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慰藉(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0 22:46:02

点击下载

作者:(古罗马)波爱休斯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哲学的慰藉

哲学的慰藉试读:

译者序

《哲学的慰藉》是古罗马著名思想家波爱修斯最负盛名的作品。这部伟大著作成书于约公元524年,是波爱修斯被关押在帕维亚监狱时期的思想结晶。此书特殊的创作背景和深刻的文化内涵,使它与朋霍费尔的《狱中书简》以及哈维尔的《狱中书简》并称为“人类文明三大狱中书简”。当代英国学者伯内特曾对此书作出如下评价:“这本书是仅次于《圣经》而对西方思想和文化产生最深刻影响的书,是西欧全部文化精髓的来源。”

人生与命运、信仰与追求,是被人类社会一直探讨的永恒话题,尽管文明发展的脚步从未停歇,但这一问题至今仍然深深困扰着人类。《哲学的慰藉》是一部关于人生思辨的哲学著述,更是一部叩问生命意义的心灵之书。正如书名所示,这是哲学对灵魂的亲切慰藉。一千多年以来,书中内容感动并启迪了无数的读者,希望也能使您从中获益。

本书除了思想深刻、意蕴悠远之外,语言的优美流畅也是它的一大特点。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笔者尽可能地保持了原著的语言风格,以期使读者更全面地领略原著的美妙之处。

衷心希望每一位读者都能从中得到心灵的慰藉。

卷一 精神之痼疾

如果你真想把病痛好好治治的话,就必须把伤口露出来。

一 诗神的罪过

我往昔的诗草,意气风发,如今我,唉,落笔生悲,黯然且神伤,看那些悲怆的缪斯,何以助我成章。哀哉悲哉,真挚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脸庞,恐怕她们至少会与我结伴而行。伙伴们一如往昔不堪沉寂啊:她们曾经是我青春少年时期的荣耀;现今在我风烛残年之时她们又来安抚我。因为衰年悄然而至,病痛催人老啊,还有这忧戚,也绝不饶人;我满头白发,容颜衰颓,再看我这不支的身子骨:油尽灯枯。如果死神降临,不是在一个人快乐之时而是恰逢他痛不欲生,那该多惹人喜爱。可对我的哀号,他却充耳不闻;狠心的他,不容我将泪眼闭上。虽说早年命运眷顾于我,但这等苦熬,也未免令我垂头丧气——再看欢愉这东西,宛若昙花,指望不得啊!既然她阴沉、伪诈的脸有所改变,我这恶浊的人生,也只好苟延残喘。唉!朋友们,为何,为何你们总要把我的幸福恭维?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脚步早就蹒跚不稳了。

当我在心里这样静静思考,将满腔怨恨诉诸笔端之时,我感到好像有一个女子在低头看着我。她一脸威严,眼光如炬,透着超越常人的洞察力;她的肌肤圆润而有光泽,但是她古典端庄,恍若隔世。我不清楚她有多高,有时候,她把身子缩起来,和平常的人一样高;有时候,她头上戴着的冠冕好像顶到了天边,尤其是当她把头高高昂起的时候,好像伸到了天上,看不见了。她的服饰华贵,由上好的绸缎制成,而且做缪斯斯女神们工考究——由她亲手缝制——她跟我说过后,我才知道的。可是由于历经岁月沧桑,衣服失去了鲜艳的色泽而显得些许陈旧,灰蒙蒙的样子就像摆在某人家厅堂里的祖宗塑像落满了灰尘一般。衣服的下摆绣着希腊字母Π(P),而上沿绣着字母Θ(Th),在这两种字母之间有呈阶梯状的记号,我们可以从低到高沿着这些阶梯状的记号爬上一个个字母。可惜的是这件衣服已经被人疯狂地撕掉了,而且能被拽走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毫不留情地拽走了。现在,她右手持书,左手执笏。

当看到诗神缪斯们站在我的面前,想要帮我遣词造句、抒发情感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目光凌厉,厉声说道:“是谁让这些艺伎和这病夫在一起的?她们不仅医治不了他的病痛,还会用甜蜜的毒药,给他雪上加霜。她们这样做,是用情欲的荆棘去毁坏理性的累累果实;她们的目的不是帮助他解除病痛,而是要让他对于现状泰然处之。如果你们和往常一样,只是将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诱入歧途,那也就算了,因为对我们来说没有大的损失。但是现在,你们诱导的却是一个接受过爱利亚学派和学园派思想教育的人,这样我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你们这些妖妇,快住手吧!不要再诱惑人,让人堕落!快把这个人留给我的缪斯,让她们来照顾他,帮助他康复。”这些缪斯们受到了呵斥,一个个都垂头丧气、面带愧色,无奈地离开了我的卧室。至于我自己,早已感动得泪眼婆娑,看不清这个口气威严的女子的样子;我被她的举动惊得哑口无言,眼睛低垂着,但同时我也在默默地等待,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只见她走了过来,并坐在床的另一端。她一面深情地看着我那泪流满面的苦脸,一面吟诗对我内心的糊涂进行哀叹。

二 哲学抚慰我心

哎!他沉溺于欲海多么深啊!他的内心,昏聩、黯然、黑暗,他涉世既多昧愚,调治又苦无良方,流俗之风将他吞噬,生活失了章法。当初这人可是喜欢在晴天徘徊于天国路上;也常常凝眸于玫瑰色的阳光,欣赏着明亮的月色,观察着列星游移的路痕,看它们旋轨生变——凡此种种他都用数理与规律来掌握和规定。他还追问并且知晓其中的缘由:为何风会呼啸着掀起海浪,究竟是什么气团拨转了恒星的星体,又为何太阳会从火一样红的东方升起,然后沉入西方的浪涛之中,究竟是什么致使大地回春,玫瑰花遍地盛开,又是谁带来了秋天的累累果实,日子完满时让葡萄成熟。他正是这样,探索并诠释了自然界的各种奥秘。但如今,他卧床不起,心中的光亮也渐渐消失,他项上凝重的枷锁,压得他不能直身,他需要调息,可他不知,他满眼所见到的唯有黑沉沉、硬邦邦的土地。

这个女子说道:“可是啊,也不能只批评他,该是为他治疗的时候了。”接下来,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我,并说:“你,不正是在我的乳汁哺育之下,在我的膳食喂养之下,才长大成人的吗?你不是已经有了我给你的装备?如果不是你自己废弛,现在你也不会有什么病痛,必定是健健康康的,对吧?你不认识我了吗?为什么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茫然无措?虽然我希望你是害羞,但是我看得出你其实很茫然。”她见我不仅是沉默无语,而且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便把手温柔地放在我的胸口上,说道:“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病痛,只是有点无精打采罢了,但凡是心眼受了迷惑的人,都会这样。他已记不太清楚他自己了。以前他是认识我的,为了让他康复,就让我来把他的双眼擦亮吧,只要将那蒙蔽了他的双眼的烟雾拂去,他就可以康复起来。”于是她抬起手,拢起袖,帮我擦干了脸颊上纵横的泪水。

