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第四季系列(6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7 15: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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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湖 等

出版社:大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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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第四季系列(6册)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第四季系列(6册)试读:

总目录

CONTENTS

封面

版权信息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莽原神兽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猫站长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画镇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鲸鱼马戏团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时光密码

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凌波斗海

目录

CONTENTS

一、这不是梦

二、被震出的巨龟阵

三、白泽现身

四、外婆的古老图画

五、重生之路

六、折断利箭

七、精狼诡计

八、贪婪生祸

九、用生命呼唤

十、小镇探访

十一、石墙外的声响

十二、食草兽与食肉兽团结一心

十三、勇士的誓言

十四、夜遇陷阱

十五、水攻

十六、婴儿筹码

十七、山崩地裂

十八、重生之境

返回总目录一、这不是梦“咩,咩咩。”

我召唤羊群,想把它们从四散的山野驱赶到一起,因为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先是我的头发丝震颤,紧接着我的双腿像踏到狂奔的机车上一样抖动,继而,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跳。

我低头哈腰,双手死死地抠住刀锋般的悬崖,悬崖不住地倾斜,我马上就要被抛进万丈深渊。“咩,咩咩。”

绝望中,我呼喊着,想拯救我的羊群,倾斜的山地开裂,河流被劈成两半,羊群忽地就被大地吞噬了。

眼前天昏地暗,巨石飞腾,荒草像女巫的头发一般在莽原撕扯。我哭得浑身抽搐:“咩,咩咩。”

一道白光像闪电般刺入我的视线中,我眯起被狂风吹痛的眼睛,发现这居然是一年前我在山野碰到的野兽。它身体壮硕,躯体像狮身,却长着马的脑袋,头上还有两个尖尖的长角,厚唇下生长着一排山羊胡须。

它冲入我的视线:“起来!去拯救你的羊。”“救命。”我马上就要滚进深渊了。

它不为所动,扬起四蹄裹草而飞,身体抛出一道弧线闯进森林里。“救——”我肝胆俱裂,身体被巨大的狂风吹下悬崖,落进万丈深渊,但在下一瞬间,我就滚落到一块黑色的石板上,在上面左右摇晃,上下翻滚。

我一个跟头爬了起来,这居然是一个梦。

卧室里漆黑一片,整栋房子都在摇晃,我不得不像鱼一样摸爬翻转,才得以爬到窗边,扶住窗框,朝透出暗光的荒野搜索,以确定发生了什么灾难。

在下一秒钟,我明白这里地震了。“快去救我的羊。”

这是我唯一的一个念头。在这个荒僻的山村,我拥有一笔不小的财富,那就是我的六十只山羊。它们一代代繁衍,生生不息,供我和三个弟妹的衣食住行,使生活过得舒适自在。

我拽下挂在窗框钉条上的皮鞭,踢醒旁边小床上的玄幺与玄冥,他们是我的两个弟弟:“去叫醒艾儿与妈妈。”

他们没有哭泣,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灵活的身影像鳗鱼一样滑出卧室。我挤在最前面,朝着仿佛在哭泣的森林牧场狂奔。

山上飞沙走石,树叶被吹得一片发白,像幽灵的斗篷在暗夜狂摆,不断有巨石朝我飞来,躲避不开时,我感到腿、头、肩膀一阵剧痛,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在这撕裂的大地与山河上,我得寻找到我的羊群,以将损失降到最低,拯救我们的舒适生活。

野兽在哭泣,河里的鱼也在嘤嘤尖叫,一条巨大的河流中间掀开一条缝隙,眼看着河水就被地裂吸食得干干净净。我像渺小的蚂蚁一般在黏滑的河床上摸爬,终于在千难万险中到达河对岸。

山崩塌了,泥土像松软的红糖闷声闷响地翻卷而来,我躲过一波袭击,又被另一道土浪卷入其中,凭借敏捷的身手,我躲过一难又一难、一劫又一劫,在一片平缓的树林中发现了我的羊群。

我观察地势,发现它们真是聪明绝顶,这里的地裂少而小,坡度缓和,震动也明显在变小,不用再费尽心机地逃命,就能躲过这险恶的一劫。

我抱住领头羊老虎,所有的羊群都朝我靠拢,我们仿佛打成了一个结实的结,抵抗灾难的侵袭。

就在这时,一个暗白色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它正是一年前我目睹的、又在我的梦境中出现的白色野兽。它扬起前蹄,消失在墨绿色的树荫中。

我喘着粗气,恍然大悟,羊群一定是被这个家伙赶到这个安全地带来的。

天空渐渐泛出蓝光,没错,就是一道道奇异的蓝光,在夜空下闪烁,大地息怒了,可怕的地震停止了。

我爬起来:“老虎,领着你的孩子回家吧。”

我跟在羊群后面,清点了羊的数量,多了六只山羊,这一定是村里的羊群跑散,跑进我的羊群里了。

我默默地跟在余惊未消的羊群后面,轻声安抚它们,踏着在地震中饱受蹂躏的山地,一路走回到村庄。

村里人把出村口围得水泄不通,怔怔地盯着我。

直到我把羊群赶进家门,受到惊吓的村民都保持着鸦雀无声的姿态,盯着四分五裂的山野。

我疲惫不堪。灾难过去了!

我扔掉手中的鞭子,脱掉沾染血迹的草鞋,光着青紫的脚掌走进卧室,一头斜躺在兽皮床上昏睡过去。

当我醒来时,才感到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艾儿就坐在床边,为我擦洗污黑的额头与胳膊,我的身上包扎着几块草药绷带。“哥,我以为你死了。”瘦小的艾儿像苦难精灵一般望着我。“只差一点儿。”我咧了咧嘴,嘴角传来一阵刺痛。“但你活着回来了,真不可思议。”艾儿说,“就在昨天、今天白天,你在发烧,不停地说胡话,有一阵身体冰冷,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什么?”我想坐起来,身体的疼痛把我捆在了床上。“昨天凌晨回来后,你一直在昏睡。”艾儿说。“两天了?”我想抬起胳膊,发现它动弹不得。“骨折了。”艾儿轻描淡写地说。

对我这种外伤,她早已见怪不怪,因为为了对付那些灵巧的山羊,我攀山越岭,没少出现各种意外状况。

那我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吧。

我盯着天花板:“玄幺与玄冥呢?”“去割草了。”艾儿说。“情况很糟吗?”我说,“河一直干涸着?道路不好走,无法放羊?”

如果遭遇飓风与暴风雨,我们偶尔也会去割草,我望向窗外的天空,晴空万里。“河里的水回来了。”艾儿说,“大地也不摇晃了,树林虽然有被损毁的地方,但大部分森林与原来一样。”

我盯着艾儿的眼睛。“一件怪事。”艾儿说。

怪事?

确实是一件怪事。

发生那么大的地震,村庄里的木板房居然没有倒塌。我环顾整个房间,听着来自厨房里妈妈忙碌的声响,一切生活琐碎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甚至窗框上连地震过后留下的缝隙都没有。

但艾儿所指的却不是这个。“山塌了,里面跑出几只巨龟。”艾儿说,“还有人看见修盘在巨龟上,很久才离开。”

修?

