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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5 22: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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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歌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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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

欢颜试读:

第一章 重逢

【秦临霜小姐,将会是君庭的下一任代言人。】秦临霜的生日会是在言乔安新开张的酒吧里举行的,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坐满了一整个包厢。身为主角的秦临霜却坐在门边的角落里,一杯杯地喝酒。不一会儿,瓶子里的酒已经少了大半。言乔安走过来从她手里夺下酒杯,带着点儿关心道:“秦临霜,你怎么每年生日都是这个死样子?”

秦临霜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了醉意,眼神迷离地看着他:“都说了我不过生日,谁让你每年都逼我过生日。”

秦临霜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的出生是她父亲离开她们母女的开始,她从来不过生日,因为那是一个不幸开始的纪念日。

言乔安拿起手边一杯鸡尾酒喝了一口,望着秦临霜半开玩笑地道:“是不是你们女明星对年龄都特别忌讳,所以不能接受生日的仪式感太强。”

秦临霜笑了笑:“你就当是吧。”随即便她倒在了沙发上,皱着眉心闭上了眼睛,嘴上嘟囔道:“今天的酒,劲儿有点大……”言乔安见此,脱下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嘴里嘀咕道:“按你的喝法,是头牛都该醉了,醒来又该头疼了。”然后他站起身,对着还在狂欢的众人道:“你们玩尽兴点,主角已经醉死过去了,我先送她离开。”说着,他便拦腰抱起沙发上的秦临霜,在一片哄闹声中将她带出了包厢。秦临霜是个女明星,在酒吧这种地方露脸要是被拍到了,媒体又会大做文章。所以言乔安在将她带出酒吧的门前特意将外套盖在了她脸上,确保即使被拍到也不会有人认出来。谁知刚出了门,就被几个相熟的人拦住了。他们刚从车上下来,见到言乔安怀里抱着个女的,自然是要停下来调侃一番。“哟,言大少,这是哪家姑娘啊?”“你有没有眼力啊,这明明是‘睡美人’啊。”“脸上还盖着件衣服,这又是什么造型啊。”言乔安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笑骂道:“我可警告你们啊,你们要是惊动了我怀里的睡美人,今天可必须把我酒吧里的酒给包圆了。”他话音刚落,怀里的秦临霜竟真的醒了。她低着头捂着嘴要吐,挣扎着下地,没走几步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言乔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就在她倒向他怀里的那一瞬间,“哇”的一声全吐在了他身上。见到这场景,身边的几个人皆是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我们就不打扰言大少了,这就麻溜地滚去把你酒吧的酒给包圆了。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也千万记得留着人家姑娘一条小命啊。”只要是在言乔安身边待过的人,都知道他有点轻微的洁癖。但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言乔安非但没有动怒,还强忍着恶心替怀里的人轻拍背部顺气,惊得看戏的一群人瞪大了眼睛,挪不开步子。言乔安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皱着眉头道:“都滚进去喝酒去!”等那些人走了,言乔安才脱了衬衫外的马甲扔到一边,然后小心地扶着秦临霜上了自己的那辆宾利。二十分钟之后,他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门口的侍应之后,他带秦临霜下了车。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言乔安全程都挡住了秦临霜的脸。房间在最顶楼,他要了全层,又叫了两个女侍应,给了一笔钱让她们去就近商场买了一套秦临霜尺码的衣服,然后让她们帮秦临霜洗了个澡,换上了酒店的睡袍。最后他告诫她们自己是酒店的VIP客户,今天看到的人和事一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清理好一切之后,那两个女侍应就出了房间。言乔安在秦临霜的床边坐下,替她掖了掖被角。自己进了浴室洗澡,洗完澡之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算醒醒酒。谁知道,原本熟睡着的秦临霜却不安起来,她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嘴里说着些什么。言乔安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她跟前轻声唤了她几声。可是秦临霜并没有醒,反而好像愈发难受了。她额间的碎发上沁出一阵汗来,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言乔安拨开她额间的头发,用手背探了探,所幸秦临霜并没有发烧。他又试着叫了她几声,她依旧没有醒来,但好在她终于逐渐平复下来。再次沉沉睡去之前,言乔安终于听清楚了她嘴里说的话。她不断重复着一个字——祝。言乔安抚上她脸颊的手瞬间僵硬,蓦地想起七年前初次见她,她在他诊所里接受他的催眠治疗时也是不断地重复这个“祝”字。那时秦临霜说得十分含糊,他只模模糊糊听到一点。看着陷入催眠的秦临霜,他有些好笑地说:“我怎么能是猪呢?”直到后来从对秦临霜的持续治疗里,他才逐渐明白她口中的那个字是“祝”,祝君亭的“祝”。回想起来,言乔安已经有几年没有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字了。他以为是时间慢慢治愈了她,没想到是她将伤口藏得越来越深了,深到他这心理医生也不曾察觉到。看着再度睡着的秦临霜,言乔安面上染上了一片落寞:“秦临霜,我在你身边陪了整整七年。七年时间,全身的细胞都足以更换一遍,你怎么还是没能忘记他,怎么还是没能把他从你心里赶出来呢?”“为什么……先遇到你的不是我呢?”可回答他的只有秦临霜细微的呼吸声。秦临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喝断片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直到她看见了言乔安给她留下的卡片,上面写着:新买的衣服在浴室,我有病人先回诊所了。酒店的早餐不错,你醒了可以试试,还有走的时候记得走酒店的VIP通道。秦临霜将卡片放在一边,走到浴室泡了个澡。她宿醉一夜没什么胃口,对酒店的早餐也兴趣缺缺,便直接出了房门准备离开。谁知她刚打开门,双脚还未跨出门口,就被一阵闪光灯晃了眼睛。在娱乐圈摸爬的这几年经验告诉她,有记者在偷拍她。言乔安已经走了,她也并不知道这些记者在外面蹲守了多久,言乔安走的时候有没有被拍到?她很不确定。即使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一起在酒店被拍到,还是免不了传一段绯闻。身在娱乐圈里总是身不由己,秦临霜迅速地退回了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拉上了窗帘。确认房间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之后,秦临霜拨通了经纪人温颜夏的电话。简单说明经过之后,要温颜夏过来接她。温颜夏在电话那头急得直跺脚:“哎哟!我的祖宗啊,你要让我来接你也得告诉我现在在哪里啊。”秦临霜打开壁灯,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本酒店的简章来。眼神触及酒店名字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好一会儿,她才使自己平静下来,艰难地说出了酒店的名字,她道:“我在君庭酒店总店。”电话那头的温颜夏迅速确认了酒店所在的地点,然后带着人向酒店赶过来。挂掉电话之后,秦临霜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盯着酒店简章上君庭两个字,只觉得后背爬上了一阵凉意。她伸手触摸着那两个字,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是巧合,只是巧合罢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秦临霜听见了门铃响起的声音。温颜夏在外面喊:“临霜,我们来了,你可以出来了。”秦临霜从地上起来,赤着脚去开门,门外只有温颜夏和两个保镖。她让温颜夏进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和她一起出了门。温颜夏带着她和保镖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冲出五六个人来,撑着电梯门将摄像机和话筒对着里面的秦临霜,毫不避讳地问道:“临霜,你昨晚是住在这里吗?听说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士,那是你的男朋友吗?”电梯里空间狭小,门口又站着人,秦临霜只得往温颜夏和保镖身后躲。温颜夏站在她前面挡住摄像机和话筒,语气平缓地道:“大家不要误会,临霜昨晚是一个人入住的,没有什么男士。”但那些记者并不打算作罢,又向秦临霜问道:“听说昨天是你生日,也是和那位男士一起庆生的,方便回应一下吗?”问完这个问题,记者们突然开始往里挤,秦临霜被迫贴着电梯,后背顶着墙壁,一阵疼意袭来。她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她伸手接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话筒,正打算澄清自己和言乔安的关系。“让开。”一道男声却先她一步在外面响起。她在听到那道声音的一瞬间,手指骤然一松,原本拿在手里的话筒坠地,响起的动静大得可怕。然后便是一片寂静,接着那道男声再次响起:“是我请秦临霜小姐入住君庭的。正好今天有几位媒体朋友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公布一个消息,秦临霜小姐,将会是君庭的下一任代言人。”那人话音刚落,秦临霜觉得自己如遭雷击,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在她的正前方,祝君亭正缓缓朝她走来。彼时是初春,天气不算很冷,他却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他面色带着久病后的苍白,身形也消瘦了不少,身后跟着一群保安。他们上前不着痕迹地将电梯门与那些记者隔开,好让祝君亭上前。秦临霜就这样盯着他看,她只觉得浑身僵硬,就连从他身上挪开眼睛也异常困难。祝君亭,果然回国了。看着祝君亭一步步地走近,秦临霜死死拽着前面温颜夏的袖子。温颜夏以为秦临霜是在向她询问关于代言人的问题,小声回答她:“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是老板亲自替你接的这个代言。”但秦临霜此时对是谁为她接的代言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离开这里,立刻离开!她松开温颜夏的袖子,拖着僵硬的腿向旁边挪了挪,然后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可是电梯却像是作对似的迟迟不关门。祝君亭最终在电梯门外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对着秦临霜道:“秦小姐脸色不太好看,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不知道是不是君庭的服务不到位?”明明是关怀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字字句句都带着寒意。她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可能是我最近拍戏太累了。”秦临霜说完这句话,电梯门总算开始向中间靠拢。在彻底关上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外面站着的祝君亭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电梯下落的时间里,温颜夏看着满脸疲惫的秦临霜忍不住问:“怎么了临霜,你不想接这个代言?”秦临霜愣了愣,才道:“我所在的公司花漾和君庭向来都没什么交集,老板为什么要亲自帮我接这个代言?”温颜夏若有所思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倒是听了一些小道消息,听说我们花漾要被收购了。可能老板想在公司被收购之前帮你接下这个代言,为你铺好下面的路吧。毕竟,在花漾老板最看重的就是你。而且君庭给你和公司开的价可是一点都不低呢,再说了你接了这个代言也……”“叮”温颜夏还在说着接这个代言的好处,电梯已经到了。秦临霜显然已经没心思听她讲了,她说了一句,“电梯到了”就直接走出了电梯。温颜夏和保镖在后面一阵小跑才跟上秦临霜,她边走边和秦临霜说:“临霜你在纽约有个秀要去看,我们现在要直接去机场,不然赶不上航班了,行李我都准备好放车里了。等你回来还要参加个颁奖礼,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点忙,你稍微辛苦一下……”秦临霜脚步不停,嘴上只答了声:“嗯。”等她上了车,才回头望了一眼酒店的大门。久违了,祝君亭。她并不知道,此时在她刚刚离开的那个房间里,祝君亭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她的车离开。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只白瓷杯,随着秦临霜的车驶离,那只杯子应声落地。它的身体在褐色的地板上四散开来,惨白得让人心生凉意。秦临霜从纽约回来的飞机误点了,她下飞机时,已经临近颁奖礼开始。摆脱一些跟拍的记者之后,她匆匆赶到了离颁奖礼举办地点最近的一家酒店。

