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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0 23: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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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东野圭吾

出版社:北京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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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死去的家(2018版)

从前我死去的家(2018版)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从前我死去的家(2018版)作者:(日)东野圭吾设计:小暑暑排版:小暑暑出版社:北京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03-01ISBN:9787530218426本书由新经典文化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 序 幕 —

陪伴我度过童年时代的那栋老屋要拆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前,过去曾是我父亲的人写信告诉我的。这当然是他和过去曾是我母亲的人商量后的决定。他们几年前就搬离了那栋老屋,如今在临近海滨的公寓里过着悠闲的生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安度晚年。

信上不仅写明了老屋拆除的日期,还具体到动工的大致时刻。想必他们期待我在这一天的这一时刻前回到那栋老屋吧。

只是我要辜负他们的期待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我不想和他们见面,再怎么说,他们也曾是我的父母,拒绝他们是说不过去的。我只是害怕,怕那栋老屋里会存在一些超乎我想象的回忆。

拆除老屋那天,我窝在自己的公寓里,听音乐看书打发时间。我没有出门,因为我谁都不想见。

然而,虽然我摆出听音乐看书的样子,脑海里想的却全是那栋老屋。我从前复习迎考时待过的房间,全家围着暖炉看电视的客厅,为了知道晚上吃什么连书包都来不及放就去偷看的厨房,还有壁橱、窄廊和光线昏暗的储藏室。

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栋老屋被拆毁时的景象:墙壁被砸碎,地板被拆除,柱子也被折断。柱子上或许还挂着那只一周会误差五分钟的老旧壁钟,墙上可能还贴着那幅印有报社名字的好几年前的挂历。而窄廊上,想必也依然留有那块直径约三厘米的焦痕吧。那是我念小学时用放大镜烤的,当时被父亲一顿好骂,吼得我耳膜都差点震破。

诸如此类的胡思乱想在我脑海中来了又去,最后,记忆里的那些画面渐渐模糊,只剩下变成深褐色的记忆碎片。

说到房屋,还有一栋令我无法忘怀。

与我幼时居住的那栋纯日式房子不同,那是栋富有异国情调的白色小屋,静静地伫立在人迹罕至的山中。

一想起那栋小屋,我至今仍忍不住全身发抖。难以言喻的恐惧压迫得我胸口作痛。一个人睡在床上时,简直恨不得用毛毯蒙住头。

但另一方面,也有类似怀念的情绪涌上心头,甚至仿佛有某种事物在呼唤着我。

不过我决不会再前往那里。我很清楚,为了我自己着想,还是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我曾和一个女人一同去过那栋白屋,目的是寻找某样东西。其实我和她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只是一种在那里可能会有所收获的朦胧期待,促使我们踏上了那段旅程。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对是错。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 — 第一章 —1

我在家里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一切的开始。

一听声音我便辨出了对方是谁,那带着几分稚气的独特嗓音让我内心一阵激荡,但我还是刻意用例行的口气问:“请问您是哪位?”本来是想在她面前逞点强,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样做未免太无聊。“噢,我是中野。”她报的不是原来的姓氏,而是结婚后改的夫姓。看来她也在以她特有的方式逞强。“中野?”我继续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啊,不好意思。我是仓桥,仓桥沙也加。”“是你啊!”我一副终于反应过来的口气,演技拙劣。“前几天的聚会上多承你关照了。”说完,她陷入了沉默,仿佛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这也难怪,“前几天的聚会上多承你关照了”—这句寒暄本身就与事实相去甚远。

我对着话筒轻笑了一声。“说起来,那天我们几乎没怎么聊过呢。”“是啊。”沙也加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你只顾着和男同学说话,都不来我这边。”“你还不是一样,一直在躲着我。”“没那回事。”“是吗?”“是啊。”“呵……”我拈起桌上的自动铅笔,咔嚓咔嚓地按出笔芯。难堪的沉默持续了几秒。“算了。”我说,“那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呢?纯粹的闲聊?”“才不是。”话筒里传来沙也加的呼吸声,虽然很轻微,但我还是察觉到她的气息有些紊乱。她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我有事要和你见面,你有时间吗?”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见面。望着铅笔芯,我问道:“什么事?”

她顿了一下,回答:“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耳朵贴着听筒,我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脑海里涌现出若干好似三流言情小说的故事情节,但我实在不相信沙也加会为那种事打电话找我。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这件事和我们俩有关系吗?”“和你没关系,”她立即否定,“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我希望跟你谈谈,还要请你帮个忙。”不等我回答,她又抢先说道,“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我内心涌起强烈的好奇心,但还是按捺着继续问道:“这件事你丈夫知道吗?”“他现在不在。”“不在?”“他去美国出差了。”“这样啊。”我用食指将铅笔芯推了回去。“不过你别误会,”她的呼吸又有些紊乱,“即使他在也无济于事。”

我沉默了,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从她的口气里,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看来需要谨慎对待。“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我舔了舔嘴唇,“其实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不是吗?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现在见面非常危险,你明白吗?”“我明白。我是深思熟虑后才拜托你的。”“可是……”“求你了!”她艰难地说。我仿佛看到了她固执的模样:眼睛定定地望着远方,眼圈也泛红了。

我叹了口气,略显生硬地说:“明天下午我有空。”“谢谢。”她回答。

从高二到大四这六年时间里,我和沙也加是一对恋人。不过我们之间并没有炽热的情话,也没有特别浪漫的回忆。不知不觉中,就已交往六年了。

为我们的关系画上句号的,是沙也加。“对不起,我喜欢上别人了。”

她没有说出“我们分手吧”,只是沉默地垂下视线。但一切已尽在不言中了。我们曾经约定过,彼此不束缚对方,不向对方撒娇,想结束关系就坦白挑明。所以我虽然恋恋不舍,却也无法开口挽留。“我知道了。”面对低头不语的她,我只回了这一句。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重逢是在七年后的初夏,在新宿举办的高二同学会上。不可否认,我选择出席有期待见到沙也加的因素。

在会场上,我一边和长了岁数的同学们谈笑风生,一边用眼角余光寻觅她的身影。正如我期待的那样,她也来了。过去我们交往时她那纤瘦的身材,如今已有了几分女性的圆润,化妆技巧也高明了许多,成功塑造出沉稳的气质。但不经意一瞥间,我发现她依然透着少女般的危险气息,与和我交往时一般无二。确认了这一点,我终于略感安心。因为这才是沙也加的本质,失去这种特质的沙也加是无法想象的。她与人群稍稍拉开距离,保持着自己的独立领域,警惕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

我感觉到她向我投来了目光。如果我迎上她的视线,也许我们就会攀谈起来,但我假装没注意。

同学会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大家开始轮流发言。轮到沙也加时,我低下头,望着手上兑了水的酒杯。

四年前结了婚,现在是全职太太,这就是沙也加的近况。丈夫在贸易公司上班,很少在家—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以前根本无法想象从她口中会听到如此平凡的话题。“有孩子吗?”以前当过班委的女生问,这也是照例要问的问题。我喝了一口兑水后稀释的酒。“嗯……有一个。”“男孩吗?”“不,是女孩。”“几岁了?”“快三岁了。”“那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呢!”