我瞪起眼睛。

修是曾生活在这片莽原的远古时代的巨蛇,也被称为巴蛇,它的身体可以达到一百八十米的长度。头部是蓝色、身体为黑色,头上生长着几个尖角。修居住在湖泊的地下洞穴里,以吞食过往的动物为生,村庄部落长老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中曾经传唱,修曾经生吞了一头大象,过了三年才把骨架吐出来。

修不仅吞食动物,也食人,但早在很久以前,与这片森林的守护神白泽决斗过后,它就没有再出现。

两年前,为了确认修是否真的存在过,我特意去小镇的图书馆查找过资料,它最早出现在《山海经》的记载中,《山海经》属于上古时代,我觉得年代太久远了。我不信这些。

我强忍住伤口被再次撕裂的疼痛,要艾儿帮我找来两根桦树棍,拄着它们一瘸一拐地来到村口。远远地,村外隘口处站着黑压压的村民。再远处的坡地上,有几只大得无法想象的巨龟傲然耸立。二、被震出的巨龟阵

我飞快地眨着眼睛,又紧紧地眯上,用一只手挡住阳光。我看得没错,在一片东倒西歪的树林下面,确实趴着几只巨大的龟。

它们一动不动,周身围着村民,我心里腾起一股恐慌。“石龟。”艾儿搀扶我的胳膊。

我聚精会神地望去,并试探着朝这些大龟接近。

路很难走,不过我还是克服了困难,当我和村民们一样站在巨龟脚下,看清了石龟身上龟裂的花纹与石头反光,我确信这不是梦。“被雷劈出来的。”老族长玄幽的儿子玄狐说。

玄狐十三岁,比我大一岁,是个精明的家伙。“大前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我弟弟玄冥也在其中,“闪电像斧子一样往下劈,就把它们给劈出来了。”

老族长玄幽仰望石龟,并不发表一言一语。

玄傲与玄水是部落里的勇士,他们怀着胆怯在巨大的石龟阵中穿梭。

玄傲说:“如果我没猜错,这附近应该有古墓。石龟是古墓的守护神,由于地震把山晃垮,它们也就探出头来。”

玄水在石龟身上摸索:“墓地的开关很可能就在这些石龟身上。”“不许乱动。”老族长玄幽一字一顿地说。

所有摸向石龟的手都缩了回来。“今晚,进行火供。”老族长玄幽回转身,朝村庄走去。

我与玄狐肩膀挨着肩膀靠在一起。

火供?

我们望着彼此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与不安。“只有祭祖,过重大节日时才火供。”玄狐不解地盯着石龟。“这些石龟来头不妙啊。”玄傲像跳到冷水里,身体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对于石龟的来历,我们无从知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它们是在地震后由松塌的土壤里冒头闯出来的。它们不是活物,是由石头雕刻而成,应该说,对村里人,这些大龟没有任何威胁,甚至成了一道玄妙的风景。

傍晚时分,老族长带领村里人在巨龟阵中举行盛大的火供。火供就是燃烧供品,把村庄里能够拿出手的猪头、羊头、水果糕点、金银纸元宝和袈裟华服都扔进火堆里,任由它们烧成灰烬。

老族长、村庄里所有的男性都换上火供时要穿的长袍,唱起古老的歌谣。我会唱,但听不懂歌词的意思,村庄里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听不懂,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古老的规矩了。

当火供空前盛大时,森林里的地似乎又在震颤,这从大家惊恐的目光中就看出来了,但就当所有人都双手抱头,想要躲避时,大地却变得像冰封的河面一样平静,似乎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

当天空泛起白色,预示着第二天的清晨即将来临,火供结束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美美地享用了火供的石龟们仍然一动不动,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我怀疑火供仅仅是在浪费食物与衣物,是老族长在欺骗他自己,那些古老的传说早在古老的年代,就已经尘封在部族萨满的臆想里……

接下来的几天中,围绕这些石龟观望的人群越来越少,没有人再在意它们是否会突然复活。玄傲与玄水变得肆无忌惮,他们整日无所事事,鬼鬼祟祟地徘徊在石龟附近,想找到墓地的入口。

我接着放我的羊,回想在森林中见到的白色野兽。

它不仅出现在我的梦中,还果真出现在森林里,这不很奇怪吗?

我走遍了附近的森林,巴望再一睹这神秘野兽的身影,但它一直没有再出现,似乎在有意躲避我。

不知为什么,我能感受到,它就在附近,并没有走远。

有时候,为了一睹它的身影,月亮升起很高我才离开森林,吓得山羊群发出凄惨的哀号。“你骗不了我。”第二天,我爬上生着野灵芝的山岩,玄菱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是玄狐的妹妹,比我小一岁。“多管闲事并不讨人喜欢。”我继续爬我的山。“你害怕了?”玄菱很快追上了我。“怕什么?”我不满地盯着她。“怕石龟,怕地震。”玄菱说,“那晚你简直疯了,居然敢闯入森林从死神口里夺回你的羊群。要知道,村里人没有任何年轻力壮的勇士试图这么干。你心里留下了阴影。”“你真懂我的心思。”我挖苦地说,“那就让我清净清净,别再像一条尾巴一样跟着我。”

我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搭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头。

柞树叶中探出一颗披着长发的脑袋,长发挡住她半张脸,透出的脸颊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将目光投向我。与此同时,在这颗脑袋下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坐着目光冰冷、充满妒意的玄狐。他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示威地盯着我。

我把目光移向长发女孩玄黎,旁若无人地走向她。

我走到玄黎身边,坐在生着暗绿色苔藓的平石上,她轻抚长发,把目光投向我:“这几天你心事重重。”“有一点儿。”我朝山下望了一眼,玄菱朝我追来,爬得很快。“在想修吗?”玄黎问。“村庄里只有老牧人阿刘看到过,”我说,“我不太相信。他年老眼又花,你知道,但凡上了年纪的人总爱虚张声势,夸大事实。”“如果我也看到了呢?”玄黎的脸色在变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便我不相信世界上任何人的话,也不会不相信玄黎。她清纯可爱,是一个寡言少语、性情温和的女孩,我不信她的嘴里能编出谎言。“那天早晨的雾很大,修好像就盘在浓雾中,它的脑袋很蓝很蓝,很大很大,我只看到一截黑色的蛇身,一条竖立在半空的尾巴。”玄黎说,“它发现了我,眼睛死死地盯住我。但它神态威严,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之后,雾变得很浓,当雾散去时,巨龟阵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太相信。我不得不信。

我感到头皮发麻。三、白泽现身

我耐心地询问玄黎有关修的一切,以让她看出我对待这件事情很认真。

实际上我也非常认真,在密不透风的树林里,还有些恐惧,我害怕修突然出现。

它的身体能够达到一百八十米长,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得到的线索就是那么几句话:修的脑袋是蓝色的,上面有四个角,身体很黑,看不到它有多长。

我拿出羊肉夹饼,递给玄黎:“周六有时间吗?”“我刚好要到镇上去买画纸。”玄黎说,“还得为妈妈买点儿药,她最近总是不停地咳嗽。”“正好我也要去。”我说,“如果你的时间充裕,我们一道去一趟图书馆,去查查有关石龟与修的资料。如果有可能,我还想查点儿别的。”

我没有向她透露有关白泽的一切。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已经到清晨五点钟了,该是去上课的时间了。

