会比较难懂,没想到我以为简单的《林肯传》反而难度更大。可见,我们这些英语糟糕的家长,要想在英语学习方面指挥孩子,往往是添乱。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最好只在精神上鼓励,这是我得出的教训。

当然,我的瞎指挥也没有造成多大恶果。鲁鲁以他一贯的踏实和专注完成了这本书的阅读,也完成了许多我们难以相信的事。尝试写作,把经历当成财富

不参加中考,这让鲁鲁从应试学习中解放出来,虽然他每天还是和同学们一样坐在教室,也刷题,也考试,也排名(甚至排到了他上初中以来的最好名次),但他的内心是自由的,他可以选择。

一天,我照例打开他爸的博客,突然,一个标题跳进眼帘——儿子开始写小说了。

儿子开始写小说了!但鲁鲁一句也没透露给我!他爸也是偶然发现的,据博客描述:他发现一个黑色的活页夹子,翻开看到一些纸片,密密麻麻写了好几大篇,周边还有修改的文字,看起来有点乱。再一看,文里的地名很古怪,人名也陌生,刚开始还以为是儿子抄的课文。但一读,觉得分明就是我们居住的这个城市,人物就是身边的熟人。他叫了一声:“儿子,这是啥东西?”儿子起身来到他的房间,看到老爸手里的活页夹子,脸一下就红了,急忙抢过去,说:“这个不是啥东西!您别看!”争了半天,儿子终于答应给老爸看,只是说:“老爸,您看了就别评论!”儿子返回去继续玩游戏,老爸就躺在儿子床上打开了活页夹,结果就看到了一篇小说的开头。粗略算了算,大约有一万多字。

我激动得难以形容,没想到儿子真的写了,他才14岁啊!

我们曾经在QQ上聊到过写小说,我觉得这是一条他可以走的路。他有生活,也具备一定的叙事能力,只要真诚地写,技巧上的欠缺和思想上的幼稚都可以在写的过程中磨炼。有生活是他的优势,成年作家难以写出反映初中生活的作品,而初中生由于写作能力的局限以及学业的压力,也很难完成长篇小说。鲁鲁正好两者兼具。

我鼓励儿子写,让他不要有顾虑,不要想到发表,不要考虑任何人的意见(包括我的),就当是写给自己看。他表示愿意尝试。

但两三个星期过去了,不见动静,他没说,我也没问,因为知道他考试取得了好成绩,又看他在读《林肯传》,就这两件事,已经够他全力以赴了,以为他已经忘记(或者顾不上)写小说。说实话,连我自己都忘了。

没想到,他居然写了,而且已经写了一万多字!看来,我远远低估了他,他是个有目标的人,完全心中有数,该做的事一件也不会落下!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能量,他会一直朝着自己的方向,大踏步地走,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

算起来,我与儿子分开已有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里,他又成长了不少。我非常欣慰,晚上睡不着,给他爸发去一条短信:“后生可畏,睡狮已醒,我们后半辈子不用操心了。”心绪起伏,一夜难眠,忆及许多儿子幼时情景,感慨不尽。

虽然知道儿子已在写小说,但我并未和他讨论写作的事,每次QQ见面都只是闲聊,凡是关于学习或小说的话题,都以务虚为主,一概热烈赞扬,绝不指出不足。因为此时的他,在学习上已不需我们管束或推动,小说的创作又是最需要心灵自由的,尤其是新手,对写作既心怀向往又忐忑不安,犹如青涩少年的初恋,哪怕内心激情如火,却怯于表达,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惊吓退缩,甚至从此泯灭了追求的幻想。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一种束缚或干扰,就让他彻底放开,无拘无束,完全按自己的意志去做吧。

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常规的学习任务,写作与应试的冲突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一天,他爸来电话,说儿子有一篇作文写得很好,题目叫《在路上寻找新生活》,里面有一些对人生的看法很精彩,老师却给了负面评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写这些闲云野鹤的东西!”他怕这些评价会伤害儿子,问我能不能和老师沟通一下,让老师对鲁鲁放松要求。

我觉得沟通是有必要的,但怎么沟通还要慎重。老师会不会认为不按要求完成任务是对老师权威的蔑视?会不会认为一个学生的自由散漫会影响整个班级的学习气氛?我其实理解老师,对一般孩子来说,离中考只有三个月时间了,确实已经到了节骨眼上,谁敢有丝毫松懈?谁敢不严格要求?老师必须对孩子、对家长、对学校负责。