对于前班委的话,沙也加没有立刻搭腔,停了片刻后,才以比刚才更轻的声音回应道:“嗯,是啊。”我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感觉到她的声音里隐藏着很深的痛苦。但除我之外,谁也没有发现她那轻微的不自然,下一位同学紧接着开始了发言。

沙也加取出手帕,轻按在额头上,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我又凝视了她片刻,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转头望向我。这是我们那天第一次目光交会。

但只对视了片刻,我就低下了头。

结果我和沙也加始终没能说上话。回到家解开领带时,我忍不住问自己:跑这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同时我也有种预感,今后恐怕再也见不到沙也加了。

但一个星期后的今天,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们约定见面的地点,是新宿一家酒店的咖啡厅。四点五十分,我在服务生引领下入了座,沙也加还没来。我点了杯咖啡,环视着不算宽敞的大厅,心里嘲笑着自己。比约定的时间整整早到了十分钟,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即将出现在这里的,已经不是那个女大学生沙也加了,她早已成为一个贸易公司职员的太太。

内心另一个声音又在反驳:不,我并没有抱任何期待,只是听到她沉重的声音,来替她排解心事而已。她也说过,我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原来的声音立刻反唇相讥:这话好像让你很飘飘然,在心里反复回味嘛。连对丈夫都不能说的话,却愿意告诉我;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内心依然爱着我—你不就是这样期待的吗?快死心吧!做这种无聊的梦,只会落得自讨没趣。

我根本没想那种事,我只是—

四点五十五分,沙也加出现了。

看到我,她胸口不易察觉地起伏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她身穿清新的浅绿色套装,内搭一件白衬衫,裙子短得让人感觉她才二十三四岁,一头短发也很适合她,随便拍张照片就可以直接上主妇杂志封面。“我还以为是我先到呢。”她站在餐桌旁说道,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前面的事情提前结束,就先过来了。你别站在那儿,坐呀。”

她点了点头,在我对面落座,向经过的服务生点了一杯奶茶。我喝咖啡,她喝奶茶,一如当初。“你家住在这附近?”她望着餐桌问,不时偷眼觑我。“不是,搭电车过来要换两趟车。不过也不算很远。”“那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她转了转眼珠,打量了一下大厅。“我只是想找个我们俩住处中间的地点,不过还是离我更近一些啊。你现在是住在等等力吧?”

听我这样一说,她不禁微微瞪大眼睛,应该是对我知道她的住处感到意外。其实这是前几天她在同学会上说的,我听后便记在了心里。这时她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唇边露出一抹微笑。“我还以为我讲话的时候你没听呢。”“那我讲的话你没听吗?”“听了,你好像正在积极打拼啊。”

说到这里,沙也加点的奶茶送过来了。等她喝了一口,我问道:“我家的电话号码你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是工藤告诉我的。”“我猜就是。”

工藤是同学会的组织者,那家伙从前就很热心,一到节日盛会更是活跃。他也知道我和沙也加过去交往过,这回沙也加找他要我的电话,难免会让他浮想联翩。这一点沙也加不可能想不到,但她依然不管不顾,看来果然有很要紧的事情。

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到她面前。“你住在练马区?”她端详着名片问。“因为我想离大学近一点。”我任职的大学位于丰岛区。“理学院物理系第七讲座……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呢。”“唯一的长进就是多了个助教的头衔。”我自嘲地哼了一声。“很快就会变成副教授吧?”“还早得很呢。”

沙也加凝视了一会儿我的名片,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没有其他的名片吗?”“其他?没有了。这是什么意思?”“该怎么说呢,文字工作……是这样讲吧?那天同学会上我听人说,你也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哦,”我点点头,啜了口有点变凉的咖啡,“那是打零工来着,连副业都算不上。”“可是都在杂志上连载了啊!”“不过是三流科学杂志啦,而且也不是每期都有,只有遇到合适题材的时候,编辑部才会跟我约稿。”

那是一本由报社发行的月刊杂志,其中有个栏目叫“科学家看社会现象”,内容是请被人们广泛认为疏于世事的科学家针对社会热点问题,从科学的角度发表看法。杂志的总编辑和我们那儿的副教授很熟,本来是向他约稿的,但那位副教授说不想写这种无聊的文章惹人笑话,就推给了我这个直接下属。我记得第一期的标题是“关于职业棒球的选秀制度”,之后共有七期刊登了我的文章。“不瞒你说,一听说上面刊登了你的文章,我马上去图书馆找那本杂志,不过没找齐,只拜读了其中三期。”“是吗?怪难为情的,我的文笔很糟,让你见笑了。”想起沙也加过去念的是文学系,我便这么说道。

她摇了摇头。“写得很精彩,而且主题也饶有趣味。”“那就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读者的感想。”我又喝了一口咖啡,望着她的脸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沙也加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在最后确认自己的决定,而后拿起旁边的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个茶色信封。她把信封往掌心一倒,掉出一根黄铜色的金属棒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她把这两样东西放到我面前。原来那看似金属棒的东西是把黄铜钥匙,手握的部分是个狮子头像。我展开那张纸,是一幅黑墨水画的简单地图。

我抬起头:“这是……”

沙也加缓缓开口:“我父亲的遗物。”“你父亲过世了?”“去年这时候走的,死因是心肌梗死。”“是吗……”我并无特别的感慨,毕竟我和她父亲从未会面。我握了下黄铜钥匙,沉甸甸的。那张手绘地图看似是通往某处的路线图,图上唯一标注了地名的,是右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车站。车站名为“松原湖站”,印象中这是长野小诸那一带的车站。“那么,这些东西怎么了?”我问。“我希望你去一趟地图上画的这个地方,”她说,“和我一起。”

我错愕地瞪大双眼。“我?和你?为什么?”