通常,我们每天凌晨三点钟就进山,五点左右回村庄,吃点儿早饭后就要去学校。下午放学后,再到山上把山羊赶到更合适的草场。山羊一般一两个星期左右才回一次家,需要食盐粒,喝盐水与五谷汤,以补充营养。

这样的日子在城里的孩子看来很是枯燥,但我们很喜欢。在山上总能发现意想不到的乐趣,捉林蛙、刺猬,钻进一个悠长的山洞里,爬到高高的山顶往岩石上刻上自己的愿望。

像我们这样生活的孩子有许多,没有人觉得自己可怜、日子有多煎熬。

相比,我们瞧不起娇嫩的城里人,只是进城时遇到城里少年挑衅嘲弄的目光心里有些不自在。这逼得玄狐几次想掏出腰间的匕首,被我劝下了。

此时,玄狐已由他坐的那块巨石缓慢地移动,就快到我们身边了。而她的妹妹正眯着眼睛,气呼呼地盯着我。

我明白他们兄妹的心思,玄狐很喜欢与玄黎一起放羊,因为她不像玄狐的妹妹那样娇纵,爱耍脾气,还很善解人意。玄菱却恨玄黎跟我在一起太近,她喜欢听我讲一些从故事书中偷来的故事,每一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但我从不把我的梦和亲眼见到的野兽说出来,这会令玄菱发疯的,她会继续不停地刨根问底,逼迫我非编造出一个结局给她。

学校里的日子有点儿让我难以忍受,我从地震中夺回我的山羊,这成了整个学校的奇谈。我不停地被他们追来问去,就好像我的身体里拥有超能力。

终于熬到星期六,我骑马带玄黎来到小镇,在她购买完需要的物品时,我们去了镇上的图书馆。

图书管理员像往常一样抖抖鼻子,露出厌恶的神情,目光扫向大厅外面的广场角落里的马:“公车已经通到你们部落很久了。”

我知道她与镇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对骑马走到镇上的玄武部落里的人很不理解,他们根本无法体会我们对乡野与马匹的热爱。

乘坐公车对我们来说总是很别扭。

我与玄黎装作没听见这句话,拿着借书卡走进了图书室。

令我没想到的是,玄狐与玄菱正坐在历史借阅区,每个人手里捧着一大本书,但目光却盯向我们。显然,他们根本不在意书上写的是什么,早在我们出现在图书馆外面的广场上时,就密切地关注我们了。

玄菱的眼神在告诉我,那天我们的谈话她早就听到了:“我也是来查阅修的资料的。”

她用手拍拍厚重的书:“有关修的资料还真不少,但年代都太遥远了。”

玄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她什么也没说,想把玄菱的书拿过来。

玄菱的双手重重地按在书上。“年代遥远可不代表修不存在。”玄狐说,“毕竟,我们所在的部落在原始森林里,两年前我们还见过被科学家宣称早已灭绝的物种。”

玄黎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玄武部落年鉴。她逐页翻开,看得很认真。

我在书架上寻找一番,发现了一本很古老的漆皮烫金的县志,里面讲述的是我们所在的县以及附近的乡镇的历史事件、动植物以及珍稀物种,里面配着精美的插图。“是我的外婆画的。”玄黎的目光扫向我的书,“我们家里就有一本。”

玄黎的妈妈是唯一一个嫁到玄武部落的外族人,所以我根本不了解她的外婆,村里没有任何人了解。玄黎的妈妈很少跟大家谈起这些,因为村庄里的女人很嫉妒她漂亮又有才华。“我外婆的祖父也是一个画家。他曾经生活在我们的部落里,但后来又搬走了。他不属于那里。”玄黎说,“我们家有许多古老的手稿。”“有时间我真想去看看。”我说。“不那么容易。”玄黎说,“锁在我妈妈的箱子里。”

我吐了吐舌头,继续看我的书,里面的插图被我翻了一个遍,并没有发现我在山林里见到的白色野兽。但它的呼唤却在我耳畔回响,我决定在回去的路上跟玄黎谈谈这一切。

有关修的资料我又查找了一番,县志上记载过它出现的年限,那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县志上有修的图画,玄黎说跟她看到的很像。

我们又查阅了一会儿资料,并没有发现玄武部落有石龟的记载。我提议去快餐店吃点儿东西。

玄狐合上了他的书。

玄菱也把书塞进书架中。

玄狐是骑着摩托车到镇上的,他与妹妹跨上摩托车,先一步到达了快餐店。等到我们走进快餐店,他们正在吃两大份超级套餐。玄菱的那一份大到足以引起她的羞耻心,在我看向她时悄悄把油腻腻的食物塞向她的哥哥。

我与玄黎各点了一小份套餐,吃完后,玄狐与玄菱从餐桌上跳起,又抢先一步到达摩托车旁,这一次玄狐没有马上发动摩托车,而是等待我们走近。“你从来也没坐过我的摩托车,”玄狐看向玄黎,说,“我载着你走吧。”

玄菱朝我们走过来。

她不客气地抓住玄黎的马辔头,身体一跃跳了上去,正巧与我并排骑在马上。我用双脚夹了一下马腹,玄菱也骑着玄黎的马紧跟上来。

玄黎没有了坐骑,只好朝玄狐走去。

摩托车驶向镇外的公路,我与玄菱骑着马在后面追赶。“她拥有一半城里人的血统。”玄菱不满地说,“我敢说她永远也无法像我们一样射杀羚羊。”“也许她根本不喜欢。”我说。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绿草如茵的乡村,由这里到达玄武部落还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往前走了一段路,马已经奔跑在原始森林浓荫蔽日的小路上,摩托车早已逃出我们的视线。“前面有一只羚羊。”玄菱骑马狂奔,吓得羚羊一头扎进浓密的树林中。“如果你爸爸在,一定不会让你冒险。”我从后面追上去,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这段路不同寻常,常有野兽出没,玄菱手中没有弓箭,如果与野兽狭路相逢,很可能会受到袭击。

通常,野兽是不会主动袭击人类的,但在受到惊吓又逃生无门的情况下,事情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玄菱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蛮勇地消失了。

我飞快地追上去,在树林里呼喊她。

往前跑了一段路程,我见到了玄菱的身影,她面色苍白,马匹在她身下不停地狂跳,似乎想把她甩下来。“如果你不这么任性,马就不会受到惊吓。”我大声喊道,一面跑过去,试图接近玄黎的小灰马。

小灰马扬起前蹄,根本不让我靠近。

如果它再这样耸来跳去,玄菱一定会被甩下马。

我急中生智,马上把外衣脱下来,扔到马的脑袋上。它的眼睛被遮住,立即安静下来,我终于抓住了它的缰绳。

两匹马靠在一起,玄菱一下子扑到我的马上:“太可怕了。”“发生了什么?”我猜测玄菱一定发现了野兽,就警惕地盯向四周。“一头白色的怪物。”玄菱说,“它一脸愤怒地朝我撞来,这会儿应该去追我的哥哥了。”

我心里一惊,要玄菱描述出来。她越说,我越心慌,与我在梦中见到的那头野兽如出一辙。我扬起马鞭,马飞快地狂奔起来。往前闯了一段路,一辆倒地的摩托车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玄狐斜躺在摩托车旁,手里攥着一支带血的弓箭,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玄黎趴在他的身上,浑身不停地颤抖。

我扑过去,发现玄狐的肩膀上有一条尖长的伤口。“被羚羊挑伤的。”玄黎说,“他射杀了一只羚羊。”

我寻找羚羊,环顾周围的树丛,却发现梦里所见的那头白色巨兽正站在不远处,眼神充满愤怒地瞪向我。四、外婆的古老图画

我跳起来,想去追赶这头巨兽。

它仰起脖颈,朝后退去,很快便消失在密林当中。“别走。”玄黎的语调变得颤抖,“我害怕。”

我停下脚步:“羚羊呢?”

