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帝国:荷兰-海上马车夫的海权兴亡(1568-1814)(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6 19:5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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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毅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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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帝国:荷兰-海上马车夫的海权兴亡(1568-1814)

海洋帝国:荷兰-海上马车夫的海权兴亡(1568-1814)试读:

前言

这套“海洋帝国”系列其实缘起一场对“丝绸之路”的讨论,除了陆上丝绸之路之外,还有一条海上丝绸之路,它以广州或泉州为起点,途经中南半岛和南海诸国,穿过印度洋,进入红海,抵达东非和欧洲。当西方大航海时代兴起之后,西方沿着这条海上丝绸之路来到中国进行贸易,这也同时促进了西方海上强国的兴起。顺着这条丝绸之路的脉络,我们的“海洋帝国”系列为什么会有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美国这五个国家的原因就非常清晰了。这些国家都曾经通过制霸海洋盛极一时,也曾沿着海上丝绸之路与中国发生过非常密切的关系。研究这些国家为何强盛又为何衰落,可以让我们以史为鉴,勇创新的未来!

从一群离经叛道的“圣像破坏者”,到各国王室、贵族趋之若鹜的金融巨头。从饱受非议的“海上乞丐”到几乎垄断欧洲航运的“大洋马车夫”。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令仅由七个省份组成的共和国,一举掀翻了强大的宗主——西班牙帝国?又是怎样的动力,令一代代荷兰男丁扬帆远航,在北美、南非和马六甲海峡建立起一个个殖民地定居点,甚至介入大清帝国与郑氏集团之间的恩怨?

曾经守望相助的英国与荷兰,却缘何在17世纪中叶突然分道扬镳,三次海上交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荷兰缘何最终均惨胜如败?而面对手握强大陆军、海军的“护国公”克伦威尔和“太阳王”路易十四,荷兰共和国历代执政又通过怎样的政治和外交手段,最终

保障了自身的领土完整?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光荣革命”又是怎样将荷兰执政威廉送上了英国国王的宝座?

空悬的西班牙王位,最终引发了法国与奥地利之间的全面战争,头戴英国王冠的威廉三世出于怎样的目的,介入了这场背离英、荷两国海权利益的大陆纷争?而作为战争的胜利者,威廉三世却迎来了他个人生命的终结。在长达45年的“无执政时期”,荷兰又究竟错过了哪些发展良机?以上种种问题本书均将给出答案。

最后,感谢曹锦林、曹燕兰、曾柯杰、常在、陈翔、褚以炜、杜颖达、傅仰哲、顾凤娟、管钢、胡滨、姜海洋、景迷霞、李湖光、李家训、李金海、李楠、李瑞梅、李巍、李玉华、廖文静、刘萌、刘啸虎、马千、孟驰、潘星汉、任立民、宋国胜、孙昊、汪枫、王顺君、王豫刚、王钻忠、翁伟力、吴田甜、吴焉、肖倩、许天成、薛贺、薛莹、杨昊、杨志民、俞彬彬、张宏轩、张捷闻、张俊、张雪琴、张一钡、张子平、章毅、赵恺、赵屏远、蔡晨、周泉、朱茜、朱涛,在本书编写过程中给予的支持与帮助!楔子滨海之民——从古罗马到欧洲中世纪的尼德兰

在欧洲大陆的西北部地区,有一片比邻海滨的低洼地带,这里既是莱茵河、马斯河、斯海尔德河的下游和入海口,同时也是北海频繁侵蚀的重灾区。当地人称之为“低地”,国人则以其音译,唤之曰“尼德兰”。尽管在如今的官方报道之中,我们已经很难再看到“尼德兰”的字眼了,但事实上今天为世人所熟知的“荷兰王国”的全称,依旧是“尼德兰联合王国”(The Kingdom of Netherlands),而“荷兰”(Holland)只是这个国家中一个过去的行省。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以偏概全”的局面,或许还要从这个国家悠远漫长的历史说起。

早在罗马帝国统治时期,当时还是地理概念的荷兰地区便流传着这样一句拉丁谚语:“上帝创造了海,巴达维人使之变成陆地。”这句话显然有着两重含义,一方面,巴达维人居住于莱茵河入海口附近,在河水冲积而形成的肥沃三角洲上耕作,甚至修筑长堤、围海造田。另一方面,巴达维人还是当时散居于北欧、中欧地区的日耳曼各部族中的航海先驱,甚至有西方史学家宣称公元前6500年,荷兰当地的原始人部族便打造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艘船——佩塞独木舟。

尽管上古荷兰人使用燧石工具挖空树干制造而成的水上交通工具是否可以被称之为“船”、是否能被视为世界之最,史学界仍然存在着争议,但是比邻莱茵河出海口的地理优势和后冰川时代频繁的海侵,显然令当地先民对于海洋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和危机意识。

在今天的考古发掘中,世人发现公元前8世纪前后,今天的荷兰地区便已经大量从法国东部地区进口青铜器。也正是在这种频繁的陆上和近海贸易中,从南斯堪的纳维亚、石勒苏益格-荷尔斯坦因和汉堡等地迁徙而来的日耳曼部族,逐渐在荷兰地区与南部的凯尔特—高卢文明相融合,形成了独特的种族文化。这种颇为有趣的民族特性,可以从罗马人留下的史料中管窥一豹。

公元前57年,于高卢境内狼奔豸突的罗马军团,在雄才大略的执政官——尤利乌斯·恺撒的率领下进入今天的比利时境内。当地的凯尔特部落宁死不降,最终惨遭屠戮。不过由于此前渡过莱茵河进入日耳曼部族领地的不愉快经历,令恺撒对隔岸相望的巴达维人领地也缺乏兴趣,于是便止步莱茵河出海口左岸,草草收兵。

不过恺撒不过去,不代表巴达维人不能过来。在恺撒驻军高卢期间,大批巴达维人主动涌入了罗马军营,除了互通有无的贸易往来之外,其中一些人还主动投效,成为恺撒麾下日后赫赫有名的辅助兵种——巴达维亚骑兵。甚至有人认为,恺撒正是凭借着这支骁勇善战的骑兵部队,才最终在法萨卢战役中以劣势兵力击败了宿敌庞培,最终成为统治罗马的无冕之王。

由于长期向罗马提供优质的雇佣兵,巴达维人逐渐成为恺撒及其继任者在莱茵河东岸最主要的盟友之一。盟约将巴达维人在罗马军中服役的时间硬性规定为25年,而这一笔“血赋”之外,巴达维人不仅无须向罗马帝国缴纳其他实物税贡,更可以汲取当时欧洲最为先进的建筑、造船、航运等技术。考古人员发现在与罗马结盟的这一时期,巴达维人开始修筑堤堰、开凿运河。而罗马帝国在莱茵河出海口还部署有一支内河舰队,巴达维人可能参与了其建造的过程,并长期在其中服役。

◆ 今天在荷兰境内发现的罗马帝国莱茵河战舰的复制品,许多巴达维人曾在这支内河舰队中服役

但罗马与巴达维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永远都和风细雨。公元69年,巴达维人突然向罗马帝国边境发起进攻,史称“巴达维亚之乱”。巴达维人挑起战争的理由是罗马对其勒索无度,更将原本说好送入军营的巴达维青年卖为奴隶。但从整个罗马帝国的内部环境来看,此时正处于暴君尼禄被废黜之后、群雄并起、割据逐鹿的“四帝之年”。巴达维人的军事行动固然有起兵抗暴的成分,但更多的是觊觎罗马境内的繁荣鼎盛,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不过罗马帝国作为当时欧洲大陆体量最大的军事实体,即便身处内战的旋涡也仍有足够的兵力来压制巴达维人的进攻。面对不利的局面,巴达维人被迫求和。