三 心智回归

夜幕消散开了,黑暗也弃我而去;我双眸复明,敏锐如初。好似在西北风肆虐的当口,在云雨遮天、蔽日、晦光之时,在繁星升起之前,黑夜弥漫大地之际,突然从色雷斯巨穴吹出一阵北风,驱走了漫长的黑夜,迎来了白昼,霎那间,日光熠熠,璀璨辉煌。

就这样,心中的愁云消散了,我沐浴在清澈的阳光中。我康复得很好,已经能够认出这位救治我的女子了。我细细打量着她,发现照顾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养育过我、年少时我经常出入她家的哲学女王。于是,我问她:“圣洁善良的女王,您怎么会来到我这里呢?为什么您要离开天上舒服的宝座,不远千里来到这放逐我的荒无人烟的地方呢?您这样做是同我一起受罪,为什么要来受这样的苦?”她却反问我说:“你,难道要我撇下你,对你置之不理吗?难道我不应该来为你分担劳苦,不应该来帮你减轻那因为我的原因使你遭到憎恶、给你带来的压力吗?哲学女王怎么可以把一个无辜的人独自遗弃在路上呢?而且我还要顾忌别人会怎么说我吧?这样前所未有的事情,我害怕、逃避还来不及呢!你说,这是邪恶世界第一次向智慧女王发动攻击、侵害吗?早在柏拉图时代之前,不是已经有很多次我和愚顽势力进行殊死搏斗那样的事吗?到了柏拉图的时代,我不是在他的老师苏格拉底罹难殉道的时候一直陪伴着他吗?而柏拉图之后,那伊壁鸠鲁学派、斯多葛学派和其他想要继承柏拉图的智慧的一干人等,却把我当成他们的战利品,让我来不及分说和抗争,就硬是撕扯了我亲手编织的衣服,并拽着衣服的碎片扬长而去,好像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因为他们的衣着和我的打扮有点儿像,所以目不识丁的人们很容易受到蒙蔽,错误地以为他们中有我的仆从。而且,就算你对阿那克萨戈拉从雅典逃离、苏格拉底喝下了毒芹汁、芝诺受苦等其他外邦旧事不明白,你总应该知道凯纽斯(Canius)、塞涅卡(Seneca)、索拉纳斯(Soranus)吧?他们的事迹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被人遗忘。他们这些人之所以遭遇了灾难,正是因为,他们都得到了我的抚育,照着我的那一套方式进行思考,使得他们的行为志向看上去和那些恶徒有明显的分别。既然我们不可避免地要遭到恶人的嫉恨,那当我们畅游在今世生活之海的时候,便注定要经受风吹浪打的袭击。那些恶徒固然来势汹汹,但是我们也应该兵来将挡、应付自如,因为他们那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有统一的领导和纪律,狂热却无知。他们向我们一顿狂轰滥打,而我们的统帅——智慧女王则鸣金收兵,全然不顾恶徒们胡乱地搜罗无用的辎重。他们进行了一次次骚扰,又一次次被粉碎;我们站在高地,看他们辛苦地搬运那些没有用处的东西,觉得十分可笑。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堵墙,愚顽势力虽然张狂但也不能翻越,而我们仍安然无恙。”

四 控诉世道之不公

他曾将高傲的命运踩在脚下,他行止有度,内心平静,他向来直视幸运与厄运,始终能够把他那不屈的头颅高高昂起,这样一个人,即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也无法以惊涛骇浪去撼动他,即便是频频喷涌的维苏威火山,也无法以烟雾沸腾的熔岩去摧毁他,即便是击倒高塔的列缺霹雳,也不能惊扰他。而那些可怜虫,却为何竟被外强中干的暴君们弄得迷迷糊糊?他们若是不抱希望、不怀畏惧,便能驯服那不堪一击的怒火;然而,他们一个个因恐惧或者欲求而战栗,五内躁动而又不能自持,显然已经上缴了枪械,放弃了阵地,并铐上了镣铐,供人驱使。

她说:“现在你总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那受了困扰的心总应该开窍了吧?我难道是在对牛弹琴吗?为什么你还要再哭泣呢?荷马说了,‘不要把话闷在心里,要说出来。’如果你真想把病痛好好治治的话,就必须把伤口露出来。”