沙也加伸出右手,从我手中拿过黄铜钥匙。她的指尖碰触到了我的掌心,雪白细长的手指冰凉。“我至今都对父亲生前的行踪耿耿于怀。”她平静地开口道,“父亲爱好钓鱼,假日时常一个人出门,但有时会发生很奇怪的事情,比如出门的前一天什么准备都没做,没买鱼饵,钓具也不齐,这种情况岂不是肯定会空手而归吗?不只如此,回来后连鱼竿也不整理,平常他可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你认为他是借钓鱼的名义去了别的地方?”“我只能这么想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嗯……两三个月一次吧。当然我去上学或上班的时候是不得而知的。”“关于这件事你问过他没有?”“问过一次。我问:‘爸爸,你真的是去钓鱼吗?’他回答:‘当然是真的,这还用问吗?不要因为我没钓到就嘲笑我哦。’虽然没挨骂,但他的口气明显不太高兴。我确信他是在说谎,不过当时我以为他是出去和女人幽会了。我母亲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他有了意中人也不稀奇。”“你的推测很合理啊。”我两肘支在餐桌上说。“想到去世的母亲,我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有点期待,也许过些日子他就会把那个女人介绍给我。”她浅浅一笑,然后恢复严肃的表情,“可是直到父亲撒手人寰,那样的女人也没出现,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到最后我也不知道父亲究竟去了哪里,一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但最近我找到了这把钥匙和地图,是在父亲去钓鱼时背的背包里发现的。”“这样啊。”我又看了眼地图,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你猜想你父亲是去了这张地图上标示的地方?”

沙也加点点头。“然后你想弄明白那里究竟有什么,是吗?”

沙也加再度点头。

我伸手去拿咖啡杯,想起咖啡已经喝光,于是作罢。“那你一个人去不就行了嘛,我就没必要跟着去了吧?”“那个地方我很陌生,一个人去心里不安。”“那就约上别人一起去呗。”“这种事我没法拜托别人啊,而且我也没有可以一起出门旅行的朋友。”沙也加垂着头,两手攀在椅子上,前后晃荡着身体,这孩子气的动作和过去一模一样。“我不太懂。”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想探索父亲的小秘密罢了,没必要这么着急啊。等你丈夫回来,让他开车带你过去,就当一起出门兜个风不好吗?你们还有女儿,一家三口—”说到这里我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抬起头,目光严峻地望着我。我有点惊慌失措地问:“怎么啦?”

沙也加眨了眨眼睛,慢慢垂下视线。看得出她是为了忍住泪水才眨眼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场合忍不住想落泪。

看到她又一次低下头去,我也暂时缄口不语。我想等她打破沉默。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纵使对父亲生前的行踪抱有疑问,她也不可能只为这点小事便向前男友求助。然而待她道出缘由后该如何处理,我却还拿不定主意。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必须慎之又慎,因为我已经洞察到自己的弱点,就是内心深处怀有莫名的期待,或许和沙也加会再续前缘。

沙也加微微抬起头,眼圈并没有红。她似乎在为某事犹豫不决,一直望着远方出神,但又注意到了什么,缓缓收回目光。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她是在看一对正走进咖啡厅的年轻情侣。个子娇小的女孩穿着短得露出大腿根的裙裤,上身是件袖口宽松飘逸的T恤;高大的男孩则是Polo衫搭牛仔裤。两人的皮肤都晒得很黑。

沙也加望着他们,嘴角露出微笑:“跟以前的你真像,衬衫袖子里露出的手腕黑黝黝的。”“是啊。”学生时代我参加过田径比赛,项目是短跑和跳远。

她转过脸直视着我:“你还记得高中时候的事情吗?”“当然记得啦。”“我也是。”说着,她看了看我的胸口,又将目光移向我的脸,“那初中时候的事情呢?还记得吗?”“有的记得,不过很多都忘了。”“小学呢?”“那么早的事情,早忘得差不多了,连朋友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了。”“但还是有印象的吧?比如郊游啊、运动会啊什么的。”“运动会我记得很清楚呢,尤其是赛跑,最后没拿到第一。”“真的吗?那还挺意外的。”她笑了笑,又问,“那之前的事情呢?”“之前?”“就是上小学之前,你有记忆吗?”“你这可问倒我了。”我交抱双臂说,“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是跟附近的小孩玩呀、被爸爸骂呀,不过具体的细节都记不真切了。”“可是,”沙也加说,“大概的印象还是有的吧?比如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周围是些什么样的人。”“差不多吧。”说着,我向她微微一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她再次露出迷惘的表情,舔了舔嘴唇说:“我是一片空白。”“空白?什么空白?”“就是儿时的记忆啊。”她轻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时住的是怎样的房子,邻居都是怎样的人,完全不记得了。我之所以想去那个地方,就是为了找回记忆。”2“虽说不记得儿时的事,上小学以后的事情我还是有记忆的。特别是开学典礼时,妈妈牵着我的手,穿过小学的大门。沿着围墙种着一排漂亮的樱树,飘落的花瓣宛如雪花般飞舞……”说到这里,望着远方的沙也加摇了摇头,“可是我想不起更早之前的事情,那部分记忆就像完全脱落了一样。”然后她求助般地看着我。

我松开抱着的胳膊,稍稍倾身向前。还没有完全理解整个事态的我,向她露出微笑回道:“那又怎样呢?忘记往事的人有的是,谁也没放在心上啊。”“因为他们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淡忘的。如果我也是那样,就不会耿耿于怀了。”“你是说你和他们不同?”“是的。其实我从上小学时就开始为这个问题所困扰了。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儿时的记忆呢?要是我已经长大成人,想不起读小学前的事情或许还很正常,可才上小学就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嘛……确实有点奇怪。”“因为太不可思议了,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幼儿园时候的事呢?父亲回答说,因为那时我还小。但这个解释无法让我信服,我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是这样的。不知不觉中,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很烦恼。我很想彻底抛开,可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抛开,一颗心没个着落,总是莫名地觉得很孤独、很恐惧。”沙也加两手捂住胸口,做了个深呼吸。“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问道。“一点不夸张!”她难过地说,“完全是张白纸,连你刚才说的那种记忆碎片都没有。”“但你家总有相册吧?那里面肯定有你童年时的照片,比如七五三节啊、幼儿园入学仪式啊,看到那些照片没有想起什么吗?”“父母给我拍了很多照片,所以家里光儿时的相册就有两本,但真正幼年时期的照片却一张也没有,相册第一页上贴的就是小学开学典礼的照片。”“怎么会有这种事!”“是真的,有时间拿给你看看,就放在我家里。”“那你上小学之前的事情,你也没听父母回忆过吗?”“嗯……”沙也加侧头思忖着,“倒不是完全没有,像出生后过的第一个女儿节、新年什么的都提到过。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五岁那年差点走失的事,听父母说,当时他们急得脸色大变,到处找我,最后发现我在家里的储藏室里睡着了。”“他们说起这段往事时,你也没有任何印象吗?”“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呢。”她轻轻叹了口气,“就连父母提起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津津乐道的口气,只是平淡地说有过这回事而已。”“有过这回事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思索着。沙也加毫无儿时的记忆的确很奇怪,而她的双亲没有留下任何关于那段时光的记录同样令人费解。不管什么样的父母,在小孩刚出生的头三年里都会铆足了劲拍照,甚至为此专门购置相机的也不在少数。“对了,你以前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呢。”“遇到你的时候,我对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更确切地说,我已经放弃了。只是我没有儿时记忆的意识一直都在,和你交往的时候也从未忘记过。”