◆ 1661年著名油画《巴达维人的起义》

有趣的是这一段荷兰先祖背信弃义,却又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举动,在17世纪被旧事重提,并在西欧艺术家的生花妙笔之下,被演绎成了一场众志成城、前赴后继的壮丽画卷。究其原因,无非是此时的荷兰人正在与西班牙人进行着一场艰苦卓绝的独立战争,迫切需要树立起先祖巴达维人热爱自由、不畏强权的高大形象来鼓舞士气。

从巴达维人试图摆脱罗马帝国的控制到荷兰人向宗主国西班牙发起挑战,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这块滨海的低洼之地上,同样上演着一幕幕兴衰成败的动人诗篇。尽管雄踞欧亚大陆的罗马帝国犹如一颗闪烁的恒星一般,以其文明的光热照耀了整个西方世界,但其最终不免归于泯灭。昔日强盛一时的巴达维人,也似乎已经随着罗马帝国的毁灭,而一同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莱茵河入海口地区掌握在日耳曼分支——弗里斯兰人的手中。

◆ 1613年著名油画《巴达维人在莱茵河大败罗马》

早在罗马帝国的史料之中,弗里斯兰人便已与巴达维人同时出现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保护了这个曾常年向罗马帝国进贡牛皮和牛角的部族,使其在席卷西欧长达4个世纪的“蛮族入侵”中幸存了下来?世人不得而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弗里斯兰人谨慎地维护着其政治上的独立,为此他们多次与南部日益崛起的法兰克王国交战,并拒绝法兰克传教士入境。

但是这种闭关自守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公元689年法兰克王国权臣小丕平于多雷斯塔德击败了弗里斯兰国王拉德孛,最终打开荷兰人的国境和心门。借助着法兰克人的东风,公元695年来自不列颠的传教士维尔布罗德于乌得勒支地区建立了荷兰历史上第一座教堂,从此“乌得勒支主教区”一度成为荷兰政治和文化的中心。而这种法兰克人流血流汗、不列颠人坐收渔利的故事未来还将反复上演。

◆ 荷兰历史上的第一位主教:维尔布罗德

尽管弗里斯兰人此后仍多次揭竿而起,但是很快他们便发现无论是成为法兰克王国的附庸,还是加入天主教的大家庭,对于善于经商的他们而言都是一种福音。昔日抵挡法兰克人的前线要塞——多雷斯塔德逐渐成为连通西欧的贸易中枢。来自波罗的海、不列颠和莱茵河流域的商品在此聚集。在经营康沃尔的锡器、北欧的毛皮和鲸鱼油之余,弗里斯兰人开始大量饲养绵羊,并发展起了蓬勃的纺织业。

可惜好景不长,公元850年左右席卷整个西欧的维京海盗在荷兰沿岸登陆,瓦尔赫伦岛等沿海地区饱受蹂躏,多雷斯塔德更多次被洗劫一空。作为荷兰的宗主国,法兰克王国对于这些乘风而来、饱掠而去的维京海盗同样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将荷兰沿海地区的大片土地割让给对方。如此孱弱无能的举措,令弗里斯兰人大失所望。他们被迫以城市为单位结社自保。而随着法兰克王国的崩溃,当地更逐渐形成了佛兰德斯、布拉班特、荷兰等多个伯爵领地分庭抗礼的局面。

当然其中最为值得一提的还是荷兰伯国,公元922年佛兰德斯伯爵之子迪尔克因痛击维京海盗有功,而被法兰克皇帝查理三世封为荷兰(当时称为西佛兰德斯)伯爵。不过当时的荷兰还是一片荒芜之地,迪尔克受封于当地之时,不仅要埋头于当地的基础建设之中,更要提防维京人随时可能发动的进攻。不过好在迪尔克身后是富有的佛兰德斯伯爵家族,依托着家族的资助,迪尔克最终成功地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此后随着法兰克王国的日益衰弱,荷兰伯国开始转而向神圣罗马帝国输诚。公元983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三世将马斯河入海口附近的土地授予迪尔克一世之子——迪尔克二世,由此开启了荷兰伯国在法兰西与德意志两大文化圈之间左右逢源的道路,背靠大树的迪尔克家族趁势又将泽兰群岛收入版图。荷兰版图一度在10世纪末达到了极盛。

但是荷兰伯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同盟关系很快便出现了裂痕。公元1018年复活节的一次宫廷晚宴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二世正式接受来自乌得勒支主教博德二世等人的申诉。博德二世等多位主教指责荷兰伯爵迪尔克三世侵占教会领土,并在马斯河沿线设立关卡,强行收取过路费。应该说亨利二世和迪尔克三世沾亲带故,本应该袒护自己的外甥。但偏偏亨利二世此时正有意拓展经马斯河连通英国的海外贸易,因此他命洛林公爵戈弗雷二世率军前往荷兰,捣毁迪尔克家族在马斯河沿线所设立的关卡,直至位于荷兰伯爵建立于马斯河入海口的城堡——弗拉尔丁恩。这次军事行动也由此而得名“弗拉尔丁恩战役”。

◆ 荷兰的开国太祖——迪尔克一世

表面上看,以神圣罗马帝国的国力,对抗荷兰伯国可谓“泰山压卵”。即便直接参与军事行动的仅有洛林公国以及乌得勒支等三个主教区,也足以形成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因此在亨利二世看来,迪尔克三世如果识趣,就应该自行拆除“违章建筑”、向参战各方主动退还“非法所得”。但偏偏荷兰伯国选择了顽抗到底,并且在弗拉尔丁恩城下,一举击溃了神圣罗马帝国的讨伐军,生擒主帅洛林公爵。亨利二世灰头土脸,好不尴尬,只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与荷兰伯国展开和谈。迪尔克三世也见好就收,同意在过路费问题上给予神圣罗马帝国优惠,并退还了一部分侵占的教会土地。

后世荷兰人为了提振国民士气,塑造自身不卑不亢、屡挫强国的历史形象,对“弗拉尔丁恩战役”的史料进行了大量的挖掘和包装,宣称迪尔克三世仅率1000人马便击败了神圣罗马帝国2万大军。但从近代一些史料分析来看,洛林公爵麾下的联军可能只有3000人。除了兵力上的优势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巨大之外,神圣罗马帝国方面还犯下了几个致命的错误:

亨利二世接受乌得勒支主教申诉的复活节晚宴之上,荷兰伯爵迪尔克三世据说也在场,甚至还为自己进行了辩解,如此一来,军事行动的突然性便无从谈起了。此外,弗拉尔丁恩位于马斯河入海口的沼泽地带,神圣罗马帝国远征军不明地形,乘船顺流而下抵达战场之后,便草率地想要围攻荷兰人的城堡,结果被迪尔克三世的伏兵击败,仓皇后撤途中自相践踏和溺毙者众多。

正所谓“月盈则亏”,“弗拉尔丁恩战役”的胜利虽然令荷兰伯国摆脱了政治上神圣罗马帝国附庸的地位,却于无形中也滋长了迪尔克家族的野心。迪尔克三世之子迪尔克四世于公元1039年上台执政之后,加紧蚕食乌得勒支主教区的领地,最终在一场小规模的军事冲突中不幸身亡。由于身后无嗣,荷兰伯国由其弟弗洛里斯一世继承。不过弗洛里斯一世显然没有从其兄的悲剧中吸取教训,上台之后进一步卷入神圣罗马帝国的内部事务,公元1069年弗洛里斯一世在一场争夺洛林公爵之位的混战中阵亡。