我定了一下神,回答道:“您还用再继续问下去吗?我在命运手中所受到的摧残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看到这间房子的摆设,难道您没有触景生情吗?还有这个图书馆,也就是您以往从我屋里挑选的休息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一起探讨过人世间以及神界万事万物的知识,您难道忘记了吗?每当您为我解析出自然的秘密时,每当您用那支笔为我画出星星运行的轨迹时,每当您按照天体的模式为我定制出性格和生活的全部模式时,我的样子和表情难道是现在这样的吗?我恭恭敬敬地为您效命,怎么竟会落到如此的下场?正是您,才可以借柏拉图的手笔,制定出这样的规则:只要是哲学家做王或做主的邦国,就都可以享受福乐。您还借柏拉图之口,对我们说,哲学家为了不让政权落到卑鄙小人的手里,不得不亲自过问政务,以避免那些小人把好的东西腐蚀或摧毁掉。也正是因为遵循着您的这一教导,我才决定把我在闲暇时候从您那里学来的一套东西,运用到公共管理实践中去。您和其他的神都很了解我的意思(神把您安放在哲学家们的心中),知道我任职的动机和其他一切善良的人们没有什么分别。这也就是我和小人之间经常会产生难以调和的根本矛盾的主要原因。我一直坚守自我良心的自由,那样的结果是,我常常能够维护原则、遵守规矩,但是,最终理所当然的是我也极大地冒犯了那些家伙。“每当考尼伽斯图妄图掳掠弱者财富的时候,我不是一再破坏他们的行动吗?每当皇室的官员崔贵腊妄图行事不公的时候,尤其是当他正在行凶作恶的时候,我不也是挺身而出,阻止他了吗?尽管为别人出头会使我冒很大的危险,但是每当见到那些贪得无厌的恶霸们用无休止的恶意去中伤、折磨贫穷、弱小的人们的时候,我也总是会拔刀相助。没有人能使我偏离正道、为非作歹。恶霸盘剥,国家课税,乡民们家家遭殃,我常常为此感到痛心疾首,甚至比乡民自己还要痛心。有一年大饥荒中,眼见政府不可避免地要开展一场横征暴敛行为,坎帕尼亚省将深深陷入困境,考虑到广大人民群众,我便毅然站出来,在君主面前和当时的执政官员对决,我反对进行强行收购(Coemptio),结果我胜利了。宫廷里的爪牙们个个都贪图保利努斯(他在当时是一个具有领事头衔的人)的巨额财产,想要把他的财产都侵吞掉,看到这些我费尽力气把他的财产都为他争取了回来。另一个同样具有领事头衔的人叫作亚尔比努,当他将因为所谓的犯罪未遂罪受到惩罚的时候,我为了保护他,也和对他进行控告的人居普良针锋相对。我对自己这样的慷慨激昂感到满意,这有什么不好吗?我的确是在别人感到更为安宁的时候,自己才更满足,因为我尊崇公道,我没有依赖朝臣的爱戴,而求取自我的安宁。既然这样,那些对我进行指责、使我陷入难堪境地的人,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呢?巴西流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曾经为君王效命,后来被解职;他因为欠下大笔债务而怨恨我。另外还有两个人,是奥比利奥和高登图斯。他们很奸诈,被君王下令流放,可是他们不服从上令,躲到了一个庙里。君王知道后,命令他们限期离开拉文纳,否则就在他们的脑门上烙上字后再驱逐出境。他们受到那样的严惩,是罪有应得,对吧?但是就在期限来临之际,他们竟然指名道姓,骂起我来了!您说,我做了那么多,最后得到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他们心中早已有的信念,使他们变得怨天尤人了?暂且不说无辜的人遭到如此横骂,单就说责骂人这样卑鄙,最起码也说明了命运的耻辱,不是吗?“他们对我最主要的指控您想知道是什么吗?说我想保护元老院。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他们指控说,我一直在对那些指控者进行阻挠,不允许他们提供证据,因为凭借这些证据,他们就可以定元老院的叛国罪了。您对这又是怎么想的呢,女王?我是不是应该否认这些指控,以免您因此为我感到耻辱?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元老院能够得到保护,我没有办法放弃这样的想法。或者我承认这些指控好了?可是这样做,就谈不上伺机阻挠他们的告发者了。那我得说,试图维护元老院秩序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做法吗?就凭那些它订立的冲着我来的法令,已经说明这一秩序本身是一个错误。但是,说是由于自我蒙蔽造成的疏忽,也无济于事;而且,遵照苏格拉底的教诲,我想,隐瞒真相或是承认错误,对我来说都是不可取的。究竟这件事的真相是怎样的,我要留给您,让您自己去判断,还要留给哲学家们,让他们自己去定夺;当然,这件事的真实细节也不能向后代隐藏,所以我在这里记录下来,以作存照。为什么我要提及那些伪证(有的伪证指控说我为了罗马人的自由折腾不已)呢?如果我当初同意采用那些指控者的表白(由于这一点对这些事都有至关重要的影响),那么,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那些指控的虚假性。现如今,若是还有自由可言的话,又能指望什么样的自由呢?我很愿意借凯纽斯的话来回答:当卡利古拉说凯纽斯要蓄意谋害他时,凯纽斯回敬他说:‘如果我要是蓄意的话,就不会让你发现了。’对我来说,忧戚还没有能够使我变得鲁钝,以至于不知道自己在抱怨那些恶徒们居然以恶报德;而且有了一种疑虑:他们居然能够如愿以偿!因为对于人来说,心生恶念也许不一定是多么可怕的劣迹,但在神看来,凶恶的念头不可避免地都会对无辜的人来实施,这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这也难怪您的一名学生会这样问:‘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凶恶的念头从哪里来的?如果没有神明,那善良的念头又是从哪里来?’那些图谋侵害善良的人和元老院的恶人们,自然也想把我置于死地,因为他们认为我在为好人和元老院抗争。但是,我的遭遇,还不仅仅是因为元老院这个问题吧?我想您还记得(因为您与我同在,您指引着我的一言一行),当初维罗纳君王一心要把对亚尔比努的叛国罪指控归给整个元老院(只因为他恨不得把元老院完全废除),而那时,我却英勇地站出来替整个元老院体制正名。我想您知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是自吹自擂;因为假如一个人把他所做的全都公之于众,引得他人的议论,那么在某种程度上,那种暗暗自诩的心态就减弱了。然而您也看到了,虽然我是无辜的,但我的下场却是:我不但没有因为做了善事而受到奖赏,反而因为没有做过的恶事受到惩罚。通常对某种罪行供认不讳,会使得法官们一致决定严惩,即使有普通人都容易犯错、众生命运无常等的理由,也没办法从他们那里得到从宽处理,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罪吗?如果他们指控我的罪行是企图烧毁教堂、刺杀教士,或者要谋害所有的好人,那么,无论是真正实施还是仅仅图谋,无论是坦白罪行抑或是被抓个正着,我接受任何处罚都理所当然,无话可说。现在却因为我维护元老院,要抄我财产、判我死刑,而我自己又远在他乡,不能为自己辩护。天啊!我敢肯定地说,没有人会因为受到诸如此类的指控而被定罪!“那些对我进行指控的人,深知这其中的奥妙。他们为了用秽行来诋毁我的人格,就欺骗人们说我为了往上爬,不惜昧着良心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我内心有女王您居住在那里,您把我内心深处的种种尘俗欲念驱走了;而在您的眼皮底下做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都代表着十足的恶劣,因为您平常热心教导我的是毕达哥拉斯的‘追随神’理论。如今该是时候让我去努力扶持卑下的心灵了,因为您一直以优秀的思想教导我,想要让我变得和神一样。而且,我的房子也不是藏垢纳污的地方,我对好人很友善,另外我那和您一样可敬的岳父也是很正直的,所有这些事实都能帮我排除我的犯罪嫌疑。然而那些指控我的人实在是顽固不化,他们恰恰是从您那里获取了这次指控的相关证据:由于我沉湎于您的学说,而且按您的方式得到成长,所以我看起来很像是非法分子的天然同党。由此可见,对您的尊敬不仅对我没有益处,而且您自己也不免因为我的冒犯而受到侮辱。除了这些,我的问题还在于——我现在才最终明白了:常识并不关注定案是否得当,而只关心命运的结局,就是仅以成败来论英雄。这样一来,人们最先关心的是好名声,不幸的人失去的也会是这个东西。我不愿意去想人们是如何对我的事评头论足的,是如何飞短流长、意见不一的。我想说的只是:一个可怜虫被指控有罪,人们肯定认为他罪有应得,这就是那不怀好意的命运让人人承负的重轭。我做善事换来的结果却是惩罚:现在我一无是处、名誉扫地,而且无从反驳流言飞语。我好像看到,那些恶人们在罪恶的渊薮肆意地制造罪恶,那些坏人们在蓄意编造一个接一个虚假的指控,而那些善良的人们,则为我这样的遭遇感到战战兢兢。那些卑劣、邪恶的人,因逍遥法外而更加胆大妄为,因尝到好处而变本加厉;而那些无辜的人,不仅不得安宁,甚至连为他们自己申辩的机会也没有。对于这些,我不禁要大声疾呼。”

五 我的困境

啊,制定诸星圆周轨迹的人,高高坐在您那恒久的宝座上,策动旋转诸天的人,用您的法规固定着纷繁的星体——例如,月亮时而盈满,明灿灿地映照着太阳兄长的万丈光芒,令众星相形见绌,时而又临近苍白的日神,失去了色泽,呈现出暗淡的面目;再比如,当夜幕降临,冰冷的金星升上苍穹,是为昏星,后来它又沐浴在初阳的熹微中,是为晨星,这般日复一日,交替不已;在寒冬叶落之时,您拖着白昼快速消逝,在夏日炎炎之际,您拽着夜幕匆忙而过。凭借您的权力,您制定了四时隆替的秩序:北风横扫,树叶狂飞,春风轻拂,草木更生;昨日大角星眼底蛰伏的种子,成为今日天狼星晾晒的茂盛庄稼。万事万物,各得其位,无一能逃脱您最初制定的规则。您以大智统领天下、指引万有,唯有对人的所作所为,您完全能够管束,却不愿为之。另有这命运何以如此圆滑善变?咎由自取的痛楚,却让无辜的人去承受,恶徒称王称霸,坏人无端受宠,个个骑在好人头上耀武扬威。美德黯然失去光彩,隐没在黑暗之中,义者遭受不义者的伤害,伪誓也好,欺诈也罢,披着虚假的色彩,损毁的不是他们自己;总有一天,他们乐于操权弄柄,他们也会去颠覆万民畏惧的君王。而为这世界立法的人,不管您是谁,都请看一看这万恶的天地吧!作为万物之灵,我们人类反而在命运的江海中翻滚。统治者,请控制汹涌的波涛吧,用您管辖诸天的稳固律法,使全世界得享安泰吧!