鲁鲁虽然学习的时间一点不比别人少,学习成绩也不差,但他显然没把每一分精力都用在复习上。他课余会把《林肯传》拿出来看,而这已经是违规了,因为学校不允许带任何课外书,除了复习,不允许干第二件事。而他,不仅干了第二件事,还干了第三件、第四件。每天晚自习之后,他还是会和往常一样,坐在人去屋空的教室里写日记。写完日记,他还会拿出活页纸,在上面密密麻麻写。谁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显然不是在做题。写完之后夹进那个黑色的活页夹,他才匆匆地赶在熄灯前回到宿舍。

在当时的环境中,这样的表现确实诡异。中考气氛已经达到白热化,又是动员,又是宣誓,每天考试,每天排名,人人神经高度紧张。“闲云野鹤”已经是对他很客气的评价了,班主任找他谈话,就直接让他拿出男子汉气概来,决战中考,要对得起自己的人生!难道他不是男子汉?难道他对不起自己的人生?这一切让他感到烦躁。原本是想体验一下中考,以为压力并不大,现在他也有些犹豫了,重新考虑是否回家学习。

没有人知道他已被国际高中录取,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的状态,他没和任何人提及此事。写小说也是偷偷进行,他不愿引来关注,陷入是非,只希望每天能有一段安静的时间,专心做自己的事。

但是,这样的愿望似乎也成奢望。我理解老师并非恶意,只是出于他们的职责和习惯,从某种意义来说还是好心,但是当情况对儿子构成了困扰,我们也不能不想办法解决。那么,我应该怎样与老师谈呢?儿子应该放弃中考吗?我决定和儿子好好聊聊。

仍然是在QQ上,我和儿子聊过之后,达成这样的共识:这个阶段是必须经历的!他现在写小说,写的是学校生活,而学校生活的核心就是考试,这就是中国教育的现状。如果你不经历这个阶段,你的体验就缺了一块,写起小说也有遗憾。

看清现实之后,就不再受其困扰。圣严法师说的“把痛苦化作智慧和怜悯”很有道理。现在的经历,虽然苦一点,但也是一笔财富,就把它当成一个观察对象吧,把自己从生活中抽离出来,站在旁观的位置,就不会不平,不会觉得不可忍受了。其实苦乐都在于自己的感受,当你把困难和挫折当成观察对象时,你就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了,反而成了受益者,心态就不仅能平和,甚至还有成就感,因收获而充实,而愉悦。

人生是一个过程,每一步都有意义。人生遍地是珍宝,就看你有没有弯腰去捡起。

其实他也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不可忍受,他只是发发牢骚,也就是发泄一下而已。最后我问儿子需不需要我去和老师谈,他说不需要,他自己能处理。我们也就没有再管,由他自己去处理了。有时候,孩子自己根本没太当回事,我们大人反而过度反应,我们想不到孩子有着超过我们想象的承受力。

又过了一周,我在他爸博客里读到另外一段他与儿子的对话,写的是小区门口的杏树开花了,美得让人感觉假。儿子问:“真的花,开得太好,怎么会感觉假呢?最真的假和最假的真是不是一回事呢?”他爸感觉无力回答。儿子又说:“我要像杏花一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有自己的目标。”博客只写了个片断,我想当时肯定说得更多,只可惜我不能亲耳聆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谈何容易,世上没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但儿子能这样想,已经让我震撼了。心灵也需要历练,这是一个谁也代替不了的过程,儿子正在历练之中。一次面试,锁定国际高中

自从儿子考上那个国际高中,我们基本上就未再考虑其他学校,虽然可选择的学校不少,除了私立学校,还有很多公立名校都开设了国际部,但我们要么考虑到名校的招生条件苛刻,鲁鲁不一定考得上;要么考虑到我们住在郊区,不可能去不具有寄宿条件的学校;还担心公立学校有户口限制,多年来我们已经被这个问题搞烦了;又担心公立学校的应试思维,可能将国际化课程也弄成了洋高考;再有,又听说有的国际部不过是借公立学校之名,实际是由校外机构承包……如此种种,再加上对鲁鲁已经考上的那所国际高中的喜欢,我们就没有再做新的打算。

5月上旬的一天,他爸告诉我,他在儿子带回家的一张招生报上看到几个学校的广告,其中有个叫“康福国际教育”的很不错,那里有学生考上剑桥了,还有很多考进美国名校的,几乎每个毕业生都被美国排名前五十、英国排名前十的大学录取!

