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振和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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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鸡优秀剧作选1980-2015(下)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宝鸡优秀剧作选1980-2015(下)作者：刘振和排版：汪淼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10-01ISBN：9787551310505本书由北京千华驻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小 戏眉户小戏乡长夫人编剧 李志鹏时 间 一个暑热乍临的夜晚。
地 点 一间颇具新潮气息的农家卧室。
人 物 牛明——男，三十岁，刚当选的副乡长。
小凤——牛明之妻，二十八岁。
大凤——小凤胞姐，三十多岁。
［幕启。小凤送姐姐大凤至门外。
小凤姐，你走，我就不远送了！（唱）送罢姐姐忙回转，
说不出是忧还是烦。非是小凤把大姐怨，你开口容易我应承难。你明知牛明他今日才当选，偏偏的姐夫落选也在今天。一个下一个上人道长短，我怎能是非不分把姐夫偏。夫妻爱姐妹情谁浓谁淡……（
思虑有悟）对，牛明当了副乡长，小凤我往后就是乡长媳妇……不，这称呼太土；太太……又太洋了；夫人……对！就是乡长夫人。这夫人就得有个夫人样，等会儿牛明回来……（唱）何不妨先试试我这夫人权！
［小凤打开电视，随着正在播映的歌舞边跳边唱起来。
［牛明挟公文包上，见状悄然入室，猛从小凤身后捂住其双目。
小 凤 呀！（娇嗔地）死鬼！咋才回来？
牛 明 不好意思，刚在乡政府有点麻烦事，回来晚了。
小 凤看来大小是个官，总免不了麻烦。（关闭电视）我问你，要是我也遇到麻烦向你求情，你给不给面子？
牛 明 你想，我敢不给吗？
小 凤你这话是真的？
牛 明 我敢有假吗？
小 凤好！眼下就有一件麻烦事。
牛 明 啊！说风就是雨。
小 凤（唱）你前日在乡政府院中扣了啥？
牛 明（唱）扣压了十五吨钢材，你说咋？
小 凤（唱）你可知那钢材是谁联系？
牛 明（唱）他本是姐夫与人合伙违了法。
小 凤（唱）你莫把官腔打，
快兑现你的话。
姐夫在家心急如火，
门房的铁二叔挡住不让拉。
牛 明（唱）不让拉，不让拉，
人家不让我有啥办法？
小 凤（唱）要说办法有有有，
就看你敢不敢把主意拿。
牛 明（唱）只要你说的合情理，
我有啥不敢把主意拿。
小 凤好，有气魄！（取其公文包中纸、笔递牛明）给，写一张条子。
牛 明 啥条子？
小 凤把那十五吨钢材今晚叫运走。
牛 明 姐夫今晚就想把货运走？
小 凤对！刚才大姐来咱家找你，只要你这乡企办主任……噢，如今该叫副乡长，副乡长说句话就行。
牛 明 这个么……嗯……
小 凤 嫑哼呀哈呀地拿你那官架子，写！
牛 明 你说写我就写？我牛明这副乡长是给你一个当的？
小 凤 我小凤这媳妇……不，乡长夫人不是给你一个当的？
牛 明 哎，你说你这乡长夫人不是给我当的，你还给谁当哩？
小 凤 我还……啊？你你你……（追打牛明，逗情胁迫）你写不写？写不写？
牛 明（被推倒于床，难以起身。无奈地）写，写写写！
小 凤（嗔怨）不是个好东西！
牛 明（稍一思索，勉强写好条子）给！
小 凤看把你难场的，（接条子）这可费了个啥。（念）“钢材本系非法购进，谁让运走谁负责任！”啊！这就是你写的条子？
牛 明 咋？字写得不好，还是语句太少？
小 凤装傻充愣磨闲牙，少来那一套！写，另写！
牛 明 另写？这真要写么……（忽有所思，重写好，相递）给！
小凤（接条子念）“铁二叔：钢材十五吨，你掂轻和重，是运还是留，大权由你定！”大权由你……不行！你这不是把责任推给铁二叔了吗？连累老人的事咱不能做！（操条掷地）再写！正儿八经地写！
牛 明 哎呀我的夫人呀！你看本丈夫就这么窄点肩膀，能担得起人家那么多事吗？
小 凤 噢，说了这大半天，你只当是我小凤一个人的情，没你一点份儿？
你也不手搭胸口想想，那一年，你得了急病，是谁舍生忘死帮你的？是谁跑前跑后救你的？你还有点良心没有？你说，你说呀！
牛 明（唱）她声声不住地把我问，
问得我阵阵心口儿疼。
小 凤（唱）曾记得那一年你患重病，
直疼得你冷汗似水淋。
明知急需把手术动，
偏遇见山洪暴发阻断行程。
牛 明（唱）多亏了姐夫他河畔相遇，
冒生死背我渡河到县城。
小 凤（唱）借钾金帮你住院前后奔走，
自那回也才牵出咱俩婚姻。
到今日姐夫出事，
牛 明（唱）牛明我理当照应。
小 凤（唱）谁知你虎坐莲台，
牛 明（唱）我岂敢忘大恩。
小 凤（唱）才当选你就想六亲不认？
牛 明（唱）姐夫落选我又何尝不伤心。
伤心好伤心，
忍泪叫小凤，
你千万再莫把我训，
写条子的事儿……我应承。我再没本事当这副乡长，难道说还不会顺水落人情。（思虑重重、百感交集，疾书条子）给！（随即回身去卷床上凉席）
小 凤（看条子大喜）好！这才说到地方了！（见牛明抉凉席、枕头欲走，
拦）哎，你这是做啥去呀？
牛 明 公安局自首去。
小 凤 啊？平白无故地自首啥呢？
牛 明（故弄玄虚）唉！给你说了你又上气呀，闹事呀。不说了，我走！
小 凤 站住！噢……是不是你和乡政府办公室那个“赛貂蝉”有啥麻达哩？
牛 明 唉！唉！唉！尽胡扯啥嘛！实话告诉你吧，那十五吨钢材原是外县的水利配套物资，前天我还是乡企办主任，已经把它扣下了，今日刚当选为副乡长却又写条子让拉走。你想想，这事儿迟早还能不暴露？工商、税务、公安局、检察院，还能不追查吗？
小 凤 哎呀，这……我咋一点都没想到呀！
牛 明 唉，与其让人家到时候来抓我，不如我现在就去自首投案，将来也许能少判我几年。你也落个一尘不染，自在安闲……不说了，我走！（假意欲走）
小 凤（竭力阻拦）对咧对咧！（夺下牛明手中凉席等，强推其坐）看你哟，给个铁棒槌还当真（针）咧？话是开心的钥匙，你说明白了，这点道理小凤我还想不来嘛，这条子要是真的拿出去，还不就把你给害了……
牛 明 唉，害了我牛明一个……（唱）有啥要紧，
怕就怕害了干部一大群。害得人道德良心全丧尽，到头来坑害国家害自身。小 凤（唱）害了你又害小凤，
害得咱夫妻两离分。让我守寡把你等，
牛 明（唱）到那时你说伤情不伤情？
小 凤（唱）既知晓写条子危害这么重，
你为啥还要把我依从？
牛 明 猪八戒倒打一耙。