在我进行了这样一番诉苦之后,她并没有受到我的抱怨的影响,反而以一种平静的口吻对我说道:“看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可想而知,你饱受流徙的痛苦;可如果不是你亲口说,我还真就不知道你被流放到了这样遥远的地方。你背井离乡,漂泊到远方!我说的是漂泊,而不是驱逐;如果你自己非要说是被驱逐的,那我只能说,你怎么将你自己驱逐到了这样遥远的地方!因为就你的处境来说,绝不可能受到别的什么人的驱逐。你一定还记得,你的母邦的样子:它不像古雅典那样被多数的人统治,而是‘只有一个人统治,只有一个君主’,这个君主不热衷于驱逐人民,而能够与民同乐;真正的自由莫过于在他的领导之下,并遵守他的公正法则。你肯定很清楚,你自己的城市具有古老而且基本的律法,律法明文规定:不能够放逐一个已经选择居住在这里的人。是这样的吧?在它的城墙、基本防御设施内生活的各色人们,绝不会受到放逐惩罚的威胁;而如果谁不想再在那里生活,那他也就不会再享受到律法规定的那种保护。因此,我实际上是因为观察你,而不是因为观察这地方,才有所感触。我不十分主张把金碧辉煌的图书馆,作为你心灵的储藏室,因为我在你心中存储的,不仅是书籍,还有些别的东西——以往那些写在我书中的见解,它们赋予书籍以非常的价值。虽然你曾经做过的许多事情,而你只提到了当中很小的一部分,却真实反映了你为公益服务的事实。你谈到了你的诚实,或者说谈到了你受到的那些指控的明显的虚伪性。你确实有理由认为,只要你稍微提及那些指控你的人的卑鄙行为就可以了,因为人民对这些事都心知肚明,他们街谈巷议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这些事情。你一直在对元老院的不义行为进行抨击。如果连我也挨了骂的时候,你会更感到无比痛心;你为我的名声受到玷污而痛心疾首。最后,面对你自己的厄运,你又有一肚子的苦水,抱怨说,你所遭遇的都不应该是你该遭遇的,你已经把你的祈求表达到诗歌的倾诉之中了:祥和的空气既然已经充满上天,也应当笼罩全部大地。不过呢,既然你遭受了愁乱情绪的冲击,悲愤和痛楚把你往各个不同的方向拉扯,既然你已经处于这样的状态下,那么,强劲的药物对你来说都已经不适合,所以我们需要先用一些温和的药物。这样,你因为激动或忧心造成的顽疾,就可以在我们轻轻的抚慰下得以软化,并逐渐可以接受较大手术的治疗。”

六 病根在于忘记自我

当硕大无比的巨蟹座在阳光下灼烧之时,那些在贫瘠的犁沟中撒下种子的人,误以为可以收成谷物,却不得不在橡树下拾捡橡子。原本你也用不着在咆哮的北风中,当小草的尖尖叶儿飒飒作响之时,在红树林中采集紫罗兰。你很想吃熟透了的葡萄,就请不要贪婪地砍掉春天的葡萄枝;这样到了秋天,酒神便有厚礼相送。神明安排了季节,使它们各司其职;他不容许别人扰乱他定下的秩序。谁如果想改弦更张,我行我素,就一定没有好的下场。“那好,我可以先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吗?通过这些问题我就可以明白你的心思,以利于我对症下药。”我说:“请您随便问好了,只要有问题我一定回答。”于是她问我:“你相信这个世界是受到偶然事件的牵引,还是觉得它在理性的引导之下?”我回答说:“我从来就不认为,这样井然有序的世界是受到偶然或机遇的驱使;我反而相信,造物主正注视并引导着他造的物,我对这些千真万确的道理丝毫不会放弃。”她说:“没错,在你刚才的诗句中,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你十分肯定地说,除了人类,其他的一切都受到理性的统治;但同时你又抱怨说,只有人类被排除在了可以受到神的眷顾之外。让我不解的是,你有这样健全的思想,为什么还会得病呢?还是让我们接着再深入地考察一下吧!我想可能是有某种东西遗落了。既然你不怀疑这世界是在神明的领导下,那请你告诉我,你认为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统治呢?”

我告诉她:“您的意思我不大明白,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我没有说错,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就好像铜墙铁壁出现了裂缝,疾病就是从这个裂缝中潜入到了你心里,我说得对吧?但是,请告诉我,你还记得万物的归宿吗?整个宇宙是朝着什么样的目标奔去的呢?”

我说:“我倒是听说过这事儿。但是,痛苦和忧伤已经使我的记忆变得迟钝了。”“那最起码你应该记得万事万物的起源吧?”“记得,”我回答说,“他们都来自神明。”“你既然知晓它们的来源,怎么会不知道它们的归宿呢?看起来这些困扰有这样的特点:它的力量会让人错位,但又不至于使人彻底迷失。我倒是想知道:你还记得你是人吗?”“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你告诉我,人是什么?”“你是不是在问我,是否知道自己是理性、一定会死去的动物?我当然知道,而且我承认这一点。”“你真的确定,不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了吗?”“绝不会是其他的什么。”

于是她说:“那我就知道了,你有其他的病根,而且那里是要害所在:你已弄不清楚你自己是什么了。这样我就十分清楚你为什么患病,以及怎样帮你治病了。你是因为神志恍惚、忘却真我,所以悲叹你自己的流离失所和丧财厄运;你是因为不明白万物的指归,所以才说恶人走运、奸邪当道;你是因为忘了这个世界是受哪种力量掌控的,所以就认为命运无常。所有这些,轻则致病,重则致死。但是感谢天地,你的本性还没有全部丧失。你依然相信世事并不是随即偶发,而是有神圣理性的指导;你对世界的统治方式的真实见解,恰恰是你得以康复的可以燎原的星火。那就大胆地点燃这一点星火吧,你会变得生机勃勃。当然,现在还不是为你下猛药的时机。人心就是这样的,一旦丧失了真实的见解,就会捡起虚伪的见解,于是就会陷入了迷茫,真知被遮蔽了。因此,我还得首先给你来点和风细雨,把你的迷茫化解一下,把妄见的暗昧驱除,让你重新看到真理的灿烂光芒。”乌云笼罩,星月黯然。南风激起,海涛汹涌;往日风平之际,水波不兴,如今沉沙泛滥,浊浪滔天,混沌了我们的视线。盘旋而下的山涧小溪,常常被高崖落石截流、淤淀了。你也一样,若是你想要看清真理,谨守正道,那就要远离享乐,抛却恐惧,摆脱欲望和忧戚,因为但凡有这些东西作怪,心灵就总会被蒙蔽。