温颜夏带着礼服、鞋子和造型师早已经开好了房在等她。她告诉秦临霜,原本约好的造型师因为生病请假了,这一个是公司临时安排的。

秦临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从来不在意这些事。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温颜夏将要换的礼服拿给了秦临霜。但秦临霜看着那件礼服,身子却并没有动,她发现这个新的造型师给她准备的那套礼服是个小露背。

秦临霜皱了皱眉,她出道七年来从不穿露背的衣服,温颜夏是知道的。大概是她的犹豫引起了温颜夏的注意,她走到她面前,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秦临霜道:“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是我不好,忘记提醒造型师了。”顿了顿她才又道:“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以代替的礼服,要不临霜你就穿它吧。”

秦临霜眼底一片清明,她望着温颜夏:“你知道我不穿露背的,什么原因你在七年前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你从没出过这种差错,这次真的只是因为大意吗?”

秦临霜说完,就看见了温颜夏脸上的为难,她犹犹豫豫道:“三天前花漾被收购了,这件礼服是我们公司新老板的女朋友设计的,老板指定要你穿我也不好推托,而且这个典礼老板也会过去,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钱过不去啊。再说了,这礼服露的地方也不是特别多,你背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也看不出来了。”

秦临霜自认为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一些涉及到她底线的事,她也绝不妥协。

她捏着那件礼服半晌才道:“如果你非要我穿这件礼服,那我只能不出席这次颁奖典礼。”温颜夏没想到她会如此坚持,原本她想着只要她只带这一件礼服来,哄哄秦临霜她多半会穿。这下好了一时之间真的找不到别的衣服代替,这颁奖典礼要是泡汤了可怎么办才好。

一旁的造型师看着俩人僵持不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成色上好的披肩,略带修整之后在上面挂了枚胸针递给秦临霜,嘴上道:“秦小姐,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你的忌讳,你看你披上这个披肩可以吗?”