玄黎看向巨兽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充满惊恐。“告诉我。”我抓住她的肩膀,“它逃走了?”“不,它死了。”玄黎说,“但那头巨兽的嘴巴贴到它的伤口上,它就爬起来跳走了。正是那时候,巨兽愤怒地将犄角扎进玄狐的肩膀里。”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该说点儿什么,把眼睛扫向玄狐。

玄狐的脸苍白无色,显然被吓坏了。

他什么也没说,缓慢地从地上坐起,又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血从他的肩膀上汩汩而出,这让玄黎与玄菱吓得浑身发抖。

我撕碎外衣,把玄狐的肩膀包扎起来。之后的路途中,谁也没再谈起白色巨兽,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所有的眼睛都在身边的树林中搜索。

回到村庄,玄狐与玄菱神色慌张地跑回了自己的家。

显然,他们现在并不想跟我谈起这件事,我只好把目光投向玄黎。“走,跟我来。”玄黎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走进她的卧室,她反锁上了门,随即两行眼泪由她的面孔上流淌下来,她的身体又开始不停地抖动。“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轻轻地捏住玄黎的肩膀。“我见过它,”玄黎说,“在我外婆的那些绘画中,但我根本没想到它真的存在。”“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我感到心慌意乱。“它叫白泽,是传说中保佑这个部落的神兽。”玄黎说,“那张图的下面就是这么写的,但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的说法。”

她跟我描绘起的这头野兽,正是我在梦中见过,在地震中目睹的那个神秘身影。我感到头皮有些发麻:“它真的存在……”“那只羚羊的死,引起了它的愤怒。”玄黎说,“它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把厚厚的嘴唇贴在羚羊的伤口上,伤口立即像盛开的花一般放射出一些奇怪的花纹,之后就不见了。那只羚羊随后就爬了起来。”“你认为?”我吃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这是我亲眼见到的。”玄黎的身体依靠在房门上,听门外的动静。

她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她悄声说:“妈妈现在正在房间里。如果她不在,我就偷偷把那个箱子打开,那里面有外婆的画,但妈妈从来也不让我随便看。她说那些东西很宝贵,是我们族人一代代流传下来的。”

玄黎的爸爸玄虚是部落里一个重要的人物,专门负责记录部落所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还帮助玄幽出谋划策,他们常在一起商议大事。但他不愿意抛头露面,总把自己隐藏在后山坡的一个石室中。

石室是天然形成的,只有一点点人工开凿的痕迹,里面有用木板拼成的房间,有会客室,还有一间他用来书写的密室。玄虚很少开门迎客,那个石室外面生长着厚密的青藤。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里叩起,玄黎把门掀开一条细缝:“妈妈去给爸爸送饭了。”

等到脚步声消失,玄黎推开房门,走到她妈妈的卧室。

她从天花板里取出一串钥匙:“瞧!多神秘。我妈妈一直把钥匙藏在这上面。是我偶然发现的。”

我装作没看见。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并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把箱子打开,里面扑面而来一股纸张的霉菌味,以及一种防止纸页腐烂与生虫的中草药味。她一沓一沓地翻里面厚厚的纸,这里面除了纸还有一些古老的肩章以及玄武部落的头饰,还有一些金子打造的首饰。

玄黎对这个箱子并不陌生,她在一沓沓夹在各种颜色的夹板中的纸中寻找,没多一会儿就抽出几张暗黄色的草纸。“真够旧的。”我说。“很久以前画的了。”玄黎把纸递给我,“轻点儿,别弄坏了它。这是我外婆的祖父画的。”

我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捧着纸来到玄黎的卧室。

她锁上箱子,把钥匙放回到天花板里,很快也跑回卧室。等到她走过来,我才把宝贝草纸掀开。随即,我张大嘴巴,呆愣在原地。“瞧见了吗?与我今天见到的那头野兽一模一样,不过,在这上面它不叫野兽,而是叫白泽,是一种瑞兽,它出现,代表天下太平。”“那只是古时候的文献上记载的。”我说,“现在天下一直太平,已没有野蛮部落整日琢磨消灭掉对方的部落了。再说,这片地区只剩下我们玄武部落。正是因为我们接触了现代化,使用上电灯电话、软床垫与沙发,使用各种文明食具,还看书读报,在公众场合不使用我们玄武部落的语言,才融入到其他村庄与镇上的生活,甚至还乘坐火车,允许大巴车开到我们的村口。”“但它真的存在。”玄黎提起白泽,还显得很激动,她接过一张张发黄的草纸,逐一翻开,“看,这上面说,白泽会说人语。它能看懂人类的心思。”

我认为这是神话中记载的,虽然白泽可以闯入我的梦里,但我并不相信它有什么神通。就像玄武部落每年的祭天与祭祖,总弄得那么神秘,好像真可以跟神灵沟通,但就连玄幽的儿子也说,那都是古老的一套,早该被摩托车与电视机淘汰了。“它还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玄黎说,“如果有谁到了濒死时刻,能够见到白泽,它就可以让这个人复活。”“真让人不寒而栗,”我故意抖抖肩膀,“那样不就是诈尸吗?”“白泽充满慈爱之心。”玄黎说,“这是外婆的祖父记载的,它不能允许猎人对生灵肆无忌惮地残杀,但凡部落之间有大的厮杀时,它都会出现。我们可不可以猜测,现在,部落里又要发生可怕的厮杀?或者是,附近村庄或森林里将有不幸事件发生?当然与死亡有关。”“可是,现在没有其他部落了。”我说,“只有我们玄武。镇长早已经不承认我们是一个古老的民族。部落被规划成一个村,有许多古老的民风都被迫丢掉了,比如杀活牛比赛,食生羊肉。我们得被迫种地,不准出门佩戴短刀,不准说粗野的玄武部落语言,不允许生死决斗,也不能再睡在河床旁边、岩石上。总的来说,把我们由野人变成了文明人。镇长之所以让我们保持一些古老的民风,是因为玄武部落是这片地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每年都要专门表演给外地的游客看。”“不得不承认的是,玄武部落确实有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玄黎说,“比如青荷湖传说。据说,修曾经生活在洞庭湖,后来移居到青荷湖,在很久以前就有人目睹它出现过。还有白泽。”“我们族人里,有可以跟亡灵沟通的米婆。”玄黎说,“这是我亲眼所见,那些通灵人说出了只有死者跟死者的家人才了解的秘密,这真是一大奇迹。”“赶快把这些东西放回去吧。”我对玄黎说,“你妈妈就快回来了。”

玄黎跑到走廊对面的房间里,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西红柿,扔给了我一个。

我拿着西红柿,朝门口走去:“不管白泽是什么样的神兽,我们都会调查清楚。有一个观点我跟白泽很像,我不希望玄狐总是伤害无辜的动物。现在,野兽都受到法律的保护,也该这样做,要不然,这片原始森林里野兽要全部灭亡了。”