我叹了口气,放在餐桌上的双手时而交握,时而松开。她所说的事委实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那么,你认为由于某种特殊的缘由,你丧失了童年的记忆?”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见她点头,我又问:“而你期待这个地方有寻回记忆的线索?”我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因为我很眼熟。”她说。“对什么很眼熟?”“这把钥匙。”她拿起黄铜钥匙,“这把狮头钥匙我见过,不过不是在上小学以后,而是之前。我觉得如果从这把钥匙着手调查,一定能找回我的记忆。”

我再次交抱双臂,靠在咖啡厅的沙发上,不自觉地低吟了一声。“我不是很理解,这件事对你有这么重要吗?当然,我明白你一直为此感到烦恼,但现在你不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吗?那这样就可以了呀。我虽然有童年的记忆,可是根本不值一提,有没有这种东西,对今后的人生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啊。”

沙也加用力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似乎在努力压抑内心的焦躁。她说:“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十分必要的。”“为什么?”“我最近才发现,自己欠缺了很重要的东西。反复思索原因之后,我终于想到儿时记忆一片空白这个疑点。”“你怎么会欠缺什么呢?”“确实欠缺啊。”她固执地说,“我知道的,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个有缺陷的人。”

听她说出这种意想不到的话,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焦急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在这里说。”“那什么地方可以说?”“如果去这里应该可以。”说着,她把手放在那张地图上,“只要去了这里,找回记忆,我就会把一切告诉你,相信你也会理解的,所以我才希望你和我一同前往。”

我挠了挠头。“你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对不起,我也觉得自己说的话莫名其妙,但眼下我只能说到这种程度。”她又垂下头。

依我推测,沙也加存在某种精神上的烦恼,为了彻底解决问题,才把寻找失去的记忆当成了救命稻草。我不是不想帮她这个忙,但如果不了解她的烦恼所在,也不可能轻易插手。“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我说,“我觉得我不是妥当的人选,应该还有其他人比我更合适。”“我这么恳求你都不行吗?我已经坦白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你并没有完全坦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如此烦恼,我全都一无所知。不过或许这样也好。”

她欲言又止,是疲于解释,还是觉得再说也白搭,我无法判断。她伸手去端茶杯,但杯里早已空空如也。

我们俩都沉默下来,周围的嘈杂越发分明。我望了一眼那对小情侣,他们正在愉快地嬉笑。“好吧。”隔了半晌,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或许我不该来找你,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再对前女友的烦恼一一奉陪。”“你有烦恼可以随时找我商量,只要不是这种性质。”“谢谢你。不过,如果不是这种性质,恐怕我也不会向你求助了。”说着,沙也加露出落寞的微笑。

她把地图和钥匙收进包里,欠身站起。我伸手去拿餐桌上的账单,不料她也同时抓了起来,一时间形成僵持的局面。“我来付吧。”

她摇了摇头。“是我找你出来的。”“可是—”我用力想抢过账单,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沙也加的左腕内侧。那里蜿蜒着两条与表带平行的紫色伤痕。我松开了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能她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把抓着账单的手藏到背后。“我去结账了。”她迈步走向柜台,左手依然藏着。

我在咖啡厅门口等她。她左腕上的伤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或者应该说,乍见时的震惊久久无法消失。

沙也加回来了。她低着头,表情像个害怕被训斥的孩子。“多谢招待了。”我说。“不客气。”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我们并肩走出酒店大门。我准备走地下通道,她停下了脚步。“我搭出租车回去。”“哦。”我点点头。但我们并没有就此道别,而是面对面站着。三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我向她走近一步。“你不担心你丈夫知道吗?”“什么?”“如果我们两人结伴同行,这件事不会传到你丈夫耳中吗?”“噢……”仿佛解开了一个死结一般,她的表情放松下来,“我会尽量小心的,而且那个人至少半年内不会回来。”“这样啊。”无数念头在我脑海中盘旋,我又犹豫了。

沙也加抬头望着我。“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了?”

我舔了舔嘴唇说道:“下周六你有空吗?”

她顿时松了口气。“有空。”“那你周五晚上给我打个电话吧,具体情况到时再说。”“好的。”她眨了几下眼睛,“谢谢你。”

我瞥了一眼她的左腕。她注意到我的眼神,便用右手握住那里。我移开了视线。“你不搭出租车回去吗?我可以送你一程。”她的声音比刚才开朗了不少。“不用了。”“好吧……”

我迈步向前,沙也加则留在原地。当我穿过酒店前的马路回头看时,发现她依旧在目送我。我朝她挥了挥手。3

蓝天上飘着一小朵很有立体感的云。“天气好像热起来了。”我拉上蕾丝窗帘,嘟囔着起了床。头有点沉,显然是昨晚白兰地喝多了。但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头脑立刻清醒起来,再没有半点睡意。

醒来时是早上七点,这么一大早就起床,平时简直不可想象。简单地活动活动身体后,我开始慢悠悠地刷牙、洗脸。虽刻意放慢了节奏,但也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全部完成了。早饭我不打算吃了,准备八点就从家里出发。

把报纸的边边角角都瞄了一遍,又看了会儿电视新闻节目,总算快到八点了。可要出发时我才发现行李没带齐,最后落得手忙脚乱地出了门。

开车沿环七大街南下,在高圆寺从辅路上了甲州街道,之后一路西行。因为是周六,天气又很和煦,出门旅行的人似乎很多,前后都拥挤着一看就是周末出来兜风的车。

过了环八大街,又开了几分钟后,道路左方出现一块写着“ROYAL HOST”的招牌。我把车停到停车场,走进店里。沙也加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久等了吧?”看到她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我问道。

沙也加摇摇头。“是我到得太早了,我还以为路上会很堵。”

昨晚我们在电话里商定,她先搭出租车到这里,再由我开车带她过去。

我点了咖啡和三明治,她又追加了一份冰淇淋。“今天天气不错,真是太好了。”我望着窗外的天空说。“是啊,不过听天气预报说,晚上会变天。”“哦,是吗?”“是啊。我打电话问了长野的天气预报。”“你想得真周到。”

看来那一带天气多变啊,我思忖着,不经意地瞥了眼她身旁,一个路易威登提包装得鼓鼓囊囊的。昨晚我已经跟她说过,我们准备当天来回,这么短的时间,一个女人也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吗?我不禁有点疑惑。不过问这个问题也很突兀,我还是闭上了嘴。提包旁放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的应该就是相册。昨晚她在电话里主动提出要带给我看的。

服务生过来送上我们点的东西。我就着咖啡吃三明治,时不时瞄一眼沙也加。她正用浅底的小勺吃冰淇淋,那伸出粉红色舌头舔冰淇淋的模样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我朝她的左腕投去一瞥,发现她戴的手表和上次不一样,皮质的表带很粗。我猜想是为了更好地遮住伤痕。

吃完早饭,我们出发了。沿着甲州街道继续西行,不久,调布高速公路入口的指示牌就出现在眼前。“我带了CD,放来听听吧?”