连续两任伯爵的英年早逝,令荷兰人开始反思自身的对外政策。弗洛里斯一世之子迪尔克五世,在其母亲“萨克森的格特鲁德”影响下,走向了“重文治而轻武功”的道路,他主动退还了此前荷兰伯国侵占的乌得勒支主教区领地。同时由于公元1063年“萨克森的格特鲁德”改嫁佛兰德斯伯爵罗伯特一世,荷兰由此与佛兰德斯之间形成了“隐性同盟”的关系。正是以“萨克森的格特鲁德”为桥梁,迪尔克五世与罗伯特一世相互支持,击败了一干觊觎其伯爵头衔的竞争者。

◆ 弗拉尔丁恩战役确立了荷兰政治独立和民族信心

迪尔克五世死后,其继任者们进一步通过政治联姻壮大荷兰伯国在德意志地区的政治影响力。迪尔克五世之子弗洛里斯二世迎娶了洛林公爵之女。迪尔克五世之孙迪尔克六世,更与瑞士名门莱茵埃克女公爵索菲亚联姻,夫妇二人共同资助过十字军东征,并于公元1138年前往耶路撒冷朝圣。荷兰伯国由此而得到了罗马教廷的认可。

弗洛里斯二世夫妇对十字军的热情,最终遗传给了他们的儿子弗洛里斯三世。弗洛里斯三世不仅跟随着以好战而著称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巴巴罗萨”腓特烈一世两度远征意大利,公元1189年更跟随这位“红胡子”皇帝亲自参与了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并最终因无法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而病逝于军营之中。当然据说弗洛里斯三世的这份热忱也缘于对上帝的敬畏,公元1170年11月1日荷兰北部沿海地区爆发大规模海侵,史称“万圣节大洪水”。海水直接淹没了分割北海与内陆淡水湖“腓拉沃”之间的大片森林和土地,形成了一片深入荷兰腹地的海湾,荷兰人称之为“须德海”。

荷兰人用了近800年的时间,才最终于公元1932年建成了一道长29公里、宽90米、高出海面7米的拦海大坝,重新封闭了须德海与北海之间的联系,并逐渐使其内陆部分重新淡化成湖。但是在遥远的12世纪,荷兰当地的居民并不能看到未来人定胜天的希望。除了哀悼“万圣节大洪水”中的死难者之外,他们还必须警惕新的灾难,须德海周边地势低洼且土质疏松,谁能不敢肯定下一次大洪水会何时到来,或许也正是从这次大规模的海侵开始,每个荷兰人头顶上都高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正是在这种生存的压力之下,这一时期的荷兰伯国在对外扩张过程中表现得特别激进。(a)                                                                    (b)

◆ 格德司地区和布拉班特示意图

弗洛里斯三世如此忠于王事,神圣罗马帝国自然不会亏待他。在其生前,腓特烈一世便以敕令的形式,将荷兰伯国在弗拉尔丁恩城堡收取马斯河沿线货物进出口关税合法化。弗洛里斯三世死后,神圣罗马帝国更放任其子迪尔克七世吞并乌得勒支主教区,不过迪尔克七世并没有因此而满足。公元1202年,他通过政治联姻的手段吞并格德司,随后又率军攻打邻国布拉班特。

为了夹击布拉班特,更为了自己打下的江山有直系子嗣可以继承,迪尔克七世于公元1203年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艾达嫁给了房龙伯爵路易二世,但这桩婚事并没有得到荷兰伯国内部的普遍认同,就在艾达出嫁的路上,她的叔叔威廉派人将她劫持到了自己控制的莱顿城堡。眼见自己的新娘和即将到手的荷兰伯国双双被夺走,房龙伯爵路易二世岂能善罢甘休,随即出兵围攻莱顿城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只能说是房龙与荷兰两个伯爵领地之间的纠纷,但是偏偏双方背后的势力趁势介入其中,房龙伯爵向法兰西王室效忠,法国国王腓力二世也乐见自己的藩属可以入主荷兰,自然要鼎力相助。荷兰的邻邦布拉班特、佛兰德斯也支持路易二世的“正义诉求”。一时间形成了尼德兰地区诸国对荷兰伯国的围攻之势。但是绑架了侄女的威廉也并非等闲之辈,他的身后是英国金雀花王朝的“失地王”约翰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四世,这两位欧洲大佬支持威廉的心态也不难揣测,毕竟一个强大而稳定的荷兰伯国不仅可以有效地连接英格兰和德意志之间的商贸往来,更能够威胁法国的侧翼。于是在各方势力不断加大投入的情况下,直到公元1206年这场“房龙战争”历时3年才以艾达获释、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告终。

◆ 一场因为抢新娘而引发的“房龙战争”

作为重获自由的条件,艾达和自己的丈夫路易二世双双放弃了荷兰伯爵的头衔。但是抢夺了自己侄女家业的威廉无法摆脱后台老板——神圣罗马帝国的控制。在他统治之下,荷兰先后参与了神圣罗马帝国对抗法兰西的“布汶战役”、条顿骑士团征伐普鲁士的战役等。这些军事行动虽然令威廉获得“狂热圣骑士”的美名,却也极大地削弱了荷兰伯国的国力,在其统治时期,荷兰伯国不得不给予许多沿海新近开发的城镇以自治的特权。

威廉及其继承者们执政荷兰伯国之际,正值神圣罗马帝国群雄并起的纷乱年代。“兵强马壮者为天子”的诱惑,使得他们一股脑儿地加入了混战的旋涡,尽管也一度捡到了那沾满鲜血的王冠——公元1247年荷兰伯爵威廉的孙子威廉二世在亚琛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但是诚如后人所总结的那样:“虽然威廉二世英勇善战,但他的权势从未跨过莱茵河。”这场称帝的闹剧,除了引发荷兰与周边邻邦旷日持久的战事之外,几乎毫无实质性的好处。公元1254年,威廉二世在霍赫沃德附近的战斗中连人带马坠入冰湖,尸体在26年之后才被找到。但作为本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皇帝,在荷兰人书写的史书中威廉二世仍是文成武德的一代明君。

与穷兵黩武的父亲相比,两岁便执掌荷兰的弗洛里斯五世堪称是守成之主。他早年仰仗自己的叔叔和姑姑摄政,逐步振兴荷兰伯国的经济。公元1266年亲政之后他又与佛兰德斯联姻,成功率兵镇压国内的异己。但此时一场从天而降的大洪水中断了他振兴伯国的努力:公元1287年12月14日一场突然起来的海啸席卷荷兰沿海地区,6万~8万人在短时间内被海水吞没。应当说自公元1170年“万圣节大洪水”以来,须德海几乎每年都会肆虐荷兰内陆沿海地区,但是此前如此大规模的海侵只在1196年、1212年、1219年和1282年发生过。巨大的天灾人祸面前,荷兰伯国各地的贵族蠢蠢欲动,弗洛里斯五世的统治基础开始摇摇欲坠。但就在这位荷兰伯爵焦头烂额忙着赈济灾民、维护统治之际,一场更大的变故却悄然而 至。

