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忧集(卷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5 20:2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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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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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忧集(卷二)

埋忧集(卷二)试读:

卷二

)作者:朱翊清排版:KingStar出版时间:2017-09-13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卷二

雪姑

明季余乡多土寇。乡民某,妻名雪姑,素贞静,事姑尤孝。一日其夫出,有土寇入姑室。姑度不能免,引刃自刺,血溅寇衣。刃夺去,不得死,竟为所辱。姑觇刃在旁,突取击寇,中其股。寇大恨,裸其衣,以刃刺下体,穿穴而死。或仿世修降表李家例,题其门曰“穿臀李家”。其家人皆以为耻,而不复言。

噫!是何弗思之甚也!夫家人子妇,一朝被劫,而其后遂为逐水之桃花者有矣。彼雪姑既已受玷,则此耻虽引西江之水亦不能灌矣。使未能励操雅于平昔,何能奋死不顾若是?特不幸而为贼所辱耳。然其志可哀也,有志风化者,犹当表而出之,以与费宫娥刺虎并传。而当事置之,乡之人笑之,即其家亦且讳之,人心之不明,乃至是非颠倒如是!余故表而出之,以愧世之为河间妇者。

吴烈女

吴烈女,乌程陆家兜李氏之童养媳也。其夫因家贫糊口于楚。女独与孀姑同居。茹荼苦,事姑如母,乡里称之。有无赖子某,其夫之从祖也。觇其姑出,知女方浴,排闼而入,蹲踞捉其足。女仓猝不知所为,急覆身盆水中发声大号。某遽以手掩其口,一手举白金相示。女陡然张口啮其臂,血流盆中。再欲啮之,而某创甚,已逸去。有顷姑来,邻里亦集。女懑甚,心冲冲不能出一语。良久,始泫然述其状,且曰:“我为女子而见辱如此,事虽未成,宁有活理!”遂奋身急趋,自沉于河。有救之者,得免。于是群相劝勉,女婉言谢之,神色较和。姑意羞愤渐平,防闲稍懈。乃甫及二更,女突出赴水死。迨人知,已无及矣。

呜呼!使烈女不死,亦未可谓之不贞,而竟死,其为名教增重何如?乃其时当道者,皆裦如充耳也。岂有慕于讼简刑清,而以为多事不如省事乎?

无赖子字宝三,以其躯之雄伟,人呼之曰“大炮”。近以盗魁被获,系于苏州府狱云。

安吉山中有村农妇某氏,年二十余。初夏携筐入山中采茶。时新嫁甫经弥月,以其所衣红裙,不便曲跪,解裙系树上。忽举头见其邻家子施四携筐亦至,妇含羞回身下跪,不敢反顾。施四突入搴其腕,睨而笑曰:“汝荏弱如此,而遽尝此苦,真令我见犹怜。若能从我,请代任其劳可也。”妇大号,施四即以一手掩其口,系妇于树而淫之。妇撑拒无从,听其恣行轻薄。事讫,施四径解其红裙,怀之而去。妇羞愤不复归家,极力解脱其缚,取带自缢而死。

迨暮,夫寻至,见妇缢于树上,其红裙已失所在,知其为人所污也。急归,将赴诉于县。中途陡然大风扬沙,黑云乱卷,遂返。甫及门,忽霹雳一声,电光之中,似有鹰爪攫一人,自空际掷于庭前,顶覆红裙,跪于泥中。揭视,则焦头烂额,其顶有细孔,似针剌者,血犹喷涌未已。而腰际有朱书“罪人施四”四字,似篆非篆,乃知致妻之死者,此人也。

程光奎

康熙间,江苏巡抚张伯行奏:今岁江南文闱放榜后,物议纷纷。有数百人拥抬财神,直入学宫,口称科场不公。寻以正主考左必番检举知县吴日新、方名所荐之吴沁、程光奎平日不通文理,上命尚书张鹏翮赴扬州,会同总督噶礼及伯行察审。寻得副主考赵晋与程光奎交通关节实情。部议:程光奎在贡院埋藏文字,拟斩。其呈荐之知县方名及吴沁等,斩绞有差。