卷二 淡看身外之物

你所抱怨的失去的东西,假如真的属于你,那它们绝不会失去。

一 命运如此善变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被她的静穆吸引。她又说:“假如我诊断得没有错的话,你的病因及病症是:欲望让你头脑糊涂,你贪图往日的好运,你认为这仅仅是命运中的一次波折,而实际上这命运已经使你一蹶不振。我十分清楚命运老妖的惯用伎俩,尤其是,她习惯用谄媚、讨好的手法去蒙蔽世人,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却又把他们遗弃,使他们痛不欲生。你只需要回想一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的所作所为以及她的真实分量,你就会发现,你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她手上掌控着,你其实也并没有失去什么东西。我想,这些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想得起来。毕竟,以前她和你在一起,并笑嘻嘻地侍奉你的时候,你总是对她加以严词斥责,还援引哲学圣殿里的辩词来痛击她。然而,像这样的人事剧变,难免会把人的心智扰乱,即使是你,一时间也变得心神不定了。于今之计,你需要服下温和、可口的药物,你服用、吸收以后,你就能受得了烈药了。因此,接下来,我们还要使用循循善诱的修辞:确保它一定遵循正确的途径,不可以偏离我们的规则;它有时明快,有时低沉,和我们屋中的乐神翩然相协。”“你这人呀,到底是什么使得你这样沮丧以致号哭呢?我想,你肯定是受到了非比寻常的惊吓。你认为,命运对你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其实你错了。这正是命运的一贯做法,这正是她的本性。她对你所做的,不过是一成不变地保持着她的反复无常;当她满脸笑容,以甜言蜜语哄骗你时,她其实还是那个样子。你已经看清楚了这股变色龙般的盲目的力量:她在世人的面前伪装得相当好,可是在你面前,却已经暴露无遗。命运女神与乞丐你如果喜欢她,就跟随她而不必抱怨;你如果讨厌她的出尔反尔,那就鄙视她、排斥她吧,因为她的把戏正是要把人置于死地。你认为是她给你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原本,这样的命运应该让你心神安宁才正确。她已经把你遗弃了。谁也没有办法断定,她是否还会再遗弃人。既然这种快乐注定要失去,你还会拿它当宝?纵然她的厮守不可靠,她的离弃给你造成了伤痛,你依然会认为与你同在的命运是那么亲切吗?假如你渴望她却不能把她牢牢抓住,假如被她遗弃的人都陷入悲惨的境遇,那这位转瞬即逝的女神,不就成为悲惨的一个明确的标记吗?只想着眼前这些事情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要谨慎地预测未来事物的发展趋势。即便未来可变而且模糊,但命运的威逼也不会再令人感到恐惧,她的花言巧语很难诱发对她的欲望。而如果你的脖子被命运之轭深深套住,你就只能在她的地盘上,默默承受任何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若是要为自己选定的女主人订立规矩,要规定她停留多久、什么时候离去,你这样不是在作乱吗?你没有办法改变命运,但是因为你的急躁,你的时运不是变得更加糟糕了吗?假如你借风来起航,你就得顺风而动,而不能随心所欲;假如你在地上播种,你就需要用丰年来平衡灾年。你已经把你自己全都交由命运统治,你就得对女主人的话言听计从。难道你真的想要停止命运之轮的转动吗?你简直太愚蠢了——因为,命运之轮一旦终止,那它就不再是命运之轮了。”她挥舞着铁腕,旋转着变化之轮,有时在这边,有时在那边,犹如潮汐般涨落,无情蹂躏着历代的霸主,并且托起被征服的人的低垂着的脸——目的仅仅是嘲弄他;她心不在焉,既不聆听,也不关心悲惨的人的啼哭哀号;她在他的呻吟声中嘲笑着,而这种种呻吟都是冷酷的她一手制造的。她看见一个人时浮、时沉,与此同时,她也向臣民们显露奇迹,她就这样嬉戏着;她就这样证明着她自己的力量。

二 难平的欲壑

“但是,我依然想用命运的口吻,来说一下你的问题,看你是不是觉得她不对。她说:‘你这个人啊,为什么每天都要抱怨我呢?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吗?我把你什么好处剥夺了吗?不管让谁来评判,你和我都可以辩论一番有关财富和职位拥有的问题。如果你能证明,其中有哪一件东西是必死之人的财产,那么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并且欣然地承认,你所想拿回去的那些东西的确是你的。当你从母腹中呱呱坠地的时刻,我便接受了一丝不挂而且一无所有的你。我照顾你,随时优待你,甚至用我的财富去娇纵你、溺爱你(正是因为这样,你现在才会如此恨我)。我竭尽我的所能,使你的生活充满了优渥以及显赫。而现在我乐得撒手不管你了。你得感谢我,是我让你享受了原本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而不是应该抱怨,好像是你自己的东西丢失了似的。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呢?我并没有伤害你啊!财富、荣誉等都受到我的支配,她们都是我的婢女。在她们的眼中只有女主人我,她们跟随我而来,随我而去。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所抱怨的失去的东西,假如真的属于你,那它们就绝不会失去。为什么单单不允许我行使权利呢?天空有时明朗,有时沉入夜暮之中;岁月能够在地表编织花果之冠,继而雨打霜冻,令它的容貌变得模糊不清;大海也可以面露安详的笑容,然后震抖着,掀起惊涛骇浪。而我,难道只能够在人类不知满足的欲望控制之下,保持着一成不变(实际上这种不变却和我的本性相反)?因为,我的本性——我的永恒的游戏——乃是:我灵敏地转动着飞轮,我乐意使尊者为卑,使卑者为尊。你如果要上升,那就上吧;可是,一旦我的游戏进程需要你掉下来,你可不能怪我。我要怎么做事,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吕底亚国王克罗索斯的故事,你总应该清楚吧?这个居鲁士的死敌,眼看着就要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结果老天却降了一场大雨,救了他。仁者艾米利·保罗,曾经俘虏了帕耳塞斯国王,却又为他的命运而潸然泪下,这件事儿你总应该记得吧?命运无端地倾覆欢乐之国,这样的悲剧怎么能不令人扼腕呢?朱庇特庙前摆放着“两个坛子,其中一个盛着厄运,另一个则盛着福祉”,你在小时候听过这个故事吧?假如你拥有了更多的福分,假如我全然遗弃了你,假如我的善变正好给了你理由,让你有了更好的期盼,那你也不要抱怨,更不要希冀生活在为你特别而设的律法之下,因为你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朱庇特神庙即使丰产女神用尽她丰饶之角流出的财富之巨如大浪搅起的尘沙;又如闪烁在清新夜空的繁星,她的手繁忙不止,人类也不会停止抱怨自己的命苦。即使神预备下黄金厚礼馈应人们的祈求,又把赫赫尊荣,赐予逐名的人,可这些名利,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们那难填的欲壑仍然在打开新的胃口;只要那些珠玉满堂的人内心依然燃烧着攫取的欲望,还有什么样的门槛儿可以阻碍这贪婪的欲望?他颤抖着,呻吟着,要这要那,永不满足。