◆ 荷兰人眼中文成武德的一代明君——威廉二世

13世纪末英法之间的一系列领土纠纷和经济摩擦不断加剧。英吉利海峡上空阴云密布。英国迫切希望能够在尼德兰地区建立一个坚固的大陆桥头堡。此外英格兰与尼德兰的经济往来,也令金雀花王朝殷切期望能在当地扶植一个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当然此时的英国与荷兰伯国关系并不算紧密,倒是与其邻国佛兰德斯有着深厚的“历史情谊”。早在诺曼底公爵“征服者”威廉一世率军远征不列颠之时,就有大批的佛兰德斯雇佣军效命于其军中,并因此在英格兰落地生根。此后又不断有尼德兰人前往英国谋生。这些尼德兰人大多都是纺织行业的能工巧匠,他们的到来极大地促进英国纺织工业的发展,同时也令英国成为佛兰德斯纺织工业羊毛原料的主要产地。

英国与尼德兰地区的商贸往来同样引起了其竞争对手——法国的注意。就在英法围绕佛兰德斯的战争一触即发之际,公元1295年6月27日,荷兰伯爵弗洛里斯五世离奇地被一群国内贵族绑架,并在途中被一个名叫热拉尔的年轻领主残忍地刺杀。

后世大多认为热拉尔行凶的动机是弗洛里斯五世曾侵犯过他的妻子,并导致其妻羞愤自杀。但是从事态的后续发展来看,弗洛里斯五世的死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因为其唯一合法的继承人——约翰,此刻正以入赘的名义滞留英国宫廷为人质。得知自己的亲家死后,英国国王爱德华一世火速安排自己的女婿回国继位,由此英格兰无形中主宰了荷兰的国政。而弗洛里斯五世和他振兴荷兰的努力最终仅仅留下了今天作为荷兰国会大厦的海牙骑士大厅供后人凭吊。

◆ 弗洛里斯五世的府邸——骑士厅,现在是荷兰国会的所在地

可惜爱德华二世的这些小伎俩挡不住法国重甲骑兵的铁蹄,公元1297年1月1日,法国国王腓力四世亲率大军杀入佛兰德斯伯国,兵强马壮的法国军队迅速合围了佛兰德斯首府——布鲁日,与此同时法国在尼德兰地区最主要的盟友——埃诺伯国则出兵拦截布拉班特等尼德兰诸侯对佛兰德斯的支援。经历了政权更迭的荷兰伯国对这场在家门口爆发的战争无能为力,唯有精神上给予佛兰德斯和英国以支持。

爱德华一世虽然从英国本土赶来救援布鲁日,但英国军队军纪涣散,特别是以“五港同盟”为基础组建的海军,还未上岸便于佛兰德斯伯国的港口城市斯鲁伊斯将盟国的商船劫掠一空。此举随即招致了佛兰德斯人的强烈不满。爱德华一世虽然抵达了布鲁日,但面对兵力占据优势的法国军队和怒气冲冲的佛兰德斯民众,最终也只能带着佛兰德斯伯爵皮埃尔退守根特。

根特比邻大海、易守难攻。英国军队暂时算是稳住了阵脚。但时间并不站在爱德华一世这边,一方面英国国内贵族对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缺乏热情,另一方面此前他刚刚征服的苏格兰地区,也于公元1296年爆发了由华莱士领导的起义。后院着火的爱德华一世最终只能草草地与法国人签订停战协议,赶回国与华莱士“谈笑风生”去了。

◆ 埃诺伯国的地理位置示意图

英国军队的撤离,让法国人成为尼德兰地区的主宰。公元1300年,腓力四世扫荡了所有敢于抵抗其兵锋的佛兰德斯城镇,将伯爵皮埃尔等政敌悉数投入监狱后,正式宣布佛兰德斯并入法国。而就在此前一年,奉行亲英政策的荷兰伯爵约翰亡故,据说死于痢疾,但也有人怀疑他的死与其父一样是源于大国博弈中的政治阴谋。由于约翰死时年仅15岁,且没有兄弟姐妹,荷兰伯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唯有其堂兄——埃诺伯爵约翰·阿韦讷二世。

加上此前为法国国王腓力四世拦截尼德兰诸国援军的封赏,头戴埃诺、荷兰两顶伯爵冠冕的约翰·阿韦讷一夜之间几乎便领有了尼德兰的半壁江山。但好景不长,公元1302年佛兰德斯中心城市——布鲁日、根特等地爆发了民众起义。佛兰德斯人对法国人的不满是全方位的,佛兰德斯贵族不爽法国人前来“跑马圈地”,靠与英格兰羊毛贸易为生的佛兰德斯市民则渴望驱逐巴黎派来的征税官。因此,一点星星之火便能形成燎原之势。为数不多的法国驻军根本无力镇压,一时间法国在佛兰德斯的统治摇摇欲坠。

布鲁日等地的叛乱和对法国移民的屠杀极大地刺激了好大喜功的腓力四世。他随即派出一支由2500名贵族骑兵、1000名弩兵、1000名矛兵和部分其他轻步兵组成的大军奔赴战场。虽然这支法国军队总兵力不到7000人,但按当时的军事理论,1名骑士的战斗力至少相当于10名步兵。因此,法国人对此战仍是信心满满。

法国军队赶到战场时,佛兰德斯伯爵之子统率的各路佛兰德斯叛军正在围攻法军坚守的要塞城市科特赖克。见法国大军抵达了战场,佛兰德斯叛军立即调整部署,在科特赖克城外迎战对手。客观地说,当地遍布小溪和沟壑的环境并不利于骑兵冲锋,因此战役开始时法国军队只能以轻步兵冲击敌人的阵线。这样的短兵相接尽管效率不高,但法国的职业士兵面对以市民和工匠为主的对手还是逐渐占据了上风。在战局逐渐明朗的情况下,法军统帅下令步兵后撤以便骑兵出击。

后世对此举的解释大多是,贵族骑兵不愿战功被步兵抢走因而贸然出击。但是,步兵还在战斗骑兵就冲锋很可能会践踏友军,因此法军统帅的决策本身并没有太大问题。导致法军骑兵这次冲锋沦为一场灾难的,是佛兰德斯叛军广泛装备的一种名为“短矛”的武器。很多史料都称“短矛”兼具长枪和钩斧的功能,但事实上由市民组成的佛兰德斯叛军并没有能力装备大量专业武器,“短矛”只是一种临时打造的武器。就是这种“短矛”,给了缺乏训练的步兵对抗贵族骑士的能力。

◆ 使用“短矛”对抗骑兵的佛兰德斯叛军

地形的限制加上佛兰德斯叛军大量使用“短矛”,法军骑兵冲击的威力被大大削弱,遭到对手步兵围攻。佛兰德斯叛军战前明确要求在战斗未分胜负前不得留俘虏,因此一场恶战后上千法国骑士尸横战场。打扫战场时,佛兰德斯叛军缴获了500副法国贵族重骑兵所使用的黄金马刺,因此这场战役又被称为“金马刺之战”。“金马刺之战”的失利,令法国国王腓力四世不得不再度倚重埃诺、荷兰双料伯爵约翰·阿韦讷。在两线夹击之下,公元1304年8月18日,法国—荷兰联军于蒙桑佩韦勒战役之中重创佛兰德斯军队。尽管此战之中腓力四世的主营一度遭遇突袭,局面颇为危急,但最终凭借着手中的兵力优势,法国人还是击退了对手,主宰了战场。