驶入中央高速,时速稳定在一百公里后,沙也加客气地问道。我车上安装了CD播放设备。“好啊,什么歌?”会不会是Yuming的歌呢,我心里想着,出声问道。以前她常放Yuming的歌给我听。

喇叭里传出皇后乐队的歌,但不是原唱。沙也加说,是乔治·迈克尔唱的。“其他还听些什么歌呢?”“邦乔维之类的。”她回答。

她的爱好全变了啊,我在心里感叹。这也难怪,毕竟我们之间有那么久的空白。

堵车不算严重,大约一小时后便到了须玉。但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才出了收费站,因为去清里的车太多了,几乎都是一男一女的组合。想必在旁人眼里,我们也是一对享受周末的情侣吧。事实上在学生时代,我们的确去清里住过一次。记得当时我们住在仿佛图画书上才会出现的那种简易旅馆里,吃的是味道不怎么样的法国菜,那手工红肠真是难吃死了。

正当我们混在车流中,沿着银杏树成列的国道一四一号线,也就是俗称的清里线开始北上时,旁边的沙也加突然扑哧一笑。“你笑什么?”我问。“我想起以前来这里时的事了。我们住在一个简易旅馆里,对吧?”“嗯……”其实我也想起来了—我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一看到那栋房子,你差点拔腿就跑,还说才不要住那种活像情人旅馆的地方。”“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最后没办法还是住了下来。第二天在清里的街上闲逛时,你又吓了一跳,因为好长一排全是花花绿绿的土特产店。”“我可真是被打败了。”“然后你一直吵着赶快回去赶快回去,害得我都没能好好买点礼物。”“光是走在那里都很难为情。”“是有一点哦。”

我们俩不由得笑起来。我思量着要不要问她“顺便去清里转转吧”,但终究没有说出口,用力踩下了油门。

开着开着,路边开始出现装修华丽的咖啡厅和以当红艺人的名字命名的店铺。一切都与那时无异,看样子这特色往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连正在施工的建筑也拥有同样的氛围。

再往前开了一会儿,左边出现一条岔道。从那里拐过去,就是我们以前漫步过的清里小镇,但我毫不犹豫地笔直前进。“你父亲每次都开车出门吗?”“是啊,他以前是出租车司机。”

哦对,我想起来了。高中时曾经听她提过。“如果冬天开车来这一带,防滑链就是必不可少的了。”“这么说来,父亲汽车的后备厢里的确总放着防滑链,不过我以为是为了防备突然下大雪,并没有多想。”“说不定他是为了方便随时来这里才配备的。”“有可能。”沙也加点头。

在绿荫环绕的道路上开了一段时间,过了小海线的铁路道口后,民宅逐渐增多。十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排成一队,走在路上。

穿过海之口镇,驱车十来分钟后,公路上出现松原湖入口的指示牌。再往前开,又出现一个向右的箭头标志,指向松原湖车站。我便在那个路口右转。

松原湖车站很小,乍看几乎和仓库没差别。入口上方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松原湖车站”,固定木牌的钉子已经锈迹斑斑。昏暗的候车室比我学生时代租的单身套房还要狭小,角落的书架上,放着几本《少年JUMP》《少女FRIEND》之类的漫画杂志。

墙上贴着手写的列车时刻表,从表上看,列车约一个半小时一班。可能是刚开走了一班,候车室和站台上都空无人影。我和沙也加穿过无人的检票口,来到站台。单轨轨道上洋溢着异国情调。“那张地图给我看看。”我对沙也加说。她从包里取出那张旧纸。

地图上标示的路线是从松原湖到左上方的一个黑点。要抵达目的地,看来需要经过一条狭长曲折的小路。这条小路上有“三棵松”“石碑”等标记,其中距离目的地最近的标记是“狮子”。这个标记的含义我自然无从得知,但与那把狮头钥匙有关系却是错不了的。“只能开过去看看了。”

我本来是自言自语,旁边的沙也加却回了一声:“是啊。”

从车站再次上了国道,掉头往清里开了一小段后,我依照地图的指示,在那个十字路口右转。从这里开始,陡坡渐渐多了起来。

很快到了稻子汤与松原湖的交叉口,我拐向松原湖方向。

不一会儿,右手边出现了一个小湖。湖边稀稀落落地散布着免费停车场和宾馆,虽然正值周末,景象却不是很热闹。

继续向前,民宅愈来愈少,不久一片森林映入眼帘。森林的入口处并排种着三棵松树,想必这就是三棵松了。我不假思索地开了进去。

从地图上看,这片森林里有一个标记石碑,应该从那里进入狭窄的岔道,但具体方位很难辨认。开着开着,前方突然一个又一个急转弯,弯道过后,道路变得焕然一新,而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条辅路延伸出去。我试着拐进其中一条,只见郁郁葱葱的森林深处,掩映着几栋西式风格的建筑和小木屋。看样子这一带是别墅区。根据路口矗立的路牌上的说明,附近的森林已被悉数划分成整齐的棋格状,而且每条道路都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有别墅区。”沙也加说,“地图上的那个黑点,会不会也是某栋别墅?”“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石碑在哪儿?”“我想不在这附近。如果在这一带,与其用难找的标记,不如直接注上路名更一目了然。”“说得也是,那我倒回去吧。”

我们穿过森林,回到来时的路上。从车里看到好几栋别墅,但几乎都空无一人。

离开别墅区往回开,正在森林中穿行时,沙也加突然唤了一声:“咦,你看那个!”我放慢车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路旁竖着一块约一米高的四方形石头,几乎已掩埋在杂草丛中。这石头看上去是天然的,但多少也有点石碑的模样。石头旁就是一条小路,不过很窄,恐怕只有好奇心特别强的人才会进去,路铺得也很马虎。“应该就是这里了。”我说,“进去看看吧。”