秦临霜看了看披肩,又看了看快要急哭的温颜夏,到底还是不想她太难做,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件披肩。

这次的颁奖典礼规模不小,娱乐圈里有些名气的人几乎都来了,那些有点小作品,但还在圈外徘徊的小网红也纷纷来露脸刷存在感。

秦临霜其实是不喜欢这种场面的,她走完红毯之后并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位置太显眼了,总能引来那些个八卦的记者。她趁大家都在关注着红毯,悄悄地往后挪了挪,坐在了一张没贴名字的椅子上。台上典礼进行到一半,秦临霜被提名了三次,但一个奖都没有,可她并不觉得可惜。虽然等典礼结束那些记者又要问个没完,但相比这些,她更不喜欢的是上台说些冠冕堂皇的获奖感言。但她没想到,当宣布最佳女主角的时候,她第四次被提名了,并且,这一次她真的获奖。她扯着嘴角使自己看起来尽量笑得灿烂明媚,然后款款上台。主持人在台上故弄玄虚道:“临霜真的很幸运,这次给最佳女主角颁奖的可是个刚回国的神秘嘉宾,这位嘉宾可是来头不小哟。”秦临霜本以为是哪个刚回来的有名的导演或者是个老前辈,但她死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祝君亭。主持人宣布颁奖人是君庭集团的总裁祝君亭的时候,秦临霜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从这个舞台上消失。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没有这个机会,下一秒,祝君亭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他慢慢经过秦临霜面前来到了主持人身边。这个过程中祝君亭没有看秦临霜一眼,但她却觉得自己汗毛倒竖。祝君亭刚站定,台下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目光带着艳羡,有人带着惊讶,但更多的人带着恐惧。“早在七年前,外界就有传言说君庭集团的董事长祝君亭在出国期间下落不明,甚至有谣言说祝先生当年在国外已经病故。不知祝先生有没有听说过这一消息?”突然之间,有一位女记者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其实这一说法在国内盛传已久,当时报道也是轰动一时,再加上祝君亭真的消失七年,所以外界对这一说法几乎是信以为真。但如今祝君亭活生生地站在大家面前,君庭集团的财力势力在场的人也都一清二楚,大家虽然好奇,但都以为没有人敢问这样的问题。现在听到这个记者这样问,在座各位不免都倒吸一口凉气。主持人听到这个问题也是脸色巨变,神色慌张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君庭集团可是这次典礼的独家赞助商,要是得罪了祝君亭可不好收场。秦临霜只觉得祝君亭眸光冷了冷,脸上却看不出异样。下一秒他已经开始平静地回答那位记者:“我这些年确实身在国外,集团内的大小事务都是我妹妹在打理。之所以选在现在回国,是因为我妹妹祝君雅将在今年年底大婚。而关于我已亡故的这一传闻,我将保留追究权利。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秦临霜小姐即将成为君庭的代言人。”祝君亭说完这些,台下又是喧闹一片。大家已经将关注点转移引到了祝君雅身上,纷纷提问道,祝君雅要嫁给哪家公子。祝君亭却并没有说出答案,他望了眼主持人手里的奖杯道:“我今天可是个颁奖嘉宾,冷落了我们的最佳女主角可不好。”说着他从主持人手上接过奖杯,又说了一句:“秦小姐获得这个最佳女主角奖确实是实至名归。毕竟,秦小姐的演技七年前我就十分欣赏。”秦临霜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主持人听祝君亭说完这些话,脸上不免有些尴尬,但还是替祝君亭打圆场:“祝先生怕是贵人多忘事,七年前我们临霜还活跃在模特圈,还没开始演戏呢。”祝君亭漫不经心地道:“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说完,他不再等主持人说话,直接拿着奖杯走到了秦临霜面前。他双手将奖杯递给她,然后就势伸手拥住了她。祝君亭这一动作在台下的人和记者看来是出于礼貌,但秦临霜知道没那么简单。那个曾给予过她无数拥抱的怀抱如今让她觉得惧怕,她在他的怀里浑身僵硬。祝君亭抱着她,在台下一阵相机的拍摄声中贴着她的耳朵道:“秦临霜,那天在君庭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你。你让我像一具尸体一样,在瑞士躺了七年,我就要你从今以后生不如死。我要让你知道,七年前我有多宠爱你,七年后我就要如何加倍地毁掉你。”说完,祝君亭放开了她。秦临霜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差点拿不稳那个奖杯。祝君亭伸手替她扶了扶,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看来秦小姐真的是激动坏了。”他这一举动引得台下的人也纷纷笑了起来。“对了,我听说祝先生在七年前有个神秘的未婚妻,不知道七年过去了,祝先生结婚了没有?”又是刚才那个女记者。祝君亭的脸色变了变,一旁的主持人看得心惊胆战,一咬牙上前一步想替他挡。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祝君亭拦住了。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如常,说出的话却让现场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他说:“七年前我确实有一个女朋友,但这个话题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人提起。”缓了缓,他又道:“至于这位好奇的记者……还请你收起你的好奇心,多关心下自己的前途,因为从明天开始你们杂志社就会隶属于君庭,我将成为你的新老板。”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台下因为他这番话寂静一片。秦临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才惊觉披肩已经被汗液浸湿一片。第二天,各大杂志、报刊都在议论颁奖典礼和秦临霜这个最佳女主角,但对于祝君亭的描写却只有一句话“君庭集团董事长祝君亭回国重掌大权”。秦临霜知道,是祝君亭太让人忌惮。温颜夏拿着合同来见秦临霜的时候,她刚睡醒。睡眼惺忪地接过,秦临霜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续约合同。她打着哈欠:“我的合约不是还有半年才到期吗?”温颜夏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给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的大小姐,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多红吗?