蒙桑佩韦勒战役之后,佛兰德斯被迫割让里尔等城市以求和。腓力四世也认识到鲸吞佛兰德斯容易导致消化不良,而最终允许其独立。纵观这场战争的进程,损兵折将的法国和割地赔款的佛兰德斯显然都不能说是胜利者,而英国在当地的影响力也遭到了削弱。唯一成功大有收益的似乎只有埃诺伯国一家。佛兰德斯与法国签署的和平条约之中,也明确将泽兰群岛割让给埃诺,因此公元1304年继承父亲爵位的威廉·阿韦讷便自称“埃诺、荷兰、泽兰伯爵”。

疆域的扩张,自然也抬升了埃诺伯国政治地位。除了威廉·阿韦讷自己迎娶了法国公主琼之外,他的四个女儿也均嫁入了“豪门”:次女玛格丽特嫁给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路易四世,三女儿菲利帕嫁与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四女儿琼安娜与于利希公爵威廉五世喜结连理,五女儿伊萨贝尔也许配给了尼德兰那慕尔领主罗伯特,威廉·阿韦讷俨然就是一副“欧洲岳父”的派头。但是从威廉·阿韦讷对子女的婚配问题中也不难看出,他更希望与英国及神圣罗马帝国结成同盟,反而有意无意之间开始疏远法国。这一点不仅符合中国古人“远交近攻”的外交哲学,更是法国卡佩王朝正日薄西山的写照。但是威廉·阿韦讷无法预见,随着法国的衰弱,尼德兰地区的诸多城邦也将随即陷入生存的危机,并最终失去独立长达两个世纪之久。

◆ 蒙桑佩韦勒战役中策马冲杀的腓力四世,画家并没有告诉观众,国王之所以没有顶盔贯甲,是因为遭遇奇袭根本来不及

荷兰的早期历史与海洋有着休戚与共的关系,频繁海侵所产生的须德海,宛如漂浮在所有荷兰人头顶的悬湖,令其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躲避灭顶之灾的路径。当然除了对外扩张之外,修堰围海的工程也几乎贯穿了荷兰历史的始终。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公元1287年的大洪水却在无形之中拓展了须德海的出海口,使得荷兰沿海地区可以轻松地由此进出北海,荷兰由此走上了发展渔业和海上贸易的立国之路。第一章百年沧桑——英法百年战争与勃艮第统治下的尼德兰

14世纪初的法国在被称为“美男子”的腓力四世手中跃上了国力的巅峰。除了一度鲸吞佛兰德斯之外,公元1303年精锐的法国骑兵还在意大利反教皇势力的配合下奔袭罗马,逮捕了教皇博义八世。尽管这位教皇中途逃脱,侥幸没被腓力四世送上审判台,但迫于法国强大的国力,公元1309年,罗马教廷还是从意大利迁到了法国的阿维农,此后数代教皇都沦为了卡佩王朝的“御用主教”。

通过操纵教廷,口含天宪的腓力四世随意以各种手段横征暴敛。公元1306年,他驱逐法国境内的犹太人并没收他们的财产;公元1312年,又宣布曾经在耶路撒冷浴血奋战的“圣殿骑士团”为异端,大肆捕杀其成员之余,将其积累的巨额财富纳为己有。就在卡佩王朝在法兰西的势力如日中天之际,公元1314年11月29日,年仅46岁的腓力四世因中风而病故于枫丹白露宫。

◆ 腓力四世以火刑处决“圣殿骑士团”成员

腓力四世虽然人称“美男子”,却相当专情。与纳瓦拉女王胡安娜成婚后,便专心为王国培养接班人。他去世时,膝下三位王子及公主伊莎贝拉均已成年,卡佩王朝似乎不会绝嗣。但腓力四世病逝后的短短14年,他的三位男性继承人就先后英年早逝。腓力四世费尽心思最终只落得为他人作嫁衣的可悲下场。

公元1328年2月1日,腓力四世最后一个儿子查理四世于巴黎病逝,按照法兰克人制定的萨利克法,没有男性继承人的卡佩王朝至此绝嗣,空悬的法兰西国王宝座一时引来了各方豪杰的瞩目。一番明争暗斗后,查理四世的堂兄——瓦卢瓦和安茹伯爵腓力脱颖而出,史称腓力六世。腓力之所以问鼎成功,并不是他的血缘与卡佩王朝有多么近,而是因为他的领地恰好扼守了巴黎的东西两翼,所以可“先入关中者为王”。

◆ 腓力六世及其王后加冕图

腓力六世虽然拔得头筹,但在法兰西王国的内外诸侯眼中,他不过是个“关门天子”。要争取到更多支持,他首先要做的是开疆拓土。鉴于自己的封地瓦卢瓦与佛兰德斯接壤,即位伊始,腓力六世便借口佛兰德斯民众未能按约定向亲法国的领主纳贡而发兵征讨。作为法国的藩属,“埃诺、荷兰、泽兰伯爵”威廉·阿韦讷与勃艮第、布列塔尼、波旁等公爵一样受命出兵助战。面对腓力六世所纠集的大军,佛兰德斯民众自发组织军队英勇抵抗,但最终未能重现“金马刺之战”的辉煌,在公元1328年8月23日的“卡塞尔之战”中,超过15 000名佛兰德斯民兵惨遭屠戮。

◆ 公元1328年8月23日的卡塞尔之战“卡塞尔之战”的所谓“赫赫武功”并没有巩固腓力六世的统治。一方面因为佛兰德斯民众的奋起抵抗,最终令腓力六世放弃了再度并吞这个伯国的念头,包括威廉·阿韦讷在内的一干贵族,流血流汗却一无所获,难免心存怨恨。另一方面因为法国在尼德兰方向的扩张,再度引发了英格兰的警惕。

公元1337年“埃诺、荷兰、泽兰伯爵”威廉·阿韦讷因病去世之后,其子威廉二世随即与姐夫——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结盟。也就是在这一年,爱德华三世宣布腓力六世为“僭主”,自己才是法兰西王室的合法继承人。此言一出,腓力六世随即出兵攻略金雀花王朝在法国的领地,英法百年战争由此拉开了序幕。

为了阻击爱德华三世在佛兰德斯地区登陆,腓力六世于斯鲁伊斯集结了一支庞大舰队。这支舰队无疑凝聚了卡佩王朝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其中大多数舰艇来自腓力四世在鲁昂塞纳河上兴建的克洛·德加莱斯造船厂,另外一些则属于热那亚的雇佣兵头目巴巴内罗。与之相比,爱德华三世的舰队战舰数量上可能略胜于对手,但舰队之中混杂了许多临时征调的商船。因此看到自己面前如林的樯橹,爱德华三世一度产生了犹豫。

就在金雀花王朝舰队在斯鲁伊斯港外进退两难之际,20余艘法国战舰突然冲出港区。这场小规模的前哨战令爱德华三世发现了对手致命的弱点:大多数法国战舰均在斯鲁伊斯港内下锚,摆成首尾相连的防御阵营。少数冲入港区的战舰并非法国人主动进攻的前哨,而是不满这种愚蠢决定的热那亚佣兵想要脱离战场。

既然法国人将战场主动权拱手相让,爱德华三世只好“却之不恭”。6月24日清晨,分成左右两翼的金雀花王朝舰队突入斯鲁伊斯港。利用上午己方舰队背靠太阳且顺风的优势,大批精锐的英格兰长弓手不断向对手齐射。擅长白刃近战的法国舰队对金雀花王朝的战术非常不适应。一位英国的编年史作家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战况:“从弓、弩射出的箭似一片铁云袭来,纷纷落在法国人身上,成千上万人瞬间死于非命。就连那些胆子大或好奇心强的人,一旦被在身边的矛、剑、投枪包围,也开始喘息起来,从船上堡垒里掷下的石头也杀死了许多人。总而言之,这是一场重要又严酷的战斗,惨烈得让一个懦夫都不敢从远处观看。”