在车轮的嘎吱嘎吱声中,我们进入了这条坑坑洼洼的小路。没过多久,路上连随便浇的那点水泥都没有了。就在路况改变的地方,盖着一栋看似公司仓库的建筑,已经朽败不堪。

我继续驱车前进,路两边茂盛的杂草划过车身。

转眼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和地图上标示的完全一致。我停下车,扫视四周。最后一个标记应该就在这里。

我看到右边有一块小小的路标,路标上没有文字,而是用白色油漆画了图案。虽然已剥落大半,很难辨识,但可以肯定是只狮子的侧面像。我一言不发地转动了方向盘,沙也加也默默无语。

往里开了十米左右,路左边出现一座建筑。那是栋灰色的房子,由于周围都被灌木和杂草覆盖,从远处只能看到二楼以上的部分。

我在房子前停下车,路已到尽头。我关掉引擎,透过挡风玻璃打量着这栋房子。4

虽然看上去是灰色,但整栋房子原来的颜色应该是白色。大大的尖屋顶上有两个三角形的天窗,中间耸立着四方形的烟囱。

不知什么缘故,房子的周围没有栅栏,只用砖砌了一道简单的大门。一条水泥过道从大门延伸到门廊。

我们下了车,走近房子。一楼的窗户都安有紧锁的百叶窗。

在房屋的左边,往里走几步,眼前出现一条很深的门廊。门廊的尽头是一扇门,和墙壁一样是灰色的,左侧约一米宽的部分比门稍稍突出。我看了看门的四周,没有找到名牌。“这里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沙也加走到我身旁,“莫非也是栋度假别墅?”“我也有同感。”

因为没发现门铃,我伸出右拳敲了三下门。沉闷的响声过后,布满灰尘的门上留下清晰的印痕。

不出意料,没有任何回应。我和沙也加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试试那把钥匙吧。”我提议。“好啊。”沙也加说道。她从包里拿出那把黄铜钥匙,我接了过来。

门的左侧有把手,把手下方是锁孔。我握着钥匙凑近锁孔,正要插进去,又停下了手。“不对,不一样。”我说。“不一样?”“锁孔不一样,不是这把钥匙。”我试着把钥匙往里插,但钥匙比锁孔大得多,根本插不进去。“果然不合适。”“怎么会……”沙也加一脸困惑地望着我,“都已经找到这里了,钥匙怎么会不对呢?难道地图和钥匙之间其实毫无关系?”“不,不可能没有关系。”

我从门前离开,围着房子四下转悠。房子的背后,树木已长得紧挨外墙,无数枝叶伸展开来,仿佛要将屋顶遮蔽。

我注意到与玄关相对的另一侧安着一块门扇大小的金属板,从一端装有铰链来看,显然可以开启。“是储藏室?”身边的沙也加说。“或许吧。不过怎么打开呢?”

乍看金属板上并没有把手,但在本来应该装把手的位置,贴着一块手掌可以覆盖住的黄铜板,而且和之前的路标一样,雕着狮子的侧面像。“这是什么?”沙也加抢先伸手去摸那块黄铜板。手从板子上面抚过时,它竟然微微移开了一点。“啊!”她不禁小声惊呼。

我替她用力把黄铜板往旁边移动。可能是很久没人动过了,着实费了把力气。嘎吱嘎吱声中,黄铜板终于移开了,现出一个锁孔。我们再次对视了一眼。

我压抑着急切的心情,把狮头钥匙插了进去。钥匙和锁孔完全吻合。我慢慢向右转动钥匙,虽然没听到声音,但手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什么东西已经被打开了。

正要拔出钥匙,没想到门已经咯吱一声开了。

里面现出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楼梯深处隐没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是地下室?”我喃喃道。

沙也加往反方向拧了下钥匙,拔了出来,然后盯着钥匙说:“为什么父亲没有正门的钥匙,却有地下室的呢?”“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问题了吧。”

听我这么说,她胸口微微起伏着,嘘了口气:“是啊。”“那我们进去吧。”“就这么擅自闯入?”

我做了个鬼脸:“那应该先跟谁打个招呼呢?”“也是哦。”她轻轻点头。“进去吧。”“等一下。”沙也加抓住我的右腕,低下头,闭上眼睛,似乎在调整呼吸和心情。“不好意思,我总觉得有点害怕。”“那我一个人先进去探探情况?”“不,”她摇摇头,“我也去。这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想寻求答案的也是我。”“是啊。”我说。

从车上拿来手电筒后,我们踏上通往地下的楼梯。冰冷的空气仿佛都沉淀在下面,脚边顿觉冷飕飕的,依稀闻到淡淡的尘土和发霉气息。

来到地下后,眼前出现一个半叠大小的空间。旁边是一扇铁门,门上有L形的把手。我用手电筒照着拧了一下,感觉拧开后便顺势一推,门朝里开了。

里面是间四方形的屋子,四面都是水泥墙,面积约有数坪。天花板上垂挂着蜘蛛网,墙壁也已霉变发黑。地板上横七竖八地堆着木材和砖块,大概是建这栋房子时剩下的。

见地上并排放着两只容量二十升的煤油罐,我便试着提了一下。一只是空的,另一只还剩了少许。

我想打开灯,墙上却找不到开关。这也难怪,天花板上连个电灯泡都没装,甚至连插座都没有。“难道屋主来这里的时候也是用手电筒?”我说。沙也加只是歪了歪脑袋。

屋子里头还有间小屋,嵌着一扇铝合金拉门。打开后,里面是向上的楼梯,好像通往上面的房间。看情形很久没人走过了,阶梯上积了层厚厚的灰尘。“有人在吗?”我朝着上方喊,楼梯上的空间传来微弱的回声,但没人回答。“果然没人,我们上去吧。”楼梯上铺着地毯,看来需要脱鞋。我不管这些,穿着鞋就往上走。“不脱鞋没关系吗?”沙也加担心似的问。“要是你接受不了我也不勉强,不过袜子会弄得很脏哦。”

沙也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穿着运动鞋跟了上来。

走上楼梯,眼前出现一条短短的走廊,两旁都是墙壁。顺着走廊走到底,旁边是一扇木门。墙上还安有铝合金窗。光线之所以被遮蔽,应该是因为外面的百叶窗。楼梯一直通到二楼。

我打开窗子,把对开式的百叶窗也向外推开。虽然阳光没有洒进来,屋内却顿时明亮了许多,连以深绿色为基调的壁纸上细小的花纹也看得一清二楚。窗户对面的墙上装饰着圆形的画框,里面是一幅水果的画作。

我握住走廊尽头那扇木门的把手,缓缓打开。第一眼看到的又是耷拉的蜘蛛网,我不禁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闪,定下神来再往里看时,只见昏暗狭小的房间中央立着一个白色的抽水马桶。