每个毕业生?这听上去有点牛得不真实了!说实话,我有点怀疑,但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中国的家长都有排名情结,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缺乏信息来源,也缺乏处理信息的能力,只能依赖排名来做出判断。以美国为例,美国大学有3600多所,包括综合大学、文理学院和社区大学,作为我们普通人,面对如此庞大的信息源,绝大部分学校连名字都没听说过,更不可能亲临考察,要想在了解所有大学的详情之后再做出决定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走捷径。捷径就是看排名,排名既是由权威机构做出,之所以这样排,总有它的道理。

美国有多个机构对大学进行排名,如《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US News and World Report)、《普林斯顿评论》(The Princeton Review)、《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等,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是由《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在每年8月发布的美国大学排名,也就是常说的“US News排名”,我们中国网络和媒体上常见的美国大学排名都是指的这个。

US News排名之所以被视为最有影响力的排名,是因为它评选的标准最具综合性,参考的因素也是所有榜单里最多的,其考量指标达到15个,包括新生的毕业率、师资力量、学术水平、录取学生的成绩、校友捐款、财政状况、研究经费、毕业学生起薪等等,非常全面。这15个指标打分占总体评分的75%,还有25%是邀请学校同行、毕业生以及用人单位来打分,从中能够体现出美国人对各个大学的认可度。

美国有三千多所大学,但只有二百多所综合大学、一百多所文理学院、五十多所社区大学能进入美国US News排行榜,这些学校都是美国大学中最好的部分,这就提供了一个范围相对较小,评价又比较权威的体系,可以让人简便地了解学校的情况,再根据自己的条件进行相应的匹配。

当然,其他的榜单也都各具特色,只不过在最初阶段,我们只需粗略了解有关信息,筛选出大致的目标,接下来再深入考察,进行更详细、更个性化的研究,最终做出决定。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美国教育的评价体系是成熟的,我可以依据排名对学校的品质做出大概的整体判断。虽然这个判断不一定符合个性化的择校需要,但比起我们自己有限的视野,权威排名还是具有参考价值的。当然,并不是每个家长都和我一样低能,有能力独辟蹊径的,当然可以自己摸索。

我之所以被康福吸引,还有另一层考虑。既然我们最终要去的是美国大学,现阶段在国内接受的高中教育就担负着把孩子送进美国大学的职责,而衡量一所高中能否胜任这个职责,直接的标准就是看它培养的学生能不能被排名靠前的美国大学录取。

中国是最不缺乏炒作的国度,任何一个学校的宣传都可以称得上天花乱坠,每个学校都有“高大上”的办学理念,都在宣称自己重视人格培养,重视素质教育,但我并不全信。所有的理念都是好的,但在这个应试教育根深蒂固的环境里,很难有真正的素质教育,很难把好的理念贯彻下去。在没有深入了解一个学校的时候,我们无法判断它实际上的办学质量,只能看结果、看数据。如果我们相信美国人并不傻,相信他们自有一套办法能挑选出真正优秀的人,那么我们就要相信,能培养出被美国名校选中的学生的,就是好学校。

总之,由毕业生被英美名校录取的榜单,我们注意到了康福,虽然并不完全相信,但也不愿错过机会,毕竟事关重大,查一查也无妨,万一是真的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开始查资料。

查来查去,印象越来越好。从资料中看到,校长刘煜炎是剑桥博士,研究物理的,获得过英国“年度十佳青年学者”称号,归国后是国务院突出贡献专家津贴获得者,看来至少是个踏实做事的人。再看他们被名校录取的学生,也都有名有姓有照片,应该不是假的。再细读一下他的文章,我们对他的办学理念也颇为赞同,越看越心动,决定亲自去感受一下。

但心动的只是我们,鲁鲁自己并不想去。自从他考上那所国际学校,就已经把自己视为那个学校的人了,一方面对那所学校有了感情,另一方面对康福也有畏难之心,看康福的介绍那么牛,既怕自己考不上,又怕考上之后太吃苦。

我们也有些犹豫,看康福出了那么多牛人,怕压力太大,学得辛苦,我们原来打算的让鲁鲁在高中阶段做自己想做的事,写小说,玩摇滚,在个性和素质上自由发展就不现实了。

总之,顾虑重重,很是纠结。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眼见为实,不亲眼看看又怎么判断呢?