三 其实我仍旧是个幸运儿

“如果命运用这样的口吻为自己辩解,你恐怕不知道怎么应对,是不是?如果你的确有话要说,能说明你的抱怨有理,那你就要把它说出来——现在轮到你了。”

于是我说:“这些话好像很动听,有修辞,有韵律,还非常甜美。落魄的人听到了这样的甜言蜜语,自然会一时受用,可是他内心却藏着很深的委屈,一旦耳边没有了甜言蜜语,他内心深处的悲怆就会把他再度压垮。”

她回答说:“没错,它们确实还不能用来为你治病疗伤,而它们只不过是贴在你难治的伤口上的外敷药罢了。一旦时机成熟了,我就会用一些渗透力更强些的药物。但是,你没有理由表现出可怜的样子。你可别忘了你那时所蒙受的福恩有多么的多、多么的广。这件事就不用我再多说了:你在丧父后就得到了贵人的照顾,并且能够和国内的上等人家结成亲家,这种亲戚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甚至在你正式结婚之前,你就已经深受他们的宠爱了。入赘这样显赫的家族,和这样贤淑的妻子结成连理,还有多福子嗣在你膝下承欢,有谁不羡慕你呢?你年纪轻轻的就得到了那些名衔(那些可是别人到老也得不到的啊),这件事我也不提了(这样司空见惯的东西也就少提了)。我只说你独有的辉煌。当你见到家中两个儿子双双都成为执政官,和元老们位列同排,并受到欢喜的百姓拥簇的时候;当你发表歌颂君王的演说,并且因它的精彩而博得人们阵阵掌声的时候(那时候你的两个儿子正坐在元老院显赫的席位上);当你坐在两个执政官中间,用一种在凯旋时刻才会有的慷慨,来满足聚集在你周围的那些集会人民的热盼和期望的时候——如果说在人世间的这些事情真的带来了幸福的话,那么,接二连三的灾祸,不管它有多么严重,它难道会把你以往荣耀的记忆抹去吗?当命运爱抚你、抱着你、把你当成宠儿的时候,我想你肯定是在赞美她!你所收到的这份礼物,她从前可是从没有给过任何公民。难道你还非得要和她算账才罢休吗?而现在她仅仅是第一次对你白眼以待啊。如若你衡量一下你所遇到的好事和祸患的数量以及种类,你就不会否认,到现在为止你仍旧是个幸运儿。假如现在,因为以往欢乐的事都逝去了,你觉得自己不幸,那你也就没有理由说你自己悲惨可怜,因为你现在认为悲苦的事情,也会烟消云散的啊!你难道是新手,或者是陌生人,才刚刚步入人生的舞台?时光如梭,人生的场景一幕幕流逝,你难道还会认为世界上有永恒的东西?即使你还可以坐享命运的馈赠(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可一旦你撒手人寰,随即命运的遗产也就消失了。因而,究竟是你一死就将命运抛弃,还是命运把你抛弃,这其中又有什么差别呢?”太阳神自玫瑰色的车驾上映照光明,穿越了云际,它那四射的光辉令群星相形失色。西风轻拂,玫瑰羞红了春日的林地;一旦南风狂虐,带刺的花儿就失去了芬芳。海面时而微波荡漾,安详、静谧;时而风吹浪打,风暴怒发、海浪翻腾。这世上的美,常变、难留,所以啊,请相信短暂、流逝的命运,以及人世间昙花一现的享乐吧!亘古不变的法则告诉我们:但凡是生成者,都不能永存。

四 幸福在于人的内心

“女士!”我回答道,“是您养育了所有的美德,您说得很对,我的确生活美满,不管它多么短暂,我都没有办法否认。但最使我受折磨的,恰恰也是这一点。因为在各种的命运祸患之中,最使人难堪的不幸莫过于明白什么是幸福了。”“实际上你是咎由自取,而不要怨天尤人。假如你确实对命定幸福这样一个空名斤斤计较,那就让我们来看一看,你现在还享有多么大的福气。如果在你的财富清单里,仍然有一件最宝贵的东西,承蒙神明的保佑而依然保存完好,那么,(既然你还拥有最可珍贵的东西)你还有什么理由来谈论你自己的不幸呢?首先是你的岳父西马古斯,这位十分体面的人还依然活得好好的。他充满了美德和智慧(这样的境地可是人们梦寐以求的呀),因而他完全不顾自己的难处,所以,他的伤痛和你相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次就是你的妻子,一个淑静、贤雅的好女人,总而言之一个有其父之风的女子,依然活着。我说,她依然活着,就是为了你,纵然她憎恶这样的生活,也依然要活下去——但是,我也需承认,长此以往,你的福分就要衰减,因为她很思念你,常常以泪洗面,现在日见憔悴。还需要我提及你的那两个当执政官的儿子吗?他们两个自从孩提时代开始,就显露出了有似于他们的父亲、祖父的天分。虽然说保全性命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你能够看到你自己的福气,你依然还在享有那些无疑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你还不算幸福吗?所以,请擦干你的眼泪吧!命运并没有憎恶你的每一个家庭成员,也不曾用太过猛烈的风暴把你击垮;到现在,一个个船锚依然是稳固的,你既不缺少眼前的慰藉,也不缺少未来的盼望。”

我说道:“我祈望它们仍然保持稳固。因为,只要它们都还在,那么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被淹没。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之前那么多的显荣,都没有了。”