小 凤 牛明，看着！（撕碎条子，扔向窗外）
牛 明 哎呀我的好夫人啊，你到底还是想通了！（扑上前去欲拥抱）
小 凤 嫑忙！（拦住牛明）事还没完呢。你知道姐夫给这回钢材摊了多少本？
牛 明 多少？
小 凤 四万八千块！
牛 明 好家伙！那么多？你说的意思是……
小 凤想个办法，既能让姐夫把货运走，又不要压住你手。
牛 明 那……除非日头打西山上冒出来。
小 凤 我就不信，尼姑头上插花哩，当真还没法（发）了。想，把你往日经营乡办企业的本事全拿出来想！
牛 明 唉！那就不是一码子事么。
小 凤不是一码子也得想！
牛 明（无奈地）好好好，想……想，唉！（唱）望西山想朝阳，
小 凤（唱）想得我头发胀。
牛 明（唱）明知没门她偏要往，
小 凤（唱）思前想后无主张。
牛 明（唱）我只说夫唱妻随情意广，
又谁知当选之夜难话衷肠。
小 凤（唱）我只说夫贵妻荣把福享，
看起来这乡长夫人也不好当。
牛 明（唱）从不信当官的怕呀怕婆娘，
今晚上我才把这味儿尝。枕头风实在不可低估量，当干部管好家属真不寻常。
小 凤（唱）纵然我想替姐夫了却这笔账，
一时间进退两难倒添愁肠……突然计涌心上，请将不如激将，转面来叫一声牛副乡长……就说你……想下法子了么？
牛 明 本人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没想下一丝丝办法。
小 凤 亏你还是新当选的副乡长呢，没法子，你给姐夫说去。
牛 明 好我的老婆媳妇太太夫人！你饶了本丈夫这一回得行吗？
小 凤也行！咱俩一块儿给姐夫说走。（硬拽牛明出门后，猛回房将门关住）（唱）想不出办法就别回房！（关灯）
牛 明（叩门不开，无奈地）唉！我咋娶下你这么个精豆豆来哟！
［少顷，牛明与小凤同时摸黑至门前后，窃听。音乐中二人轻步往窗跟前窥探，恰巧同时发现对方，小凤赌气猛力关窗，牛明险被撞到……
［大凤忧心忡忡地上。
大 凤（唱）大凤我二次求情实无奈，
牛 明（唱）大丈夫倒做了媳妇的门差。
小 凤（唱）虽把他关门外，
又怕他不回来，
大 凤牛 明（唱）一阵阵只觉得郁闷难挨。
小 凤大 凤 牛明，你在这做啥呢？
牛 明 我……嘿嘿！屋里有点闷，出来凉快凉快。
大 凤 时候不早了，当心着凉。（欲进门）
［牛明拦住大凤，示其悄声叩门，大凤叩门。
小 凤（误为牛明）噢，办法想下了？嫑急，先叫声姐再说。
大 凤小凤！
小 凤 啊！（急拉亮灯，开门）姐，你来了，咋不吭声呀。
大 凤你不是让人家给你站岗呢吗？真是……
［小凤暗示牛明给大凤说写条子事，牛明则推诿于小凤，二人互相推操。
大 凤（不明其理）哎，你俩那是做啥呢？
牛 明 我俩……刚说去一块儿看看姐夫，不知他……
大 凤他……他又让我求你来了。（唱）适才间来了一辆“伏尔加”，
也不知对你姐夫说了些啥，
只见他空手去，
带钱急回家。
现金五千块，
让我给你拿。
［大凤取红包欲给牛明，遭其拒绝。
牛 明（唱）行贿也犯法，
姐夫就不怕？
大 凤（唱）他说这是劳务费，理该你拿。
牛 明 不不不！你快把它拿回去。
［大凤强递红包，牛明再三推辞。
小 凤（旁唱）见此情不由我暗自惊诧，
姐夫他果然有麻达。若不给牛明助一把，岂不是把他硬往岩缝里夹！
大 凤（唱）如不然让你姐夫来求你，
事成后再当面把你报答。
牛 明（唱）姐夫来还是那句话，
凡事总得先分对与差。
小 凤（唱）罢、罢、罢，
假意儿顺情遂姐意，
为牛明先闹它个流水落花。
大 凤 牛明，这钱你当真不收？
牛 明 大姐，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这钱我实在不能收！
小 凤拿来！（有意从大凤手中拿过红包）他不收我收！
牛 明 小凤！你！你咋这么糊涂？
小 凤 啥，我糊涂？
牛 明 糊涂得可怜，卑俗！枉跟了个当官的……
小 凤对咧对咧！当官的哪个不在人前冠冕堂皇，其实背后呢……哼！人家都编成顺口溜了！“要想提拔，弄虚作假；要想升级，先拍马屁”“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些话都是咋来的？就你原则性强？
牛 明 住口！你……我实在就想扇你……（举手欲打）
小 凤（急躲大凤身后）啊！你还想打人哩？（放下红包）我叫你打！给，
你打！你打！（扑向牛明）
牛 明（不忍打，遂推离）你滚开！
［小凤假意去打牛明，牛明从床上跃过，小凤随手取枕头向牛明掷去，误落在劝架的大凤身上。
大 凤小凤，为这点事你可不能这么闹呀！
小 凤姐，你嫑管，他不就是个副乡长吗，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今晚和他没完！（假与牛明厮打中撞上电视机，灵机一动，端起电视机佯装欲摔）
大 凤牛 明 （惊呼）小凤，不敢！
［小凤高举电视机复作欲摔状，牛明奋力夺下。
［小凤顺手拿起牛明刚放在床头那卷筒状凉席向牛明背上打去；
大凤护劝时无意中被误伤，小凤、牛明急上前相扶。
［小凤装腔作势，又举拳欲打牛明状。
大 凤（厉声断喝）小凤！你姐夫的事还没完呢，你又在这儿闹活得不得开交，你……好了，都怪我，我走！我不连累你们！（欲走）
小 凤（假意相拦）姐，你可千万嫑生气。（取红包递给大凤）这些钱你先拿回去，我再和他牛明慢慢算账！
大 凤（接过红包）拿回就拿回，算我白求你们一趟，你俩尽着闹去！（负气下）
小 凤（回房后依然拿起凉席，有意在床上狠狠拍打，装腔作势地喊着）牛明，你打！你打！（复在桌面、椅子上拍打一阵后，轻步出门窥视，见大凤已远去，方回屋掩门，至牛明身边，关切地）哎，
刚才打疼了没有？
牛 明 啊！你还嫌不疼？给，你再打！（递头）小 凤（扑哧一笑）我可没说你呀！（唱）叫一声我的牛明，
你咋就这么实诚？
亏你还是副乡长，
就没那点脑筋？
姐姐求情难允，
姐夫深恩更重。
不写条子不行，
写了于理不通。
你媳妇再糊涂，
能掂来哪重哪轻。
为一人，害一人，
我做了个啥事情？
牛 明 噢……你这半天才是给姐做戏呢？好你个精豆豆！
小 凤（唱）虽说是打鸡惊鹅给姐听，
终难免手下失分寸。
骂得过了你莫记恨，
打得重了你忍会儿疼。
欠你的情你记心上，
伤你脸面你莫当真。
等一会儿小凤全还你，
任你掐来任你拧……
牛 明（唱）狗皮袜子没反正，
谁家两口分输赢？
你打我是亲骂是爱，
牛明我高高兴兴日日夜夜从头到脚热烈欢迎！
小 凤（激动地）牛明！
牛 明（兴奋地）小凤！
［小凤和牛明紧紧拥抱在一起。
［剧终。
本剧链接 本剧初名《当选之夜》，由凤翔县人民剧团首演；1990年参加陕西省青年演员现代小戏调演，获编剧、导演、作曲、表演等五项奖励。秦腔小戏杀 嫂