做鲁鲁的思想工作后,他最终还是答应去面试。他也许想的是,能不能被录取还说不定,录了去不去又再说。

面试这天,我还是在成都,陪着父亲去医院输液,并没太关心鲁鲁面试的事,因为已经有一所不错的学校垫底了,康福录不录取关系都不大。直到晚上,鲁鲁才打来电话,说他顺利通过了面试。

据他说,面试是在校长办公室进行的,一次叫五个学生进去,由校长亲自面试。他偷偷地看见了校长在面试表格上写的成绩,除了英语单词量不够得了一个3+外,其他几项都是5分,还有一个5+。校长说他情商很高。那几个5分大概是观念、思维能力等综合素质。考题有一道数学题,是让归类。英语考了翻译等。考试过程中,一大半是汉语交谈,校长用英语与他进行了简单的对话,问了诸如家庭成员、在哪儿读书、爱好之类问题。

由于生平第一次接受一个校长的面试,而且还是一个剑桥博士,生平第一次和这样一个大人物面对面用英语对话,儿子感到很紧张,也很兴奋。而面试的结果,居然一次就过了,这让他倍感骄傲,对学校也好感陡增,前一天还犹豫不决,现在立马就以康福人自居了。

他爸也对面试经历颇有感慨。在鲁鲁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求学路上,校长是见过的,但大多是坐在台上;私下里也有说过话的,但机会都来之不易。从来没有一个校长是为每一个学生、每一个家长单独开放的,只要你有需求,就可以单独和校长见面,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不需要送礼,也不需要引荐,没有门卫阻拦,只要他有时间,谁都可以见。仅凭这一点,他就不凡。

他爸本来以为坐在下面听听校长演讲,要一点学校的宣传资料,让儿子去考一下试,也就完了,没想到校长和他也聊了很久。后来才知道,这也是康福录取学生的一个策略,刘校长不仅要亲自考查学生本人,还要考查学生的家长。其实道理很容易明白,家长的价值观、人格状况、受教育程度等等,必然影响着孩子的成长,考查家长也就是考查孩子。

如果说前一所国际高中的一杯咖啡就让我们缴械,那么,康福校长亲自面试,则体现了更高的诚意,让我们亲身感受到另一种教育的存在。这时候,去康福读高中已成必然。

我祝贺鲁鲁踏进世界名校的后备队伍,开玩笑问他:“你是准备读哈佛还是耶鲁?”“就耶鲁吧,哈佛我好像还差一点。”玩笑中,我们给未来涂上了美妙的色彩,日子就在这梦幻中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中考,一个阶段的结束

转眼,中考真的到来了。

6月22日,星期三,深夜。我忙完一天的事,照例打开电脑,一眼看见鲁鲁在QQ上。很奇怪,今天不是周末,他应该在学校,绝无可能上QQ的。而周末就是中考了,这两天正是复习紧张的时候,他怎么会在QQ上呢?我给他打招呼,却并无回应,再招呼几声,他竟然下线了(或者隐身了)。

到底怎么回事?再一看,他QQ的签名改成了“必须玩游戏”,难道他逃学躲在哪里玩游戏?难怪见了我就躲!不过这也太不像他的风格。或者他的QQ号被盗了,那个人并不是他?我半开玩笑地质问了几句,还是没有回应。他没有手机,除了QQ我也没办法联系上,只好带着满腹狐疑作罢。

第二天中午,我又看见儿子的头像在QQ上亮着,赶紧打招呼。这次回应了,还果真是他!原来昨天学校放假了,让他们回家放松一天,然后精神饱满地参加中考。他的这一天就在游戏中度过了。晚上他去睡了,电脑还开着下载东西,下载完了自动关机,我正好遇上关机前的几分钟。

6月26日,中考结束。

我给儿子QQ留言:“终于考完了,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了!赶快联系你的朋友们,好好玩一天!祝你愉快!”

其实,儿子自己对中考并不紧张,但他的朋友都在备考,朋友玩不了,他也玩不好。所以,中考结束对他来说也是解放。

中考一结束,鲁鲁的QQ签名又变了,成了“兄弟,永恒”。我问他这“兄弟”指谁,他说不是指谁,就是班上同学。我眼睛一下就湿润了,中考完了,同学也就分别了,这一别,很可能就是天涯海角,也许永不再见。三年的初中生活,三年的同吃同住,他那一句“兄弟,永恒”,包含着一个少年怎样的情谊啊!

7月4日,鲁鲁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出成绩了,总分510分!其中英语111,满分是120。我非常高兴,让他中午好好庆祝一下。

其实,我也并不知道他这个分到底属于多高的分,在全市到底能排多少位,能上哪一级的重点学校,由于选择了出国留学,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毕竟他为之付出了那么多,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他自己很满意,我也就很满意,很高兴了。

到了晚上,鲁鲁的QQ签名又变了,上面写着“没考好的同学,听听Beyond的海阔天空,会有帮助的”。大概同学们彼此也知道成绩了,有人肯定没考好,鲁鲁送去安慰和鼓励,这比他的分数更让我欣慰。

为此我特意搜出Beyond的《海阔天空》,认真地听了一遍:“……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我的眼眶涌起了隐隐的湿意。