她说:“好啊,你如果不再为目前的整个境遇而感到忧戚,那我们就已经有一点进展了。可是,哪怕你只埋怨你自己的幸福是美中不足的,我也不允许你沉溺在这样的忧患之中。谁又可以幸福美满到无可挑剔的程度呢?因为,就人来说,有好运也不免会有忧虑。人不可能完全拥有好运,好运也不会永远相伴相随的。有的人有很多钱,可为出身的低贱而感到羞耻;有的人因为出身高贵而闻名,却穷愁困顿,还不如默默无闻。有的人不仅钱财多、而且出身也好,但却孑然一身,枉自嗟叹;有的人婚姻美满却没有子嗣,积攒的钱财只能留给别人的儿孙去继承;而有的人很幸运,有儿女,但又为儿女的不孝而伤悲。所以说,人的命运处境,总有不如意的地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是不被外人知道而已。再说了,最快乐的人也常常是一些多愁善感的人,除非万事如意、不折不扣,否则他们根本受不了任何的逆境,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挫折,都能把他们击垮。甚至是最细微的事情,也可以把最幸运的人从他的幸福巅峰推下来。试想一下,有多少人,只要还保留着一丁点儿运气,就会认为自己好像在天堂里生活一样!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是所谓的流放地,而对本地人来说,却是他们的家园。所以,没有什么事是不幸的,除非你自己要这么想;同时,只要人能随遇而安,他就到处都能发现幸福。一个幸福的人,只要还存在不知足的心,就会设法去改变现状,不是这样吗?人生幸福的甜蜜美好,要经受多少苦恼的摧残啊!人享受福气时,自然会觉得欢欣,可是福气要是溜走的时候,谁又可以阻挡得了呢?可以看出,这人世间的幸福实在是很可怜,因为它既不能被满足者久留,也不能为落魄者尽力。“实际上幸福在于人的内心,你们这些凡人,为什么却要向外寻求幸福呢?谬见和无知已经让你晕头转向。这样看来,我得向你明示,什么是至福之所系。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比你自己更加珍贵的呢?你会赞同地说,没有了。因此,你如果拥有自己,也就拥有了你永远都不想失去的东西,即使是命运也不能把它夺走。既然幸福不在于此生命定之事,那么就这样来看待它:假若幸福是有理性的人的至善,而凡是能够被剥夺的都不是至善(因为不能够被剥夺的东西显然更高一等),所以,无常的命运显然不足以赢得幸福。其次,在这种虚假幸福里生活的人,对它的变化无常,一定是知情或不知情。如果他不知情,那么,在这样的茫然无知当中,他的境况真的是幸福的吗?如果他知情,那么他必然会为也许会丧失的幸福而患得患失,且没完没了的担忧也不免会影响到他的幸福。还有可能,他丢了这幸福,却会觉得无关紧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种幸福,肯定是蝇头小善而已,即使丢了,他也会无动于衷!据我所知,既然你仍有很多理由去深信人心绝对不会朽烂,而在命运支配下的肉体享乐,最终将随着人的死去而一了百了,那么,你也就不应该怀疑:即便肉体享乐会带来欢愉,但是有朽者终究难免因一死而落到悲惨的境地。既然我们明白,有许多人寻找福乐,走的不只是死亡的途径,而且还用各种苦行和折磨的方法,因此,生命的逝去还不能令他悲痛,现世的生活又怎么能够让他们幸福呢?”慎重的人想要建造一座房屋,它耐用牢固,既不会被咆哮的东南风吹翻、坍塌,也不会被澎湃的海浪拍打、破裂,他既不会选择高山巅峰,也不会选择流沙大漠。因为一方面,狂暴的南风会将它吹倒;而后者流动,也很难承重,岌岌可危。千万不要冒险,那地方虽美却深藏危机。要当心一些,确定一些:要将你的房屋建立在低处岩石的地基之上。这样一来,即使有风暴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你依旧在牢靠的墙壁内安然无恙,你悠闲地过着你的日子,微笑着面对着所有来自上天的怒火。

五 累赘的财富

“既然我所论述的话,似外敷药一样把你温热了,我想,接下来就可以为你下一些猛药了。如果命运的馈赠并不是转瞬即逝或者昙花一现,那请问其中会不会有真正的属于你的东西?抑或稍作反省,看看其中是不是有并非一点儿价值都没有的东西?财富究竟是否珍贵?它究竟是否属于你?假如有,那你最看重的是什么?是金子,还是一大堆钱?但是,散财相比较敛财更加受到人的推崇,因为,贪婪会讨人嫌,而慷慨则会使人闻名。可财富一旦转给其他人,你就不能再拥有它,因而只有当钱财落到别人手中,也就是说,在给了别人而不再拥有它的时候,才会显得珍贵。倘使世界上的钱财都敛聚到一个人手里,那其他人都会在缺钱的境况中生活。声音可以同时供许多耳朵聆听,但是你的财富,如果不经过分割,就不能分给众人。而一旦把钱财分割,那割舍掉钱财的人就不免会变得比以前贫穷。财富啊,你是那么的小气和贫乏!不可能人人都把你完全占有。你到了这一家,就难免要剥夺另外一家!“璀璨的珠宝非常引人注目是吧?但是,珠光宝气再怎么令人赞叹,那光芒也是属于珠宝的,而不属于人类;人类却趋之若鹜,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它缺少生灵的构造以及律动,然而有理性的活人竟然认为它美,它凭什么?虽然凭着造化之手,另外还有自身的特质,珠宝也会有某种低级的美,可和人类的卓越品质相比较,它们还差得很远,无论如何它们都不值得你去膜拜。“田园风光令人心旷神怡,难道不是吗?在美丽的造物之中,它可是其中瑰丽的一部分。有时候,我们陶醉在大海的静谧之中,有时候,我们仰慕天空以及日月星辰。在这些东西中,有哪一样是你拥有的呢?你敢用它们的壮丽来自吹自擂吗?用繁花装点春天的,是你吗?以自己的多产把夏果催熟了的,是你吗?你为什么热衷于空虚的享乐?为什么拥抱外在的好东西,似乎它们就是你拥有的?自然造设但却不属于你的东西,命运也没有办法把它变成为你的。地上生长的水果,自然要供生灵来取食。而你,如果想要满足你的需求,而且这个需求已经是自然充足的了,那么你就用不着再向命运索要剩余的部分。因为按照常理,只要少许、微小的一些东西就足够了;而你如果在满足之外还要追加奢侈,那么你的所加,或者让你难堪,或者大大有害。“你也许会觉得,穿着各色令人艳羡的华丽服装,是一件很美的事吧?如果说,华丽服装的外观确实令人赏心悦目,那我所想赞美的,不是它的用料就是它的手工。抑或,你会为家中的奴仆成群而感到快乐?可如若他们纷纷干坏事,那他们就成了一家毁灭性的负担,对主人来说也是极大的祸害。倘使他们忠诚,那么,其他人的忠诚,又怎么能算在你自己的财产之中呢?可以看出啊,你算在私人财产里面的,没有一件是属于你的。而如若它们身上不具有你想要的美,你为什么还要因为失去它们而伤悲,因为拥有它们而窃喜呢?假如它们天生就很美,这又和你有什么相关联呢?即使你不拥有它们,它们还不是照样美满。并不因为它们成为了你的财富中的一部分,所以它们才宝贵;而正是因为你认为它们宝贵,所以你才会把它们算到你的财富里面。“你口口声声向命运索要的是什么呢?我认为,你所想要的是以奢侈代替需要。可是,你的结果却恰恰相反。因为,你还需要很多的助手,来帮助你保护各种各样的贵重的财富!的确,只有那些家财万贯的人,才会要这要那;反而那些依照着天然的需求、而不是依照着无度的虚荣来调节、使自我满足的人,要得最少。你难道没有属于自己的非常美好的东西,非得要从外物的身上索要你的财富吗?莫非自然状态就这样被本末倒置了吗?莫非人这种有生命和理性、而又似于神的动物,就只能依靠占有那些无生命的物质,来使自己显得光耀了吗?其他的东西都安分守己;然而你们这些心灵能通神的人类,却计划着要用低等的事物,来粉饰你们那原本就很卓越的天然,而完全不顾你们这样做,对造物主造成了多么巨大的伤害!他要人成为万物之灵;但你们人类却要自贬身价,甚至把你们贬低到还不如最低等的事物。因为,假如我们同意,事物的善要比它的拥有者具有更高的价值,那么,当你肯定地说最低等的事物是属于你的财富时,你实际上在自己的心目中,已经甘心情愿地把自己放在了它们的下面!因为对人的天性来说,只要他还认识他自己,他就比其他的东西高级;而一旦他不再认识他自己,他就猪狗还不如。其他动物天生就不具有这种自我认识;可对人来说,没有了就成为一种缺陷。你们以为,把其他事物的美放到自己身上,就可以把自己抬高,实际上你们偏离了自己的真正形态——偏离得无比遥远!这根本行不通。如果某物因为包装而显得精美,那么受到称赞的是包装,而被包藏在里面的东西,它的脏和丑则依然那样。所以我说,任何东西,只要损害到了它的拥有者,就不是好的。我说得不对吗?你告诉我:一点儿没错。财富不是一直在坑害它的拥有者吗?那些品行卑劣的人,因为卑劣而更加贪图别人的财物,这样的人总是以为,只有他自己才有拥有世上所有金银珠宝的资格。所以,你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害怕有人攻击你、谋杀你;而如果你像一个两手空空如也的旅客,踏上今生的路途,你自然会对那些强盗一笑而过。咳!多么该死的人间财富!一旦你得到了它,就会不得安宁。”过去的时光多么令人愉快,那时人们还未沉溺于慵懒的奢华,凭借着大地的厚德而富足,以闲暇时采集的橡子在饿的时候来充饥。他们还未懂得用纯蜜来调酒;也不知道用泰尔紫来漂染出夺目的丝绸。绿野之上,他们香甜地睡着,淙淙溪水为他们解除干渴,松木参天,蔽日成阴。他们尚未驾船远渡重洋,尚未独在异乡为异客,也未与海外通商。那儿听不着催逼的冲锋号,也见不到有人为报仇雪恨而挥洒鲜血,染红遍地狼藉的战场。明明知道,即使流血也不会有好报,结局只有伤痛,为何人怀有了敌意,必须要先打上一仗?试问我们当今时代还能否重新踏上那悠久而美好的道路呢?但是现在,那焦躁的占有欲爆发得要比埃特纳火山还剧烈。一块块的黄金,曾经深埋地下,一颗颗的宝石,埋藏得更深——啊,是谁最早挖出了这些危险而又贵重的东西?