你拿了最佳女主角之后,老板立马就让人拟定了这份合约,要和你续签五年。”顿了顿,温颜夏又道:“虽然现在别的公司也想挖你,但待遇到底比不上老东家花漾给的。当然了,这里有个附加条件,如果你违约的话违约金也要往上翻几倍。但是我知道,要你违约基本是不可能的。”秦临霜点了点头,她从模特转做演员这五年都待在花漾。她不是野心很重的人,签了约之后,不管别人开多好的条件,她都不会违约。她问温颜夏:“合同你看过了,都没问题?”温颜夏回答得很坚定:“没问题。”于是秦临霜随手拿起桌上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与温颜夏合作五年,已经不仅仅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对于温颜夏,她深信不疑。简单地收拾之后,秦林霜和温颜夏去了公司。温颜夏说,新老板约了十点公司所有艺人开会。秦临霜问她有没有见过新老板,温颜夏摇了摇头,说他还没在花漾露过面,开会什么的都是他的助理通知的。秦临霜到的时候,花漾的艺人基本已经到齐。门口还围着一群人,都是花漾的女性工作人员。会议室里低胸露背的人一大片,都争着想给新老板留下个一见难忘的印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休闲外套和牛仔裤,秦临霜倒觉得自己失礼了。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然后瞬间又安静下来。门口的人纷纷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秦临霜知道,是新老板来了。会议室里的艺人们都摆出自认为美丽的笑脸,但在秦临霜看来她们的眼里分明闪烁着野心。出于基本礼貌,她也扬起嘴角,微笑相迎。但,那个传说中的新老板进门那一刻,秦临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早该想到,她的新老板会是祝君亭。祝君亭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目光所到之处皆透着冷意。下一刻会议室外响起一声娇嗔:“君亭,你等等人家啊。”说着,便又进来一个人。那人秦临霜是知道的,国内风头正劲的新锐设计师——黎瑶。她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身材姣好,蹬着一双高跟鞋上前几步,挽住了祝君亭的胳膊。黎瑶虽然年轻,但入行不过几年就已经获得了国际奖项。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临霜的父亲——秦文山也算是有眼光的人,在黎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的时候就把她签在了秦氏。本来是五年的约,但黎瑶却在半年前突然违约,甚至不惜支付大笔违约金。秦文山多番挽留无果,最后大家不欢而散。现在想来,那时候祝君亭应该已经找过黎瑶了,极有可能黎瑶的违约金也是他给的。祝君亭挽着黎瑶走到会议桌前坐下,说了一句,“大家请坐”。秦临霜觉得他的目光在那些艺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自己身上。她心里莫名一紧,竟然就这样直直回望着祝君亭,好在祝君亭什么都没说。黎瑶看到这一幕,将它定义为勾引,脸色马上就变了。她轻轻拉了拉祝君亭的衣袖,用在场各位都听得到的声音宣示主权:“君亭,你不是说要宣布公司春茗会的事吗?我可是一大早就陪你过来了,你知道打扰女人睡美容觉可是很大罪过的。”看得出来祝君亭对黎瑶的撒娇很受用,他勾唇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入正题:“召开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宣布一下君庭已和黎小姐签约,花漾旗下的艺人服装之后会以黎小姐的设计为主。至于这次公司的春茗会,将会推出黎小姐的‘春晓’系列。”花漾旗下的艺人不少,当红的也有好几个。祝君亭说以后艺人的服装以黎瑶的设计为主,摆明是要力捧黎瑶。祝君亭话音刚落,他的助理沈律就拿着电脑进来,简单地为大家介绍了一下黎瑶的“春晓”系列。介绍完之后,祝君亭又说了几句,才结束会议。他带黎瑶离去,在经过秦临霜的位置旁边时,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这次的主秀礼服就由刚获得最佳女主角的秦小姐来穿吧。”祝君亭竟然钦点秦临霜穿主秀礼服?在座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黎瑶更是面带妒意。秦临霜的手却是瞬间握紧,刚才通过沈律的介绍,她知道那件主秀礼服整个背部几乎没有布料,只有一根极细的带子。她低着头,嘴里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她说:“对不起,那件礼服我穿不了。”会议室内气氛瞬间变得死寂。祝君亭的语气听起来不咸不淡:“为什么?”“因为我不穿露背。”秦临霜道。“秦小姐恐怕误会了,首先不管你穿不穿露背,这件礼服你都得穿。其次,我不希望你在穿这件礼服的时候披上一件格格不入的披肩拉低它的层次。最后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与你商量。”说完,祝君亭不等她回答,冷着脸出了门,被抛下的黎瑶小跑几步,追了上去。秦临霜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个人,一咬牙也追了上去。花漾的门口,黎瑶已经上了车,祝君亭也正准备上车,秦临霜脑子一热叫了一声:“祝君亭!”曾经,因为她 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他总是生气。他故意恶狠狠地说:“秦临霜,以后我们结婚了你也这么叫我吗?被媒体听到又要大做文章,冠上‘君庭集团董事长夫妇面和心不和’的标题。”那时,每次听他这么说,她都要恶作剧般多叫上几遍他的全名。祝君亭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秦临霜上前几步,舔了舔因紧张而干涩的唇:“那件礼服,我真的穿不了。”祝君亭语气淡漠:“秦小姐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花漾的艺人了,刚才那么多人在场,为什么她们露胸露腿都没有问题,你却偏偏连露个背都推三阻四。”秦临霜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我可以露胸露腿,但请你别让我露背。”“呵,你愿意露,我还不愿意看呢!”祝君亭冷冷开口。顿了一顿,他才又道:“当然,如果秦小姐执意不愿意穿,我也不会勉强。你大可以解约离开花漾,不过在此之前我劝你还是去看看你新签的那份续约合同,看看那上面的违约金你赔不赔得起。还有,我与你并没有熟悉到你可以叫我名字的地步,以后在公司见到我请叫我祝董;公司以外,劳烦你叫我祝先生。”说完他便上了车。