儿子长大了,他爱自由,他要飞翔,他的世界海阔天空。2新起点,新燃点我们这些选择出国留学的人,大多都是因为不满于当下的应试教育才想另辟蹊径的,然而,多年形成的思维习惯,就像刻进骨头的印迹,并不能轻易抹去。形形色色的惯性思维,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自我完善是一条很长的路,我们自身的成长比孩子的成长更难,因为我们必须先挣脱固有的束缚,才能往前走一小步。假鲁鲁照例来成都,陪我和外公。暑假一过,他就该上高中了。暑

开学第一件大事应该是分班。分班是每个中国学生都熟悉的事,也马上成了QQ群里的家长们关注的焦点,除了打听分班考试的科目和出题范围,甚至有家长专门送孩子去暑假培训班,目的就是要在分班考试中一考制胜。这时候,大家对分班的概念还是和以前差不多,觉得A班和B班就相当于实验班和普通班吧。

身处这样的氛围,我也回到习惯性焦虑之中,看着儿子每天无忧无虑地玩游戏,就忍不住唠叨:“别成天只是玩,复习复习吧!”我怕他分班考试考不好,进不了好班,未来就悬了。

不过我自己心里也有些矛盾,一方面寄望于儿子考进A班,另一方面又怕回到应试的老路,担心康福所谓的“把孩子送进世界名校”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洋高考。

鲁鲁自己似乎对分班的压力没有感觉,整个暑假,他没有复习分班要考的三门功课,只是做了两件事:写小说和读小说。他从初三下学期开始动笔的那部小说已经写了六七万字,进展不错,但后面还要写些什么,他自己也心中无数,没有提纲,随意发挥,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未来还要写多少,怎么写,谁也不知道,反正就那样每天不停地写写写。

除了写,就是读。他4岁就有了昌平区图书馆的借书证,那时是少儿阅览室的。上初中就换成了成人借书证,可以自己去图书馆借书了。暑假来成都之前,他去借了本托尔斯泰的《复活》。就像之前读巴尔扎克的小说一样,读书成了写书的一部分,有时甚至是现炒现卖,直接从大师的书中学来。他这种边读边写的过程很有意思,就像书法的临帖,依葫芦画瓢,瓢和葫芦有相似之处,但也是不同的东西。

整个假期,他主要的精力都在创作上,没有兴趣顾及其他。暑假一晃而过,到了开学,要分班考试了,他才捡起初三的课本来翻一翻。这一翻,发现好多公式都忘了。也没办法,就这么去考吧。

考完,他爸问他考得怎样,“还行”。回答模糊,他爸心里更没底,找到刘校长,讲了儿子暑假忙于创作无暇复习的情况,言下之意分班时能否特殊考虑。刘校长可能也见多了,未置可否,只答:“等分数出来再说吧。”

忐忑不安中等到分数出来,儿子的成绩居然是年级第5名,自然而然分到了A班。心里暂时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我们同时又更加确认了先前的担忧,考试、排名、分班、淘汰制,这一切不是和普通公立学校一样的竞争机制吗?那学校所谓的中西合璧的教育又体现在哪里呢?

分班的波折让我意识到,虽然我们这些选择出国留学的人,大多都是因为不满于当下的应试教育才想另辟蹊径的,然而,多年形成的思维习惯,就像刻进骨头的印迹,并不能轻易抹去。形形色色的惯性思维,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自我完善是一条很长的路,我们自身的成长比孩子的成长更难,因为我们必须先挣脱固有的束缚,才能往前走一小步。学出激情,学出自信

康福的课程强度很大,刚开始我担心儿子吃不消,没想到这反而刺激了他,儿子的能量爆发,精神状态与过去有如天壤之别。

刚开学,就看他的QQ签名换成一句:“除了语文书,剩下的教材全是英文,连一个中文字都看不到耶!!”我禁不住想笑,看来他对全英文的课本全无畏惧,感到的全是兴奋刺激。孩子其实是愿意迎接挑战的,但你得把重担放到他肩上,他才有机会用力去挑,才知道自己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压力有时候是一种压抑,令人窒息,有时候却是一种刺激,令人兴奋,这是很微妙的,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反应。对鲁鲁来说,有挑战性又有自由度的学习极大地刺激了他,让他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积极状态。

人是很需要刺激的,没有刺激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人在其中慢慢腐烂,这对于生命力旺盛的人来说,是一种痛苦和虐杀。所以,有的人为了寻求刺激,不惜把命都搭上。