改编 罗铁宁人 物 潘金莲 武 松［幕启。寒夜，冷月惨淡。
［音乐凄凉哀婉。
［潘金莲上。
潘金莲（唱）毒杀亲夫成罪过，灵堂静候武二哥。也知今夜死期到，临终要把衷肠剖。［武松持刀上。
武 松（唱）冷月惨淡寒风号，血祭兄长在今宵。斗杀奸夫恨未了，再把淫妇黑心掏。
［举刀猛刺潘金莲，潘金莲惊惶躲闪。
潘金莲 你回得家来，不施礼，不问安，持刀就砍，这……
武 松 如此说来，武松今日杀你，还要说出个道理？
潘金莲你是打虎英雄，那只老虎临死之前，你也要让它滚上两滚，吼上三声哇！
武 松 哼！你这贱妇岂能和山涧猛虎相比？我且问你，兄长何病而死？
潘金莲 身患黑痧绝症。
武 松 可请先生用药？何人煎熬？
潘金莲 王郎中号脉下药，我亲手煎熬。武 松服后怎样？
潘金莲气绝身亡。
武 松 你……再说一遍！
潘金莲是我潘金莲亲手投毒，气绝身亡。［武松猛地揪住潘金莲胸襟。
武 松你看这是什么？
潘金莲 一把带血的钢刀。
武 松 你再看我身背何物？
潘金莲你不贪财，也不好色，自然不是贵重之物。
武 松拿去细看！（解下包袱抛向潘金莲）
潘金莲 啊，这……是西门庆的人头……（惶恐跌地颤抖）
武 松潘金莲，你勾结西门庆，毒死亲夫，罪大恶极，杀你一刀不解其恨，我要砍你三刀，血祭灵堂！（
唱）第一刀为你父母砍，生你不孝又不贤。不遵女训失闺范，败坏门风你辱祖先。
潘金莲（唱）我五岁父母双命断，卖身换取殓葬钱。
说什么女训与闺范，潘金莲我只有血泪斑斑。
武 松（唱）第二刀代我兄长砍，杀你贱妇丧心肝。
潘金莲（唱）你收刀且朝灵牌站，问你哥亡魂心可安。
他人丑骨软狠琐乞怜，哪里像个男子汉！
武 松（唱）第三刀杀你丧耻廉，
匀结奸夫生祸端。
潘金莲（唱）我自轻自贱自走险，毒害亲夫罪滔天。
杀人偿命无怨言，你替兄雪恨理昭然。
武 松 既知天理不容，你还有何话可讲？
潘金莲 临死之前，只求你……容我再敬你一杯。半年前，我初次见到兄弟你，酒宴上，我连敬你两杯，那第三杯……
武松 哼！你手举酒杯，目送秋波，不顾伦理，我岂能饮用！
潘金莲你拒而未饮……（伤心）（唱）你错把绵绵真情当下贱，
屈煞我灼灼挚爱在心间。
是女儿哪个不把意中人儿盼，
初见你禁不住表露爱慕酒宴前。
叔嫂结仇恨，痴情化云烟。
痛悔时已晚，酸楚留心田。
难得你一身豪气英雄胆，我情念难断日日夜夜苦相恋。
你只顾纲常伦理和闺范，我心中的灯光闪烁又黯然。
到今日我栽苦果我吞咽，但愿得来世再把好梦圆。
劝兄弟接酒杯偿我心愿，薄命女虽死绝不怨苍天。（蓦然跪地，双手举杯）兄弟，难道你真的不愿喝下临死的嫂嫂给你敬的一杯酒吗？［武松一震，颤抖的手终于接过酒杯，返身跪地敬酒灵桌前。
潘金莲 啊！（感到慰意，跪地哀求）兄弟你为何不杀？为何不杀啊？
［武松情不自禁地挟刀后退。
潘金莲（凄伤地哭求）我潘金莲生不配做武松思恋之人，死……还不能做武松刀下之鬼吗？
［武松心底震荡，近前又后退，举刀又落刀，突然扶起潘金莲，四目凝视。
潘金莲兄弟你……
武 松（拭泪，又狠心推倒潘金莲）啊！（唱）风流嫂不惧死心声凄哀，句句话虽非虎啸，实比虎啸更威烈！我武松平生是英气豪迈，
却怎么冷汗流，泪暗落，钢刀难抬？望她时心底波涛强掩盖，
灵牌前留下了冷面铁血……
杀兄仇不共戴天涌上心怀，
此时节咬牙关拭泪面腮。（再次举刀逼近潘金莲）
潘金莲（毅然站起）慢！等我整容理装，你再落刀。
［潘金莲缓缓脱去孝服，亮出红装，顿时透出冷艳之美。
［伴唱：
脱去孝服露红裳，还我本来女儿妆。
武 松（大惊，惶然后退）你快穿上，穿上！
潘金莲（平静地）你从未好好地看过我一眼，今日临死，我要你看个仔细。武 松嫂嫂！你……（感情复杂痛苦地欲言又止）
潘金莲嫂嫂？（凄然一笑）想不到临死之前，你还叫了我一声嫂嫂……（激动地近前）武松，你来看！武 松看什么？
潘金莲 我要你看看这一双打过烧饼的手，一副挑过柴担的肩，一怀充满怨愤的胸，能不能配上你这打虎的英雄？（情感爆发）能不能做你打虎英雄的刀下之鬼？
［武松倏地转身，潘金莲突然紧紧抱住武松。
武 松（心潮涌动，紧张地）你……赶快撒手！
潘金莲（坚定、幸福、坦然地楼紧武松）你杀……就这样杀，就这样杀呀！
死在你的刀下我才满足，我才瞑目。
［武松咬牙顿足，碎然举刀从潘金莲后心刺去。［潘金莲缓缓挣扎着转身，戚然笑出。
潘金莲 武二哥！你……［潘金莲气绝。武松用刀背支撑起她美丽的身躯。［造型。［伴唱：女人泪，美人血，打虎男儿心震裂！旧歌未断新曲起，世间真情唱不绝。［剧终。
本剧链接 本剧1995年由宝鸡市人民剧团首演，参加“振兴秦腔十周年”全省折子戏大赛，获优秀剧目奖、剧本改编一等奖。 同年，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青年团重新排演，参加在山西太原举办的第二届中国戏曲“金三角”交流演出，获剧本、导演、演
出奖。秦腔小戏绣鞋记编剧 杜秀霞
时 间 辛亥革命初期，北方某农村。
地 点 农村一明两暗正房。
人 物 芙 蓉——青春少妇。
苟 氏——五十余岁。
［伴唱：
正月里来刮春风，江水冷暖谁知情；下有激流上有冰，
乍暖还寒倍伤神……
［芙蓉、苟氏两边分上。
苟 氏（念）夫君经商下江南，
芙 蓉（念）女婿求学离家园。
苟 氏（念）家中只有人两个，
芙 蓉（念）婆婆媳妇太孤单！
［内女声：“芙蓉妹子，过来帮嫂子剪剪窗花！”“芙蓉嫂子，过来帮妹子裁裁衣裳！”
芙 蓉（忘情地）哎！来了！（急掩口，侧耳听，挑帘偷看，轻轻跑下）
苟 氏 哼！（坐）老身苟氏，自打武昌闹起什么革命，皇上离了龙廷，世风大变，就连我那儿媳妇，也一天天胆大起来，出溜溜帮东家剪窗花，出溜溜帮西家裁衣裳，整天价忙得不沾家，把我个老婆子丢在家里，冷清清的，你说着气不着气？前天，忽然发了孝心，说要给我绣一双花鞋，让我正月里穿上跟会看热闹去。就说天到这般时候了，咋还不见把鞋拿过来呢！（叫）芙蓉！芙蓉！
芙 蓉 哎！来了！（端针线笸篮上）娘！
苟 氏 就说你打上前年就说给我做鞋哩，直到现在咋不见个鞋影影呢？
芙 蓉（禁不住笑弯了腰）嘻嘻……
苟 氏 看这瓜娃，问话不答，笑啥哩？
芙 蓉娘！上前年媳妇还没过门呢！是上前天。
苟 氏……嗯，是上前天，前日、昨日、今日，这都整整三天了。鞋呢？
芙 蓉娘！你看！（从笸篮拿出一双精巧的绣花小鞋）
苟 氏（看，喜形于色）哟！啧啧啧……这鞋啥里子嘛啥面子，花花红红地都绣了些啥花样子？
芙蓉娘！（唱）白府绸纳成千层底，
织贡呢面子黑如漆。上绣凤凰戏牡丹，又绣喜鹊初登梅。左边狮子滚绣球，右边蝴蝶并翅飞。面子平展里子细，棋花底子针脚密。鞋尖尖巧得像茶壶嘴，鞋底底白得像汉白玉。娘呀你穿在脚上出门去，牡丹花能引蝴蝶飞。排场体面不俗气，婶子大娘将你围。娘脸面光彩心里喜，笑口常开不孤寂。