回到家里,我把西红柿扔给艾儿。

村里很少有人种植西红柿和蔬菜。这个部落里还保持着许多传统,部落里的勇士们认为吃青菜简直是亵渎神灵,我与他们一样,几乎只吃羊肉,喝羊奶,吃奶酪。

我们还从不穿袜子。

艾儿不同,她与部落里的一些女孩结成了联盟。她们穿袜子,还偶尔会买裙子;书包里藏有漫画书,以及一些时尚杂志;还有笔友,信通常要寄到很遥远的城市。

我时常提醒她别这么做,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只有玄武部落里英勇的男人才可以保护她们的安全。“别来那老一套。”艾儿总是这么充满厌恶地对我说,“你才比我大一岁。”“给我准备点儿饭。”说实话,我之所以在镇上点了一份小点儿的套餐,是因为手头儿紧,又替玄黎买了一份。“他们太疯狂了。”艾儿咬了一口西红柿,往房子里走,“竟然把石龟给炸了。里面喷出一股青烟,久久不散,凡是闻到烟味的人都病倒了。这都怪勇士玄西,是他勾结外面的人弄来炸药。”

我没来得及吃饭就跑到巨龟阵前。

其中有一只巨大的石龟被炸裂,倒在泥土里,在它身上露出一个圆形的大洞,洞里漆黑一片,好像通往遥远的地心。

玄西与他小镇上的朋友被飞起的石头炸伤,住进了小镇的医院。五、重生之路

所有闻到过青烟气味的族里男人也都住进了医院里。剩下的人们开始胡乱猜测,有人说这是蛇洞,正是修的洞府。这种说法很令人信服,因为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里面只有一条漆黑的隧道,并没看见有古墓的入口。

老族长玄幽特意去石室请教玄虚,两个人一番商议后,决定堵死这个来历不明的石洞。石龟前几日出现已经令村里人揣测不安,现在又出现这个可怕的洞府,他们认为,玄武部落前途黯淡,凶多吉少,中毒的人肯定是受到修的诅咒了。

在部落里勇士们的帮助下,石洞被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也平抚了躁乱的人心。

吃过晚餐,我去山上轰赶我的山羊。

森林里很安静,上午发生过的中毒惨事似乎只是口口相传的谣言。

我踩踏蕨类植物,一步步走向森林深处,鸟在鸣唱,虫在打磨翅膀,野兽的脚步声轻轻地穿梭在我周围的树林里,它们早已习惯我们这些黑夜摸上山坡的放羊人。

如果不是危急时刻,野兽是从不会伤害人类的。这倒让我们觉得自己渺小,因为总有一些利欲熏心的人设计伤害它们。

我很快就找到我的羊群,为它们更换了新的草场。之后,我并没有像每天那样走下山坡,回到部落里,而是站在高深的野草丛中,听附近的动静。

我在寻找白泽的身影。

我周围没有人,玄狐与玄黎的羊群不在这边。“白泽?”我轻声呼喊,多半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一阵呼呼的风声吹来,而我身边却没有被风卷起的树叶。我变得紧张起来,身体开始转圈,寻找这缕奇怪的风。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它离我有五十多米的距离,淡淡的月光下,它正侧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盯着我。“白泽!”我退后一步,感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白泽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缓步挺胸走向山坡下的巨龟阵。

我再次朝后退了一步,但马上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只手悄悄摸向腿间的匕首,在后面跟上它。

它走得不缓不急,似乎在等待我。当我快要走近它,并放慢脚步时,它加快脚步,又开始朝巨龟阵的方向走去。

风声越来越大,有一股风朝着我迎面吹来,显然来自巨龟阵的方向。我想到那个神秘巨洞,不禁双腿有些发软。“白泽。”我呼喊着,试图让它停下脚步。

白泽回转身看了我一眼,加快脚步走向巨龟阵。我看得没错,它就停在覆盖石板的洞前,身子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我抻长脖子,看到洞口的方向透过一缕白光。

石洞里有人点灯吗?

还是说,在夜晚的掩蔽下,修出洞了,那白光是它的眼睛?显然不太可能,蛇眼不会有这么灿亮。

那么,真是古墓的亮光?

我使劲地吸了一口气,手紧紧地攥着匕首,朝洞穴接近。

越朝前走,风越大,风声凄凉而优美,是一种令人陶醉又动心的律动。它似乎推开我的心窗,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这里没有黑暗,只有春意融融的光明,光明里隐藏着人类初始的爱与善良。

我被这风声迷住,加快脚步,跑到洞口。

里面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

漆黑的地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向光明的隧道。洞壁生长着绿色的蕨类植物,绚丽的野花爬满洞壁上的每一寸青藤,并一直朝前铺展开去,通向遥远的光明之处。

白泽正回转身望着我,发现我走近,它继续朝前走去,走向最明亮的地方。我被亮光刺得眯起眼睛,手臂轻轻抚摸洞壁上的野花与野草,它们没有任何恶意,柔软得像妈妈用竹丝编织的帽子。

我走进洞里,脚下的青草厚实而柔软。

我踏着它们朝前走,并呼喊白泽:“等等我。”

我跑了一段距离,才追上白泽的脚步。这时候,我们还置身于隧道里,洞壁上的植物发出白光、绿光、蓝光,上面的花朵也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昆虫与爬虫在花叶里钻进钻出。在我往前走的同时,我身后的道路竟然重新回归黑暗,它又变成了黑洞。

而前方,是耀眼的日光、广袤的森林、在树林里奔走的野兽,我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兽群,也从未见过各种野兽可以和平共处。遍地可以见到丰富的野菜与蘑菇。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一方平展的巨石上,我看到了爸爸玄然。他早在三年前病死了。此时,他跳起来,赶着一群羊,表情愉快地走在厚密的草丛中,对我却视而不见。“爸爸!”我哽咽着叫道,恐惧使我浑身发抖。

我走进地府里了吗?妈妈所说的地狱?

如果不是,为什么可以在这里看到爸爸的鬼魂?

我害怕了,再仔细朝四周看去。

我看到了一年前死去的母犬祖朵,看到了许多曾经生活在部落又消亡的动物与人。他们似乎都还活着,在忙碌着生前所做的事情。“白泽?”

我不再往前走,嘶哑着叫道。

白泽回转身,这一次它停住脚步。“这里是怎么回事?”我擦掉眼角的泪水,更像在自言自语,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一头似马似狮的怪兽会说话。“重生之路。”白泽的嘴角蠕动,话从它的嘴里说出来。

我观察着它的嘴:“重生之路?”