战至日暮,集结在斯鲁伊斯港的法国舰队有166艘战舰被击沉或缴获,并损失了包括主帅在内的近2万人。很多西方史学家均将斯鲁伊斯之战视为英国海权的崛起之战,也是欧洲海战从近距离的冲撞战、接舷战迈向远距离火力战的分野。但对爱德华三世而言,此战最大的意义在于:金雀花王朝终于夺取了英吉利海峡的控制权,佛兰德斯乃至整个法国的大门从此为他敞开。

◆ 斯鲁伊斯海战

此后爱德华三世数次出兵法国本土,公元1346年8月26日英格兰远征军于克雷西丘陵地带,以长弓手加拒马的组合大败法国重甲骑兵。但是,在野战中大获全胜的英国军队在法国东北部重城加来城下遭遇了当地居民的顽强抵抗。历时11个月之后,弹尽粮绝、走投无路的加来市民才不得不按照爱德华三世的要求:选出6位德高望重的代表,冒着生命危险向爱德华三世献上了城门的钥匙。这一瞬间在5个多世纪后,借雕塑大师罗丹之手得以重现。至今,名为“加来义民”的铜像依旧矗立在这个英法百年战争中第一个沦陷的城市街头。

据说屯兵城下的焦躁令爱德华三世本欲杀了6个加来城的代表出气。关键时刻是随军的荷兰籍王后菲利帕不顾自己有孕在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才保住了其性命。这则故事虽然未必与史实相符,但在百年战争期间菲利帕王后的确充当了爱德华三世的贤内助,而其长子“黑太子”爱德华更是能征善战。公元1356年8月8日,正是“黑太子”爱德华统率1800名士兵在普瓦捷再度大败法军,并生擒了继承父亲腓力六世王位的法国国王约翰二世。此战之后法国一蹶不振,被迫割地求和,英法百年战争的第一阶段由此告终。

◆ 菲利帕王后和加来义民

英法百年战争既是金雀花王朝与瓦卢瓦王朝之间的争夺,同时也是西欧各地诸侯挑衅而起的一场混战。中世纪的法国史学家曾生动地描述了这一时期法国的混乱情况:“整个王国都乱了,国家败坏,小偷和强盗无处不在。贵族鄙视和憎恨其他人,没有去思考相互有益的事以及上帝和人民的利益。他们统治并洗劫了农民和农村。不要指望他们能保卫国家、抵抗敌人。他们抢劫和掠夺农民,将其踩在脚下。”面对这样的乱世,“埃诺、荷兰、泽兰伯爵”威廉二世自然也坐不住了。他首先利用英法两强相互攻伐,出兵吞并乌得勒支主教区,随后更在公元1345年统率舰队从须德海方向突袭佛兰德斯,与法国铁骑鏖战多年的佛兰德斯民兵的战斗力显然超出了威廉二世的预期,荷兰军登陆后不久便遭到围攻,包括威廉二世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未能活着逃回出发时的军港——阿姆斯特丹。

威廉二世的战死宣告了埃诺-荷兰-泽兰这一政治联合体对外扩张时代的终结。由于没有子嗣,威廉二世的爵位和领地由其妹妹——神圣罗马帝国皇后玛格丽特继承。与妹妹英国王后菲利帕的夫贤子孝相比,玛格丽特的运气似乎差了很多,中年丧偶之后又被自己的儿子敌视,更由此令国内爆发了一系列名为“鳕鱼与鱼钩战争”的诡异内战。

所谓“鳕鱼”和“鱼钩”其实指的是荷兰国内当时的两股政治势力,“鳕鱼帮”主要由荷兰底层民众和城市资产阶级组成,他们不满当地贵族的压榨和蹂躏,要求获得更多的政治权利和经济收益。而为什么他们会被称为“鳕鱼帮”,荷兰史学界至今也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常见的解释有两种:一是“鳕鱼帮”最早出现在须德海周边的渔民之中,故而得名。二是在保守的贵族眼中,底层民众和城市资产阶级,犹如须德海的“鳕鱼”一样集群行动,杀不胜杀。而后一种说法似乎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为什么镇压“鳕鱼帮”的贵族武装自称“鱼钩党”了。“鳕鱼与鱼钩战争”发轫于公元1350年,事情表面的起因完全属于家庭纠纷的范畴:荷兰贵族邀请丧偶归隐的玛格丽特归国秉政,但其子威廉已经执掌荷兰多年,容不下老妈再来垂帘听政。拥戴威廉的“鳕鱼帮”和支持玛格丽特的“鱼钩党”互不相让,最终闹到兵戎相见。但是剥去威廉和玛格丽特的母子矛盾的外衣,这场内战的背后似乎有着更多的政治和经济因素。“鳕鱼帮”并不是真心拥护年轻的威廉,而是支持这个年轻人放任自由的施政风格,而“鱼钩党”也未必真支持玛格丽特,他们更看重这位太后所代表的封闭保守的政治风格。最终在妹夫——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的干涉之下,玛格丽特与自己的儿子威廉达成了和解。

◆ 晚年不幸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后玛格丽特

内战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鳕鱼帮”和“鱼钩党”在经济和政治领域的对立并未就此终结。公元1356年,玛格丽特在故土埃诺过世之后,威廉的精神状况也逐渐恶化,公元1358年其弟埃尔伯特将兄长威廉锁入一座城堡之内,以摄政之名接掌了埃诺、荷兰和泽兰三地。

由于有了母亲和哥哥的前车之鉴,埃尔伯特对荷兰的统治格外宽松,以无为而治的态度安抚“鳕鱼帮”和“鱼钩党”两派的矛盾。而在外交领域,埃尔伯特则在维持荷兰与英国传统领域的基础上,向法国新兴势力——勃艮第公国靠拢。“普瓦捷战役”之后,法国王室日益衰弱,勃艮第等诸侯趁势崛起。勃艮第地处汝拉山脉和巴黎盆地东南端之间,扼守莱茵河、塞纳河、卢瓦尔河和罗讷河多条水道的咽喉要道,堪称帝王之资。值此乱世之际,埃尔伯特更是加速扩张。

公元1347年,勃艮第公爵腓力一世继承了祖母的阿图瓦公国,由此勃艮第公国与尼德兰地区接壤。公元1357年腓力一世迎娶佛兰德斯女伯爵玛格丽特,勃艮第随即兼并了佛兰德斯伯国以及佛兰德斯控制下的布拉班特。勃艮第公国的加速扩张源于法国贵族在英国威胁下的抱团取暖,因此随着腓力一世去世,法国国王约翰二世将自己的儿子腓力册封为新任勃艮第公爵,这个强大的公国逐渐取代了巴黎,成为法兰西的政治中心。“普瓦捷战役”一败涂地之后,法国国王约翰二世一度被英国军队俘虏。为了救出国王,法国王室一度以安茹伯爵路易为人质交换其父。路易却在法国政府筹措赎金时越狱。为了避免战争,约翰二世只好返回英国,最终病死于囹圄。但是约翰二世的死并非毫无价值,他不仅身体力行提倡了“泱泱大国要讲诚信”的精神,更为自己不孝的长子查理五世赢得了重整旗鼓的时 间。