六 权力是恶人的帮凶

“你将官职和权力捧上天,而完全不顾它真正的价值以及真实的力量。对于你所珍惜的这些东西,我应该说些什么好呢?一旦这些东西落进了恶人的手里,它的后果,恐怕就连曾经埃特纳火山的爆发或者洪水所造成的破坏,都难以与之相比吧?我想你应该还记得,罗马的先辈们因为执政官专横,而力图废止他们的权力,这件事早就成为了罗马自由的开端;同样是这些罗马人,还由于看不惯君王的专横,而将他的权力和名号从这个国家抹掉了。是否只要这些职权交付给了好人(这种情况很少见),那么,体现在这些职权当中的唯一可以接受的善,就注定是拥有这些职权的那些好人的善了呢?可见,结论不会是美德因为职位而受到尊重;而是职位因为任职者的美德而受到尊重。“你们趋之若鹜的卓越权力,到底是什么呢?你们这些普通的动物,是不是应该扪心自问:你认为自己可以对谁发号施令?又怎么发号施令?倘使你看到鼠群中有一只鼠声称,它拥有超越万鼠之上那样的权力时,你会笑成什么样子!既然在你的眼中只有肉体,你倒要说说看,还有什么比人更脆弱吗(因为只要被小小的飞虫咬上一口,或者这个飞虫爬进内脏,就有可能杀死人)?人对于人行使权力,除了针对他的肉体,或者针对比肉体还要低级的东西(他的财产),还能够针对什么呢?不管是谁的自由心灵,你能够指挥得动吗?心灵因为理性而融成一体,你能把它与生俱来的宁静打破吗?从前有个暴君,认为拷打一个自由的人,就可以让他供出那些谋反的人,却没想到那个人竟咬断了他自己的舌头,而且还把舌头吐到了这个怒不可遏的暴君的脸上。由此可见,暴君使用严刑拷打作为他展露残暴的工具,相反,那位哲学家则使它变成了展露美德的工具。“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可以对别人做,而日后又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呢?书上说,布西里斯(Busiris)经常杀害他的客人,而最后他自己,却又被他的客人赫克利斯(Hercules)所杀害。雷古勒斯(Regulus)曾经把所俘虏的迦太基人锁上镣铐并把他们关进大牢,但后来他却发现,他自己的双手又被他抓的人锁上了镣铐。任何人都有可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看来你说这个人还有什么确切的权力可言?“再想一下:假如职权本身有真正的、特有的善,那它们就绝对不会落进恶人的手里。因为对立事物的结合是很不正常的——自然厌弃了矛盾的联合。既然恶人临位当权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很显然职权本身并不是善的,由于它们任由自己如此和恶结合。同样,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断言:命运的所有馈赠也是这样的,因为恶人享尽了富贵荣华。“我们还可以这样来表明问题:看见一个人表现得很勇敢,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称为勇敢者;拥有敏捷性的人理所当然是敏捷的;同样的道理,艺术使人成了艺术家,医药使人成了医生,修辞使人成了雄辩家。真可以说是各安本分和各得其所:既没有掺杂异质,也不接受反面的东西。可是,财富没有办法消除贪婪,因为它不知道满足;假如人沉溺到贪欲中去,权力也不能使他自律;把较高的职位授给不忠的人,当然不匹配,甚至可以说是在暴露和公示他们的不配。为什么这样认为呢?因为,你们一般喜欢给事物取些这样的名字——它们是和事物不相符的虚名,并且它们会因为事物自身的功效,而赤裸裸地把它们自己的虚假暴露出来。因此,你们不能把它恰如其分地称作财富、称作权力、称作荣誉。最后,我们一样可以来总结一下人的命运问题:在命运中确实没有值得追寻的东西,也缺少特有的善,因为它并不是总和好人结合,也不一定能够把和它结合的人变好。”我们知道那个人做尽了坏事,市内烟火刀光冲天,元老遭到杀戮,他的兄长被残害,他的毒手沾满了从他母亲身上涌出来的鲜血——他盯着她那冷冰冰的尸体,竟然没有一滴眼泪,只是漠然地品评着她的凄美。而他手中挥动的权杖,统治着天下人民,遍及太阳升起的辽远东方直到太阳落下的西方海滨,以及大熊座寒光覆盖下的臣民和飕飕南风烘烤下的人们——正是这样的南风炙烤着大漠。何以权倾天下依然改变不了他的丧心病狂?唉,毒药加上刺刀一次又一次地充作了这该死的尼禄的帮凶!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