苟 氏（接过鞋左看右看，忽然皱眉）芙蓉呀，这梅花瓣瓣咋是圆的些？
芙 蓉娘！梅花瓣瓣不就是圆的么？
苟 氏 不！我记得是尖的！
芙 蓉娘，梅花瓣瓣是圆的，是圆的，你往咱土祠堂前看！（唱）土祠堂前一树梅，灿若云霞放光辉！
一朵梅花五个瓣，瓣瓣都是圆圆的。
苟 氏 就算梅花瓣瓣是圆的，可这喜鹊的嘴，为啥张得这么大来？
芙 蓉娘！（唱）喜鹊爱看红梅花，站在枝头闹喳喳，
闹喳喳，笑哈哈，专报喜讯到咱家！
苟 氏报喜就报喜么，嘴张得大的像个饿老雏！芙 蓉娘，岂不闻，喜鹊张嘴叫，必有喜事到！
苟 氏你说喜事到，我看嘴张得大的，难看得像是吃人呀！
芙 蓉……娘既嫌这喜鹊嘴绣得大了，媳妇微微往小哩改改，怎么样？
苟 氏 改小些，就改小些。
芙 蓉娘，你等着，这只有几针活，快着呢！
苟 氏 芙蓉呀，既然改一场呢，就连梅花瓣儿一起改！
芙 蓉梅花瓣儿怎么改呢？
苟 氏微微往尖溜溜哩改一点点。
芙 蓉娘，这喜鹊嘴儿改小些倒还罢了，这梅花瓣儿改尖只怕使不得吧？
苟 氏（恼）嗯！这你说使不得，我说能使得，这到底听你的呀嘛，还是听我的呀？
芙 蓉（低头）自然是媳妇听娘的。
苟 氏 这不对了嘛！俗话说，十年媳妇十年婆。娘我是三十年媳妇才熬成婆，啥事没经过嘛啥事没见过，你就按娘说的改，错不了！
芙 蓉苟 氏 改快点，娘梳好头换了衣服就来穿！（下）
芙 蓉（唱二倒板）
紧穿针来忙拈线，（花梆子）拆一针绣一线一阵心酸。
明知晓梅花瓣儿溜溜圆，婆婆偏要改成尖。喜鹊张嘴叫得谄，婆婆偏偏不喜欢！将对改错我违心愿，
忍气吞声不敢言，不敢言！想从前在娘家自由自便，娘疼女不忍心把小脚来缠。春日里姐妹们戏耍田畔，
放风筝挖野菜欢欢乐乐戏秋千。无忧无虑无羁绊，天真烂漫笑声欢。
只可叹光阴一去不复返，出嫁另是一重天。女婿求学离家远，婆母脾性实难缠。说话做事要检点，稍有差错惹祸端。
我好比独木桥上把路赶，战战兢兢心胆寒！思前想后心瞀乱，做媳妇为啥这样难？
苟 氏（上唱）新衫新裤新手绢，脸净头光纂纂圆。
去逛庙会心欢喜，穿上新鞋走得欢。
芙蓉？芙蓉！这娃咋发痴了！（拍肩）芙蓉！
芙 蓉（惊、忙擦泪）娘！
苟 氏 绣鞋上的梅花瓣瓣、喜鹊嘴嘴改好了没有？
芙 蓉 娘！媳妇照你老人家说的，将梅花瓣瓣改尖了，喜鹊嘴儿改小了……
苟 氏（接鞋，看）嗯！这就是了，让我穿起来再看。（穿鞋，恼）芙蓉，这鞋咋做得这么大？穿在脚上松不垮垮的，好像升子里倒核桃，克里倒腾的！
芙 蓉娘！你左脚上有丁甲，右脚上有鸡眼，鞋小了会夹的脚疼，媳妇把你的鞋样微微放宽了一韭菜叶儿。
苟 氏 啥？你把我的鞋样放宽了？常言说：衣不过寸，鞋不过线，你竟把娘的鞋样放宽了一韭菜叶儿。芙蓉，你好大胆呀，娘这三寸金莲缠得容易吗？你打听打听，咱村里谁不夸我脚小好看，走起路来风摆柳，你给我把鞋做得这么大，让我穿在脚上，一走一遗，一走一遗，成心让我丢人现眼呀？啊！
芙 蓉娘！你老人家先不要生气，媳妇知道你老人家脚上的病，都是小鞋夹下的，媳妇给你老人家微微把鞋做大一些，给里面垫上些棉花套子，穿在脚上松松泛泛、软软和和地，娘你少受些疼痛。
苟 氏 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哟！（唱）现在的媳妇太大胆，
把婆婆全不放心间。一双鞋做了一年半，到头来还是不能穿。
分明是把娘没往眼里放，好话还说了一河滩。你做大鞋子难为我，看我给你把小鞋穿！
芙蓉，你费心给娘做了一场鞋，可借娘福薄命浅，消受不起。放着不穿怪可惜，干脆娘赏给你穿！
芙 蓉娘说笑话了，媳妇就没缠脚么，咋能穿上恁小的鞋嘛！
苟 氏 哎！能做下就一定能穿上么！再说，年纪轻轻的媳妇，脚小了到底好看。野晃晃的两只大片子脚，实在不大雅观，听婆婆的话，还是把脚裹小为好！
芙 蓉娘，你看咱家只有你我婆媳二人在家，这碾米呀，磨面呀，洗衣呀，做饭呀，全靠媳妇一人承担，恁小的鞋，夹坏媳妇的脚，谁来料理家务，谁来侍候你老人家呀吗？
苟 氏 看你说得怕怕的，人家穆桂英三寸金莲，还不披挂上阵骑马打仗咧？
芙 蓉娘，古时候女娃从小缠脚哩，现在都不兴缠脚了！
苟 氏 看这娃，你看这双绣花鞋，费了鞋面费了工，费了丝线和麻绳，花儿朵儿绣齐整，放着不穿咋能行？去！门背后有鞋溜子呢，你捏着，揉着，拔着，拽着穿上去！娘我还是穿我自己做的新鞋跟会去！（下）芙蓉娘！（唱）手捧绣鞋泪如线，
好心肠放鞋样惹下麻烦！这才是蚕儿自做茧，
自缚自绑自摧残。绣鞋只有三寸半，
这未缠的脚片咋样往里穿？我还是不穿小鞋回房转——惹恼婆婆要起祸端。
女婿回来脸难看，一家老小不安然。罢！咬牙我把小鞋穿——（挣扎穿小鞋）两只脚似火烧疼烂心肝……（昏倒）
苟 氏（上）芙蓉，娘我看，鞋穿上了么？
芙 蓉娘！（跪步跌倒）
苟 氏 站起来，让娘看合适不合适。
芙蓉娘！媳妇脚疼得很！
苟 氏娃呀，疼过去就不疼了，快站起来让娘看！
芙 蓉（挣扎站起）娘……
苟 氏 看看看！我说能穿上，这不合合适适的么！依娘看，以后就照这个鞋样给你做鞋，又秀气又好看，哈哈哈！芙蓉，你在家里看守门户，娘和隔壁你三婶到娘娘庙跟会去呀！（笑下）
［伴唱：
正月里来刮春风，
江水冷暖谁知情。
下有激流上有冰，
乍暖还寒倍伤神……
芙 蓉（脚疼难忍、跌倒、翘起双脚颤抖）……
［落幕。
［剧终。
本剧链接 本剧1996年由宝鸡市人民剧团首演，获西北五省区创作一等奖。剧本发表于《当代戏剧》1995年第2期。
作者简介 杜秀霞，女，生于1943年，宝鸡市陈仓区人。1959年学艺于宝鸡市戏曲学校，1987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创作函授班。秦腔百名演员之一。主演《谢瑶环》《人面桃花》等百余出剧目。创作主演的现代剧《山洼人》获陕西省首届艺术节创作三等奖；小戏《绣鞋记》获西北五省区创作一等奖；戏曲广播剧《苏若兰》获全国电台金龙最佳节目奖；另有论文、诗歌、散文、剧本多篇。1997年出版个人戏文集《舞台人生》。秦腔小戏二娃审案编剧 谢震艺 李星光 鲁旭
人 物 胡二娃——县令。
付 仁——乡绅，老丑。
龙 福——农民，老生。
张 才——跟班。
李 旺——跟班。
衙役若干。
［幕启。知县大堂，明镜高悬。［付仁上，击鼓，衙役急上，肃立两边。［胡二娃执官服上，穿衣，戴帽，归座。
胡二娃（念）寒窗苦读十数年，
御笔钦点七品官。回乡做官来断案，要与百姓解忧难。
本县姓胡名玉，字佑民；奶名，二娃。人来！
张 才在。
胡二娃谁敲鼓哩，叫他进来！
张 才 带击鼓人上堂。
［付仁入衙。
付 仁 小民付仁，跪见老爷。
胡二娃 看你穿得飘的，就不像个穷汉么。
付 仁 老爷，小人姓付名仁。
胡二娃（惊）啊？啥啥啥？姓付名仁？