所谓刺激,其实就是人的一种应激反应,紧急或特殊状态下,注意力高度集中,内腓肽大量分泌,能量爆发,战胜挑战,化险为夷,这时候人会有一种兴奋感和成就感,平常的涣散、空虚、无力、厌倦都会在那一刻彻底甩掉,在那一刻,人会体验到自己的能量,于是有了存在感、强大感,充实而幸福。

存在感和强大感是人的本能需要,如果不能在日常生活中得到满足,便会通过一些非正常的方式获得。可以说,凡是用不正常方式寻求刺激的人,都是在正常生活中缺乏安全感、存在感、价值感的人,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挥生命的能量,寻求生命的意义。

曾经看到一个案例报道,一位从小喜欢偷东西的少年是这样解释他的行为的:“我第一次偷是在小学一年级,拿走了一个同学桌子里的东西。当时我紧张得要死,同时觉得很刺激,后来就欲罢不能了。我喜欢偷东西,不是因为有多大的物质欲望,而是喜欢那种刺激感,那种精神高度集中、提着心走路的感觉。”

其实,这种提心吊胆精神高度集中的刺激感,也是那些玩网络游戏的人,以及一切从事冒险活动的人的共同感觉。这种感觉甚至会使人上瘾。事情一旦上瘾就欲罢不能了。“上瘾”并不是一个坏词,上瘾是每个人必然的需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瘾,关键是对什么事上瘾。

鲁鲁上高中以后,他的日记里出现了这样的描述:“晚自习去上微积分,这次课太激情了,连讲三节组合积分,累死老子,不过后面再看看书就基本都懂了。”“晚自习做了三节课微积分,太爽了,三节课做着做着就过去了。我回想这三节课都干吗了,结果只有做题,看来我有点儿疯狂了。”“我一边听着托福听力,一边去吃早饭。有种风骚的感觉啊。看别人都是一边吃一边聊天,而我是一边听英语一边吃饭,那种优越感可不是一般的强啊。”“(考试)下午英语听力,说得巨快无比,那人感觉就是嘴动一下出来三个词。我大概就只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细节基本都听不出来。可怕的是,听力有整整四十道题,整整四十分啊!”

他用了“激情”“爽”“疯狂”“风骚”“优越感”这样的词汇,可见学习对他来说已经具有极大的刺激。而“老子”之类的,说明学习已经成了荷尔蒙的一部分。这是一种最强劲的动力,按弗洛伊德的说法,一切创造性活动都与荷尔蒙有关,学习能学到让荷尔蒙爆发的程度,就真是不可阻挡了。这也是为什么一些男生在青春期会突然发力,学习能力飞跃直上的原因。当然,如果荷尔蒙的能量用在了错误的地方,其破坏性也是很可怕的。在学习中就已经能体验到能量爆发,内腓肽分泌,愉悦而充实的感觉,那学习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

鲁鲁进入高中以后,对游戏的热情已经下降,电脑下载的东西已经不只是游戏,还有很多学习资料。发现他从学习中得到刺激,产生快感和激情时,我对儿子的学习是彻底放心了。因为他从学习本身得到奖励,是学习本身让他欲罢不能,而不是分数、排名这些外在的东西,这会让他在学习中产生强大的能量。

当然,也有不利因素,就是某些不喜欢的课程他会打不起精神去学。曾有一段时间,他非常讨厌语文和生物,这两门课成绩也差,学起来很不爽。但我们沟通之后达成共识,现在要花大量精力去学好这两门不喜欢的课是不现实的,那就敷衍过去吧,反正到高三就不学语文了,他阅读的书已经是以英文为主,将来要出国,学习生活也是以英语为主,不学语文影响不大。生物到了下学期也可以摆脱,下学期可以在生物和经济中任选一门,他当然选经济。人不可能学好所有的东西,学好自己喜欢的就行了。

从这个角度去看,鲁鲁是很幸运的,因为对于出国留学非常重要的英语课程,恰恰是他喜欢的(至少是不讨厌的),而有些同学(尤其是男生)对英语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学,效果就不理想。

对于成绩不理想的孩子,家长往往很着急,认为孩子不上心,不努力。其实没有孩子是不想学好的,但兴趣和能力上确实有差异,就像一个不爱吃辣的人,就算偶尔硬着头皮吃了,也不能天天吃,大口吃,更不可能主动地千方百计翻着花样津津有味地吃,当然也就吃不出境界。令人痛苦的事就算再用心,往往也只能是减轻痛苦,而很难变成令人愉悦。不愉悦就只能勉强去做,勉强的事都很难做好。