先是,程光奎之父程翁,故山阳大商也。性贪鄙。年四十无子,乃至甘露寺,施僧许愿以祈焉。有肇庆士人赵文辉者,流寓寺中,素精会计。翁与语,悦之,遂携与偕归,使司盐筴数年。赵请以所畜千金贮翁处,许之,盖将因以为利焉。其后与其仆妇通,仆告翁,翁与密计,伪令其从往寿州运盐,迨夜潜归,伺其至而杀之。仆许诺。次日黄昏后仆至,操刀逾垣入,蹑至房前,闻其妻昵语曰:“狂郎,汝向尝以暂时相叙,未畅所欲,今乃可为长夜之欢矣。”少顷,云雨之声继作。仆忿焰中烧,破扉入至帐前,举刀直砍。赵惊起,刀中妻头。妻痛极,以两手持其刀,赵得脱去。须臾妻竟死。既报官,辑赵不获,仆论绞。

其时翁妾方孕光奎,逾期未产,一夕方寝,妾梦—男子,自称姓赵,语操粤音,登床据其腹。惊寤,大呼腹痛,遂坐蓐,产一男。翁大喜。妾乃告以所梦,益喜,以为异征,名之曰光奎。顾儿自襁褓见翁至,辄啼不止。及稍长就傅,顽钝异常,而翁之期望颇切。年十五,携往甘露寺还愿。遇一相者,乞相儿将来可以读书起家否。相者谛视既久,乃曰:“令嗣貌虽丰肥,然眉目间但有金银之气,酒肉之色,而绝无一毫诗书气,恐一芹亦未可得,且其阴骘文中隐起杀形,即使夤缘得隽,亦未必为君家福也。”翁怒骂曰:“江湖饿鬼,敢轻觑而翁!他日吾儿成名。当来挖汝眼珠也!”拂衣而出。自是翁益发愤。后至辛卯乡试,翁素与监临某匿,遂以黄金百斤为寿,乞为关说,为光奎援例入闱,竟得隽。事败,翁亦以行贿论绞,籍其家赀入官云。

诸天骥

诸天骥,字子凯,湖郡诸生。幼警敏,七岁能诗。稍长,博览无涯。美姿容,闺阁见者争掷果焉,生清介自持,勿顾也。父母益喜,谓其必成大器,字之曰“大器”。十四入郡庠,次年遂食饩,名噪甚。

然生性故伉直,而跋扈文坛,下笔泉涌,常屈其侪辈。放多见嫉,惟与龙眠方拱乾善。而生屡踬场屋,年逾壮矣。继妻吴氏,美而贤,生一女。生计日蹙,资馆谷以养,所如又多龃龉。父常训之曰:“以汝所为,岂似功名中人?汝亦知荆山痛哭,古今岂少卞和?盍稍破觚以救贫乎?”生泣对曰:“世事易知。然玉可碎也,不可毁其白;若欲诡遇求合,无论儿饿死不屑,当亦父所不愿见也。”自是虽炊烟屡断,生卒自如。

无何,父母俱殁。父临卒呼生嘱曰:“始吾虽贫,然谓汝青紫拾芥,辄用自慰。今不及待矣,若他日能博一第,则泉下犹可藉慰。不然,犹有鬼神,吾虽饩不来食矣。”生恸哭受命。比葬讫,妻继殁。女年十五,生于是以与其友之子某为室。遍辞戚属,办装,以拔贡生应京兆试,誓不得当不返也。榜发又报罢,出门信步,独游陶然亭。一日者熟视良久,叹曰:“仆阅人多矣,今视君鼻有柱骨,腹具六壬,论寿可至大耋。而至发际以下,但有清气而无一点庸气,惟相君之背,他日当有奇遇。然必远涉海外,若此间恐无汝缘分也。”

生愤然归寓,念京师知交绝少,岂易久居,而拱乾方公戍宁古塔,遂往视之。比至,而方已赐环。宁古俗本淳厚,百里往还,随所投,率如旧主。生乃修刺谒一章京。刺甫入,章京大怒,抽刀出,将杀之。盖其俗尚白,以红为送终具,生适触所忌也。反奔至东京,喘息稍定。四顾殿础城基,夕阳明灭,揽辔踌躇,进退维谷。

忽一骑自东驰至,生意追及,复奔。闻马上大呼:“子凯何弗少待?”生回顾,识为远戚吴某。乃驻马询其何来,某言:“顷自宁古贩参还。寓舍不远,请往暂憩。”因偕至石佛寺宿焉。生所诉穷途之苦。某曰:“明日余将往贾柬埔寨。彼国谓儒为班诘,由此入仕者为清贯。以兄高才,至彼处何愁富贵哉?”生窃计一身落魄,即浮海亦得。迨晓即起,相将至海口,同附贾舶。风顺帆扬,两昼夜已达真腊(即柬埔寨)。