付 仁 正是。
胡二娃 可是付家湾的付员外？
付 仁 正是小人。
胡二娃抬起头来，让我认一认。
付 仁 小人不敢。
胡二娃 不怕，你只管抬。
付 仁谢过老爷。（抬头，二人对视，惊喜）
胡二娃 哈！你才是我舅噢！
付 仁 嗨！你才是二娃！
胡二娃 舅舅！
付 仁外甥！（二人同笑，胡扶付起）
胡二娃伙计们，稍息，等会儿再扎势。我舅来咧，快看座，上茶。
付 仁 大堂之上，多有不便！
胡二娃 没啥，没啥，你尽管坐。
李 旺 舅老爷，请用茶。
付 仁（接茶）外甥啊！（唱）甥儿何时得荣升，
舅父一点不知情。
胡二娃（唱）上任刚刚三天整，
未及过府问安宁。
付 仁（唱）我儿当官舅高兴，
你为胡门争了名。
胡二娃（唱）二娃衙门能出进，
多亏舅父把我供。
付 仁（唱）些许小事何足论，
幸喜我娃功名成！
哈哈哈……
胡二娃 舅，你看你把鼓敲得咚咚的，把娃吓的，你有啥事哩？
付 仁 不提这事还则罢了，提起这事嘛，我浑身的肉都颤哩！
胡二娃 舅，你先不要上气，娃我给你出气！你慢慢说。
付 仁 嘿！咱家佃户龙福，这个老狗，欠租不缴。我带家丁催收，他不但抗租，还打伤咱家家丁！把舅都打了个鼻青脸肿，看……把老牙都打得歪过咧，叫舅咋啃肉骨头呀！
胡二娃 哼！竟有这等刁民！人来！火签一支，速提龙福老儿上堂回话！（
幕后鼓响）哎呀，这真是热闹处卖猪娃哩，何人又来击鼓！
张 才 何人击鼓？
龙 福（幕后）龙福击鼓。
张 才龙福击鼓。
胡二娃 正要提他，他自己倒来了！唤他上堂。
李 旺龙福上堂！
龙 福（急上，跪）大老爷，冤枉！
胡二娃 有啥冤枉，只管讲来。
龙 福 恶霸付仁，强夺田产，毁我瓜园！
胡二娃龙福，你说的可是他？（指付）
［龙、付对视，生气。
龙 福 正是这个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恶霸！大老爷，他如何坐在堂上？
胡二娃他是我舅，他不坐叫你坐呀？
龙 福 啊！他是你舅？老爷，这状我不告了！（起身走）
胡二娃 回来！跪下！把你给说得美的，你不告了？你不告人家了，人家还告你哩！
付 仁 就是么！他理屈词穷，不敢告了！
胡二娃那，你有理？
付 仁 有！（上前，掏银给胡）
胡二娃 舅舅，你这是……
付 仁 这是舅舅的礼呀！（唱）未曾开言先送礼，再叫老爷听仔细。龙福老狗犯大罪，杭租不缴把主欺！我带家丁去讲理，还骂舅舅是赖皮。打伤家丁炕上睡，反来公堂把鼓击。颠倒黑白不讲理，你要为舅明冤屈！
胡二娃（唱）龙福老汉往上跪，
本县把话说明白。公堂之上要讲理，
信口胡说法不依！
龙 福 我……没有礼！
胡二娃 没理就要挨打！
龙 福（赌气）打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胡二娃谁要你的钱啦？
龙 福 老爷不是要礼吗？我老汉家穷，生计都难维持，哪来银钱送你！胡二娃 老爷我问的是道理的理！
龙 福 既然讲的是道理，老爷请听！（唱）渭水退潮是沙滩，我垦五亩做瓜园。满园西瓜赛蜜甜，惹得付仁发眼馋。强说把他土地占，地租要用瓜偿还！上前和他把理辩，他喝叫家丁耍野蛮。满地西瓜都砸烂，打伤我儿在瓜园。恶人告状先上县，反把事实颠倒颠！老爷你要秉公断，要为小民伸屈冤！
胡二娃（唱）原被两告讲一遍，各家都有各家冤。他告他见地想霸占，他告他租地不掏钱。谁是谁非凭理断，取来证据自了然。
来人。
张 才有。
胡二娃 速去付家湾问过。张 才是。（下）
付 仁（念）我有外甥当县令，
何愁官司打不赢！
龙 福（念）衙门只有父母官，
哪有外甥在堂前！
胡二娃（念）公堂之上莫呐喊，
有理不在胡乱鹐！
张 才（上）禀老爷，证据取到。
胡二娃 呈上来。（看，大怒）哈哈，嗨嗨！
付 仁你看把我外甥气成啥咧。
胡二娃 被告龙福，你站起来。
龙 福谢老爷。（站）
胡二娃原告付仁！舅舅，你老人家也站起来。（付起）人役，把这凳子给被告坐上。
付 仁二娃……老爷，这是何意？
胡二娃娃给你换好板凳呀！（亲端案后椅）舅舅请坐。
付 仁你看我外甥多孝顺，还知道给舅舅升座。
胡二娃（摘乌纱放案头）舅父老大人在上，二娃给你叩头呀！（跪）这第一个头，谢过舅父养育之恩；这第二个头，谢过舅父给娃上京赶考给的盘缠；第三个头，舅父今天给二娃送了见面礼，娃没啥回盘，拿这个头顶上。（磕三个响头）
付 仁 我娃不要客气，起来，起来。
胡二娃（起，戴乌纱）来，扎势！
［众喊堂，胡归位，拍惊堂木。
胡二娃付仁！
付 仁（吓得从椅子上溜下来，跪）啊……呀……
胡二娃（离座逼付）我还没看出，你人前说话嬉皮笑脸，背过人却是心狠手残，你见穷汉烟囱冒烟，就想给塞把麦秸；见穷汉喝稀饭，就想把人家碗给掀个底儿朝天。龙福父子开荒种瓜，你的眼睛睁得比鸡蛋还大！竟将五亩西瓜砸了个稀哩哗啦，还打伤人家娃娃！像你这仗势欺人的恶霸，我不打你再打谁呀！（归座）
付 仁 二……老爷，这都是舅……小人一时糊涂，还望老爷容情。
胡二娃 外甥我想饶你，可是王法无情呀！来人，取过律典！
张 才 老爷请看。
胡二娃（翻看，念）蓄意毁人农桑，补赔全部损失，杖责四十……
付 仁 小人情愿补赔损失。
胡二娃 认了罪就好。龙福上来。
龙 福 老爷！
胡二娃 付仁共砸你多少西瓜？
龙 福 连瓜带蔓两千八。
胡二娃 合价多少？
龙 福 一个瓜一文钱，共计两千八百文，合银二十八两。
胡二娃 付仁！
付 仁 老爷！
胡二娃 龙福算得对不对？
付 仁 对着哩，人家给咱没胡说。
胡二娃 叫你赔偿你服不服？
付 仁 服，服。我这就掏。（取银）
胡二娃 这是瓜钱二十八两，还缺看伤加花销。
付 仁 老爷，你判多少？
胡二娃 听判！（提笔写判）（唱）砸瓜赔银二十八，行凶伤人把银钾。五十两纹银现过手，先把钱赔了再认罚。
付 仁 五十两？我的爷呀，想吃狗肉，连铁绳给带上跑了！二……老爷，小人来时带了百两纹银，现在就剩下二十二两了。
胡二娃 你先掏尽，我还给你有好事哩。
付 仁（掏银）只有这了。你给舅安排啥好事呀？
胡二娃（入案后，拍惊堂木）来人！将恶霸付仁扳倒，重责四十大板！
付 仁 老爷，我多缴点罚款，你就把打免了吧。
胡二娃 以罚代管，是前些年吹的瞎瞎风，现在不行咧！来人，将付仁扳倒，与我……（抓签欲抛）
付 仁 老爷饶命！胡老爷！（唱）你老舅今年五十八，本是风地一支蜡。四十大板若打下，阎王叫舅把话拉。
胡二娃 呀！（唱）为富不仁逞恶霸，气得我头昏眼又花，
只知秉公把舅打，忘却恩情人笑话。
父母双亡舅养大，供给二娃坐县衙。
舅舅犯法该挨打，我不打他失王法。
四十大板若打下，定把老汉打掰茬。（思）免……
张 才威……
胡二娃（思）打……
付 仁二娃……
胡二娃 唉！（唱）免不得，打不下，
倒把二娃活难煞！（绕）