没错,它确实会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洞外有死亡,洞里就有重生。”白泽说,“这里有太阳,有湖泊,有江河,有森林,有原野,洞外有的这里全都有。当一条河流在洞外枯竭,就在这里重生。”“你是说,一个人在洞外死了,就可以在这里复活?”我问道。“是的。”白泽说。“爸爸。”我朝爸爸所在的方向转身,大声叫道。

他似乎没听见我说的话,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树林里。

我的眼泪从脸颊滚落下来,嘴里不停地呼喊爸爸。“他听不到你的话。”白泽说,“这里所有的鸟兽生灵都听不到。这里是白日,外面就是黑夜。这里生,就意味着外面有生灵死去。”

我举目四望:“有很多……”“仅仅是这片森林里的生灵。”白泽说,“你看,大多数是动物,它们有些被人类宰杀吃掉了,但多数只是被勇士射杀,抛尸荒野。”

我走近一头麋鹿,它的腹腔里插着一支利箭,许多野兽的身上都有箭或者其他各种利器。但它们似乎并不感到疼痛,悠然地卷草而食,汲水而饮,卧地而眠。“他们很贪心。”白泽说,“炸开了这个入口。”“是地震后石龟自己跑出来了。”我说,“有些野兽的身体上为什么闪烁微光?”“你仔细看。”白泽说。

我望着这些微微透明的野兽,有些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有些野兽的身体逐渐清晰,直到不再透明与闪光。“当这个空间外面有生灵死亡,它们的身体就会在这里变得清晰。”白泽说。

我不敢想象,这简直太可怕了,因为身体闪光与不再透明的野兽竟然这样多。“这里美丽吗?”白泽扬起蹄子朝前走去。

我跟随它,森林里不时生出一片茂密的树林,土壤里拱出鲜嫩的蕨类植物与光灿的野花:“很美。”“同样,这些植物树木生长出来,就表明外面有一批植物与树木消亡。”白泽说。“我不想这样。”我说,“这样下去,外面的森林会消失。”“河流会干涸,动物会灭亡。”白泽说,“大地上只有岩石与沙土。”“救救它们。”我叫道,“别让一切都消失。”

白泽朝前方的一片光明走去,它走得很快,我追赶几步就停下脚步,回转身朝身后的出口望去。我不能让美丽的森林消失,不想让玄武部落从地球上消亡。“爸爸!”我大叫着,森林里没有他。

我回转身,朝来时的出口跑去,边喊:“白泽,我不会让这一切消失。”

洞里的植物不停地从土壤里冒芽生长,空地上接二连三地出现各种野兽,我加快跑步的速度。

我要阻止这一切。六、折断利箭

跑出洞口,我置身于黑夜之中。

前方出现两点绿光,我吃力地吞咽唾沫,缩住脚步,连忙朝洞里退去。

在洞外的巨龟阵中,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蛇,我看不清它有多大,只看到翻斗车大的脑袋与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珠。它的目光投向我,虽然看似平静,但我猜不透它想干什么。

我感到一阵恐慌。

借着洞里投出的光,我的脑海里出现玄黎所说的修。这条大蛇的脑袋上长着四个朝后倾斜的尖角,脑袋是蓝色的,它置身于凌晨的冷雾当中,身体一动不动。

我站在洞口,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直到我无法再坚持下去。“我从没想过伤害你。”我语调沙哑地说。

我以为这条大蛇会说话,它的嘴巴没有翕动,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让我离开。”我试着朝洞外移动。

它仍旧一动不动。“和平共处,”我说,“与所有动物,这是我的愿望。”

修仿佛变成了石头。

我走出洞口,缓慢地朝旁边通向村口的斜坡移动,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直到我走出几十米远的距离,再望过去,我在冷雾中看到了它的部分身体,它实在是一个庞然大物。“再见。”我低声咕哝,飞快地朝村口退去。

冷雾越来越浓,直到修的身影消失。“我想跟你谈谈。”吃过早饭,我找到玄狐。

玄狐正在磨他的箭头,并往上面抹了一种毒草的汁液:“跟我一起去打猎吗?别以为原来你的技术比我好,就以为我一直无法超越你。”

我不动声色地拔出背在肩上的箭囊,把箭折断,扔到地上,玄狐简直一下子蹦起来,瞪大眼睛盯着我。“我不想再猎杀无辜的动物。”我说,“况且,我们很少吃它们。”“这可是玄武部落的传统,每年都要举办猎杀大赛。”玄狐说,“去年你得了冠军,今年我们还要比试。”“森林里已经没有多少动物了。”我说,“再这样下去,只会剩下人类。”

玄狐捏着他的箭头,脸上的表情转瞬变得愤怒无比:“你是在嘲笑我吗?如果你不跟我比试,那么,这辈子我都无法超越你。”“我从来也没这么想过。”我走出玄狐家的院子。“等等我。”玄菱从后面追上来。

我眯起眼睛,透过阳光盯着她。她还穿着睡衣,也难怪,因为今天是星期日,她是家里最小也最受宠的一个孩子,所以才惯出她一身娇纵散漫的性格。“我支持你。”玄菱说。“那就想办法叫你哥以后别猎杀动物。”我说。“为什么有这个想法?”玄菱用一只手梳理她的乱糟糟的头发,“太奇怪了。要知道,玄武部落的男人都是猎人。”“那是过去。现在,我们拥有发达的交通,小镇上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商店、超市,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得到,”我说,“有工厂不断制造它们。而野兽是无法由工厂里制造出来的。”

玄菱不往前走了。

她眯着被太阳晒得无法睁开的眼睛,一只手抹掉鼻尖上的汗珠,愣愣地盯着我,转而眼珠转了几圈。

我大步走到胡同里,想去玄黎家找她谈谈,我有许多话想跟她说,要不然,我会被憋疯的。“过来。”玄黎家在村尾的角落里,走到那里必须经过村边的石室,是她的爸爸玄虚叫住了我。“小伙子,你有心事?”他边摇转一个打卦的龟壳,边问我。“你应该不会是卜出来的吧?”我皱起眉头,充满疑虑。“如果不是重大节日,我是不会用龟壳卜卦的。”玄虚微微一笑,“听我女儿说的。”

我谨慎地盯着他:“她都说了什么?”“你知道,我跟我女儿无话不谈,她昨晚睡不着的时候来找我,告诉我森林里的白泽与修。”玄虚说着拉开石室的抽屉,从里面抽出几张稿纸。

我一眼便认出纸的下方玄黎的字迹,上面的图画是她昨天凭借对古老草纸的记忆临摹出来的。“最近村庄发生了许多怪事。”我说。“很多吗?”玄虚说,“……是不少,先是那些石龟被地震震出来,后来又有人受到病毒的侵袭,不过他们全出院了。今天镇上的医院打来电话,说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炸石龟的小伙子伤得不轻。他罪有应得,连神灵都敢侵犯。”

我不像玄虚和村里的一些老一辈的人那样喜欢自欺欺人,非得相信神灵真的存在,但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会说话的白泽。“这件事情你该卜一卦,”我说,“修与白泽为什么会出现?那些石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不用卜卦。”玄虚说,“是自然破坏得太厉害,令它们愤怒,才从幽暗的森林里走出来。如果森林再被这样破坏下去,它们就要进行惩罚了。”

我很是惊异,想知道这是不是玄虚推测出来的。“我手中掌握着这片森林的许多资料,这点儿事情难不倒我。”玄虚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牛皮包裹的古书,“这上面记载过几次白泽与修现身的年代,都与人类的大屠杀有关。不过,我对你透露得好像太多了。”

他把书随后又扔进抽屉里。“我不会说出去。”我说。“这我知道,你是一个诚实的好小伙子。”玄虚说,“以后玄武部落要靠你们这些青年支撑下去。”