下一瞬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粉丝,将秦临霜和祝君亭的车团团围住了。人群熙攘,保安冲不进去保护秦临霜,推搡间她摔倒在地,被踩了几脚。祝君亭分明看在眼里,却并没有任何要帮秦临霜的意思,他对着司机道:“开车。”车辆鸣笛之后从人群中驶出,祝君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黎瑶亲昵地靠上来,被他不着痕迹地往外推了推。祝君亭走后,温颜夏带着一群保安从花漾出来,把粉丝驱散之后,她把秦临霜扶了起来。她小心地查看了秦临霜的伤口,只是轻微的擦伤。在公司简单包扎之后,秦临霜说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温颜夏便将她送回了家。温颜夏走后,秦临霜找出了那份续约合同。里面有一个附加条款,上面声明秦临霜在花漾期间的所得公司从原本的百分二十抽成缩减至百分之十;但如果在合约期间秦临霜违约,要支付的违约金则是之前的五倍。五千万,秦临霜根本不可能拿出来。这些年她替母亲还了赌债,又替她买了房子,积蓄已经寥寥无几。她想起颁奖典礼上祝君亭在她耳边说的话,只觉得双脚一软,整个人跌进了沙发里。穿露背和五千万比起来哪个更难以办到,显而易见。但她是真的无法说服自己,让背上那道疤暴露于人前。在这七年里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对祝君亭的所作所为。即使它如今已经结痂脱落,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秦临霜拿起沙发旁的一瓶酒,倒了一杯仰头喝下。又拿起酒瓶旁边的安眠药瓶,吞了两粒。这几年秦临霜都是靠酒和药入眠,她自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如果没有这些她就会整夜整夜地失眠,眼前全都是七年前祝君亭浑身是血的样子。离春茗会还有三天的时候,秦临霜和温颜夏去了一趟花漾。本来温颜夏是说公司替她接了代言,想让她过去详谈的。谁知到了那里,秦临霜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代言,等待她的是妆容精致的黎瑶。秦临霜将目光投向温颜夏,温颜夏一脸委屈,表示自己毫不知情。黎瑶用眼尾扫了秦临霜一眼,语气里透着得意:“出席春茗会的艺人除了你都已经试过礼服了,我昨天就跟君亭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还真的把你找来了。”秦临霜被骗过来,心情也十分郁闷,如今看着黎瑶这副样子,便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于是她道:“既然没有那个代言活动,那我先走了。”见秦临霜说要走,黎瑶气不打一处来。她好歹是个知名的设计师,又是祝君亭的女朋友,这秦临霜竟然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抬起头盯着秦临霜,面上带着恼怒:“秦临霜,你今天不把衣服试完别想走!”秦临霜也看着她:“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通告要赶,这衣服怕是要改天再试了。”她说着道歉的话,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歉意,说着她便拿起包要走。谁知她刚跨出一步,黎瑶就上前一步将她拦住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刻薄:“其实不瞒你说,如果不是君亭钦点,我是不会让你穿主秀的礼服的。毕竟我始终觉得以你的气质撑不起我的礼服。但既然君亭选了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能穿我的主秀礼服是你的荣幸,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秦临霜听黎瑶这么说,突然笑了,她高扬着嘴角,说出的话却让黎瑶面色变得青白:“黎小姐怕是自我感觉太好了,你难道忘记了你为了去君庭不惜赔上巨额违约金、踹掉原来的老东家秦氏的事了吗?像你这样注重功利的设计师,我只能在你的设计上看到浓浓的铜臭味。你既然说我配不上你的礼服,那你尽可以让祝先生用现金填满你的那件主秀礼服。”一旁的温颜夏听到这番话,憋笑憋得浑身发抖。黎瑶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伸手指着秦临霜:“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秦临霜扬起头,绕过她面前的黎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温颜夏赶紧跟上,到了电梯门口,她忍不住夸起了秦临霜:“临霜你是不知道这个黎瑶仗着自己是祝董的女朋友,天天在花漾作威作福,今天你算是替天行道了……”正说着,电梯门开了,里面赫然站着祝君亭。温颜夏的嘴迅速闭住,吃进去一阵风,猛地咳嗽了几声。等她咳完,才对着祝君亭恭敬地问了声好。祝君亭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秦临霜本来是不想和祝君亭搭乘同一班电梯的,但温颜夏看了眼手表咋咋呼呼地道:“呀,离通告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我们得赶快了。”说完她拉着秦临霜进了电梯。然而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秒,温颜夏却又有些懊恼地对着秦临霜道:“哎呀,我把你接上一场戏用的围巾忘在办公室了,待会儿没法接戏就糟了。我去拿一下,你先下去。”说完温颜夏已经出了电梯,还很贴心地帮秦临霜和祝君亭按下了关门键。电梯里只剩下秦临霜和祝君亭,一时之间寂静得可怕。秦临霜看着门上倒映着的祝君亭的脸,他目不斜视,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电梯停靠在一楼,门开启的时候祝君亭长腿一迈开始往外走。秦临霜突然冲了上去挡在了祝君亭面前,她一把将手按在电梯门两侧。祝君亭本能地向后退了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秦临霜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颤抖,但她还是道:“我看过合同了,上面写明一切活动需要艺人自愿,才可以实施。所以如果我不愿意穿那件礼服,你不能算我违约。”祝君亭并不看她,自顾自整理自己的袖口,语气漫不经心:“那又如何,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对你公事公办吗?我是花漾的老板,我要你穿那件礼服你就得穿,我说你违约你就是违约。”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被秦临霜挡住的门说:“请你让开,我要出去。”见秦临霜依旧挡在门口不肯让,祝君亭突然失去了耐心。他伸手扯过秦临霜的胳膊一把将她往里拽了拽。力道大到秦临霜整个人撞在电梯内的墙上,然后跌坐在地上,疼得她眼泛泪光。电梯门再度关上,祝君亭上前一步,将秦临霜扯起来,将她困在他的怀里,逼着她的眼睛直视自己。他低声喝道:“秦临霜,你如果拿得出那五千万的违约金,你尽管走。但是你走之后,我会用尽君庭的影响力封杀你。”祝君亭扬起手,十分用力地擦掉了秦临霜眼角的泪,他手到之处,秦临霜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还有,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的眼泪如今只会让我感到恶心。”然后他放开了她,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言语间带着嘲讽:“对了,或者你可以找你的父亲秦文山帮忙,让他的秦氏来拯救你脱离有我的苦海。只是,你那个抛弃妻女、爱子如命的父亲会不会帮你,可就得另说了。”说罢,祝君亭再次按下电梯的开门键,等门再次打开,他走了出去。祝君亭说得没错,她的父亲秦文山抛弃妻女、爱子如命。她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爱。秦文山之于她不过是一个身体里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可是她曾经,竟可笑地以为自己可以妄图得到从未拥有过的父爱。秦临霜靠着墙身体逐渐往下滑,她双手抱着膝盖,想哭却一点都哭不出来,最终只能一遍一遍地干呕。春茗会当天,秦临霜和温颜夏因为路上拥堵,是最后一个到花漾的。别的艺人们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化妆间里等化妆。秦临霜一进门口就听见黎瑶在和另一个艺人抱怨自己。大意是说秦临霜目中无人,这么晚都没来肯定是不想来了,自己的作品被人这样轻视,她感到很委屈。黎瑶背对着她说得起劲,那个正听着的艺人却已经看见了秦临霜,忙对着黎瑶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了,黎瑶却不管不顾:“怕什么,她还能吃了我不成?”秦临霜站在一米开外,缓缓开口:“黎小姐这么大个我可吞不下。”说完,她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黎瑶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被秦临霜这句话气得半死,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见黎瑶走了,那个艺人匆匆向秦临霜道了歉,也离开了。秦临霜整理好后就去了试衣间,温颜夏拿着礼服跟着她。进去之后,秦临霜对着温颜夏说:“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可以穿。”温颜夏见秦临霜突然不再排斥那件礼服,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杵在试衣间里不肯离开,秦临霜见她这样,没好气地笑了:“你还怕我因为一件衣服跑了不成?”温颜夏见她语气轻松,便也放了心,说了声“那我在外面等你”,就走了出去。温颜夏走后秦临霜拿下了挂在墙上的礼服,她的指腹摩挲着后背那根唯一的绑带有些出神。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收紧,抓得那根绑带皱巴巴的。她松开了手,将绑带捋顺了一点,把礼服再次挂到了墙上。她缓缓脱掉上衣,侧过身子扭过头,确认背上那道伤口被她新文的文身遮盖住,才放心地换上了礼服。既然有些东西她害怕它暴露在人前,那么不如让它永远被假象遮盖住。至少,这个假象看起来远没有真相来得不堪。秦临霜是压轴出场的,她站上台那一刻,所有灯光都打在她的身上。她毕竟是当过模特的,所以,不管是台风,还是气质都在别的艺人之上。春茗会上来的不仅有花漾的人,还有君庭的几个高层和几个重量级合作伙伴。祝君亭坐在主位之上,看着缓步走来的秦临霜。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背上,看见了那朵秦临霜新文上去的卡斯诺尔。细看之下秦临霜文身之下的皮肤还带着红肿。祝君亭突然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在背上文上一朵代表着赎罪的卡斯诺尔。一旁的祝君雅见他看得出神,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问祝君亭:“哥,你对她不会还……”祝君雅还没说完,就被祝君亭打断了,他知道她要说的不外乎是“余情未了”这四个字。“你放心,七年时间已经足够给我买个教训了。”祝君亭道。“那哥为什么还要执意将秦临霜留在花漾?”祝君雅听祝君亭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但她心中还有疑惑。祝君亭拿起一杯酒,轻轻晃了晃,在酒与杯壁细微的撞击声中,他缓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将老鼠留在一只喜怒无常的猫的身边,老鼠心中的恐惧才更深吗?那可比直接将老鼠弄死,来得有趣多了。”接着,祝君亭站起身,朝着大厅中央走去。祝君雅看着他在大厅中央站定,举着杯子向合作伙伴敬酒,不由得愣了愣。七年未见,她的哥哥变了许多。只是这变化是好是坏,她竟一时之间无法判断。