通过召开“三级会议”,查理五世与小贵族、市民结为同盟,强化税收制度,加强王权,并用部分雇佣军代替作战不力的民军。公元1369年,查理五世重新向英格兰开战,并迅速收复失地,到公元1374年英国军队在法国北部的占领区只剩下5个港口:加来、布雷斯特、瑟堡、波尔多和巴约讷,但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公元1380年查理五世病逝于巴黎。查理六世即位之时年仅12岁,随即沦为了勃艮第公爵腓力等摄政王叔的傀儡。公元1392年腓力等人更干脆宣布查理六世患有精神疾病,彻底从幕后走到了台前。面对这样一个权倾法国的邻居,荷兰伯爵埃尔伯特自然是要巴结的。公元1385年荷兰伯爵之女玛格丽特嫁给勃艮第世子“无畏的”约翰。荷兰与勃艮第之间由此正式开启了“秦晋之好”的政治同盟。

◆ 14世纪初的勃艮第公国领地

公元1404年勃艮第公爵腓力和荷兰伯爵埃尔伯特先后过世,时代的聚光灯自然而然地打在了新一代的年轻人身上。33岁便继承了辽阔疆域的勃艮第公爵约翰,之所以得名“无畏”,在于公元1396年他曾名义上组织了一支军队杀奔东欧,以支援正在苦苦抵抗奥斯曼帝国大军的匈牙利等“天主教兄弟”。

◆ “尼科堡战役”的两幕经典场景:上图为法国重甲骑兵正面冲击奥斯曼帝国军防线,下图为十字军被俘后惨遭屠戮

尽管这次东征最后被证明不过又是一次对多瑙河流域东正教徒的劫掠和屠杀,在最终与奥斯曼帝国正规军展开的“尼科堡战役”之中,披坚执锐的法兰西重甲骑兵更是由于组织混乱和指挥失灵而一败涂地。但通过组织这次东征,勃艮第公国不仅从整个西欧收取了不少于70万法郎的战争捐款和特别税,更打响了自身的政治品牌,而“无畏的”约翰也由此雄心勃勃地登上了法兰西的政治舞台。“无畏的”约翰的第一个对手是自己的堂弟——查理六世的弟弟奥尔良公爵路易,身为王弟的路易视“无畏的”约翰乃外支旁系。而在“无畏的”约翰眼中,路易不过一个“看到漂亮女人就像匹公马”的浪荡公子。由此二人在宫廷之中拉帮结派,形成所谓“勃艮第派”和“奥尔良派”的公开争权夺利。

公元1407年11月23日,奥尔良公爵路易前去探访自己的大嫂——刚刚分娩的王后伊莎贝拉,不料途中遭到了15个来路不明的暴徒袭击,奥尔良公爵的侍卫一哄而散,导致路易当场被乱刀砍死。事情发生之后,朝野上下都认定此事乃“勃艮第派的走狗所为”,敌视“勃艮第派”的各派势力也迅速向矢志报仇的“奥尔良派”靠拢,一场内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 奥尔良公爵路易之死“无畏的”约翰自恃勃艮第公国此刻兵强马壮,又有富庶的佛兰德斯为经济后盾,根本不把“奥尔良派”组织的联军放在眼里,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上来捅刀子的,竟然是自己的大舅子——新任荷兰伯爵威廉。威廉与其父不同,政治上更倾向于荷兰国内代表贵族势力的“鱼钩党”。公元1394年威廉在“鱼钩党”的支持下,公开以武力逼迫其父退位,双方打打谈谈僵持了10年之久,直到公元1404年威廉才正式登上了“埃诺、荷兰和泽兰伯爵”的宝座。多年以来权力角逐的胜利,令威廉不免对自己的妹夫——“无畏的”约翰产生了一种忌妒心理。

公元1408年一场大规模的民变席卷尼德兰,为了迅速地平定内乱,以便对抗“奥尔良派”的围攻,“无畏的”约翰在列日等地大肆屠戮起义民众。尽管同一时期自己的领地也不太平,但荷兰伯爵威廉还是认定勃艮第在佛兰德斯等地的统治已是摇摇欲坠,于是高调宣布佛兰德斯地区自古便为荷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此后频繁出兵袭扰两国边境地区。

多线作战的困扰令“无畏的”约翰最终决定开门揖盗,与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结盟。公元1415年,英国远征军再度在诺曼底登陆,在索姆河畔的阿金库尔第三次凭借长弓手的箭雨埋葬了法兰西重骑兵。公元1419年在与英国军队联手屠戮了一干“奥尔良派”的政敌之后,“无畏的”约翰本有意与法国王室言和,却不料在会盟地点——蒙特罗(Montereau)城外的吊桥上被“奥尔良派”用利斧当场砍死。勃艮第公国由此彻底与法国王室决裂,因此也有“亨利五世是踏过勃艮第公爵头盖骨的伤口进入巴黎”的说法。“无畏的”约翰死后,其子菲利普继承了勃艮第的核心领地。由于此时的勃艮第本土远离英法战争的硝烟,佛兰德斯与英格兰的羊毛贸易额也随着两国战略同盟而屡创新高。民众对身为继承人时期便乐善好施的菲利普颇为拥戴,称之为“好人”菲利普。但菲利普的所谓“和善”不过是一个政治家的假面具。他当政后,除了打着为父报仇的名义,与英国联手加紧围攻法国王室之外,更暗中左右着荷兰的政 局。

公元1417年,与勃艮第为敌的荷兰伯爵威廉病故,其弟巴伐利亚公爵约翰依照“兄终弟及”的政治惯例接收亡兄的领地,并得到了以“鳕鱼帮”为首的一干底层民众的支持,但荷兰保守贵族组成的“鱼钩党”主张应该传位给荷兰伯爵威廉的独生女儿杰奎琳。双方相持不下,“鳕鱼与鱼钩”的内战再度开战。

◆ “无畏的”约翰在蒙特罗城外的吊桥遇刺

对于这场邻国的内乱,“好人”菲利普自然是看在眼里。他随即以救助者的姿态出现,表示愿意支持杰奎琳的正当诉求,但条件是她必须嫁给菲利普的堂弟——布拉班特公爵约翰。表面上看荷兰与布拉班特山水相连,杰奎琳虽然比约翰大了两岁,也算是年龄相当,但问题是年仅15岁的布拉班特公爵约翰身体孱弱、相貌丑陋。而且杰奎琳的叔叔巴伐利亚公爵也并非等闲之辈,在神圣罗马帝国一干贵族的支持之下,巴伐利亚公爵长期控制着荷兰和泽兰地区,杰奎琳的实际领地始终没有超出埃诺伯国的范围。

眼见“好人”菲利普的支持始终停留在口惠而实不至的层面,杰奎琳终于无法忍受这段不幸福的婚姻,于公元1423年单方面宣布离婚,嫁给了位高权重的英格兰摄政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杰奎琳婚变不仅令勃艮第公爵菲利普脸上无光,英国王室通过联姻介入尼德兰的举动更不得不引起他的警觉。不过此时法国战场之上勃艮第-英国联军与法国王室激战正酣,“好人”菲利普除了贿赂罗马教廷,拖延批准杰奎琳的离婚请求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 埃诺女伯爵杰奎琳

杰奎琳在英国宫廷之中备受尊崇,与自己的丈夫汉弗莱更是恩爱有加,但是公元1424年的一次意外流产令她的命运急转直下。失去了孩子这个纽带之后,杰奎琳被迫在政治上给予自己的丈夫更多的帮助。次年杰奎琳的叔叔巴伐利亚公爵约翰去世,杰奎琳随即带着自己的丈夫重回尼德兰,当年12月5日汉弗莱便自称“格洛斯特公爵,埃诺、荷兰、泽兰、彭布罗克郡伯爵,佛兰德斯领主,英国摄政王”。