我觉得他太夸张了。

我还没有到青年。

我只有十二岁。

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太沉重了,但我却不想拒绝。现在不会,二十岁的时候也不会。我要保护这片森林,保护森林里的动物,要让白泽与修一直存在下去。这是最后的净土,是玄武部落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首先,应该禁猎。”我说,“我们人工繁育山羊,这足够了。”“还养了野兔、狸猫。”玄虚说,“农场里也种了很多土豆与大豆、玉米。村里已经有人开上汽车,戴墨镜,穿沙滩衫,打领带。我们还与镇上的人签过协议,尽量不猎杀动物。”“但有人一直这么做。”我说。“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玄武部落里的男人的天性。”玄虚说,“几千年来,我们一直靠打猎为生。”“如果不改变,森林就要被毁灭。”我说,“不能再开垦土地,我们不需要大笔的钱去买汽车,骑马就足够了。”

玄虚笑起来:“你根本不了解外面世界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变得和镇上的人一样,吃一样的饭,说一样的话,办一样的事,厌恶一样的事物。”“那样再好不过了。”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不会再有人猎杀动物,因为城里人从不使用弓箭与匕首。”“他们有枪,有炮,有毒药。”玄虚说,“会把野兽一网打尽。”

我愤怒地抓起桌子上的醋栗,拧得流下汁液。这是一种这片森林里特有的野果子,味道甘甜鲜美。但如今,由于森林不断被破坏,它们越来越少了。“别发这么大的脾气。”玄虚依旧不急不躁,“保护这片森林是我们大家的责任,总会想到好办法。”

我飞快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怪,喜欢生活在这间石室里?”“因为我是玄武部落的人,与我父亲、我的祖父一样,是与神灵沟通的使者,几百年来,我们一直住在这里。”玄虚说,“这是我们的传统。”

我推门走出去,站在野地里,回转身看向石室。我摇摇头,这间石室怪,玄虚也是个怪人。七、精狼诡计“很抱歉我把这件事告诉爸爸了。”在森林里,玄黎走在我身边跟我解释道。

我们前面不远处悠然地奔跑着一百多只山羊。“他不是一个会泄露秘密的人。”我说,“如果我爸爸不死那么早,也会给我出谋划策。”“他跟你的想法一样,不主张杀害动物,想让这片森林繁茂起来,万古长存。”玄黎说。

一支利箭穿透玄黎耳旁的秀发,射到我眼前的树干上。玄黎惊吓中回转身,不由失口叫道:“是玄狐。他太可气了。”

我拔下箭,上面有一张纸条,展开,里面写道:

决定好跟我比试了吗?

我不会再输给你,再有半个月就要进行捕猎大赛了,每年只举办一次,这是镇上允许的,会有许多外地人赶来与我们一起庆祝。

你去年得了一辆自行车,今年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听说,这一次比赛的特等奖是一辆小汽车,一个有钱的阔佬捐助的。

我揉碎纸条,张开手掌,碎屑从指间飘到地上。不远处玄狐表情僵硬地盯着我。“我不想去参加这种比赛。”我对玄黎说,“如果有可能,我想阻止它。”

玄黎认为我的想法很好,但她想不出该怎么阻止这么重大的活动。我们继续往山上爬。

玄狐从后面跟上来,气冲冲地追上我的脚步。“别在玄黎面前装了,”玄狐说,“我知道你怕了。”“也许吧。”我说。“但你必须跟我比试一下。”玄狐环抱起胳膊,“就当着玄黎的面。”

我瞪起眼睛,望向玄黎。她吓坏了,不停地摇头。因为我们三个人此时都明白玄狐究竟想干什么。在玄武部落,两个勇士比试高低的办法是在百米内向对方射箭,不管是被对方射伤,还是射死,只能自认倒霉。“你怕了。”玄狐说。“我是怕了,我不想比。”我想继续去追我的山羊。“看到了吗?他是一个胆小鬼。”玄狐挑衅地望着我,得意地对玄黎说。

身后传来他的喊话:“别以为现在你认输了,我就不会在大赛上与你比试。你必须跟我比。”

我停下脚步,回转身,走到他身边:“那就现在吧。”

玄狐的脸色有点儿改变,变得苍白无色,但他没有被我的话吓退,而是谨慎地捉出箭囊里的箭。

我朝后退,玄狐也朝后退。

他把箭搭在弓上,我们退出百米,他停下脚步,拉弓的手在不停颤抖。“小心。”玄黎在恐惧中捂住双眼。

远处的玄狐身体扭动着倒在地上,他粗心大意地踏到了一条蟒蛇身上,恼怒的蟒蛇缠住了他的双腿。

蟒蛇通常不会袭击人类,但当自己受到侵犯时,它们就会展示可怕的蛮力,把人类缠住,令他窒息而死。

这时最好不要动弹,因为如果是一条性情相对温和的蟒蛇,它们会在缠住对方后,不再用力,继而独自离开。

玄狐发出尖叫,他的脸变得青白。显然,这是一条脾气暴躁的蟒蛇。

我跑过去,与玄狐一起把这条未成年的蟒蛇由他的身体上剥离。

玄狐爬起来,颤抖的双手中还攥着弓和箭。我朝后退去,示意他用箭射我。

玄狐朝地上唾了一口,把箭扔进身后的箭囊:“你救了我一命。”

我耸耸肩膀,表示这没什么。

玄狐眯起眼睛,风吹得他前额的头发在风中抖动,他一个转身提弓拐入旁边的山涧,身影消失了。“他放弃了。”玄黎一只手捂住胸口,在惊讶中张大眼睛。“他不会。”我很了解玄狐,“但他很讲义气,我救了他一命,他不会马上把我杀死。他很自信。”“玄武部落本来在逐渐消亡,”玄黎说,“不该再自相残杀。”“你怕我杀死他?”我知道这正是玄黎担心的。

我的箭术可以百步穿杨,每年都在部落的射箭比赛中拔得头筹。

玄黎没有说话,只是望向玄狐消失的方向。

我跑去追赶我的羊群。傍晚,我与玄黎一同朝村庄的方向走去。“你打算怎么办?”玄黎看向我。“我根本不打算与玄狐比试。”我说。“我是说,有关玄武部落每年进行的一次射猎大赛。”玄黎说。“阻止它。”我说。“这简直不可能,它延续了几百年。”玄黎担忧地说。“如果再不阻止,以后就不可能再有这种比赛。”我说,“山林里的野兽数量已经比人类少了。”“你认为白泽会帮助我们吗?”玄黎问。“我想找到它。”我说,“它才是这片森林的真正主人。”

不管白泽会不会帮助我们,找到它已成为我必然要做的事情。由于不久就要进行一年一度的射猎大赛,部落里的壮年人开始在附近的山林里进行游猎,捕捉活的野兽,把它们圈养起来,以在比赛那一天进行猎杀。

这激怒了一个狼群。

它们不仅伤害了散落在森林里的猎人,还闯进村庄里,撕咬家畜,伤害村庄里的人。这种事情很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它们很清楚人类的地盘,如果没有受到严重伤害与威胁,没被彻底激怒,是不会做出不顾后果的报复的。

一旦狼群这样做,部落里的猎人就会对森林里的野狼进行一次可怕的杀戮。

整日整夜,几百匹狼围绕村庄游荡,以寻下手之机。

村庄会议室的石屋门口升起一团篝火,我与玄狐负责看守篝火,不停地往里填柴,以防止它熄灭,会有巨狼闯进来。村庄里的老弱妇孺聚集在会议室里,被不绝于耳的狼嗥吓得面色发青,瑟缩在自己带来的草席被铺上。