第二章 昏迷

【祝君亭手里的酒杯被她弄得掉在地上碎裂开来,人群也因为她混乱起来。】秦临霜被叫到大厅中央敬酒的时候,黎瑶已经站在祝君亭身边了。秦临霜面带微笑,向着祝君亭身旁站着的中年男人扬起了酒杯,嘴上道:“李总,今天我可得好好敬你一杯酒,谢谢你上次找我做你们公司的代言人。”那位李总全名叫作李铭华,他所经营的化妆品品牌是国内的大牌,秦临霜是他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李铭华刚才见到秦临霜穿着那件礼服着实惊艳了一把,此时见她来敬酒,就夸奖道:“秦小姐今日可是格外明艳动人啊。”眼底流露出来的欣赏之意毫不隐藏。秦临霜从侍应生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酒,换掉了李铭华手中的空酒杯,依旧笑着道:“多谢李总夸奖,我先干为尽,您随意。”说着,她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李铭华见她如此爽快,赞美之言要说出口,却被祝君亭打断了。他语气平常,却字字都在向李铭华引荐身旁的黎瑶。他说:“李总,刚才忘了介绍,这位是黎瑶。花漾这次春茗会所有的服装,都来自于黎小姐设计的‘春晓’系列。”李铭华也不是个傻子,祝君亭这么说,他自然也明白了黎瑶与祝君亭之间的关系。于是他话锋一转,夸起了黎瑶:“没想到黎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设计的作品也让人过目难忘。如此看来,今天功劳最大的应该是黎小姐。因为你的作品,才让今天的春茗会惊艳四座。”方才还被说是明艳动人,这会儿自己倒成了陪衬,秦临霜想这李铭华倒是会看眼色做人。黎瑶原本因为李铭华夸秦临霜有些不高兴,但祝君亭在她又不好发作。如今祝君亭亲自替她出头,她的眼睛都要生到头顶去了。她瞥了一眼秦临霜,讽刺之意十足。秦临霜见祝君亭带着黎瑶和李铭华聊得愉快,便觉得自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她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佯装看见了另一个熟人:“那祝董您和黎小姐跟李总慢聊,我先去那边打个招呼。”祝君亭看了眼她放下的空酒杯,语气不咸不淡:“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秦小姐酒量这么好?”秦临霜知道他是在嘲讽她,但她并不在意。张口正欲说一句“谢祝总夸奖”,却发现自己突然胸口一滞,然后就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背部的文身也一下子火辣辣地疼起来。她胸口喘不过气,背上又疼得要命,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滑下去,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顿觉眼前天昏地暗。倒地之前,她目光所及只有祝君亭端着酒杯的手。她像是一个溺水者看到了漂浮在水上的木筏,伸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衣袖。祝君亭手里的酒杯被她弄得掉在地上碎裂开来,人群也因为她混乱起来。但她还是没有松手,只是最终她还是跌倒在了地上。因为祝君亭,一点一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她的手心骤然放空,直直地向后倒去。地上散落着的玻璃碎片,有一些扎进了她的后背。在眼前彻底黑过去之前,秦临霜只看到了祝君亭高高在上的、冷漠而麻木的眼神。秦临霜醒来是在医院,她背部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了,伤口应该不深,她不是很疼。祝君亭的助理沈律陪着她。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沈律正在给祝君亭打电话,他压低了声音:“是,祝总,医生说是麝香过敏引起的。对,虽然引起了休克,但是因为及时送来医院,所以问题不大。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等电话那端又说了一番话,沈律才又道:“好的祝董,各大杂志社最新一期的杂志君庭已经全都买断,各大社交网站的有关热搜也已经全部撤下,绝不会将礼服上沾有麝香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您放心,黎瑶小姐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出了这样的事她最近应该会收敛一点了……”秦临霜猛然想起,有一回温颜夏嘱咐她的造型师,自己不能用有麝香成分的香水时,黎瑶也在场。但她没有想到,黎瑶会在礼服上做手脚。沈律又对着电话那端的祝君亭汇报了一些别的情况,才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见病床上的秦临霜已经睁开了眼睛,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问:“秦小姐,是我打电话把你吵醒了?”秦临霜知道他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听到电话内容,她故作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见你打电话。”沈律明显松了口气。秦临霜看了眼四周,发现并没有温颜夏的身影。以往她即使是个小感冒,温颜夏都会寸步不离地在医院陪着她。于是她问沈律:“颜夏呢?”沈律倒了杯水给她:“哦,她说你接下来还有很多通告,现在你身体不舒服,她要把不是很重要的通告替你推了。再加上你是在春茗会上出的事,媒体一定会添油加醋地大肆报道,她需要协助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她说她安排好之后就会过来。”秦临霜点了点头,对沈律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沈律将杯子放在一边,退出了病房,还替秦临霜关上了门。秦临霜浑身上下都因为过敏红肿着,她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疼。她挣扎着起身按下了病房里的紧急按钮,医生很快就进来了,详细查看之后,让护士给秦临霜的药里加点镇定的止痛药。没一会儿药效就上来了,秦临霜觉得疲惫至极,只想沉沉睡去。但她睡得十分不安稳,纷乱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她闭着眼睛,一会儿看见浑身是血的祝君亭,一会儿又看见祝君亭冷漠而麻木的眼神。她很想睁开眼睛驱赶那个眼神,可是她无法从梦中醒来。最终,是手机铃声拯救了她。她在床边的柜子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面闪烁的号码她没有备注姓名,却能倒背如流,那是秦文山的手机号码。她的母亲,曾在她还年幼的时候,要她一遍一遍地拨打这个号码,要她以自己不舒服为借口把秦文山叫回家来。一开始秦文山因为内疚会回家几次,但后来次数多了,他索性连电话都不接了。他离开秦临霜的母亲之后,很少主动给她们母女俩电话,一年也只有两三次。上一次他给她电话是因为知道祝君亭醒了。所以,秦临霜想,这一次肯定也是因为祝君亭。她那个刚刚才和自己的儿子和妻子从国外度假回来的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了祝君亭回到君庭的消息。电话响过了一圈,秦临霜没有接。秦文山又连续打了几遍,秦临霜丝毫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最后秦文山不由得怒火攻心,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温颜夏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来了言乔安。言乔安此时十分骚包地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西装,毫无避忌地在秦临霜床边坐下。