英格兰全面介入荷兰内政的举动,令勃艮第公国如鲠在喉。“好人”菲利普虽然授意自己的堂弟、杰奎琳的前夫——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发表声明,表示杰奎琳与他解除婚约的申请并未得到罗马教廷的批准,因此自己才是埃诺—荷兰—泽兰地区的合法所有者。这一说法虽然得到了教皇的首肯,但这场涉及欧洲多个政治体的婚姻财产纠纷,任何机构的仲裁都没有效力,于是一场新的战争便不可避免。“好人”菲利普暗中资助的荷兰“鳕鱼帮”市民武装,杰奎琳在集结“鱼钩党”贵族的同时,要求自己的丈夫从英国本土调集兵力前来支援。

由于英军主力此刻依旧集结在法国战场之上,因此格洛斯特公爵仅向荷兰派出了1500人。而这支英军尚未抵达战场,便在英吉利海峡遭遇了“鳕鱼帮”武装的拦截,白白损失了300人。兵力不足的英国军队被迫据守泽兰地区的布劳沃斯港。眼见英国军队公然介入此次内战,“好人”菲利普也干脆从幕后走到台前。

公元1426年1月13日,“好人”菲利普亲率精锐的勃艮第骑兵和炮兵在布劳沃斯附近登陆,在会合当地的“鳕鱼帮”武装之后,其总兵力达到4000人左右。而布劳沃斯港内则集结了忠于杰奎琳的“鱼钩党”和英国士兵约3000人。尽管兵力上相差不大,但是“好人”菲利普麾下的军队在武器装备上占据着上风。面对勃艮第人带来火炮和硬弩,英国军队虽然顽强地用长弓进行还击,却挡不住披坚执锐的勃艮第骑兵的冲击,最终布劳沃斯港城内的“鱼钩党”被赶到海边的一处堤坝上被屠戮殆尽,仅有200余名英国士兵侥幸保全了性命,沦为了勃艮第人的俘虏。

◆ 中世纪的布劳沃斯港,由于没有城墙,对防御者而言非常不利

布劳沃斯港之战对杰奎琳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毕竟英国王室不会冒着与勃艮第全面决裂的风险,用武力为她夺回领土。而失去了丰厚的嫁妆并发现杰奎琳迟迟没有再度怀孕之后,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也开始日益冷淡自己的妻子,最终投入宫廷侍女埃莉诺·科巴姆的怀抱。公元1428年,汉弗莱主动向罗马教廷承认其与杰奎琳的结合非法,但显然为时已晚,因为早在一年之前布拉班特公爵约翰已经病逝。无家可归的杰奎琳只能将“埃诺、荷兰、泽兰伯爵”的虚衔拱手让给勃艮第公爵菲利普。基于自己“好人”这块金字招牌,菲利普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他允许杰奎琳保留泽兰的部分领土,并允许她嫁给了佛兰德斯贵族弗兰克·范·博赛尔。

尽管在后世一些描述之中,杰奎琳与弗兰克的婚姻生活颇为美满,但好景不长,公元1436年杰奎琳死于肺结核。此时她的前夫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正式与情妇埃莉诺·科巴姆结婚,但英国王室对这场婚姻却不买账。不久后,埃莉诺因诅咒国王而被判处终身监禁。无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汉弗莱随即宣布隐居,但他的政治对手仍不肯放过他。公元1441年,他在前往国会的途中被逮捕,随即离奇死亡。

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的悲剧命运,与其说是源于贵贱通婚,不如说是沦为了百年战争后期英国陷入全面颓势的替罪羊。由于在布劳沃斯港与英国军队的冲突,“好人”菲利普开始逐步中止与英国的军事合作。公元1429年勃艮第军队撤离与英军联手围攻奥尔良的前线阵地,随后法国王室军队在“圣女贞德”的引领之下发动反攻,势单力薄的英国军队全线崩溃。短短4个月的时间,法军收复了重镇兰斯,直逼巴黎城下。查理七世随即在兰斯大教堂加冕成为法兰西国王。

此后勃艮第军队虽然在战场俘虏了“圣女贞德”,并将其引渡给英国人处以火刑,但双方同盟的基础早已崩溃,公元1435年随着法国王室与勃艮第公爵达成和解,法国军队收复巴黎。随后查理七世通过了税收制度和军队体系的改革,强化了国力,逐步收复布列塔尼、诺曼底、加斯康涅等地。至公元1453年英国在法国的属地只剩下加来一隅,百年战争终于宣告结束。

在此期间“好人”菲利普通过向法国王室进献此前侵占的土地以示效忠,同时强化了勃艮第在尼德兰地区的统治。尽管公元1465—1468年间,勃艮第军队三度镇压列日当地的民众起义,令后世对“好人”菲利普的这种残忍手段颇有微词,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勃艮第的治下尼德兰地区逐步改变了过去邦国林立的局面,逐步实行了经济、政治的一体化。

勃艮第在尼德兰地区引入了法国的三级议会制度,并将其改造成更适合尼德兰当地情况的“大议会”。“好人”菲利普当政时期,尼德兰的“大议会”频繁召开,有时甚至达到每天例会的程度。在公爵缺席的情况下,会议一般由司法大臣主持。来自尼德兰各地代表上层贵族的法学家、行政和财政专家,代表教会的神父和牧师,以及平民基层的技术工人的代表在其间畅所欲言、参政议政并处理地方上诉。而这一制度也成了日后尼德兰联省共和制的滥觞。

中世纪的荷兰在争夺肥沃疆土的欧洲大国眼中,仍不过是贫瘠的边缘之地。其处于法兰西、德意志和英格兰三大势力范围交界的特殊地缘,更令其长期靠借力打力保证着自己的独立地位。荷兰当地的统治者也积极利用这一优势,频繁地周旋于法国、神圣罗马帝国和英格兰之间。同时在频繁的政权更迭之中,荷兰当地的封建贵族势力也较为薄弱。由底层民众和城市中产阶级组成的“鳕鱼帮”能够长期与“鱼钩党”抗衡,正是这一时期荷兰内部阶级结构的最佳写照。

随着生产力和科技的发展,海洋对荷兰国内经济、政治生活的影响也日益加大。斯鲁伊斯海战和布劳沃斯港之战不仅改变了英法百年战争的走向,更彰显了荷兰沿海的战略价值。在未来的海上交锋之中,这片海域还将洒下更多的鲜血,演绎更多的战争史诗。第二章帝国引擎——15世纪尼德兰的经济兴衰

公元1467年6月15日,勃艮第公爵“好人”菲利普病逝了。在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辣政治家的垂暮之年,他对法国王室格外恭顺,除了不断献地之外,他还多次出面调解了法国王室的家庭纷争,以至于公元1456年法国王太子路易十一与其父失和之后,也托庇于“好人”菲利普的帐下。

尽管听闻勃艮第公爵庇护自己的不孝子时,查理七世嗤之以鼻地表示“好人”菲利普是“母鸡窝藏狐狸”,但在勃艮第公国贵族的眼中,此时的路易十一不过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因此公元1461年查理七世去世之后,勃艮第公国虽然送路易十一回巴黎即位,却对这位国王缺乏敬畏。“好人”菲利普过世之后,因年轻气盛而称为“鲁莽王”的查理继承勃艮第公国,更无视路易十一一系列励精图治的举措,摆出与法国王室分庭抗礼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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