张 才威……
胡二娃 喊啥呢！我还没想好哩，你喊着得是打老爷呀……（悟）咦，对！
打老爷！（唱）舅舅犯法应该打，可他年老体质差，我替我舅挨几下，不知同燎啥看法？（胡向四周作揖）各位同僚，我舅年近花甲，体质太差，那么大的板子，挨不了几下。本县是他的亲外甥，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就代我舅挨上几十板子，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 不行！
胡二娃 不行？谁说不行？张 才 我说不行。
胡二娃莫非你有啥好办法？
张 才把老爷挨的这几十板免了算了。
胡二娃得是你背的麸子进磨坊哩——顶我的膛呀？
张 才 不是。
胡二娃不是？哼哼，你阻本县执法，想叫我犯王法；我丢官，你接班，老爷大堂上坐几天？收起你瞎点点！来人。张 才侍候老爷！
胡二娃 替本县摘冠脱袍。
李 旺 老爷，摘了帽子，脱了袍子，你就审不成案子了！
胡二娃 是认衣服不认人，咱是真米实曲的进士底子，可不是用钱买来的假文凭，冒牌货，怕啥呢。来，脱！（与付趴在一起）我舅舅外甥一人二十大板。龙福，你来数数。
龙 福 老爷！
胡二娃衙役们，先打我，给我重重地打！（役打，龙数）龙 福 一五……一十……
胡二娃停下停下！你们得是没吃饭？
张 才 吃过了。
胡二娃那为啥一点劲都没有？重来，使劲打，老爷我起来要验刑，板子上边不见红，我就关你们三个月禁闭，不准回家见老婆！把吃奶的劲鼓上！开刑！（众役打，龙数）
张 才报告老爷，行刑完毕。
胡二娃 嫑急，待老爷升堂验……刑。（起，跌倒）啊！本县的腿到阿达去了？
张 才在老爷的屁股上长着哩。
胡二娃 帮老爷一把。（张扶，替胡着服，扶入正堂）验——哎哟……刑！
张 才请老爷验看。
胡二娃 呀！（唱）本县堂上验杖刑，
血肉满棍吓煞人！
为官执法是本分，
王法律条本无情！
被告龙福。
龙 福 小民在。
胡二娃原告付仁，银杖并罚，杖刑你已亲数，可曾少了？
龙 福 一杖不少。
胡二娃这就是了，还有纹银七十八两，这是二十八两，（取付送的礼）这是我舅刚送的五十两见面礼，共是七十八两，你收好了。龙 福谢过老爷。（欲下）
胡二娃慢。这里还有纹银二十二两，算是你告状的开销，你拿回去，安排农事，莫违节令。
龙 福 老爷，我不要了。
胡二娃 嗯，这是你应得的你拿上！
龙 福谢过老爷。（接，向台下）像这样的老爷，才是咱老百姓的好官，谁都举手赞成呢。
胡二娃 打点掩门。（众役退散）
付 仁二娃，你个崽娃子，可把舅舅整美咧！
胡二娃 舅，叫娃把你背上，后堂疗伤。（胡背付）嘿！我舅的好分量啊！
［众造型。
［幕急落。
本剧链接 本剧由陕西省戏曲研究院排演，参加2000年陕西电视台春节
文艺晚会演出；2003年获陕西省剧协、陕西电视台“小戏小品剧本评奖”一等奖；2004年荣获“第二届中国滨州·博兴国际小戏艺术节”演出金奖、优秀编剧奖；2014年，周至县剧团以该剧参赛中央电视台《一鸣惊人》栏目演出，获本年度决赛亚军。发表于《剧本》和《当代戏剧》。
作者简介 谢震艺，男，生于1938年。系宝鸡市戏剧家协会会员、凤翔县戏剧家协会主席。创作秦腔剧《苏轼平冤》（合作）、《包公媒》等大型剧本七部；创作演出小戏小品五十多部，出版有《小戏小品集》《德艺双馨写人生》等书籍。作品曾多次获全国及省市奖。
李星光，男，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民俗学会会员。小戏《撒手》曾获陕西省剧本二等奖；历史剧《苏轼平冤》（合作）2008年获宝鸡市新创作剧目调演优秀剧目奖和优秀编剧奖。
鲁旭，男，陕西省作家协会、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会员，陕西民间文艺家协会、陕西民俗学会理事。创作的秦腔剧《真假侄子》《三良祭》，曾分别获得宝鸡市剧本二等奖。现代小戏冤家路宽编剧 汪玉全
时 间 当代。
地 点 关中某山村。
人 物 石头、秋兰、铁蛋。
［幕启。远处山峦重叠，近处两家农舍房靠房。左侧一家装有醒目的电表和两个闸刀，屋内灯火通明，另一家屋内漆黑一片。
［石头提一只鸡无精打采地上。
石 头（唱）石头我今日里对天长叹，睡不着坐不安愁思万千。
妻住院高利息我把款货，二嫂她断我电如刀割肝。我呀我，如漏房偏遭雨打，
有名的“尖尖钻”我无处可钻。
嫂子，嫂子……（敲左侧秋兰门）
秋 兰（内应）黑灯瞎火，敲门打户地干啥？（上）
石 头嫂子，我是石头，你快些开门。
秋 兰 开门干啥？
石 头嫂子，你心里清楚，我来做啥。
秋 兰 我知道啥？（开门）
石 头嫂子，嫑使牛性子了，快给我把电送上。
秋 兰 哟，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为了送电……
石 头 嫂子，半缸豆子都快泡臭了，你再不给推闸，耽误了我磨豆子事小，还要误我的大事哩。
秋 兰 啥大事？
石 头 我给饭庄的孙老板供豆腐，他答应先付我一月的豆腐钱，给我媳妇明天交住院费哩。
秋 兰（旁白）今天我就是咬住不放，非叫你石头乖乖地听我摆布不可……
石 头 嫂子，你咋不搭腔哩？
秋 兰 石头，今天断电，是你说的，电表烧了，让电工在我家电表下给你挂电一个星期。
石 头 嫂子，我说过这话，可电工外出，至今未归。再说，铁蛋她妈得病住院，我也没钱买新表，兄弟恳求嫂子，再挂几天。
秋 兰再挂几天？
石 头 等我媳妇出院回来了，我立即装新表。
秋 兰 我家表小，挂不了那么长时间，你找电工到大杆上挂电去。
石 头 大杆上不允许挂，再说，电工到城里出差至今未回么！
秋 兰 电工没在，你自己挂去。
石 头 嫂子，你这不是成心为难兄弟么……
秋 兰 我为难你啥哩！你媳妇住院，你向我借一千块钱，我借了没有？石 头 嫂子，借钱的恩德我记着哩！（唱）未开言我先向嫂子行个礼，
嫂子你对石头有恩有德。你慷慨让挂电救难救急，可今天事着急无有法子。
秋 兰 今天咋啦，挂电七天，是你定的，我又没说……我断电是照章办事。
石 头嫂子！（唱）病婆娘整得我头胀心碎，
住院费断了线医院催逼。没办法我再向嫂子求借，再借钱再供电解我危机。嫂子，你看我为感谢你，把家里下蛋的蛋鸡王都给你捉来啦，请嫂子快些给我把电送上。
秋 兰送电容易得很，只要我朝凳子上一站，把闸刀一推，啥问题都解决了。
石 头 还是嫂子好，嫂子，我把蛋鸡王放到你的鸡笼里去。（放鸡毕，端凳子欲上推闸刀）
秋 兰 嫑急，等嫂子把话说完后，一给你送电，二给你借钱，解决你媳妇的住院费用，让她早日康复。