他边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边道:“你看看你这张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秦临霜用力拍开他的手:“言乔安,你见过这么美丽的猪头吗?再说了,你知不知道女明星的鼻子是不能乱捏的。你要是把我鼻子弄塌了,知不知道整容要多少钱?”言乔安揉着被拍痛的手,呲牙咧嘴道:“刚刚温颜夏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不久于人世,现在看你力道大成这样,看来活下去不成问题了。你说说你,我才几天没见你,你就想我想得把自己弄进了医院。”温颜夏在一旁皮笑肉不笑:“明明是你看到报纸之后,对我进行夺命连环Call,非要我带你溜进医院来看临霜。”“温颜夏你真是的,我好歹是个客人,你也不知道给我去泡杯茶来。”见温颜夏一点没给自己留面子,言乔安赶忙转移话题。温颜夏干笑两声:“呵呵,言先生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份有什么误解。我是经纪人,不是打杂小妹。”言乔安不以为然:“现在助理不在,当然是你这个经纪人顶上,难道叫临霜这个病人下床给我去倒吗?”“你去帮他倒一杯吧,我怕被他烦死,你也知道心理医生多能念了。”温颜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秦临霜打断了。她用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一脸难以忍受言乔安聒噪的样子。温颜夏没法,拿着杯子气呼呼地出去倒茶了。言乔安的声音追着她出门口:“记住,我要红茶。”回应他的是温颜夏大力的关门声。他掏了掏耳朵,对着秦临霜道:“你的经纪人为什么脾气越来越大?”秦临霜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要惹她。”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我只是过敏,你不必特意跑一趟。”言乔安没有回答她,他站起身,拿起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削好了皮递给她,才十分夸张地道:“秦临霜小姐,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来复诊了。我可是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来探望你的。等你病好了,必须跟我回诊所一趟,让我用真情涤荡一下你的心灵。”秦临霜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但她嘴上还是不饶人地道:“涤荡什么涤荡,我为什么没去诊所你不清楚吗?那天在酒店差点被拍到,你难道不知道女明星的绯闻最传不得吗?”言乔安不以为然:“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后悔,我那天要是晚走一点,在媒体面前和你来个亲密合影就好了,然后我亲自坐实这个绯闻。”秦临霜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向他扔去:“我看你是皮痒了。”言乔安长手一伸,轻松接住了枕头,将它抱在怀里道:“能被秦临霜亲手砸死是我的荣幸。”秦临霜终于没忍住,被他逗笑了。言乔安八年前从国外回来,自己开了一间心理诊所。再加上他本身家境优渥,人也长得帅气,不到一年时间,诊所的生意已经比同行好了许多。秦临霜从七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言乔安那里进行心理疏导。刚开始,她的状态很差,又很不配合,常常约好了时间又不来。那时候言乔安对于她的工作和态度都没什么好感。直到有一次他去朋友的剧组探班,无意中看到了躲在后楼梯间的她。那时她抱着双腿,正坐在台阶上大哭。说是大哭,却也没发出多大的声音,因为她的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她暴露在外的手臂上除了几个牙印,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刀痕。他是心理医生,也疏导过不少情况严重的病人,所以她做过什么,他一清二楚。不知为何,那一刻那个背对着他轻轻颤抖的背影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站在楼梯上,竟挪不开脚步。他站在那里许久,直到她逐渐平复下来,才转身悄悄地离开。他没有去打扰她,因为作为一个医生,他知道病人最需要的其实是尊严。那一瞬间,他发誓,要帮她,他想要看到她的笑容。于是从那天开始,每次都是他主动打电话给她,跟她约时间。甚至不惜将原先约好的,情况不那么严重的病人往后推一推。大多数时候她仍是不肯来,他就一遍一遍地打电话催她。催得她摔了几只手机,换了几次号码,但他却依然有办法得到她的新手机号码,然后继续不依不饶地打给她。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年,她终于开始准时复诊。连续一年的心理疏导之后,她逐渐有了点起色。有一次她问他:“你们心理医生怎么比唐僧还烦。”他那时边给她开药,边笑着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待遇。”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她:“你听我这么说,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你漂亮才这么对你。”她顿时怒目圆瞪:“难道不是吗?我不漂亮吗?”他笑得更欢了:“你确实漂亮,但……主要还是因为你给的钱比较多。你知道的,你们明星来看心理医生,总要多付点封口费什么的。”她那时情绪不太对,整个人喜怒无常,所以她药单都没拿,板着脸夺门而出。他停下手上的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其实他骗了她,他这样对她不是因为她漂亮,也不是因为她给的钱多。他如此死缠烂打要她来看病,仅仅是因为他怕,怕他有一天醒来,发现她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挽回的路,怕她最终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秦临霜将言乔安递过来的苹果拿在手上,却并不吃,良久才道:“他回国了。”言乔安还握着水果刀的手僵了僵,问她:“祝?”秦临霜咬了一口苹果,不知是因为药物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这个苹果入口苦涩。她胡乱吞下苹果,轻声道:“嗯。”就在此时,温颜夏推开门进来了,她看起来火急火燎的。她把手里的茶杯塞到言乔安手里,然后对秦临霜道:“临霜,有记者混进来了。你快躺好,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看见了肯定又是明天的头条。”然后下一秒,她又凶巴巴地对着言乔安道:“还有你,喝了茶赶紧走,被拍到的话我们临霜又要闹绯闻了!”言乔安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急什么?上次没传成,这次我必须要把握住机会。”说着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还没喝下去,他就喷了出来,整个脸皱成一团:“这什么东西啊!这是红茶?”温颜夏边给已经躺下的秦临霜盖好毛毯,边道:“拜托,言大少爷!这里是医院,我到哪里去给你找红茶。我找遍整个医院只找到一瓶康师傅的冰红茶,为了饮用效果更佳,我还特意在微波炉里给你加热了。你这已经算是VIP待遇了,还在这里嫌三嫌四。你喝完赶紧走。”热的康师傅冰红茶……言乔安的表情活像是吞了一只苍蝇,病床上的秦临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温颜夏反应迅速,一把将言乔安手中的茶杯夺走放在一边,然后不等言乔安反抗已经将他推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果不其然,下一秒门缝里就悄无声息地伸进来一只相机。