我回头向沙也加苦笑。“没想到进的第一个房间是洗手间。”“谁家都少不了的嘛。”她的表情也放松下来。“说得没错。”

眼前就是洗手台,我拧开水龙头,一滴水也没有流出来。“这个洗手间没法用了呀。”我这样一说,沙也加显得有点害羞。

关上洗手间的门,我又去拧另一扇门的把手。转动后用力一推,门便嘎吱一声开了。我的脸颊感受到空气的轻微流动,或许是因为长期的密封状态终于解除了吧。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前厅。右边是玄关,正面是一扇镶有压花玻璃的门,左侧墙壁的前方装饰着一个四角台,上面摆着一把两边有把手的壶。从玄关的角度来看,大厅的左右各有一扇门,正面是一把壶。“把玄关的门打开吧,以后进出就方便了。”“好的。”

沙也加迈过灰尘积得已经看不出花纹的门垫,走到脱鞋处开门。我则打开玄关旁的鞋柜,向里张望,里面只有两双运动鞋、一双黑皮鞋和一双咖啡色的女式皮鞋。偌大一个家,总共才四双鞋,实在很奇怪。当然,前提是有人住在这里。“哎,能不能过来一下……”沙也加喊我。“怎么了?锁打不开?”“不是。锁倒是开了,”她咔嚓咔嚓地转着钥匙,“可是门开不了。”“嗯?怎么回事?”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什么嘛这是!”门的四角都被粗大的螺丝钉和五金件固定,根本无法打开。“为什么要把门封死呢?”“不知道。”我一手叉腰,端详着看起来异常坚固的螺丝钉和五金件。“不过有一件事很清楚了。这栋房子现在唯一的入口,就是我们刚才进来的那间地下室,所以我们手上的狮头钥匙也是那扇门的。”“干吗搞得这么麻烦……”“也许是为了防止别人随便乱闯吧。不过做到这个份儿上,这家人自己住起来也不方便啊。”

我抱着胳膊沉思,始终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一筹莫展之际,我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向鞋柜上方悬挂的画框。那幅画描绘的是某个港口,港口里停泊着几艘游艇。突然间我脑海里萌生出奇妙的感觉,但我自己也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不去房间里看看吗?”沙也加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好啊,去看看吧。”

我依然没脱鞋就走到玄关大厅,推开那扇镶着压花玻璃的门。嘎吱嘎吱声中,门开了。

这里看来是客厅。天花板很高,因为房间和二楼是打通的。中间是沙发和茶几,靠墙放着一架钢琴,角落里有个砖砌的壁炉,向上的烟囱想必一直通到屋顶。

紧靠着门的墙上有三个开关,我全部按了一遍,却没有一盏灯亮起。如果只是关了电闸还罢了,要是像停水一样也停了电,那就麻烦了。

我用手电筒照着脚下,走进室内。地上铺着看似很暖和的长毛地毯。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好暗,我害怕。”沙也加抓着我的胳膊说。“那把窗子打开吧。”

有一面墙可能朝南,安有两扇很大的框格窗。打开窗子,再推开百叶窗,本以为会有耀眼的阳光直射进来,结果并没有想象中明亮。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变得阴沉沉的,我想起沙也加曾说过夜里会下雨。

但客厅还是明亮了不少,不需要再用手电筒了。我环顾四周,茶几、钢琴无不积满尘埃。钢琴上坐着一个穿深红色衣服的法国娃娃,那是个长发的女孩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头发和小小的肩膀上都落了层灰,微微发白。

从门口一直到我们现在站立的位置,散落着我们两人的脚印,此外再没有别人的了。可见,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踏入这里一步。

窗户上方挂着一只圆形的时钟,指针停止在十一点十分。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显示的是下午一点零五分。

沙也加来到钢琴前,仔细察看放在上面的乐谱。乐谱也被灰尘染得变了色。“是拜厄练习曲。”她低声说。我知道,那是面向初学者的教材。“看来这个家里有人在学钢琴啊。也许该说‘曾经有过’?”

沙也加神情阴郁地翻看着乐谱。除了原本摊开的那一页外,其余页面都白得像新书一样,只是边缘有些泛黄而已。“真是栋不可思议的房子啊。”我说,“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但感觉又不像度假别墅。”

沙也加没作声,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乐谱。“那乐谱怎么了?”我问道。

她依然保持沉默,旋即仿佛头痛似的皱起眉头,按着太阳穴。

我按捺住唤她的冲动,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心情不禁紧张起来。莫非刚来到这里就有收获了?

可是没多久她就放下了乐谱,看得出她已经筋疲力尽。“沙也加……”“对不起。”她眼望着别处道歉,“感觉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似乎只是错觉,让你失望了。”“是不是错觉我不知道,”我说,“不过你别着急,我们还有大把时间。”“是啊。不过,这个鬼屋一样的地方真的会有什么线索吗?即使有,我们能找到吗?我硬拉着你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本来不该再说丧气话,可是……”“我早有思想准备,这件事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解决的。”我指着她的脑袋,“毕竟我们要撬开的那把锁,已经在你这里尘封了二十多年啊。”

沙也加摸了摸头,无力地笑了笑:“但愿还没生锈。”

我不经意地看了眼钢琴。和洋娃娃对上眼的刹那,我心中一震。5

我推开通向隔壁房间的门,约一米长的短廊前方是餐厅。餐厅里放着一张四人餐桌,桌上摆着一盆小型赏叶植物,当然是人造的。

靠墙是一个L形厨房,流理台上放着两套咖啡杯碟。看到这情形,我有种时间突然凝固的感觉。

流理台旁边是一台旧式的双门冰箱,再过去是碗橱,里面大小各异的杯碟碗盘放置得井井有条。我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收纳的是刀叉,隐约泛出微弱的光芒。

餐桌边有一个杂志架,上面放着一本杂志。我拿起来翻了翻,里面全是蒸汽机车的照片。从发行日期来看,距今约有二十年了。“好早的杂志啊,怎么会有这种古董?”

对于我的疑问,沙也加也百思不解。

翻到杂志最后一页,上面有一行铅笔小字“500元”,于是疑问瞬间解开了。“原来是旧书店里买来的,看来这家里有个蒸汽机车迷。”说着,我把杂志放回架子上。“可是很奇怪啊。”“怎么说?”“这种只有爱好者才看的杂志,为什么会放在餐厅的杂志架上呢?”