石 头 嫂子，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俺的好邻居，好嫂子，好雷锋……
秋 兰（打断）你先嫑说好，嫂子答应给你送电借钱，你可得答应嫂子几个条件。
石 头 只要嫂子送电借钱，有啥条件，嫂子快说。
秋 兰 你媳妇住院，要借多少？
石 头化验费、治疗费、检查费，嗯……有一千元就能打发一个星期。
秋 兰 石头你把账算好，嫂子给你借了一，借了二，可没有第三回了……石 头 两回足够了，嫂子快讲你的条件。
秋 兰好，你是真心，嫂子也是实意，咱俩就来个真心对实意。
石 头 嫂子，你快说，时间误不得。
秋 兰好好好！（唱）明年春你必须扎墙拉砖，
石 头（唱）你不说石头我常记心间。
秋 兰（唱）你媳妇出院后把电表独安，
所欠的电费款须一次清完。
石 头 这……
秋 兰（唱）一免别人说闲言，二免人说我把你便宜占，三免鸡鸭胡乱窜，
四也免咱为分电红脸面。
兄弟，嫂子讲得该不过分吧。
石 头 不、不、不过分，嫂子，你快给我先供电。
秋 兰 嫑急，还有哩。
石 头 嫂子，利息加倍，核桃毛栗往完倒。
秋 兰 这第三件么，就看你舍得舍不得？
［屋内传来石头儿子铁蛋的喊声：“爸爸，我要电灯，我要做作业……”
石 头 咳，儿子嫑叫啦……嫂子，只要你送电借钱，就是割我身上的肉，我也舍得，你看，铁蛋在屋里大哭哩！
秋 兰（故意地）咳，这第三个条件，还是不说为好……
石 头（迫不及待地）嫂子，你快说，除过上天摘星星，下海捞月亮，其余的事，全能办到。
秋 兰好，既然你有决心，嫂子就锤子礅磨扇，实打实来。
石 头 嫂子，你放麻利点，我等不及了……
秋 兰 咱两家的庄基地，你家三间半，我家只有三间差一米。
石 头 咱两家院子多宽多长，几尺几丈，土地证上都写明白着哩。
秋 兰 你听嫂子说，明春嫂子要拆房盖楼，可院子太窄，把你院子后边那没有房子的空地给嫂子让过来四砖……
石 头让四砖是多少？是顺让还是横让？
秋 兰 横让四砖。每砖二十四公分，四砖欠些一米。
石 头 啊！要我把后院的地方让给你一米？
秋 兰 不白让，嫂子给你钱，这就叫邻里相帮，让利双方……
石 头李秋兰，我才明白了你给我借钱的用意了……
秋 兰兄弟是明白人，我一手送电取钱，你一手签约，省得夜长梦多。
石 头（气急败坏地）签，签约……你把约都写好了……
秋 兰 咋，你不是说割你身上的肉都舍得吗？
石 头李秋兰，咱俩这叫相帮吗？这和趁火打劫有啥两样？……原来你，你早就把套子挽好了……
秋 兰 啊，一眨眼就变卦啦？
石 头 这叫邻居说的话么？这叫嫂子做的事么？李秋兰，我、我、我没有你这个邻居，咱两家是前世的冤家……怪我瞎了眼睛向你借钱借电。（唱）听一言气得我嘴脸铁青，
骂一声李秋兰无肝无心。你为了宅基地设下陷阱，明帮助暗打劫假意帮贫。
秋 兰（唱）如今的理儿没标准，
谁有钱来谁理通。
石 头（唱）有钱不能当理用，
有钱不能坏良心。
秋 兰（唱）你今日倘若不答应，
立刻还钱另接灯。
石 头（唱）你你你！
你落井下石无人性，
秋 兰（唱）你没钱就该短精神。
石 头（唱）为院子你要断邻里情分，
秋 兰（唱）我用钱扩院子理顺情通。
张石头，我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两千元换你一厘地你还嫌少？
石 头李秋兰！这钱我不借，这电我不要，我就是把豆腐房关了，把我娃他妈病死，再也不求你这个黑心狼了。
秋 兰 我是黑心狼？我看你才是吃不饱喂不灵的白眼狼！我看你是小娃鸡鸡，还越搬越硬啦！
石 头（捶头顿足）咳，我咋没料到、没料到，我张石头钻进李秋兰挽的蚂蚱笼笼里了……
［内传来铁蛋尖厉的叫声：“爸爸，我要电灯，我要做作业……”
石 头铁蛋，嫑哭嫑闹，把屋里充电灯打上做功课，爸上医院去。
秋 兰 啊，你想溜，没门，今晚，一千元借款还不了，休怪我无情！
石 头 咦？你想给我霸王硬上弓？
秋 兰 哼，拉弓还嫌费我的手指头！张石头，今晚，你先把接在我表下的电线剪断，然后，吐也得给我把一千元借款吐出来！不然，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石 头李秋兰，要钱没有，要命倒有一条！这电线我也不剪！（蹲地）
秋 兰 啊，你还耍开无赖了……好，你不剪了我剪！
［秋兰持铁钳子，上凳欲剪电线，不料从凳子上摔下，抚足痛叫。
石 头（故意地）嫂子，还卖歪不？
秋 兰 滚！等我站起来，我非得把你张石头像切豆腐一样削成块块不成……
石 头 嫂子，这不怪我……
秋 兰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说话不算数，我能摔成这样？哎哟，我的脚呀……（大叫）
石 头嫂子，你说我是走呀，还是帮你呀？
秋 兰 屁话，咱这四户人家，东西两家长年在外打工，门都锁上，祸是你惹的，你还想逃脱。给，拿我手机快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快回来。
石 头 嫂子，我……我不敢打……
秋 兰 打，他回来还能把你吃了……快打。
［秋兰边给手机边喊痛，石头接手机。
石 头 嫂子，念号码……
秋 兰 13909174848
石 头（边摁边念）13909174848…嫂子，你手机欠费啦，打不通……
秋 兰 咳，人倒了霉了，推磨子都走岔路哩，石头，快去拉架子车。
石 头 拉架子车干啥？
秋 兰送我上医院，哎哟！我的脚八成把筋摔断了……
石 头 我要是不去呢？
秋 兰 我知道你娃要杀回马枪！张石头，今天晚上，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医院。
［秋兰真的爬地而行，石头无措，秋兰抚足痛哭。
石 头 嫂子，你住声，叫你把我哭得也想流泪。来，我背你上医院，咱这沟洼洼，就剩下咱两家，我不帮你，准能把你疼死。
秋 兰 哼，看把你说的仁义的。滚！哎——哟！
石 头 嫂子，我不背了行不？走，让兄弟把你扶上架子车，可你得表示表示……（欲扶秋兰）
秋 兰 这还像个人话……石头，快去给娃把闸刀推上，让铁蛋做作业。
石 头 嫂子，那我就不客气啦！（站凳子上推闸刀，石头家灯光通亮）嫂子，来，让我抱着你上架子车。
秋 兰 别、别、别，扶着上……
［石头欲扶秋兰，秋兰未站起，又痛叫一声坐在地上。
秋 兰 哎哟，咋这疼的，连腿都疼开了，快……快……
石 头 看你这人，尽走弯路……嫂子，鼓劲，让兄弟抱！（石头抱秋兰坐在架子车上）嫂子，扶好！（欲拉车）
秋 兰（有所感悟）兄弟，你今晚陪嫂子看病，你那一缸白豆泡坏了咋办？
石 头 坏了就坏了……
秋 兰（从袜子筒筒抽出一百元）给，这是嫂子赔你的豆子钱，跑腿钱……