温颜夏赶忙上前一步,打开门闪身出去了。秦临霜背对着门侧身躺着,听着温颜夏十分官方地应付记者,不禁感叹,这些年幸好还有温颜夏在她身边。她向来是个有些寡言的人,以前当模特的时候倒觉得没有什么,当了演员之后才发现,酒桌之上推杯换盏不可或缺。有时候出门遇到记者沟通也是十分重要。好在因为温颜夏在身边,一切都能被她很好地解决了。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温颜夏才再次推门进来,她走到秦临霜面前比了个OK的手势,告诉她一切搞定。言乔安显然也听到了温颜夏进门的声响,知道门外的人走了,便也出来了。温颜夏一见他出来,就把他往门外推,嘴上道:“言乔安你先走吧,我怕记者杀个回马枪。”言乔安用手撑着门框,不情不愿地道:“临霜,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我熬……”他到嘴边的粥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温颜夏用力一推,一个踉跄往门外冲了好几步。他站稳脚步之后,十分恼怒地回过头,道:“温颜夏你到底是不是女的,力气这么大干吗!你要是把我弄伤了,秦临霜还不得心疼死啊!”温颜夏脱口而出:“得了吧,少自作多情了,临霜只会关心我推你的手疼不疼……”话未说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再开口已经带着慌张,她说:“祝董……”温颜夏的声音不大,但秦临霜听得一清二楚。她愣了愣,将头缓缓转向门外。就在言乔安的身后,祝君亭正站在那里。医院走廊里灯光晦暗,秦临霜看不清他的表情。言乔安也盯着他看,从秦临霜的表情里不难看出,这就是她口中的那个“祝”。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竟然会是能在清江市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祝君亭。下一秒,他笑着向祝君亭伸出手,十分礼貌地道:“久仰大名,祝董,我叫言乔安,是临霜的朋友。”祝君亭看着面前言乔安的手,并没有打算握上去。他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然后像没有看到言乔安和温颜夏一般,越过了他们。他在秦临霜的病房门前站定,懒洋洋地望了眼秦临霜,语气不善:“没想到秦小姐还有朋友。”温颜夏听得呆了呆,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秦临霜明明盖着毯子,房间里暖气也充足,却觉得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冰凉起来。为了汲取温暖,她将手藏进了毛毯里,然后握紧。言乔安看出她的不对,上前一步挡在了祝君亭面前:“祝董这是在替临霜看不起我这个朋友?”他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开了一个自嘲的玩笑。祝君亭身高一米八六,言乔安比他略高一点,他站在他面前,刚好遮住祝君亭的脸。秦临霜望过去,只能看见言乔安的后脑勺。祝君亭上前一步,语气渐冷:“言先生想多了,我是在提醒你,交朋友之前要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祝董多虑了,我和临霜认识七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言乔安脸色变了变。“哦?那不知言先生知不知道秦小姐七年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祝君亭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在乎。”言乔安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挥到祝君亭脸上的冲动。祝君亭脸上笑意更冷:“如此说来,言先生你是不知道了。也对,如果我是秦小姐,我也不愿意将如此不堪的事说给别人听。”这一次,言乔安没忍住,他伸手拽住了祝君亭的衣领,将他推得抵在墙上。温颜夏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秦临霜已经惊呼出声:“言乔安!”祝君亭没有动,举起双手与肩同高:“言先生动手之前,最好搞清楚一件事,秦临霜是花漾旗下的艺人,你今天可以在这里对我使用暴力,但是我不保证日后会不会把这笔账记在她的头上。”言乔安拽着祝君亭衣服的手逐渐收紧,指骨之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但他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祝君亭虽然才回国不久,但业界已经传出他性子喜怒无常。言乔安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秦临霜受到什么伤害。“君亭?”黎瑶的声音在病房外响起。她绕过门口还在为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发呆的温颜夏,走到了祝君亭面前。祝君亭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看向黎瑶的眼神柔情似水:“拿好药了?”好似刚才咄咄逼人的人不是他。黎瑶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秦临霜。见到秦临霜脸上还带着过敏留下的红肿,黎瑶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后才状似关心地道:“秦小姐看起来问题不是很大,那天我可是吓了一大跳呢。想不到秦小姐居然会对麝香过敏。”秦临霜微微一愣,她可是从来没和黎瑶说过,自己对麝香过敏。这个女人未免太蠢了一点,竟然就这样自己说漏了嘴。她毫不示弱地回击她:“黎小姐怎么知道我对麝香过敏,我想你应该没有闲到会去跟医生了解我的过敏史吧。”黎瑶顿时面如死灰,想狡辩却不知道如何说。最后,是一旁的祝君亭开的口,他说:“是我告诉她的,如果秦小姐没有失忆,应该会记得我曾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说着,他上前揽住了黎瑶的腰,才又道:“那天瑶瑶好奇,我就和她说了一点。”他喊黎瑶,瑶瑶。多么亲昵的称呼。言乔安听了秦临霜和黎瑶的对话,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又看见祝君亭这样偏袒黎瑶,嘴上忍不住道:“没想到令业界闻风丧胆的祝董原来是个是非不分之人。”祝君亭瞥了他一眼:“言先生言重了,我这最多叫护短。”黎瑶很少被祝君亭这样对待,听他这么说简直欣喜若狂,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祝君亭又道:“至于我到底有多护短,秦小姐想必也曾有过体会。”秦临霜的脸瞬间煞白,她死死地咬着唇一声不吭。在秦临霜还是模特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被她视为前辈的男模特的骚扰。那时她已经是祝君亭的女朋友了。但祝君亭太忙,她不想他为这点小事操心,所以她并没有向他提及这件事。可是那个男模特是个极难缠的人,不管她如何拒绝,他都依然我行我素。她一度害怕到在大白天也不敢独行回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半个月后的一天突然传出这个模特被打的新闻。说是他在凌晨回家时,遇到了几个醉汉,言语挑衅了他们,最后被醉汉围殴打断了腿,以后怕是再也当不了模特了。秦临霜得到这个消息虽然觉得有点可怕,但想着他也是罪有应得。摆脱了那个男模特的骚扰之后,她心情好了很多。再加上她收到了一笔酬劳,所以当晚就邀请祝君亭一起吃饭。那天她不仅吃了牛排,还吃了一块小小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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