所以,学习不是单纯靠管理就能抓上去的。学习最根本的是要解决兴趣和动力的问题。

康福在管理上明显比普通学校松散,学生的自由度很大,可以带手机,可以到小卖部买零食,不必时时刻刻穿校服,女生还可以留自己喜欢的发型。对此,很多家长不适应。囚禁惯了的人,真还不习惯自由,没人管反而无所适从,生怕要出事。有些家长甚至怀念原来中学的所谓“军事化管理”,觉得那样才是有条不紊,一切尽在掌握中。

家长这种心态其实就是不放心,不放心就是不信任。不相信孩子能自己管理好自己,不相信没有鞭子在后面驱赶,他们也能往前跑。家长一方面忧虑孩子没有学习的内驱力,没有独立性,一方面又把孩子紧紧攥在手里,不给他们发现自我,独立成长的机会。有时候我感到很不解,既然要把孩子送到国外读书,就是要让他远走高飞的,却又攥着孩子不松手,那他如何能够飞得起来呢?康福的管理看似松散,其实是给了孩子自由发展的空间。当然,也有孩子不适应,那正是家长从来不信任、从来不放手的结果,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还不放手,那也真不适宜走出国这条路——出去了一切靠自己,谁还管得着?!

不管怎么说,鲁鲁很喜欢这里的宽松气氛,并没有因此而懈怠。虽然一些家长抱怨课程比较难,孩子适应不了等等,但鲁鲁全无怨言,非常喜欢。我终于明白,儿子的能力是远远超过我的预期的,有挑战性的任务更适合他,他能从中体验到更强的愉悦感和成就感。

儿子学习的动力被彻底激发出来了。当时教他们英语的是曹校长。曹校长英语功底深厚,曾在中国驻外使馆工作过。但上曹校长的课也并不容易,强度很大,稍不留神就跟不上;课后的作业量也大,他却并不严加监督,既不详细批改,也不催促或奖惩,完成作业全靠学生自觉。总之,曹校长与普通中学的老师很不一样,对此家长们在QQ群里也颇多议论。

我把这些议论告诉儿子,想听听他对曹校长的评价。他说他非常喜欢曹校长的风格,如果你能够认真地学,下力气去克服困难,尽量跟上他的课,完成他布置的任务,踏踏实实地跟着他走,那你就一定会有很大收获。但如果自己不下功夫,那就跟不上,损失就大了。他是属于愿意下功夫去跟的,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挑战。可见,对老师的评价其实是因人而异的,对学校也是如此,同一个学校、同一个老师,不同的学生感受不同。

跟了曹校长一段时间后,鲁鲁的英语水平有了明显提升。从其他老师那里,我们也得到了正向信息。儿子以前很少受到老师表扬,来康福以后,他似乎一下找到了感觉,学得轻松,成绩也不错。康福的老师很少向家长汇报考试成绩,偶有家长比较焦虑的,老师还会开导“不要总盯着分数”。

但我们这些盯惯了分数的家长,离了分数还真找不着北。一次月考,儿子的成绩没有进入班级前五名,我又有点小焦虑。送儿子上学时,在教学楼大厅遇到班主任刘诚成老师,聊到儿子的学习情况。刘老师对鲁鲁赞不绝口,说他学习能力很强,思维特别清晰,性格又很淡定,“没问题,潜力很大”。听到这些,焦躁的心如饮甘泉,顿时就清凉了。其实,再淡定的家长都有不淡定的时候,除了自我调适,还需要外在的心理支持,家校之间就是一个相互交融的气场,每个人的气息都将影响他人,也最终影响自己。

鲁鲁变得更自信了,因为课程有更高的难度,对个人素质更具挑战性,让他的潜能发挥出来;同时,这种有难度的课程是通过自主学习来完成的,并非像普通学校那样靠严格管理,靠外部压力来督促,这让他验证了自己的能力。自信的获得还在于,通过和往届学长们的对比,他意识到自己也有进入世界一流大学的可能,向上的空间被打开,阳光灌注进来,整个生命的气场都发生了改变,他意识到了自己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由此焕发出的活力是难以形容的。

刚开学时,学校请已经收到英美名校录取通知的学长来给学弟学妹交流经验,这些活生生的榜样,令他平添了不少信心。毕竟这些头顶光环的学长们都是从这个貌似简陋的校园里走出去的,自己现在坐着的这个座位,没准去年就坐着哪位大牛学长,仅仅就在一年前,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学着一样的课程,听着同一个老师讲课,看看他们的现在,就知道自己的未来,未来是触手可及的。