母亲表情平静地盘腿而坐,在纺粗纱,艾儿在旁边帮忙引线,她们的表情与旁边抖作一团的女人女孩们显得格格不入。部落里并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怪异,因为我的父亲不仅是出色的猎手,还是森林的守护人,曾与野熊同寝,与狼共舞。

野狼阿布曾经在三年时间里不间断地把羚羊与野兔放在家里石屋的台阶上。“阿布在叫。”母亲微侧一只耳朵,“它愤怒,在诉说狼群的不幸。”

艾儿跑到门口,朝远处的狼群望去。

我也朝狼群搜索。

阿布是一匹灰色的巨狼,有小牛那么大,它正站在村口的石堆上,仰天长啸。它身边的野狼在石堆上上上下下,不安地跑跳走动。“艾儿。”我没有叫住她。

艾儿竟然赤脚朝狼群跑去。“快看。”石屋里开会的男人奔跑出来,拉满弓,朝艾儿扑向的狼群射去。

就在艾儿跑到狼群的刹那,一支利箭射穿阿布的肩胛骨。它嘶叫,怒瞪双目,边朝后退去,边瞪起眼睛朝石屋的方向吼叫。“快回来。”射箭的玄湖吼叫。

艾儿跑向被激怒的阿布,阿布龇出满口尖牙,威胁地冲艾儿吼叫,其他狼群围上来,纷纷发出可怕的嗥叫,似乎想把艾儿撕碎。

只见黑压压的狼群把艾儿包围,很快,她与狼群一同消失了。

石屋门口聚集的勇士们露出胆怯的神情,脸色在惊吓中变得青白。女人和孩子们则呜呜地哭叫起来。

唯有母亲还在平静地纺纱。“必须消灭狼群。”玄幽下命令。

玄傲与玄水提起利箭,与玄湖开始组织部落里的壮年男人。“野狼是有话对艾儿说。”母亲对女儿的失踪并不惊慌。

她的情绪惹怒了玄武部落里的男人们。他们一向认为母亲行为古怪,因为她从来也不阻止自己的女儿艾儿与野狼接近。更令大家疑惑不解的是,艾儿与我一样,也经常漫山遍野地奔走,却从未受到野兽的攻击,甚至有人目睹艾儿与野狼共同食生肉,像狼一样嗥叫。

对于艾儿的怪异举止,我也一向感到奇怪。

我曾经问过艾儿,她解释说,她能够听懂狼语。

但这种谈话毕竟很少,我放我的山羊,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很少沟通,也就不会总盯着这种古怪的事情不放。所以,大多数时候我对她的行为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一次艾儿的失踪,我也跟着恐慌起来。

我加入到寻找艾儿的队伍。

村庄附近的狼群都消失了,我与十几个勇士提着箭囊,骑上烈马,朝附近的山野奔去。

直到夜幕降临,所有人饥肠辘辘,也没有寻到狼群的踪迹。“不是我们不努力,狼王阿布狡猾无比,它一定知道我们在追捕它,所以躲起来了。”玄傲骑马走到我身边,“你早该阻止你那精怪一样的妹妹。她会为部落惹来大麻烦。狼群食过人肉,就会知道人肉的味道有多美妙,还会接二连三有人被掳走。”

我的心情沉到谷底,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眯眼回望他。我不敢相信妹妹会被阿布吞吃,毕竟,父亲救过阿布的命。

阿布曾经被捕兽夹捉住过,那是部落里的人设下一年的陷阱,才捕获到它。他们认为,只要狼王被消灭,狼群也就不会再继续壮大下去。因为像阿布那么可怕与出色的狼王,恐怕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但父亲悄悄放了它,为此,父亲曾被逐出部落,在野外生存整整一年。这期间,他独自种豆,靠打猎维持生活。直到森林警察发现像野人一般生存的父亲,他与部落首领协商,才得以回村继续生活。“狼与人不同。”玄傲气愤地说,“它们具有野性,具有强烈的报复心。”

他欲言又止。

玄狐在我耳畔悄声说:“玄傲与玄水在前几天的猎狼行动中杀死两窝小狼,狼是不会罢休的。”

我感到不寒而栗,难怪狼群如此愤怒,古往今来,生活在森林里的猎人还没有几个人敢杀死老虎与野狼的幼崽,它们的舐犊之情并不比人类逊色。在二十多年前,部落里的一个老妇人把一只小虎崽当幼猫抱回家中。自此之后的一个月内,虎崽的母亲日夜围绕村庄不去,村里的猎人日夜抱枪看守,最终才吓退老虎。

但令人遗憾的是,那只小虎崽也未存活。因为老妇人不敢把它送回母虎身边,小虎崽最终因为没有被哺乳而饿死。

与母虎相比,野狼的情形更加可怕,它们会展开残忍的报复。

野狼有十足的耐性,不忘仇恨,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我咬牙走向玄傲:“你不该杀死狼崽。”“如果不杀死它们,怎么会有狼群围住部落?”玄傲一脸狡猾的神情,“这样,就不会有狼群掉进陷阱。一年一度的射猎比赛,也就失去味道了。”

他还没有说完,附近的树林里响起窸窣响动,很快,几百双绿色的眼睛纷纷从暗夜里钻出,不祥的预感令十几个勇士和我由头发丝直抖到脚底。

野狼群包围了我们。八、贪婪生祸“我们太大意了。”玄黎的爸爸跌足叫道,“狼群一直躲藏在附近,就是想消除我们的警惕心,要在深夜袭击。”

我感到一阵绝望,与勇士们一起跳上马匹。

几百匹狼,别说是十几个勇士,就是一百个勇士,在昏暗的傍晚,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况且,周围不断有绿色的眼睛由树林里透出。

玄傲与玄水拉弓射箭,他们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在劫难逃,因为狼群肯定能从气味中判断到底是谁杀死了狼崽。

所有的箭都射偏了,他们抖得无法再拉弓。

我们的圈子越缩越小,受惊的马匹扬起前蹄,发出嘶叫,开始躁动不安地蹿跳。

我眯起眼睛朝狼群里搜索,艾儿不在里面。

狼王阿布从狼群里走出,马匹乱作一团。就在勇士们想要安抚马匹的情绪时,狼群密集地蹿上来。我的红枣马与狼群搅作一团,袭击狼群已经不可能了,为了不被甩下马,不被乱蹄踏死,我只能紧紧地搂住马的脖颈。

待到一阵混乱过后,我已被受惊的马匹带到一片荒僻的树林里。

我呼喊同伴们。

四散的勇士们开始朝一起聚拢。

很快,我们发现玄傲与玄水以及他们的马匹全都消失不见了。而其他的勇士们则安然无恙,连马匹也没受到袭击。

我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开始寻找两个勇士。

在被狼群包围的林地里,我们发现了两具马骨架。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大家心头蹿起,玄傲与玄水被狼群带走了。“这么黑,先回村里。”玄幽下命令。

勇士们知道夜晚肯定不是野狼的对手,经过刚才可怕的劫难,大家也想早点儿逃回到村庄里。马匹全被往村庄的方向赶。

回到村庄,我得知艾儿在下午被野狼送回村口。

我赶到村中央的会议室,艾儿坐在母亲身边,依旧帮她纺纱。

勇士们把恼怒的情绪都发泄在艾儿身上,他们指责艾儿不该莽撞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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