甫登岸,见者皆惊窜,或却立遥望。生讶询其故,某曰:“此地已近儋耳,俗皆以黑为美。兄冰肌玉骨,故不免蜀犬所吠耳。”生懊恨欲死。某日;“无忧也。”随解装取砚磨淡墨,匀面迨遍。次及生,生曰:“奈何为鬼脸以媚人?”强之再三,生无可如何,姑听所为。由此遨游城市,到处莫不昵爱。某又为揄扬,久而国王闻其才,特敕召试。生喜,橐笔入。

王坐七宝床上,近臣引伏阶下。王顾其相曰:“即以貌取,亦足增辉荐剡矣。”遂赐鹿皮粉条(其俗以糜鹿杂皮染黑,用粉如白垩为小条子,就皮画以成字。作皆从后书向前,不自上书下也),命为《庵罗树赋》。生援引《隋书》、《本草》,敷佐丰腴。顷刻脱稿,疾书呈上。王翻阅数过,卒不解。相从旁对以中国体裁如是。王怒曰:“既愿就试,何敢不遵程式?”裂皮掷下,斥令扶生出。生惭汗归舟,因思忍耻毁容,适以取辱,不觉痛哭。

时同舟货已毕售,闻其事者亦共悯其所遭,乃携与同归。中途遇飓风,舟覆,其戚与同伴皆殁。生幸附桅上,漂至一岛,匍匐登岸,询知已在日本。踊躅前行,数里外渐见人烟。遥望城南,群峰刺天,其下一带红墙,隐露丛竹间,意为贵家园林。

稍近,见园门洞开,有数婢华妆列门外,见生,群起相逐。内一婢绝娟好,语操吴音,见其状,讶问所自。生泣诉由来,婢恻然曰:“君乍来此地,言语不通。况日已云暮,投宿谁家?岂不寒饿死乎?幸是风雅士,且王犹未至,不妨暂留。”因商于诸婢,引入复涧重山,不辨路径。数折,入一旁舍,竹榻纸窗,雅洁可喜。

诸婢皆散,生独坐愁思。忽前婢携灯来,饷以肴饵。生取啖,香美异常。婢见其浑身寒战,即还取衾褥及薰笼至,笑曰:“适觅男子衣不得,君寝后,可自取湿衣燎之。”生不禁感泣曰:“蒙卿生死而肉骨,异日誓必以报。”婢复笑曰:“大丈夫不能自奋,以至于此。妾以同乡之谊,昧死相怜。明日国王行至,誓难更留,何云报乎?”生始知此为王之离宫。是夕虽卧,不能成寐。早起入园,思将更谋诸婢。但见层峦点黛之外,宫阙壮丽,珠箔沉沉;渐觉曙分林影,翠羽啁啾,杳无人迹。回忆家山万里,悲从中来。乃抽毫蘸桐间露,题一诗于壁曰:“湖海飘零气尚豪,撑肠文字剩青袍。劳薪欲驻难生角,名纸空怀但长毛。岛国涛声穿棘竹,故园春色认缃桃。题诗敢拟香山集,怅望乡关首重搔。”

书甫毕,遥闻墙外传呼声。未几,前婢仓皇奔入,见诗骇曰:“王且至,若问此诗,教妾何词以对?”生大惧,将别去,而王已呼拥入矣。婢急引生藏山后。王辇道适经壁下,瞥见诗,驻辇读之,问为何人所题,其人安在。婢以实对。王不怒,但呼婢入,密谕曰:“畴昔之夜,余曾梦游此中,正读是诗,旁一人似是大士像者,谓余曰:“汝二人再世之缘,行当再合。明日其人至矣。谨志诗词勿忘也。”今是诗一字不易,汝试往问,但是湖州诸生,便导与来。”

婢应声去,移时回奏,言其惧罪不敢出。王沉吟者再,遽起扶婢至山后。见生满面风霜,非复曩时玉貌,不胜惨恻,把生袂哽咽曰:“妾以国事来稍迟,致郎受惊恐。今尚幸无恙,犹识再世玉箫否?”生视女年约二十以上,亭亭玉立,明艳若仙。其发肤眉目,无一不酷肖前妻。一时惊疑不定,拭目曰:“得非梦耶?”王摇手日;“非梦也,妾生时颇忆前世事。昔自别后至冥司,冥司以妾未嫁时,尝为郎病,水浆不入于口三日,后郎病虽愈,妾之病瘵实始于是,此情实堪怜悯,故俾得重寻破镜,以补离恨之天。妾所以尚未缔姻,为迟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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