我一时语塞,随后才简单地回答:“那是个人的自由吧。”

沙也加没再反驳。

厨房的对面有一扇拉门,打开后,里面是六叠大的和室。角落里有一处很小的置物台,墙上挂着一幅卷轴水墨画,我看不出是不是有价值的藏品。和室的中央摆着一张小矮桌。

实在不习惯穿着鞋上榻榻米,我便在拉门前脱了鞋。榻榻米又冷又潮湿,幸好还没有发霉。

我首先打开窗,这样就不用开手电了。

矮桌上铺着台布,上面放着一个金属烟灰缸和一个钢质烟盒。我打开烟盒一看,里面还有十支烟,牌子叫作“峰”。“这个牌子的香烟现在还有吗?”我边说边抽出一支,闻了闻,烟草的香味已经消失殆尽。“哎,你过来一下。”沙也加在餐厅里叫我。“什么事?”“你瞧这个。”她指的是通往客厅的门扉上方,那里挂着一只八角形的壁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只钟怎么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说,“它也是指向十一点十分,和客厅的时钟一样。”“这么说来……”我推开门,又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的确如沙也加所说。“你有什么看法?两只时钟停在同样的时间,一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不能说绝对不可能,不过连分钟都一样,在概率上只有七百二十分之一。”这是按十二乘以六十得出的结论,“我看还是有人刻意设定的。”“那么,十一点十分代表某种意义?”“应该是吧。不过有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两只时钟当然都是正常在走的。”

两只时钟看上去都是用电池的那种。屋主大概是在最后离开这里的时候取出电池,然后把指针拨到十一点十分—

想象着当时的情景,我莫名地感到不安,因为不明白这一举动的含义,所以无法保持冷静。“总之先去二楼看看吧?”我提议道。沙也加点点头,表情同样无法释然。

从客厅穿过玄关大厅,回到刚才的楼梯。这时我在楼梯边发现了配电箱,满怀期待地推上电闸,本以为没电的问题就此解决,却不料完全没有恢复供电的迹象。“这下真没辙了。”我叹了口气,“屋主已经抛弃了这栋房子。”“再也不会来住了吗?”“看起来是这样,连自来水都停了。”

打着手电筒上了楼,楼上左边是一扇门,右边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这里静寂得如同海底。

我先打开左边那扇门,本以为里头一片漆黑,没想到竟然有光线射进来。迎面就是一扇窗,从那里可以俯视客厅。刚才那只圆形挂钟就在窗子的斜下方。

房间约有四叠半大,窗前放着一张书桌,左右两边分别是床和书架。床上铺着蓝绿相间的格子床单。我轻轻吸了口气,嗅到一股尘封多年的霉腐气息。“好像是孩子的房间。”我从床的尺寸判断。“是啊,而且是个男孩。”沙也加说。“男孩?为什么?”“你看,”她指着挂在书桌旁的双肩书包,“黑色书包肯定是男孩用的。”“确实如此。”我同意地点点头,沉吟起来,“既然有书包,这里就不是度假别墅,而是常住之处。”“然后突然搬去了别处?”“目前来看,这是唯一的可能。”

房间里还有很多迹象显示住在这里的是个男孩。床下丢着一副棒球手套,书桌上摆着软塑料的怪兽玩具。棒球手套上积了一层灰,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书架上收藏着多本蒸汽机车杂志,餐厅杂志架上的那本很可能也属于这个房间的主人。除了蒸汽机车杂志,最醒目的就是一排百科辞典。我数了数,竟然是全套共二十四卷。另外还有二十几本儿童文学名著,都是精装本。其他就是十余本小学六年级学习参考书,几本图鉴和写真集。漫画书一本也没有。“房间主人当时应该在读小学六年级,从书架来看,估计是个优等生。”“看样子确实是优等生呢。”沙也加望着书桌说。书桌上摊着书和作业本,本子上放着削好的铅笔和橡皮擦,旁边还有一个塑料笔袋。“给人的感觉是正在学习啊。”“也就是说……他学到一半,突然离开了这个房间,再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看情形似乎是这样。”

我想起厨房里那些还没收拾的咖啡杯,也同样给人以奇妙的感觉,仿佛这栋房子里的时光瞬间停止了一般。“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呢。”沙也加紧抱着胳膊,“这里的人搬去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像这样手上的事还没做完就一去不回头……”“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大事,连东西都来不及带就匆忙走了,比如连夜逃跑之类的。”“连夜逃跑的话,不会连书包课本都不拿吧?接下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学,至少这段时间里只能自学了,父母一定会让孩子带上的。我有个朋友在高利贷公司工作,这是她告诉我的。”“听你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移开书桌前的椅子,拉开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圆规、尺子等文具。另外两个抽屉一个放着崭新的作业本,另一个放着蜡笔和绘画用具。

沙也加拿起摊在桌上的课本。那是算术课本,封面上画着几何图形。“咦!”看到封底,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然后拿给我看。那里印有印刷年月日。

我看了一眼,登时明白了她惊讶的原因。那是二十三年前的日期。

好一阵子,我们俩面面相觑,哑然无语。她的眼里映出窗框的影子。“不可能。”我说,“如果这栋房子已经闲置了二十三年,绝对会比现在还要破败得多。现在这个样子,顶多也就两三年没住人。”“但这个房间的主人在二十三年前离开了,这点是事实啊。”“我觉得不能只凭课本的日期来下判断。”我哗哗地翻了翻课本,又去拿作业本,挪开本子上放的铅笔后,露出一小块没落灰的地方。

本子摊开的那页上用铅笔写着:“假设全部为鹿,脚的数目为4×26=104,由于脚的实际数目只有84,少了104-84=20,所以猴子的数目是20÷2=10。”这就是所谓的“鸡兔同笼问题”,只是一般是用鹤和乌龟,而这道题目里换成了鹿和猴子。

再往前翻,每一页上的问题都解答正确,字迹虽然算不上漂亮,但清晰工整,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错别字和丢字落字。由此可以证明,这个房间的主人的确是个相当优秀的孩子。

最后我看了看封面,不禁一惊。

封面上写着如下文字—

算术 六年级一班 御厨佑介

我看了一眼沙也加,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我问她。“御、厨、佑、介……”她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然后闭上眼睛,像是在拼命地回想什么。“你听说过—”“不好意思,你先安静一下。”她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闭上了嘴。

过了两三分钟,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向我摇摇头。“不行,还是想不起来。”“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吗?”“嗯,但可能是错觉,和其他类似的名字搞混了。”她皱着眉头,伸手按压太阳穴。“你父亲有没有提过这个名字?”“可能吧……但我记不清楚了。”她烦躁地挠着头。“算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总之我们现在可以判定,住在这里的这家人姓御厨。再去别的房间看看吧。”“好吧。”

丢下作业本和课本,我们离开了那个房间。

沿着走廊往里走,尽头有一扇门。打开看时,里面同样弥漫着一股霉味。虽然窗户紧闭,但并非漆黑一片,因为这里和一楼不同,窗外没有安百叶窗,只拉着窗帘。我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首先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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