一个学校由学生构成的氛围是最有感染力的,刚进校时,高年级同学主持的英语俱乐部向新生招募成员,儿子也去参加测试。与主考人白晓晨对话之后,儿子很有感慨:“确实比我高很多!不过,我到了明年,说不定也可以去测试新来的了,他们肯定也觉得我很牛!”后来白晓晨被美国常春藤盟校之一的布朗大学录取。

在这样一个氛围中,鲁鲁的内心充满激情是不奇怪的,而这些激情可以直接转化为行动。我能够感觉到他那旺盛的生命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压抑已久的能量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到了期末,鲁鲁正常地参加了期末考试。不久,我的邮箱里收到班主任发来的成绩及学期总结。成绩自然是不错的,但总结更让我激动。

鲁鲁在他的自我总结里写道:“在这一个学期里,无论是在知识上或是其他方面我都学到了很多东西,并且真正学会了自主学习。值得一提的是,我竞选了副班长,后来又被提升为班长,能管理高一三班这个优秀的班级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也是我的荣幸,我真心希望我们班能越来越好。”

而班主任是这样评价他的:“你的可贵之处在于平和,平和令你宠辱不惊,平和使你淡泊名利,平和让你宽厚待人;绝不随声附和,绝不人云亦云,同龄人中难得的质疑精神,在你的身上得以展现;高品质的智商、敏锐的洞察力、极强的领悟力,令你的学习轻松而有效。谨记: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望早日振翅高飞上云霄。”

没想到写得那么好,不光是高度评价,而且饱含深情,文采也好,与我过去见惯不惊的八股腔显然不同。

我给儿子读了老师的评语,他也很激动,我感觉得出他对学校满怀深情。在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一个学校让他度过了美好的一个学期。

总结的最后一栏是家长评语,上面写着:“对孩子的表现比较满意,希望再接再厉,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署名是“鲁稚”。

我啥时候写了评语?!鲁鲁狡黠地一笑,说是填表的时候我不在,他就自己给自己当了一回家长。他说:“反正你肯定会这么写的!”那倒也是。当我读到“对孩子的表现比较满意”时,儿子和我都笑出了眼泪。讨论能力的重要性

一个周末,儿子在家做作业,写一篇《阿甘正传》影评。他写了一下午,五易其稿也没写出来。他没求助于我,我也不去管他。到了晚上,都12点过了,他来阳台找到我,说:“老妈,我想和你讨论一下阿甘。”他那认真又坦荡的态度让我心里一热。

来不及多想,我们就开始讨论阿甘。我问他主要是什么问题。他说感想太多、太杂。我说:“就把我当成从没看过阿甘的人,如果你要动员我去看这部电影,会怎么说呢?我凭什么要去看?你说它打动人,它怎么打动人了?”

鲁鲁开始说他的感想:“我觉得里面关于命运的情节很有意思……”他说到几个人物,还有那羽毛的隐喻,最后得出结论——《阿甘正传》这部电影通过阿甘一生的经历,探讨了“命运是什么”这个问题。

那么,这个关于命运的问题,又是如何表现出来的呢?我和儿子在讨论电影的主题时也探讨了艺术的本质,得出结论——好的艺术是对人生最重要的问题的探究。

儿子回去整理我们的讨论结果,形成他自己的文字去了,我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儿子来找我讨论问题,那“讨论”二字让我莫名感动。为什么呢?他的态度大大方方,不羞于表达观点,不怯于掩饰困惑,也不盲目听从于我,只是讨论,平等的讨论,他说他的想法,我说我的想法,彼此补充,彼此修正,最后就得出一个很有意思的结论,这种状态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儿子长大了,从一个向我请教的儿子,变成了找我讨论的儿子;从一个仰视母亲的孩童,变成了平等对话的青年。我从他平静又严肃的语气中,感受到自信和从容,有很大的能量。

美国课堂非常重视讨论,学生的大脑并非一个容器,装进老师灌输的知识就行了,而是必须理解、吸收、思考,并且能使用它解决问题。这个过程就是通过讨论来实现的。

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去美国高中留学,她聪明勤奋,学习不成问题。有一门并不太难的课,老师教的她都懂了,作业和考试也都每次被评为A,但学期结束时,总分却得了一个低得令人不敢相信的“E”,等于“不及格”。她一下就蒙了,去找老师理论,老师说她讨论课没有积极参与,不能得分,按讨论课所占的分值,计算出她这门课的总分就该是“E”。

这么低的分会严重影响她的GPA,甚至影响到本科申请。家长一急之下,专门飞到美国去解释沟通。校方说:“老师的评分标准没有错,成绩是不能改的,考虑到学生的具体情况,下学期老师会特别关注她,帮助她拿到理想的成绩。”美国人就是这样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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