石 头 嫂子，一缸豆子坏了值不了那么多钱，再说，帮你个忙，何必把钱挂在嘴上……
秋 兰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这钱你要不拿，那你就嫑拉我……
石 头好好好，我拿，拿……嫂子，我的庄基地你还要不要？
秋 兰 去去去，以后再说……
石 头（旁白）这人我得留一手……好，不说就不说，嫂子，扶牢，坐好，我拉车子走了！
［音乐声中，石头拉着坐在架子车上的秋兰，上坡、下坡、拐弯……
［伴唱：
月儿有圆也有缺，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人人真情待，
冬天虽寒春定来……
石 头 嫂子，天黑路窄，扒牢，下坡了——（进内）
［狂风乍起，天空偶尔出现电闪雷鸣。接着狂风大作，大雨如倾，石头用架子车拉着秋兰跑上，两人都被淋湿了。
秋 兰 哎哟，石头，快找个地方避避雨……
石 头（继续拉车）嫂子，把我的上衣顶在头上，赶路治病要紧。［石头把上衣盖在秋兰头上，继续拉车行走。车和人走至小桥断塌处。
石 头 嫂子，小河过不去了，小桥被水冲断了……
秋 兰 哎哟，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哎哟，疼死我了……
石 头 嫂子，那边有个瓜庵子，快到那儿避避雨。
秋 兰 快、快……哎哟！
［石头抱秋兰进内。
［雨小了，但仍在下。小铁蛋一手提充电灯，一手拿雨伞边喊边跑上。
铁 蛋爸爸！等等我。咦，架子车在这儿，人到哪里去了？爸——爸——
［石头跑出。
石 头铁蛋，你跑来干啥？
铁 蛋 我给你们打伞照路……
石 头 小东西，比大人都强……（向内高喊）嫂子，救星来了，咱们过河！
［石头跑进，背着秋兰出。
铁 蛋（迎上，打伞，照亮）婶婶……
秋 兰铁蛋，婶婶把你都连累来了……
铁 蛋 老师说，有千年的邻居，没有千年的亲戚，何况咱们还房挨着房住着呢。
秋 兰铁蛋说的好……
铁 蛋婶婶，我妈住院你还借给我们一千元呢。
秋 兰（尴尬地）唉，不说了，不说了……石头，把我放在石头上歇会儿，看把你累的……
石 头 嫂子，不歇了……赶路治病要紧……
秋 兰 放下，我有话说。
［石头把秋兰放在一块大石上。
［铁蛋仍为秋兰打伞遮雨照亮。秋兰抚摸着铁蛋的头……石头抽烟擦汗。
秋 兰铁蛋，好好读书，长大了，把你爹和你妈搬到城里去住。
铁 蛋婶婶，我长大当了工程师，把咱这四户人全搬出去……
秋 兰 嗯、嗯，有出息……石头，快来！
石 头 嫂子，咋……
秋 兰 帮我把皮带解开。
石 头 解皮带干啥？
秋 兰 叫你解你就解！
［铁蛋不注意，伞稍打偏了……
石 头铁蛋，把伞给婶婶遮好。
［铁蛋举伞移位。
石 头嫂子，皮带解开了……［秋兰把皮带抽出，用牙咬破缝在皮带上的布条条，从一小块塑料纸里取出两张存单。
秋 兰 石头，这一千元存单给你媳妇补交住院费；这一张存单给我看腿、
吃饭。铁蛋，这一百元给你买个电子词典。
铁 蛋 不、不、不，你擦黑儿已经给我一百元了。
秋 兰擦黑儿是擦黑儿，现在是现在，等我铁蛋把书念成了，我还指望娃把咱们搬到城里住呢。
石 头铁蛋，拿上，就全当是借婶婶的。
［秋兰硬把钱塞进铁蛋上衣口袋。
石 头嫂子，你还要我那四砖宽的院子不？
秋 兰 不说咧、不说咧，话丢人死了。
石 头铁蛋，把伞打好，把灯掌端，让爸背着你婶婶过河……
［伴唱：
和谐红日耀门楣，邻里相爱播春晖。莫道人间无真情，冤家路宽颂歌飞。
［伴唱声中，石头猛地背起秋兰。
［铁蛋举伞掌灯。［灯光照亮小河。
石 头铁蛋，把裤腿绾高！嫂子，扶好！
［造型。定格亮相。［剧终。
本剧链接 本剧2006年获“陕西戏剧奖·小戏小品奖”小戏一等奖。豫剧小戏请保姆编剧 李志鹏
人 物 第一次进城打工的农村女青年方小萌。
年轻孕妇，中年女雇主（由一名女演员兼饰）。
壮年大款，拄拐杖的老头（由一名男演员兼饰）。
［方小萌斜挎一小包从劳务市场走出。
方小萌（唱）久等无奈出市场，
未做保姆心先慌。登记的信息须等待，到场外伺机把零工帮。
［年轻孕妇提着一小袋蚕豆边吃边上。
方小萌（急忙迎上前）师傅，您要请保姆吗？
孕 妇（将正嚼的蚕豆一咭噜咽下去）我啥时做你的师傅了？俗不俗呀？
方小萌人家说城里现在流行称师傅，不兴叫同志了……
孕 妇 我说让你叫同志了吗？“与时俱进”听过没？
方小萌 听过。阿姨……（见其不理）大嫂……小姐……
孕 妇 你才小姐呢！没看我都快生了？还成小姐了……
方小萌（不知所措）那……到底该咋称呼您？
孕 妇 叫我太太！
方小萌（如释重负）哎呀，太太呀！（唱）我来自西山方家堰，
头回打工刚登记完。不知太太您……可需要我？不知您坐月子还有多少天？
孕 妇（唱）坐月子谁能知早晚，
说不定下月本周明后天。保姆月嫂我当然要，
方小萌（唱）谢太太雇佣我伺候床前。（欲随其走）
孕 妇 慢着！谁说要雇你了？
方小萌 您刚才不是说需要保姆月嫂吗？
孕 妇 可我并没有说非要请你去呀！知道我为啥非要掂着这大肚子，亲自到这劳务市场来雇保姆吗？
方小萌 不知道。
孕 妇 我就怕我老公把你这样的小狐狸精请到家去，白天伺候我月子，
晚上做他的“嘴子”，他白捡了便宜，人家还得骂我“傻逼”。
方小萌太太，你这些话我咋听不明白？
孕 妇（不无忌妒地）你长得太招惹男人的眼了！哼！（边走边嘟囔）气死貂蝉的脸蛋，谁敢要啊！（进入市场，下）
方小萌 啊！咋会这样啊…（唱）漂亮反倒成妨碍，
城里人心思真难猜。农家女就该长得丑？这样的歪理太不该！
且回市场去等待……（欲走，忽止）见一位大叔远远来。
急忙上前再自荐，（刚迈步又止）方才教训泛心怀。既然俊俏是祸害，何妨扮丑自卖乖。（抓乱头发，对小镜做鬼脸）恨爹妈的“底片”一时难更改，
有何方能让我丑笨傻又呆？（急剧思考，忽有发现）猛望见那边有人把果子卖，（似有所思）师傅！我买果子！（边取钱边奔下）
［壮年大款挟手包上。
大 款（接唱）老子为儿子来办差。
为考研儿租房子住校外，雇零工只盼儿早日成才。
［方小萌一头乱发遮脸，口噙圣女果，鼓着两腮上。
方小萌（因腮内含着果口齿不大清）大叔，你要雇……保姆吗？
大 款 NO！我雇钟点工，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
方小萌 没问题！我……都能干。
大 款（上下打量、端详）你……这儿，（指其两腮）咋了？
方小萌上火闹的，过两天……就下去了。
大 款那你这头发……
方小萌 还没梳。你放心，我给别人……会梳，我还会……会炒……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